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田家的小二十九是個與衆不同的吃貨
永遠是那一身的戎裝,永遠緊緊抿着薄薄的嘴唇,冷峻的青年沒有因為是一個市井小椽還是一個風光正盛的将軍,表情有所改變,永遠那麽地一絲不茍。
浩浩蕩蕩的王駕排滿了半條街,齊抿王做為一個能與天進行神識交流的男人,享受了滿街百姓真誠的跪拜。
田府是全臨淄最大最闊氣的府邸,即便老國相小國相都在外面開了相府,但這座先祖賞下的老宅子,卻是田家王室正宗嫡支的象征。雖然這些年随着人丁爆炸式的增長,府裏已經快裝不下了,但這些孝子孝孫們就是墨跡着不出去另開府第。原因無他,從這個門走出去,就是王室公子,若撐不住,出去了,自由是自由了,但很快便會淪落成旁枝側翼的。
這對一出生便接受了宅鬥教育的田家人來說,是三歲稚兒都知道的淺顯道理,就是現在相府門下有三千客卿的當家人田文,每日裏都會回來一趟,行使着他族長的權力。
齊抿王到達田府門口的時候,又增加人數的迎駕隊伍讓他有點眼花撩亂,田家男人有二十大幾的孫子,也有尚在襁褓裏的小兒子,更有快要奔五的大兒子,肅着一張臉,跟在小個子大腦袋田文身後,與一衆少年郎一起,對王上行跪拜大禮。
齊抿王下了王駕,扶起老國相田嬰和現任當家人田文,在父子倆熱切陪同下,率一衆田氏子孫,浩浩蕩蕩地進入田府。
花園只剩了巴掌大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被圈成一個個小小的院落,分給那些剛出生的子和孫,齊抿王知道田嬰專門饒了個彎帶自己到這裏來的用意,要地嘛。
還真是你生孩子,國家幫你來養哈。
但心裏诽謗歸诽謗,齊抿王還是很大方地把相鄰的那個大宅子賞給了田嬰,做為他七十大壽的賀禮。那個宅子,是父王為公子時先祖賞的,繼承王位後就搬到了宮裏,平日裏就幾個老管家住着,齊抿王一個單身黃金漢,連綿的宮殿都住不完,也用不着,就愉快地用它做了個人情。
得到賞賜的田嬰越發熱情,他和田文一左一右,把王上迎進大堂,又命令一衆子孫挨個上來拜見,自我介紹。
這用心良苦的老父親呀!
齊抿王雖然頭疼,這一拜下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但瞥眼看到田嬰臉上的期待,田文皺起的眉頭,還有那衆子孫滿滿的躍躍欲試,便不大忍心拒絕,只微微向後靠着,笑着點了點頭。
他明白老國相的用意,自己提拔自已的兒孫出仕,怕辱沒了禮賢天下才的好名聲,而田文,是打着舉賢避親的幌子,實際上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們出仕,但如果王上親自提拔,那就不同了,是自己的兒孫優秀,王上賞識,理也順,情也通,名也好聽。
齊抿王感受着屁股下硬硬的墊子,他很陰險地推測,這就是那個田文為了讓他坐不住,故意把座墊弄地如此難受。
從一衆人中挑了幾個看起來得體的,指了去鄉裏任鄉帥,從基層做起吧,争取從鄉村包圍城市,超過你們的大腦袋天才弟弟。
看了看還有近一半的田氏子孫,天色已近傍晚,歪頭看了看田嬰,一點也沒有要先用飯的意思,齊抿王按了按已經不太/安分的肚子,後悔臨出宮前沒吃點東西墊巴墊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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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十九走了出來,撲通跪下,身子卻沒有伏下去,因為他手上,端着一白瓷小罐,精致的蓋上還缭繞着淡淡的熱汽。
一股誘人的甜香鑽入鼻孔,腸胃更加氣勢洶洶地動作起來,齊抿王熱切地望着小二十九,看着那雙胖胖的小手裏的甜湯,耐着性子聽他講了近一刻鐘的食材組成,烹饪方法,食用指南。
但令人頭疼的是,這個白白胖胖的小二十九,竟然是個結巴,看到王上緊緊盯過來,吓得語速更慢,在瞥到老父親和一衆兄弟越來越不滿的目光後,更加忐忑,把怎麽食用忘了,又在那裏歪着頭想了半天。
“哈哈,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至于怎麽吃,孤幫你試試就是了。”齊抿王最終還是沒端住,朝他伸出了手。
田嬰和一衆子孫嘆了口氣,可是完了,這個吃貨,占用的自薦時間太多了,吃的東西,即換不來官,又掙不到名,還上不了臺面,自個在家裏做做就得了,還想在王上面前顯擺,真給王族丢人哪,跟他那個吃貨娘一樣小家子氣嘛。
但小胖子結巴卻很認真地朝王上搖了搖頭,他瞪着一又小眼睛,嚴肅道:“怎麽食用,是美食的最後一道大關,不按我試驗好的方法來,浪、浪、浪費食、、、、物的。”
