第5章 強搶民男

日子一晃就過了七八年,可在這山中,日複一日,倒也不覺得很快。

白藉在這山上待得無甚新鮮的,自然是竭盡所能的亂折騰。剛巧她近日看了一個話本子,深受其影響。

話本子是一幫土匪強搶民女的故事,正對白藉胃口,她來來回回拜讀了兩三遍,心下覺得将精髓已經領悟了個七八分。

說是一群土匪搶了那民女要扛回寨子裏,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如花似玉的公子,英雄一般威風凜凜地揍了匪徒一頓,救了那姑娘,惹得姑娘對他芳心暗許,啊不對,是明許。

姑娘嬌滴滴地往公子身上一倒,口中那海誓山盟給白藉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後來姑娘成功嫁給了那救了她的公子,兩人恩愛和睦,最後公子的這土匪頭子的身份,在這場風月情|事裏,也便無傷大雅無關緊要了。

只是白藉沒有領悟到的是,公子早已心悅了那姑娘,才使了這出風月裏的好計謀。

但不論如何,這個故事鼓舞了白藉,這說得不就是她嗎?她一拍桌子,當機立斷要出山,争取抱得美人歸。

于是白藉日日在山腳下守着,但這荒山野嶺的,別說人了,路過的狗都是村子裏家養的,見了她“汪汪”兩聲,白藉點點頭,兩邊算是打招呼了,連條外來的狗都沒有。

白藉守了兩三天就不樂意了,自己懶得守了,便派了寨子裏的小妖,每人輪班守。

又過了七八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白藉正準備收拾收拾睡覺。

一個小妖來報,“小,小主子……”小妖氣喘籲籲。

白藉順手給他倒了杯茶順順氣,小妖忙喝了一大口茶,嗆住了,一個氣沒順上來,憋暈了。

白藉,“……”

待小妖悠悠轉醒,已經過了有一刻鐘,小妖醒來,忙接上方才沒說完的話。

“小主子,小主子,那,那從外頭,來了個您要等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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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白藉眼睛一亮,“快帶我過去,你不早說。”

小妖撓了撓後腦勺,他倒是想早說啊,這不是給嗆暈了嗎?

白藉路上已經想好了,就按着那話本子上的路數走,準沒錯,那美人定然是打不過她手底下這一群妖怪的,到時候她就跟他們撇清關系,對他舍身相救,那美人一定會被感動得抱着她痛哭流涕,然後,水到渠成地,她就可以抱得美人歸。

跟着小妖跑到地方的時候,白藉着實愣了一愣。

幾個小妖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從她的角度,還能看到他們隐約有些鼻青臉腫。

這咋跟她想得不一樣?

旁邊有一抹陌生的衣角,白藉站在樹後面,沒能看到那人模樣如何。

一個小妖看到了白藉過來,對她擠眉弄眼,小主子,這人太厲害了,你好生躲着千萬別出來啊!

白藉卻以為他在向她求救,豈有此理,膽敢傷她手底下的妖。

白藉“噌”得一下從樹後面跳出來,那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月華如練,他一襲長衫,長身玉立,眸光流轉,熠熠生輝,長眉入鬓,唇色微紅,好生勾人,好生俊俏。

回眸的一瞬間,四目相對,他眸底有三分驚訝,和七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白藉聽到了自己心中幹柴烈火在焚燒,“噼裏啪啦”的,将她從頭到尾燒得焦脆。

白藉腿一軟,險些倒在了地上,那公子眼疾手快,上前扶了白藉一把。

那心頭的火,燒得旺盛,白藉眸光含淚,“多謝,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只好以身相許,才不算唐突了公子。”

一衆小妖,“???”

白藉瞄到俊俏公子看她眼睛裏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于是深受鼓舞,更膽大的把爪子搭到了他肩膀上。

“天色已晚,不知姑娘孤身一人,為何會在此處?”

“我,我本和公子一樣也是路過此處,然,不幸,被這幫賊人擄了去,幸好公子出手相救,我,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白藉表面故作一副凄苦的模樣,可眼中的狡黠卻沒藏住。

那公子沒忍住扭過了頭,白藉有些疑惑,打量着看到他微微顫抖的肩膀,頓時明白了他是在笑。

笑,有什麽好笑的。

白藉頓時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挫敗感,她勾搭得有這麽失敗嗎?

