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迎柳怎麽還不來?難不成她看不上老夫人給她指的婚事?”
“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還妄想攀咱們侯爺的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
“聽說她是被侯爺親自帶回府的。”
逍遙侯府芙蓉園內,春景融融,彩蝶繞着花圃翻飛,沈家老夫人帶着大兒媳柳氏坐在亭子裏賞花,幾個身着不俗的丫鬟圍在水榭旁頻頻望着後院方向,不懷好意的低頭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丫鬟憤憤不平道:“我可是聽說她被侯爺撿到的時候腦子磕壞失憶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個一幹二淨,迎柳這個名字還是咱們侯爺可憐她,給她起的,所以指不定這回老夫人給她指婚,也是存了絕她肖想侯爺的意思。”
“對對對,咱們侯爺是她迎柳肖想得起的嗎?”其中一名叫綠翠的姑娘切了一聲。
這善京城中,除了她們,哪個名門閨秀不是明裏暗裏肖想她們府中這位年輕輕輕就襲爵的逍遙侯沈砀。
只這沈砀也确有被人肖想的資本。
先帝在世時,沈家因有從龍之功而深受皇恩,滿門榮寵,可随着老逍遙侯過世,沈家這潑天富貴也終逃不過一朝君一朝臣的定律漸漸淡了,就在沈家年輕一輩為重拾沈家昔日榮光愁禿了頭時,身為沈家小兒子的沈砀,做事心狠手辣,憑一己之力在朝堂上厮殺,只短短幾年便坐上左都督的位子,令沈家重獲聖恩,除沈砀能力和鐵血手腕之外,今他年有二十二卻尚未娶妻,自然成為善京城內未出閣的姑娘們的頭號香饽饽。
“咱們說了這麽久,這季迎柳怎麽還沒來?”一名丫鬟狐疑的問。
在衆丫鬟等着看笑話時,季迎柳卻并非在屋中坐立不安,而是睜着朦胧睡眼正怔怔的坐在妝鏡前。
“迎柳,你怎麽還在屋裏磨磨蹭蹭的!趕緊跟着我去芙蓉園見老夫人,若讓老夫人等急了,又該被罰了。”一名丫鬟急匆匆的沖進屋,扯着她臂膀朝外走。
季迎柳面色發白的抓~住桌沿,吓得趕緊搖頭:“果果姐,再容我準備準備。”
被季迎柳喚做果果姐的丫鬟,是數月前被沈砀專門吩咐下來照顧季迎柳的,人性子直,卻懂得察言觀色,猜季迎柳不願嫁給養馬的小厮,這才推脫不願去,于心不忍的道:“好好好,那你快點搗弄搗弄,千萬別讓老夫人等急了。”說罷,轉身出了屋。
門簾阖動,将外面的春光掩個幹淨。
屋內光線暗下來。
而季迎柳并非害怕老夫人逼婚,而是被夢中可怕的情景吓到了。
在夢中,一名女子和她一樣被人喚做季迎柳,是皇帝李光熙遺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女。
女子所在的大淮朝是個崇文輕武的朝代,因女子是罪臣之後,故,女子雖有個金燦燦的出身,皇帝卻礙于言官死谏的三寸不爛之舌一直不敢将女子認回,就這樣直到女子十六歲時,皇帝腦袋似被驢踢了終于想到了一個能避開言官認回原主“正當法子”——令原主混入曾陷害原主母家落勢的權臣沈砀家中,收集沈砀意圖謀逆的罪證,以“邀功”的形式回歸皇宮。
女子是個爹疼,娘不愛的主兒,一輩子渴望親情溫暖,聽皇帝為自己後半輩子幸福殚盡竭慮籌謀,感動的稀裏嘩啦毫不猶豫的以“失憶”的由頭,設計被沈砀所救入了沈府。
自此女子便和權臣沈砀展開“相愛相殺”劇情,若結局是女子絆倒沈砀,成功逆襲歸位成為大淮朝公主也算美滿,可差就差在——女子和沈砀相處中卻愛上了沈砀。
獵手愛上獵物,從開頭就注定是悲劇。女子也未能幸免。
最後沈砀沒被皇帝絆倒不說,又發現女子對他的一腔情誼全是“利用”,怒極之下謀逆篡位,自個當了皇帝,還将女子囚禁在冷宮百般折磨,誓要逼女主重新愛上他,此刻身心俱疲的女子悔恨自己癡心錯付曾心軟饒過沈砀性命反而害了皇帝,令其丢了自家江山,羞憤之下用劍抹了脖子以死謝罪全了孝道,年紀輕輕便落個香消玉殒的下場。
想到自己和夢中女子有着一模一樣的身世和處境,剛被皇帝爹設計入沈府搜集沈砀罪證的季迎柳,好似透過夢中女子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整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要不,她和皇帝爹說說,她不想做這個便宜公主了?
