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就是那個渣男嗎

早上,光線透過窗戶落在鼓成一團的被子上。

陳紀鋒換了居家的寬松短袖和短褲,趿拉着拖鞋一身清爽晃到卧室,掀開被子,把床裏的人挖出來。

“吃早飯了。”陳紀鋒把衛意抱起來,輕輕拍了拍小孩的臉。

衛意睡得天昏地暗,半夢半醒抱着陳紀鋒的脖子,“嗯”了一聲。

他的衣服也換上了大碼的休閑短袖,搭在陳紀鋒背上的手臂幹淨白皙,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紅。頭發淩亂支着,脖頸和鎖骨遍布紅點與咬痕。

陳紀鋒捏了捏衛意的臉,覺得懷裏小孩蜷縮着犯困的樣子很可愛,低頭親了他一口,拍拍人:”不要撒嬌,快點起來吃飯。”

衛意往他懷裏歪,“沒勁......”

陳紀鋒俯身托着他的屁股把人從床上抱起來,伺候人刷牙洗臉,中途試着按下他倔強的翹毛,未果,放棄。

衛意坐在餐桌前,陽光落在腦袋上,面條的香味竄進鼻子。衛意眨眨眼睛,醒了。

他捧過桌上熱氣騰騰的面條,大碗裏面條細白,面上碼着青菜,火腿,蔥花,卧一個雞蛋,湯上漂一層恰到好處的晶亮油花。

衛意拿起筷子埋頭吃面。

陳紀鋒坐在對面笑他:“睡了吃,吃了睡。”

衛意吃得臉頰鼓起來,不理他。

“對了,昨天本來要和你說件事。”陳紀鋒說,“這家咱們不能住了。”

衛意差點噎着,擡頭滿頭問號看着他。

陳紀鋒委婉示意他把嘴角的湯汁擦擦,繼續道:“之前做了五年卧底,雖然914被連窩端,但是難免還有沒收拾幹淨的。吳河不大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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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意聽他這麽一說,頓時緊張起來:“會有壞人來找你嗎?那我們快走吧。”

他說着就放下筷子,陳紀鋒把筷子重新塞回他手裏,“吃完一碗面的時間還是有的。”

“怎麽不早說?”衛意還是很擔心,“其實可以不用回來吳河的。”

“這不是想聽聽我家小朋友的意見嗎。”陳紀鋒悠哉吃面,說:“你想在哪裏住?随你挑,反正我現在自由得很。”

衛意有些迷茫:“可我只在吳河待過。中國這麽大,其他地方我都不了解。”

陳紀鋒點點頭,随口道:“想不想去重慶?”

“重慶?”

“風景好,好吃的東西多,東南西北每個方向都好玩。”陳紀鋒沖衛意一挑眉,“正好我工作的事務所總部也在那裏,如何?”

“好的。”衛意答應得完全不經過大腦思考,“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然後繼續抱着碗吃面,好像對他來說去哪裏都無所謂,只要和陳紀鋒在一起。相比較而言,還是把陳紀鋒給他做的早飯吃光更加重要。

陳紀鋒看着他,半晌無奈地笑了笑。他早該知道衛意會是這個态度,只要他說要走,這個小孩就什麽都不考慮,專心致志跟在他後面走。

衛意喝完最後一口湯,忽然想起什麽,問:“季阿姨怎麽辦?”

陳紀鋒漫不經心翻着手機,随口道:“叫媽。”

衛意有些緊張地晃了晃腳,小聲說:“那,媽媽她......住哪裏......”

“我和她聊過了,正好她被四川一所大學邀請去做教授,到時候會在成都落腳。”陳紀鋒頓了頓,說,“她說等我們在重慶安頓下來以後,可以多去看看她。”

衛意點點頭:“要的,陪伴家人很重要。”

三分鐘後,反射弧繞地球一周回到地面。

衛意震驚看着陳紀鋒:“安,安頓下來?阿姨她,不是,媽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陳紀鋒誠懇道:“咱媽又不是傻子,我一回來就往英國跑,工作都不管了,不是去追老婆,難道是去歐洲三日游嗎。”

衛意問:“那媽媽怎麽說?”

