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将季迎柳迎入門的日子, 定在三日後。

沈砀似十分重視納妾之禮,自個親選的聘禮,各個都是在全大淮找不出幾個的出彩物什, 更有數不清的绫羅綢緞,珍稀異寶令人搬到季迎柳原先住的房間。

聘禮之多, 不亞于大世家迎娶正妻的排面。

陸果拾起一串镂空雕刻的羊脂白玉手串, 簡直愛不釋手,驚喜的轉頭對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的季迎柳道:“快快快, 快過來看看這手串, 我以前聽我爹說,這手串名為傾城, 只一支便是千金難尋, 侯爺竟尋來一對贈給你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摔在地上捧在手心裏, 塌着腰慢慢挪步到她跟前, “快試試看, 看看帶上好不好看。”

“你若喜歡,就送給你了。”季迎柳從未見過陸果這麽開心,幾日來沉悶的心緒倏然變得開朗, 笑的點她的額頭, 并将手串拿起來, 幫她帶在手腕上。

“這怎麽行。”陸果将頭搖成撥浪鼓。鼓着腮幫子拒絕道:“這可是你的聘禮呀, 将來你若生了孩子,這些東西都是你孩兒的, 我怎麽能要!”

“噗”的一聲, 正舉着茶盞喝茶的季迎柳一口茶噴了出來。

還孩子!她都決定和陸果去塞外大漠生活了,鬼才會和沈砀有孩子!

陸果忙擦噴在她衣裙上的茶漬,詫異道:“怎麽, 我......我說錯話了?”

季迎柳險些要沖天翻個白眼,把陸果的手扯過來,将那一對羊脂白玉手段塞給她手裏:“我說給你,就是給你了,沒別的意思。”

她說罷,忽想起一事,輕蹙眉心道:“對了,我交代你的事可辦妥了?”

“辦妥了,我聽你的話買了間不起眼的布莊,雇傭了幾個小二看店,然後我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将你給我的金葉子碎片拿給典當行典當了金子,并藏在了布莊裏,你放心吧,我做這一切沒人知曉。”

陸果辦事是個穩妥的,季迎倒是放心,她沉吟片刻:“幫我梳頭吧。”

今夜便是她被擡去侯爺屋中做妾的大喜日子,陸果正笑着的臉忽垮了,再看手腕上帶着的羊脂玉手串也不金貴了,她嘆口氣拿起梳子,替季迎柳梳着頭,邊嘟着嘴問:“迎柳,你當真要離開大淮麽?”

“沈府不是我的最終歸宿。”季迎柳望着妝鏡中,唇紅齒白的自己,輕聲道。

按照噩夢提示,若接下來沒大的意外的話,這次兵部貪污案過後,在沈砀手裏吃了虧的父皇很快便會反擊,不久後,沈砀會陷入宮中發生的一起巫蠱案中不得抽身,而那段時日,她記得沈砀日日忙于公務,久不歸府,而皇帝也疲于對付沈砀無暇顧及她,正是她從父皇手裏救出養父母,和她離開大淮的最佳機會。

“迎柳,你當真一點點都不喜歡侯爺麽?”陸果幫她梳好頭,低嘆道。

喜歡麽?

季迎柳眼前一陣恍惚。

前陣子她一直在和沈砀周旋,怕露出馬腳從未敢有一絲松懈,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今被陸果提起來,她倒是說不清對沈砀有什麽感覺,對他不厭惡,也不太喜歡,但覺得他人并不壞,還有一絲絲可愛?

見她半晌沒答話,陸果疑惑看去。

只見不知何時季迎柳竟從侯爺送來的箱籠裏拿出一對玉雕的小娃娃,正仔細的看,仿佛那是她最心愛的東西。

陸果抿起了唇,偷笑。

她可是記得,侯爺派來人送聘禮時,可是說這對小娃娃是侯爺親手雕刻的呢。

............

天黑時,一頂小轎載着季迎柳從後門入內,擡入了沈砀居所旁側的伊蘭軒。

雖是納妾,可畢竟是沈砀第一個妾室,與沈家而言,也算是樁喜事,沈老夫人氣的大罵季迎柳一通,到了第三日還是拉下臉主持了婚事,并宴請和沈家親近的友鄰來吃酒席。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沈砀驟然變得熱鬧起來。

身為沈砀好兄弟的段昭,被人灌的酒最多,等沈砀來時,他已醉的站在桌上,大着嘴巴和來吃酒的客人炫耀道:“侯爺娶的這房妾室,人不僅是個美人坯子,還溫柔體貼,咱們侯爺待會兒人進去,說不準就出不來了。”

“能的侯爺青睐,人肯定美,可這姑娘是哪的人呢?”有人忙追問段昭。

段昭正要答話,頭上狠狠挨了一記,段昭腦袋轉向來人:“誰敢打我,小心小爺我削你.......”