不行,不行不行,若她此時退出,那麽皇帝一定不會輕饒她和她養父母。
季迎柳立馬将腦中這個念頭甩掉。
一個噩夢而已,又不能當真!肯定是她最近想法子接近沈砀壓力太大,才胡思亂想的。
季迎柳素來想的開,想開後一切便都不是事。
待心頭那股驚悸勁兒過去,她望着鏡中的自己,為自己重新打氣哼着小調開始裝扮。
沈老夫人想要她遠離沈砀,那也要等她為爹報了仇再說。
............
收拾妥當的季迎柳并沒去芙蓉園,而是避開下人朝後院馬廄方向去。
而她哪裏知道自己走至垂花門時,剛好被從外面回府去芙蓉園見老夫人的沈砀和段昭看到。
段昭是沈府的家臣,和沈砀一同長大,兩人關系最為親厚,他“刷”的一聲,合上手中折扇,望着前方娉婷令人浮想翩翩的那道背影,疑惑出聲:“侯爺,這就是那天咱們倆救回的小姑娘?”
記得那天這小姑娘帶的随從被賊人全部殺死,而她僥幸活了下來,渾身血污的躺在官道邊的草窩裏奄奄一息,情狀極其可憐,哪如今日這般穿戴明豔,生龍活虎。而這幾個月他出外辦差一直未回府,心裏自然惦記這個自己親手救回的季迎柳死活。
“嗯。”沈砀雖慣有“善京第一單身漢”的名頭,可素來不喜親近女子,聞言一時竟想不起來她的容貌和名諱,只毫不在意的點點頭。
“咦,她不是該去芙蓉園嗎?怎的朝哪邊去了......”這時,在沈砀身旁引路的小丫鬟小聲狐疑,瞥見沈砀探究的目光,忙噤了聲。
“她為何要去芙蓉園?”段昭雙眸一亮,頓時來了好奇心。
聽了丫鬟解釋,段昭求着沈砀正要過去瞧瞧季迎柳人,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呵:“無恥。”
段昭循聲望去,遠遠的長得獐頭鼠目的王寶從馬廄方向跑過來正堵着季迎柳的去路,對她糾纏,季迎柳白着臉朝後退了幾步,努力避開他的拉扯。
她本就生得肌骨瑩潤,此刻沐浴在陽光下,只見她眉若輕煙,杏眸流光,朱~唇不點而降,容顏疊麗之極,兼之她身形窈窕,令人遠遠看去頗有種弱不禁風的驚豔之感,連帶出口的疾言厲喝都顯得比一般女子楚楚動人。
“他娘的,這狗賊膽子也忒大了些,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沈府裏調戲姑娘。”段昭最見不得下人背着主子欺淩弱小,他收起折扇別在腰帶裏,撸起袖子就要去救季迎柳,卻被沈砀眼神制止,“等等。”
段昭目光沉沉的盯着季迎柳,“先看看再說。”
也對,若這季迎柳萬一心儀王寶,兩人為了婚事鬧小別扭,他們這兩個做主子的冒然出現管閑事,豈不丢臉?段昭憤憤的收回拳頭。
這廂,王寶遭季迎柳呵斥,不惱反笑,他嘿嘿一笑,收了手,眼珠子卻恨不得穿透季迎柳身上穿的衣裳,“好好好,我不碰你。”
季迎柳原就是去找王寶,沒料到竟在半路上碰到他,又見他人這般猥瑣,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她極快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他,“我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若你主動給沈老夫人說不娶我,這裏面的銀子便是你的,這錢足夠你将來讨三個老婆,這筆買賣對你而言并不吃虧,而且很劃算。”
對于王寶這種粗人來講,娶三個老婆可比娶一個老婆劃算得多,可季迎柳這種姿色卻遠遠抵得上娶三個老婆,他撸起袖子罵咧咧的又要去扯季迎柳手臂:“你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俺不嫌棄你,你竟敢嫌棄俺?”
