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是你不要我的嗎

衛意說要回家的時候,陳紀鋒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離開酒吧,站在街邊。一陣風吹過,讓衛意燒得高熱的大腦終于漸漸恢複正常溫度。

“換手機了?”陳紀鋒問他。

衛意點頭。

“新的手機號給我吧。”陳紀鋒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遞給他,“聯系不了你,怪麻煩的。”

衛意接過他的手機輸入自己的手機號,還回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陳紀鋒站在他身邊看着街上來往車流,說:“如果你希望,明天我來找你。”

衛意看向他,男人的側臉俊逸英挺,下颚線條鋒利到無情,夜色為他染上一層無形的隔膜。

“……我可以相信你嗎?”衛意收回視線,喃喃自語。

陳紀鋒微微一怔,低頭看向他。

五年前的冬夜,寒冷逼仄的老舊樓道裏,陳紀鋒用幾乎冷酷的聲音問衛意,“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衛意?”

五年後的夏夜,陳紀鋒吻了衛意,衛意的心裏卻依舊深深烙着那句話的印痕,為此畫地為牢,半步不敢僭越。

陳紀鋒停頓半秒,從口袋裏拿兩樣東西,放到衛意手裏。

一本護照和一張身份證。

“我身上就剩酒店房卡和銀行卡了。”陳紀鋒攤開手,“銀行卡也給你?正好有理由找你一起吃飯。”

衛意反應過來,忙把東西遞回去,“不用了,這麽重要的東西,你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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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紀鋒卻按住他的手,“拿好。”

衛意攥着他的護照和身份證,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麽意思,疑惑問:“為什麽舅舅會知道你來?”

陳紀鋒也沒想瞞他:“本來兩個星期前就來了,你換了所有聯系方式,我就先找了你舅舅,不過他似乎不大喜歡我,我一來就把你看得那麽緊。我沒辦法正式登門找你,只好半路打劫。”

他說得一臉自然,好像真的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才從他舅舅眼皮子底下把人拐跑。衛意看着他:“你和舅舅認識?”

陳紀鋒點頭:“有過接觸。”

“為什麽……”

陳紀鋒十分有耐心地打斷他:“衛意,我們這麽多年不見,你一定要剛見面就聊這些嗎?”

衛意沒說話。

小孩長大了,高了一點,還是瘦,面容褪去十九歲的青澀和稚拙,從內裏透出果實日益成熟的信號。這信號一天比一天滲入致命的因素,如果說曾經的衛意漂亮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稚嫩的花骨朵,如今的衛意則在歲月的澆灌下綻放成純情到誘人的花,美得驚心動魄,毫無自覺。

喉結不動聲色地一動,陳紀鋒剛要靠近一步,就聽衛意說:“。”

陳紀鋒頓住腳步。

“衛意,我……”

一輛黑色轎車駛來,停在兩人面前,打斷了陳紀鋒的話。高大的司機很快下車,他看了陳紀鋒一眼,微一點頭,然後走到後座拉開車門,對衛意說:“埃文斯先生,請上車。”

衛意把護照和身份證往陳紀鋒手裏一塞,一言不發地轉身坐進車。

“衛意……”

車門關上,引擎發動,轎車很快離開了街道。

一樓主客廳,克裏斯面色冰冷端坐沙發,身上還穿着西裝,顯然剛從公司回來。

本領着衛意走進來的時候,他峻聲開口:“過來。”

一老一小對視一眼,衛意走過去坐下,本生怕克裏斯發火,十分不放心地也跟過去。

“見過那個警察了?”

衛意規規矩矩坐好,點頭“嗯”了一聲。

“你當時明明在學校,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他怎麽帶你走的?”克裏斯語氣不善,“司機沒看到?”

衛意沒說話,克裏斯就猜到了。

“你自己跟着他走的?”他隐隐有發怒的趨勢,“他随便朝你一勾手指,你就跟着他跑了是嗎?”

衛意握緊手指,“……是。”

“你有沒有廉恥心?一個男人,還大你那麽多歲!你們還跑去酒吧——要不是我打電話來,你們是不是立刻就要滾上|床了?!”

本立刻說:“克裏斯,冷靜點。”

“我在和他說話!”

衛意忽然開口:“對,就是這樣。”

克裏斯簡直被他氣昏了頭:“你——”

衛意卻擡頭看着他,目光倔強,同樣帶着憤怒,“為什麽你會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為什麽你知道他來了英國?為什麽他來英國找我,你卻不讓我們見面?你甚至什麽都沒有和我提起!”

“因為你不該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男人女人有什麽分別?”衛意說着,眼眶忽然泛了紅,說:“這就是五年前你一定要把我帶走的原因嗎?你七年不讓我回家,然後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就突然出現把我帶回來?”

克裏斯冷笑一聲:“你錯了,我七年不讓你回家,不過是因為我從你生下來就讨厭你,不願意見到你而已。”

本頭疼地扶住額頭,嘆了口氣。

衛意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卻依舊不甘示弱地瞪着克裏斯:“那你為什麽又要接我回來?”

克裏斯冷冷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和陳紀鋒五年前就認識了。”衛意皺起眉,“你們為什麽會認識?為什麽你們都沒有告訴我?”

克裏斯十分不耐煩,“你什麽都不懂,告訴你又有什麽用!”