“深明大義,雲淡風輕。”陳紀鋒拿過桌上的橘子,剝開喂給衛意一片,“就是覺得沒孫兒了,有點可惜。”

他說得輕松,衛意不再是當初那個把一切都想得理所當然的小孩,他已經知道對于絕大多數家庭來說,孩子在父母面前出櫃絕對不是簡單的事。尤其是陳紀鋒,他原本不會走上這條路。

衛意起身跑到陳紀鋒腿上坐下,抱着他親了親,認真說:“我們以後經常一起去看媽媽。”

“好啊。”陳紀鋒笑着把剩下的橘子喂進他嘴裏,“你這麽漂亮,她習慣了就會把你當成自家媳婦看的,放心。”

衛意勒着陳紀鋒的脖子咬他,陳紀鋒“哎”了兩聲,就随他咬了。

“還有件事差點忘了。”陳紀鋒擦了擦臉上的口水,說,“趙英博說晚上和咱們一起吃個飯。”

衛意松開陳紀鋒,和他面面相觑。

晚飯定在一個酒店包廂,衛意和陳紀鋒提前到包廂等着。到約好的時間時,包廂門推開,首先進來的卻不是趙英博,而是林明心。

衛意這下無暇去管趙英博,忙站起來到林明心面前,叫了一聲:“奶奶。”

老人的背比五年前又佝偻了,好在沒有消瘦,面色看上去也不錯。只是表情算不上慈愛,看着衛意的時候目光隐隐帶着責備。

四人打過招呼後,林明心轉身面對衛意,沒好氣地說:“還知道回來。”

衛意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被林明心拽着手腕子教訓,說他這五年一次也不回來看自己,電話也不打幾個,當年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零零碎碎,念了衛意半個小時。

衛意一聲不敢吭坐着,抽空偷瞄一眼旁邊兩人,陳紀鋒坐在一旁嗑瓜子看着他,趙英博雖然黑了,瘦了,浮躁的氣息淡去不少,那副翹着二郎腿看熱鬧的樣子卻依舊拽得像個二大爺。

衛意收回視線,心想你們這兩個人幹嘛來的,看戲嗎!

直到菜上齊,林明心才放過衛意,好歹讓他吃口飯。

陳紀鋒這才慢悠悠給衛意夾菜,一邊問趙英博:“幹嘛去了,把自己曬這麽黑。”

趙英博捧着碗飯大吃大嚼,随口答:“去非洲拍紀錄片。”

衛意:“?”

陳紀鋒露出一副挺稀奇的表情:“怎麽,體驗生活?”

“工作,不行?”趙英博說,“我目前在跟一個攝影團隊跑,專門拍動物紀錄片的。”

林明心嘆一口氣:“哎,一說這個我又來氣了。你們這些小孩,現在一個個都不省心,天天的就不樂意待在家裏,好像家裏人能把你們吃了似的。尤其是英博,一年能回個三四次家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把自己折騰得黑不溜秋的......”

陳紀鋒笑着打圓場:“男孩子黑點怕什麽,我看趙英博黑了以後反而更帥了,是吧博哥。”

趙英博“哼”了一聲,表情還挺驕傲。

衛意好奇地問:“你怎麽會想到去做這份工作?”

“本來也沒想過。”趙英博坦白,“偶然和團隊裏一攝影師認識了,他覺得我年輕,力氣大,就讓我去組裏搬設施器材。我也不要工資,跟着他們一起吃住就行。”

......原來是在給別人免費打工。

林明心搖搖頭:“家裏正經給你找的工作你不做,去做這些。”

趙英博不耐道:“這怎麽就不正經了?”

衛意點點頭,對林明心說:“他喜歡這份工作,讓他做喜歡的事情就好啦,我覺得趙英博現在挺好的,比以前看起來要可靠很多。”

趙英博:“我以前怎麽就不靠譜了?”

衛意沒理他,繼續道:“他脾氣這麽差,憋在家裏反而還不好,四處轉轉說不定還有利于他把沒用的精力發洩出去,變得正常點。”

趙英博:“......”

林明心哭笑不得:“說是這麽說,我哪管得住他呀,還是不随他開心。”

四人聊了一會兒趙英博在世界各地追動物跑的經歷,話題又繞到了衛意身上。

林明心看了眼陳紀鋒,斟酌開口:“這位陳警官......”

陳紀鋒适時與林明心一敬酒,說:“我不是警察了,您叫我紀鋒就行。”

林明心點點頭,“紀鋒今天怎麽和小意一起來了?你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陳紀鋒一挑眉,面色自然地說:“是,關系很好。”

衛意開口:“奶奶,其實我們是......”

趙英博望着陳紀鋒和衛意,一瞬間腦子靈光閃過,福至心靈——

他一語石破天驚:“你不會就是那個把衛意甩了的渣男吧?”

包廂陷入寂靜。

林明心:“甩,甩了誰?”

陳紀鋒:“我是渣男?”

衛意:“不是!不是!趙英博,你不要胡說八道!”

趙英博一臉莫名其妙:“我怎麽胡說八道了?那時候你明明跟我說你被渣男唔唔唔唔......”