季迎柳這次早有防備,忙将手裏錦囊收回來,閃身躲避。
王寶撲了個空,憤怒轉頭就見她站在他身後,正昂着頭望着他,握着錦囊好笑道:“嫌棄你怎麽了?我可是侯爺身邊伺候的人,将來是要做侯爺夫人的,老夫人想将我指給你,不過是見不得侯爺偏寵我,心裏一時不快發發怒火嘴上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而且,就算老夫人背着侯爺将我強行指給你,你真有膽量娶我嗎?”
王寶被她的話一唬,逞兇的臉色頓時變了。
這話也令遠處的段昭一愣。
他這回總算看明白了,這季迎柳不願被沈老夫人指給王寶,背着沈老夫人私下找王寶談判。
這善京城中,誰人不知沈砀眼界高得很,別說是娶妻,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怎會沾染季迎柳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她說這話,也只能唬唬王寶這種粗人,方法雖簡單粗暴,但卻十分湊效。
而如王寶這種下人,就是給他熊心豹子膽,他也絕不敢沾染主子的女人的。
段昭擡眼觀沈砀反映,沈砀眉目不悅的皺了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廂,王寶梗着脖子,眼見的氣弱,他心有不甘的直嚷嚷:“你少拿侯爺唬我,我不吃這套。”
季迎柳陰着臉,當着王寶的面極快的撸起蓋在手腕上的衣袖,又趕緊拉下,王寶瞪大眼連她衣袖底下是白是黑都沒看清,便聽她冷聲道:“若你不肯相信,只管娶我試試。”
王寶自然不敢撩~開她衣袖再看。
季迎柳冷着臉轉身就走。
“等等,這事.....這事我讓我想想。”須臾,身後傳來王寶不甘的憤憤聲。
季迎柳原就存了用沈砀這尊府裏大神逼王寶不敢娶她的心思,可卻又怕王寶不肯上鈎,心頭一直揣揣,此時心願達成,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手心裏已然冒出幾層冷汗,她忙抑了抑朝上~翹~起的唇角,手發顫的轉身将錦囊丢給了王寶。
待兩人一同離去後,看完熱鬧的沈砀和段昭并肩朝芙蓉園走。
季迎柳胳膊上的東西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什麽。
一個女子怎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想來此事假不了。
段昭原以季迎柳方才不過拿沈砀吓唬吓唬王寶而已,沒想到最後發展.....竟令他大跌眼鏡。
沈砀慣來厭惡女子,這下莫非是千年鐵樹開花了?
遂看着沈砀笑得前仰後翻,打趣道:“不是說這善京城裏沒女子能入你的眼嗎?幾時收的她?我怎麽不知道?”
沈砀面色幾近要陰出~水來。
虧他還自作多情一回,想她是自己親自救回的人,對她比旁人憐惜一些。
原想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可憐人,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原她也和那些企圖攀附他的淺薄女子沒什麽兩樣。
作者有話要說: 季迎柳雙手拍掌:夫君好有眼光,但我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圖你的顏值和人,我只想要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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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她觀察,林默不喜三從四德溫順的,喜歡張揚點,跋扈,驕縱的姑娘。
為了扳回顏面。
李娴靜給自己操了個“驕縱”的人設。
打了放蕩弟弟的兇大姐,捉采花賊的女中豪傑,給大姐招了好幾個男寵的狂狼妹子。
很快嫉妒,跋扈的名聲響徹京城內外。
甚至就連她那許久未見的夫君林默都驚動了。
是夜,林默将她堵在暗巷的一顆大樹上,睜着猩紅的眸子緊鎖着她,低聲下四的哀求:“乖,玩夠了就跟我回去。”
李娴靜一把将合離書摔在他臉上,笑得肆意:“對不起,老娘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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