“你什麽都不說,又怎麽會知道我懂不懂?重要的是,你不能一邊瞞着我,一邊又限制我的行動!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需要你來告訴我對錯嗎?威廉·埃文斯,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克裏斯徹底被點燃了怒火,“你爸媽出車禍以後,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麽?你不過是逃到一個遠遠的地方過你的潇灑日子去罷了!成天除了彈琴就是彈琴,你那該死的爸爸做了什麽好事你知道嗎?你們衛家把我們埃文斯家拖成了什麽樣子,你又知道嗎?衛霄把我的家整個都毀了!姐姐沒了,媽媽也走了,就剩我一個還要成天被他招惹來的蟲子圍着嗡嗡地吵,我費了多大力氣去解決那些垃圾,這些你都知道多少,啊?!威廉·埃文斯?!”

衛意慘白着一張臉,原本紅潤的嘴唇此時血色褪盡,眼中俱是茫然無措。

克裏斯大發雷霆後迅速冷靜下來,他撞見衛意的眼睛,偏開視線,緊抿住薄薄的嘴唇。

落針可聞的沉默過後,克裏斯一言不發地站起身,離開了客廳。

衛意像終于回過了神,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背,心緒已經徹底亂成一團麻。

本把衛意送到房間門口,站在門邊沒有立刻走,而是緩聲說:“威廉,今天是克裏斯說話太重了,你不要自責。”

衛意低頭沉默半晌,忽然問:“是真的嗎?”

本遲疑沒有開口。

衛意看向本,認真又問了一遍:“舅舅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本斟酌地說:“威廉,這件事很複雜,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解釋。但是有一點你需要知道,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衛意卻固執地說,“克裏斯曾經說我爸爸毀了衛家和埃文斯家,我那時還不相信。後來達莉亞也告訴我,爸爸的公司運轉不良,所以欠了一些錢,我就把所有的錢拿出來給了克裏斯,我以為這樣會幫到他——但是其實我一點都沒有幫到他,是嗎?”

本微微躬身,把手放到衛意的肩膀上,“你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爸爸他到底做了什麽?”衛意聲音不穩,“他真的……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嗎?”

本說:“不是這樣的,威廉。”

他越想越恐懼,連呼吸都變得不暢,“那場車禍,難道不是一場單純的交通事故?”

本抓緊他的肩膀,沉聲道:“威廉,那場車禍的确只是單純的車禍,我們一開始也懷疑是有人陷害,但是我們檢查了現場所有細節,查過衛先生和海倫出發前的所有通訊記錄和行車記錄儀,還有貨車司機的身份,那确确實實只是一場意外。”

“衛先生和海倫……”本艱難地咽了咽嗓子,澀聲道,“他們在開車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争執,海倫一時情緒激動,沒有注意前方……”

衛意喘息片刻,一想到這件事,他仍然感到痛苦。本見他臉色很差,柔聲安慰道:“都過去了,威廉,這些都過去了。”

“你不要騙我,本。”衛意顫抖着嗓音,“不要再瞞着我任何事了。”

本說:“我發誓不騙你,威廉,我怎麽能拿海倫和衛先生的事開玩笑?”

本耐心哄着衛意回房,直到把衛意漸漸安撫下來,才安靜合上門離開。

深夜,陳紀鋒洗完澡,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從浴室走出來。他赤|裸着上半身,腰間圍一條浴巾,脖子上挂一條銀質項鏈,項鏈底端綴一塊長方形吊牌,吊牌小而薄,無字。

陳紀鋒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看,沒有未接來電或未讀信息。

他劃出短信界面,點開最頂部的聊天框,之前發過去的幾條消息依舊沒有得到回複。

陳紀鋒走到窗邊,低頭打字。落地窗外夜色靜谧,城市樓宇街道燈光星羅散落,陳紀鋒的身影倒映在窗邊。他懶得繼續擦頭發,便随手把毛巾丢在桌上。水珠順着鎖骨滑下,一路沒進浴巾邊緣。

他比五年前膚色更深了一些,瘦了,卻依舊健壯,肩背寬闊沉厚,手臂和長腿的肌肉修長飽滿,每一寸皮膚下都蘊含着力量。他這些年保持鍛煉,且強度很大,肩膀和背部的線條鮮明硬朗,腹肌更是突出,三十出頭的男人,腰部勁瘦得像一張繃緊的弓。

消息發過去:——睡着了?

別墅裏燈光俱熄,衛意坐在床上,被子松松搭着腿,側頭看着窗外遠方山上明明滅滅的燈火。

手機又響了一聲,衛意轉頭看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拿起來,點開短信通知。

——到家了嗎。

——在吃晚飯?

——睡着了?

衛意垂眸看着消息,看了一會兒,打字回複過去:我快睡了。

新的短信幾乎下一刻就來了:是嗎?我倒是有點激動得睡不着覺。

衛意情緒很差,但他難以自控地被這幾條短信兜住了下墜的心情,即使陳紀鋒離開了他整整五年,即使他至今沒有得到任何解釋,即使他為此幾度崩潰不能自抑。

衛意按着鍵,打出來幾行字,删掉;又打出一排字,删掉;最後手指停滞很久,才慢慢在聊天框裏輸入:很晚了,我要睡覺了。

過了一會兒,那邊才回道:好,你睡。

衛意盯着那幾個字,感覺眼睛有點酸澀。他縮成一團坐在床上,抱着手機茫然在心裏問陳紀鋒,可以說聲晚安嗎?

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床上,手機緊接着輕輕一震。

聊天框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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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哈評論,原來哥哥會撩讓你們這麽驚訝嗎!

但是其實哥哥就是這樣的呀,很皮又很會哄人,成熟又會照顧人,只不過之前一直把衛意當作弟弟看待,當然就不會去撩啦

比如哥哥不是老喜歡逗衛意玩兒麽,正經男人會做這種事嗎!對吧(*/ω\*)

修改了一下文裏所有的國家代稱,懶得用代稱了,看着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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