齊抿王瞪着他,讪讪地收回了晾在半空中老半天的手,蹙着眉,聽他又結結巴巴地講這道甜湯怎麽吃。
還別說,雖然結巴,但時間卻控制地剛剛好,嘗到這溫熱适宜,綿長清甜的湯,齊抿王緊蹙的眉頭立馬舒展,嘴角也挂上一個甜甜的笑。
“味兒自小便愛吃,好吃,稍大後也與衆不同,不鑽書房,不鑽閨房,專鑽廚房。王上,若不嫌棄,可帶小兒去膳食司,伺候王上飲食。”田嬰打量着齊抿王臉色,給這個不務正業的兒子挑了個小差事。
“膳食司?太小了,太屈才了。”齊抿王放下小瓷盅,示意田味起來,站到他身邊。
空間裏那占了四分之一的美食書,承載着中華上下兩千年的食文化精髓,那個現代的年輕人看起來對這方面也沒什麽研究,那些書嶄新嶄新地,連翻都沒翻過,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這方面的天才,怎麽能放過,在他伸出手但田味拒絕的時候,有一個職位便在他心中誕生了。
“老國相,專設一個天膳司,負責大齊所有的食品、酒水、酒樓及相關行業,田味做第一任司長,祿同上大夫。”齊抿王說完,滿意地看到老國相由驚喜到狂喜,田文由不以為然到滿臉震驚。
“味兒,還不快謝過王上!”看着還站在那裏仔細察看手中瓷盅的田味,老父親恨鐵不成鋼地喝道。
“謝、謝、謝、~~~~”田味對上齊抿王那雙充滿期待和欣賞的眸子,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被人認可的激動,他結巴地更厲害了,謝了半天,也沒說出謝誰來。
“好,好了,不用謝了,今晚,孤就等着品嘗田司長的手藝喽!”齊抿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慢慢說道。
這是齊抿王自重生以來,吃過的最有人間煙火味的一頓晚飯,田味這個人,與宿君一樣,是個能與食材對話的人,再平凡的東西到了他手上,立馬變得生動美麗,充滿靈氣。
飯後,老國相興致勃勃地又把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叫了出來,一一拜見王上,既然王上傳言中斷了袖子,自然不能娶各國的公主了,那麽,作為大齊最為尊貴的女公子,自己這幾個女兒,封個公主,嫁到六國為後,也不是不可能。
還別說,風流爹的幾個女兒倒還真不錯,有幾個甚至可以說長得國色天香,田嬰在女兒的教養上也是下了本錢的,那周身的詩書氣質,可是真金白銀請名師打小教育的結果。
齊抿王樂見其成,自己的堂妹,當得起任何尊貴的頭銜。
曲終人散,賓主盡歡,齊抿王在為數衆多的堂兄弟敬的最後也數不清多少杯酒中,是真地喝醉了。他擡頭,瞪着迷離的黑眼珠,好奇地感嘆,天上怎麽出現的兩個月亮,還挨得那麽近。
田單小心地把王上扶上車駕,率衆迅速地離開田府,奔向王宮,早有機靈的小內侍跑回去,準備好了洗澡水。
但這些都沒用上,王上直接醉倒在王駕上,幾個小內侍想上前把王上擡下來,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雖然沒一個喝酒的,但一個接一個地跌倒在地上,比醉了的人,摔得還實在。
正睡得香的王上,閉着眼睛走下來,腳步輕快地走到床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又繼續睡去,幾個趴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的小內侍,向着這個被神眷顧的男人,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小花鳥呼出一口氣,扇着翅膀,嫌棄地看着這個人,叨叨着“呸呸呸,難聞死了,酒鬼。”
又一扇翅膀,那幾個小內侍的腿麻才好了,七歪八斜地站起來,走了出去,再也不敢近這個神仙之友的王上半步。
齊抿王自小到大,還沒如此大醉過,他睡得天昏地暗,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他又看到了自己的死狀,但令他驚奇地是,對這一慘象進行圍觀的,除了自己,還有一人。
那個穿白衣服的男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全身寂寥而悲傷,好像在這裏看了上萬年。
齊抿王看着那個背影,使勁回憶着在地府裏遇上的那好多神仙,不知道是哪一個,如此地悲憫。
他想上前打個招呼,但腳步卻像被釘住了一樣,他想出聲,但嗓子像被堵住了,發不出半個字,眼看着那人和那景慢慢遠去,齊抿王一急,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