他說着話,眼睛一眯,看清來人險些從桌子上跌下去。

忙從桌子上跳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好:“侯爺。”

接着,附近桌上吃酒的食客也跟着戰戰兢兢的站起來,給沈砀行禮。

沈砀笑着應下,舉起桌上酒盞,遙敬各位三杯:“今日是本侯納妾之日,歡迎各位賞臉,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食客幾乎都是附近大小官員,聞言連聲說好。

此起彼伏的恭維聲過後,段昭酒已醒了大半,他将沈砀拉着一邊,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塞到沈砀手裏:“給你,待會能用的上。”

沈砀一愣,随即反手推給他。

段昭忙用掌心推給他,擠眉弄眼的:“屋裏的那位嬌滴滴的,看着就皮薄的很,你當真能把持得住?”

沈砀被他一噎,俊面上竟罕見的露出黑紅之色,悄悄的将藥收回去,并冷臉叱他:“就你多事。”說罷,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快步朝房間走去。

段昭嬉皮笑臉在他身後喊道:“哎,侯爺少喝點酒,萬一讓迎柳等急了,耽誤辦事可不好。”

正快步走着的沈砀,步子更快了,轉瞬就消失在垂花門後。

段昭挑唇挑挑,沈砀這千年老樹都開了花,他的花什麽時候開?

“段昭,我二哥人呢?我剛才還明明看到他在這呢。“段昭剛嘆息完,就聽身後傳來一道嬌詫聲。

段昭忙看向沈慕樂,頓時頭大,怎會是這個小祖宗!忙打哈哈笑道;“你二哥在辦要事,沒空見你。”說着如趕蒼蠅般催促道:“去去去,趕緊回去玩你的珠釵去。”

“段昭你 .......”沈慕樂氣的直跺腳,正要罵段昭,段昭人已一溜煙的跑了。

.............

對于,做沈砀妾這個事,其實在那個噩夢中早有提示,之前季迎柳一直以為,只要她小心謹慎,盡早幫父皇拿到兵部貪污官員的名單,便可避免,可最後她萬沒料到.......這一天竟會來的這麽快。

雖來之前,她心裏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早有準備,可事忽忽逼至眼前,一想到待會兒她要和沈砀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她便不由得驚懼害怕。

聽着前院的喧鬧聲,約莫這酒宴應該還能吃一會兒,沈砀忙着應酬客人,應當不會很早過來,他不在,她反倒還能輕松自在些。她扭了扭發僵的脖子,掀起頭上蓋得蓋頭,緩緩從床榻上起身,想要活動活動全身筋骨。

要麽,她待會裝暈吧?

不行,不行,哪有新婚之夜新娘子裝暈的?

這念頭在腦中剛一閃過,季迎柳忙将頭搖成撥浪鼓。

要麽喝醉?

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這洞房之夜眼一閉就天亮了!什麽痛苦都沒有!簡直是新婚女子必備良藥呀!!

思及此,季迎柳眸子倏然一亮,忙走到桌案前,提起酒壺為自己倒了兩杯酒水。端着正要牛飲,房門忽被人從外面推開。

沈砀一腳踏入屋內。

季迎柳心中一窒:“.........”

瞧她的烏鴉嘴,簡直說曹操曹操就到!

.........

沈砀原本想着自己的小嬌妻在房中等着他,不知要如何羞澀忐忑難安的幻想着洞房之夜,他如毛頭小夥般來的路上光想着就興奮,竟一刻都等不了的急匆匆趕過來,推開門,恰好看到這一幕,他緩緩收起驚愕,目光瞥向她手中酒壺,微眯起眼。

季迎柳忙放下酒壺,她把手背在身後,笑得勉強:“我好奇,就拿起來看看,看看。”

她說着,微垂着頭,杏面上卻驀的襲上兩片嫣紅,掩在裙擺下的小腳忙朝後退了幾步,人退坐在床榻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紅蓋頭,自覺地蓋在自個頭上。

從頭到腳連一句話都沒說的沈砀:“........”

可饒是如此,他也看到了她畫過妝容的臉,那是待會兒他掀開她頭上紅蓋頭後,才能看的。妖冶,精致,美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沈砀唇角上挑,露出個餍足的笑。

若非前幾日他斷然拒絕劉輔亦的求娶,恐怕此刻迎柳便不是他的人了。

他沈砀看上的人,豈能被旁人奪走?