白藉默默地縮回大膽的爪子,突然腰上貼住了一個溫熱的掌心,一股力道推得她靠向他,她撞上了他的肩膀,他摟住了她,腳尖輕點,飛了出去。

白藉愣了一下,随後心裏騰起一股并不陌生的恐懼,她心中在尖叫,在怒吼,誰來告訴她,她為什麽恐高啊……啊——啊——

白藉的手攥得更緊了,她哆嗦着開口,“公子還會飛,飛啊,好生厲害……”

“是輕功,你不要怕,我輕功練得很好的,不會讓你摔着了的。”頭頂傳來溫柔的聲音,低低的,卻有種安撫的感覺。

白藉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輕輕地抱了他一下,俊俏公子呼吸驀然一亂,氣息不穩,兩人直線墜落,快要跌落的時候他擡手護住了白藉的頭,兩人調轉了一下,“嘭”得一下摔在了一坨稻草上。

“嗯……”那公子悶哼一聲,白藉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在了他身上。

你不是說你輕功很好不會讓我摔着了嗎?白藉從他身上起來,這仇她記住了。

不怨白藉小氣,她怕高怕疼又怕死,這貨倒好,差點讓她全部經歷了個遍,白藉心裏的小人給他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然,面上卻不露分毫,還笑眯眯地伸手幫他撫落了肩上的一根稻草。

白藉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前面不遠就是她的從小長到大的家,哦不對,現在,它只是一個房子了。

“現在有些晚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趕路吧?”俊俏公子出聲,正合她意。

她指了指前面,“去前面那一家吧,那裏空着。”

他眉頭一皺有些疑問,卻下意識沒有問出口來。

三間屋子裏只有一張床,本來有另一張的,可前不久被蟲子蛀得千瘡百孔,白藉一坐,居然就散架了。

她只好把木頭收拾到了雜物間,想着反正沒人住了,也就沒修繕,況且她也不會修。

俊俏公子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他記得進來的時候院子裏有個躺椅,“你睡這裏吧,我睡外面。”

白藉生生地把我們其實可以擠一擠我很瘦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現在夜間只是微微涼,他将外衫脫下來鋪在了躺椅上,他并不困,腦子裏亂亂的,他這些年,鮮少有這樣沒主意的時刻,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因為她,這一次,也是因為她。

他在心底裏嘆了一口氣,她果然,是她的克星啊。

他十二歲見到了她,那次相遇,不是偶然,是他是預謀的。

他生來尊貴,天資聰穎,要什麽有什麽,這些他都只當做是本來就應該的事情,因為他将來,是要登上高位的人,直到那次,他在外面,遇到了一個方士,拉着他胡言亂語起來,說他這一生,什麽都唾手可得,只有一求不得。

他那時心高氣傲慣了的,明知他在胡言亂語,卻又賭氣般地問道,有何,是他求不得的。

那方士神秘地笑笑,對他又神神叨叨地說了一番。

于是他便給自己僞造了一個凄苦的身世,吸引她,接近她。

他不想主動,他只想讓她來主動,仿佛那樣就能證明她不是他的求不得。

其實那時他沒把握她會過來,但沒關系,他後面還可以有各種各樣吸引她的機會。

但幸運的是,第一次他就成功了。

他當時心裏猜測着,求不得的意思,指的,一定就是她會是他登上高位的絆腳石。

他榮華尊貴,差的,不過就是那個位子而已。

那天晚上,他本是想要去殺了她的,可掙紮着竟然下不了手,他高估了自己的狠心程度了嗎?

再後來,是他的暗衛找到了他,說宮變了,叛軍已經逼宮了,他父親也率軍去營救了。

他知道他們家的機會來了,當今聖上膝下,并無子嗣……

可後來,他時常都在想,那求不得,究竟會是什麽呢?

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那方士的一句胡言亂語,倒偏生時而就突兀地浮現在心頭了……

想着想着,想到她在身邊,又覺得很安穩,竟就那樣睡着了。

是在一陣束縛中醒來的,他動了動肩膀,手被反着捆在了後面,他打量着周圍,很陌生,不是昨天的小院。

突然一陣腳步聲,一群人走了進來,其中,還有幾個是昨天夜裏的熟面孔。

他們搬着一把虎皮椅子,放在了他面前的不遠處。

他和她莫不是被那幫人又抓了回來?倒是他大意了,昨夜不應該在此停留的。

正想着,就見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坐到了那椅子上。

白藉朝他勾了勾下巴,佯裝生氣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直直地看着她,白藉突然有種他仿佛要說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白藉心頭跟着一緊張。

“沈清謝,字,知遠。”他答到。

名字還不錯,白藉心頭暗自贊嘆了一下,字也……字什麽,字知遠?

那不是……白藉成功地皺起了眉頭,“知遠?你居然長這麽大了?”

可不是,一別七年有餘,他從當年的少年,到了弱冠之年,她卻,絲毫未變。

仿佛,不會老,好像,不是這世間的人一樣。

求不得,竟是,指的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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