衛意捂住趙英博口無遮攔的嘴,“不要聽他亂說。”

“渣男”陳紀鋒放下筷子,作出一副認真聆聽的姿态:“好,那你說。”

衛意把趙英博按到一邊,對林明心說:“奶奶,其實他是我的男朋友。”

林明心不知是早有感覺還是什麽,聽到這話時并沒有十分驚訝,只皺起眉,望着衛意露出憂慮而不贊同的表情。

“你舅舅知道嗎?”她問。

“知道的。”

“這......”林明心噎了半晌,又看了一眼陳紀鋒,很沒辦法地說:“怎麽突然就......和男的談戀愛了呀......”

衛意說:“也不突然吧,很久之前就喜歡他了。”

趙英博在一旁點頭:“我作證,五年前就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說自己喜歡上一個渣......”

陳紀鋒:“渣?”

衛意用力在桌子底下踩了趙英博一腳,把人徹底踩熄了聲。

林明心問:“紀鋒今年多大啦?”

陳紀鋒答:“奶奶,我比衛意大八歲。”

林明心無奈看着衛意:“大這麽多。”

衛意說:“這不影響什麽。”

林明心只是嘆氣搖頭:“你還小,喜歡這些新奇玩意,等你再長大了......”

衛意現在簡直對這類話快産生應激症,一聽人對自己說什麽“你還小”,“你還年輕”就一腦門官司。陳紀鋒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忙把人一按着,笑着對林明心說:“您別擔心,奶奶,我可不小了,所以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圖新鮮,就是真心喜歡。”

林明心卻只是擺擺手,不再說什麽。

晚飯結束後,衛意把林明心送到酒店門口,陳紀鋒和趙英博站在一邊說話。趙家派了司機來接,林明心扶着車門,一時沒有上車,只輕輕握着衛意的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她對衛意說:“你這個樣子,結不了婚,也不能生小孩,以後怎麽辦嘛。”

衛意卻認真說:“可以結婚的呀。我也沒有想要生小孩,不過如果哥哥他想要,我們可以領養。”

“領養的和親生的能一樣嗎。”

“我沒有想要傳宗接代,奶奶。”衛意坦白和林明心解釋,“我談戀愛結婚不是為了生小孩,是因為愛那個人,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才談戀愛的。順序不能弄錯了。”

“你這孩子,哎,怎麽這麽倔。”林明心說服不了他,也無權事事管他,只能搖頭嘆息,坐進了車裏。

衛意剛幫她關上車門,陳紀鋒和趙英博也聊完了。

趙英博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挺潇灑沖他們一揚手:“行,那以後有事聯系,沒事各自忙。”

陳紀鋒說:“成啊,沒事兒發點旅途照片過來看看,讓我們也過過動物世界的瘾。”

兩人站在酒店門口與他們道過別,沒有叫車,而是牽着手慢慢沿着路牙子往回走。

“和奶奶談得如何?”陳紀鋒問。

衛意搖頭:“奶奶觀念和咱們不一樣。”

“不一樣是正常的。”陳紀鋒不甚在意道,“時間一長也就接受了。”

“嗯。”衛意應了一聲,又問:“你和趙英博剛才聊什麽呢?”

陳紀鋒側過頭看他一眼,笑得有些揶揄,“聊你。”

衛意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聊我什麽?”

“聊你是怎麽氣得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說某人是渣男,又說不想和這個渣男分開。”

衛意心想趙英博,就你記性好,就你會說話。

陳紀鋒擡手把衛意牽着,低聲問他:“傷心了?”

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貼在一起,像一個被拉長的歪歪扭扭的愛心。

“沒有。”衛意踢着腳下的石子,“這有什麽好傷心的,都過去了。”

陳紀鋒摸摸他的頭發,說:“哥哥當時騙你呢。”

“什麽事情騙我?”

“嗯......比如說,‘只是接吻而已’?”

夜色撩人,路燈靜悄悄,衛意被陳紀鋒溫暖的手牽着,聞言抿住嘴唇,顯然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來了。

想起陳紀鋒當時遙遠的目光,把他按在牆上捂住他的嘴,漠然地要他離開,回到他大洋彼岸的家去。

想起那個燈下熱氣騰騰的、沒有吃完的火鍋。

一只手捏起衛意的下巴,衛意不得不仰起臉,嘴唇被印下一個短促微燙的吻。

“接吻,就是愛你的意思。”陳紀鋒的聲音低緩如夜裏流淌的河水,“那時候是因為接到了任務,擔心自己回不來,又擔心你繼續待在國內會受到傷害,才這麽說,懂了嗎?”

“我懂。”衛意臉頰發熱,說,“但是你得親口說清楚,你要說,說你早就......喜歡我了,只是一直不承認。你要這麽說,哥哥。”

陳紀鋒倏然笑起來。

他像揉一個心愛的寶貝玩偶一樣揉了衛意一把,“對,早就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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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辣個咂蘭嗎

明天爆個字數完結,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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