身後房門被守在門外的丫鬟從外關上。

他大步入內,每走近她一步,她嬌小的身子便輕微的抖瑟下,似是十分怕他。

等他在她跟前站定,季迎柳身子已抖的不成樣。

沈砀皺緊了眉頭,瞥了眼她方才倒的酒,滿滿兩杯,而方才她拿的酒壺和酒盞,卻是新婚夫婦拿來喝合衾酒用的,寓意夫妻二人從此合為一體,永不分離。他從未想過娶妻,身邊只她這一個丫鬟還總是讓他牽腸挂肚,自是用不上,而妾室也不用這些正妻的虛禮,她方才倒酒,可是心裏發酸的想自己身份只是個卑微的丫鬟,這輩子都做不了他的正妻,只能做他妾室麽?

若她的身份高些,或許他還能頂着朝堂壓力循禮将她娶為正妻,可她卻.......

季迎柳遲遲聽不到沈砀的聲音,心裏又酸又澀,正想要掀開紅蓋頭看看,頭上蓋得紅蓋頭忽被人掀開,沈砀那張英俊的臉猝然出現在她面前。

季迎柳心砰砰直跳,還沒做出相對的反應,沈砀已轉身去近旁的桌案上,倒了兩杯酒拿過來,他遞給她一杯酒水,不容置疑道:“拿着。”

季迎柳一愣,不明所以的未接。

沈砀彎腰坐在她身側,他輕笑一聲,低聲解釋道:“你不是想同我和合衾酒麽?侯爺我成全你,等喝了這杯酒,從今晚開始你便是本侯的人了。”

誰要喝合衾酒???

季迎柳險些被沈砀的奇思妙想給震驚了,她微張着櫻~唇,還沒吐出半個字,沈砀已将酒盞塞到手裏,傾身将胳膊穿到她臂膀裏,仰頭喝了那杯酒。

他放下酒盞,見季迎柳還盯着她,皺眉;“等不及了嗎?”

“我喝我喝。”季迎柳心神差點被震出天外,手一抖險些把酒盞丢出去,忙仰頭緩慢的喝着酒。

而她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喝酒時雙頰緋紅,就連隐入衣領中的一截頸子也透着粉色,嬌羞迷人的緊,令沈砀身體倏然發硬,他忽按捺不住,不待她将酒盞放下,按着她後腦,親上她的唇。

季迎柳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唇~舌便被堵着,他急切的吻着她,邊抄起她身子,朝床榻走去。

她又驚又怒,循着本能的掙紮,而這力量與沈砀而言如同撓癢癢,沈砀越發焦渴,只想将她吞吃下肚,将她放在榻上後,他忙覆了上去。

“侯爺等等。”季迎柳唇~舌得了解脫,忙捂着沈砀親她臉頰的嘴。

沈砀喘息了下,卻止了動作,他擡起頭:“害怕嗎?我待會輕點。”

季迎柳頭上梳的發髻已然散亂,青絲散在水紅色的枕頭上,雙眼迷離,如同一只勾人的美人蛟,聞言身子抖瑟了下,燭光映照的眸子透出一絲魅色,她輕~咬着下唇,目光瞥向桌案,小聲怯怯的道:“我....... 我想再喝點酒。”

沈砀一愣,随即了然,輕笑着低頭親了親她的唇。

她這麽膽小,害怕接下來的房~事,想要飲點酒壯壯膽也是自然,他體貼的下榻,幫她将一整壺酒都拿過來,遞給她。

季迎柳忙從榻上起身,伸手接過。

她似是不安,極快的瞥他一眼,見他一直盯着她,杏面倏然又是一紅,忙燥着臉收回目光,須臾,她一咬牙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壺,直到雙眼迷離,漸有了醉意,這才依依不舍的将酒壺遞還給他。

沈砀輕笑聲,轉身剛放下酒盞。

已喝的微醺的人兒,忽一頭栽到他懷裏,她扯着他衣襟,在他懷裏擡起頭,捧起他的臉,瞪大了雙眼看着,似打量一件精致的瓷器,用手指描繪他臉部輪廓,從額頭,鼻子,最後停到他薄唇上,輕嘟着嘴振振有詞,“就為了這張俊臉,我被睡一下也值了。”

她輕笑了下,不待他反應,猛地将他推倒在榻上,人随之覆了上來,邊解開的腰帶,邊低頭胡亂親他。仿佛她是新郎官,而他是待人采摘的新娘子。

看來是醉糊塗了!

被壓在下面的沈砀:“........”

他自是不甘示弱,按着她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随之将她壓在身下,輕睇着她:“傻~瓜,要這麽親。”說罷,言傳身教的狠狠吻她一通。

目光迷離的她,卻不願,只嘟着嘴掙紮,嚷嚷着要把他從身上掀下去,嘴裏喘着粗氣:“我會親,你下去,我在上面。”

沈砀那還受得了,急切俯身堵着她喋喋不休的唇。

窗外的夜色漸濃,一輪彎月懸挂在枝頭,皎白月光穿過窗子撒入屋內,落了一地的銀輝,

前院裏喧鬧聲漸漸歇了,只夜風呼呼的掠過屋檐上懸吊的驅鳥鈴,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就連屋中女子的低泣聲也一并掩蓋了去。

“沈砀你說話不算話,你個大騙子。”昏暗的屋中,傳出女子嬌嗔的抱怨聲。

氣氛暧昧的升溫,和炙熱的汗水交織在一起。

一陣夜風拂過,将屋中女子的輕呼聲掩去,遠處枝丫上栖息的鳥兒似也燥的聽不得這濃情豔語,振翅紮入遠處的樹林裏。

................

與此同時,皇帝是今夜才得知季迎柳被沈砀納為妾室的事。

正用着晚膳的皇帝破天荒的龍顏震怒,摔了碗筷,痛心疾首的疾呼:“我的孩兒竟.......竟被那亂臣賊子納成了妾,賤妾。”并将責任那一日膳食的夥夫統統趕出皇宮。

周遭伺候的人惶誠惶恐,聽不懂皇帝的胡言亂語。

玄夜卻是聽懂了,世人都道:虎毒不食子。

季晚晚既是皇帝親生女兒,人再怎麽不濟,也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在大淮,只有公主下嫁驸馬的份,哪有公主給權臣做妾的!沈砀這無疑是打了皇帝的臉。

玄夜吓得一聲不敢吭。

沈皇後得知皇帝龍顏大怒,忙趕到養心殿看望皇帝。

皇帝扶着氣的生疼的腦仁,冷眼盯着皇後,譏笑道:“皇後是來看朕病死了沒有?”

沈皇後年輕時和皇帝伉俪情深,曾有過幾年舉案齊眉的日子,可随着她娘家勢大,不斷湧~入後宮的莺莺燕燕,她和皇帝的感情也從無話不談到如今的兩看相厭。她揚高頭,緩步走上金銮座,彎腰替皇帝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答非所問道:“太醫說皇上這頭疾是心病,平日若憂思過甚,便會犯病,若好好将養着或許可以多活幾年。”

“你........”皇帝大怒,這女人總能輕描淡寫的将他氣得半死。

他擡起桌案上的硯臺,就要砸過去。

沈皇後挑眉,輕笑的盯着他:“說不過我,就想動手了,你可別忘了,我可是習過武,咱兩打起來,指不定誰贏誰輸呢?若我一不留神贏了你,傳出去別人又說我沈家勢大,不僅在朝堂上欺負你,更在私底下折辱你呢?”

“你給我滾出去。”皇帝怒的砸下硯臺,哆嗦着手指着門外。

他再不知從前溫柔爾雅的皇後,不知何時竟變了嘴臉,對他不是出言諷刺,便是令他難堪。

“臣妾這就滾。”沈皇後撿起了地上奏折,直起腰身拂了拂身上因彎腰而壓出褶子的衣裳,高仰着頭,施施然退出了殿外。

“給朕回來。”皇帝忽沉聲道。

沈皇後腳步一頓并未回頭,皇帝已轉出龍椅,疾步走到皇後跟前,他居高臨下的盯着她的神色,忽輕笑道:“皇後操勞後宮多年,已有好幾年沒侍寝了吧?”

沈皇後面色大變,警惕的盯着皇帝:“你想說什麽?”

“朕就是字面的意思。”皇帝在成功看到她變臉下,心頭郁結的郁氣竟一瞬消散,甚至有種終于扳回一局的暢快淋漓之感,他伸手托起皇後的下颌,如欣賞一具美豔的軀殼般,眼裏盡是驚豔之色:“擺駕去鳳儀殿,今夜皇後侍寝。”

沈皇後險些咬斷一嘴銀牙。

她慣知皇帝的惡趣味,只要令她不開心,他便開心。

只要讓沈家不痛快,他便痛快。

沈皇後思及此,掙開他的鉗制,落落大方的回他:“好,臣妾在鳳儀殿等着,恭候皇上駕幸。”

.............

第二日,宿醉醒後的季迎柳身子剛一動,渾身如散了架般的疼,她嘶的一聲,忙不敢動了,耳邊傳來沈砀低啞的不耐聲:“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接着,一只結實有力的臂膀環住她的腰,卻将她人摟入懷裏抱着。

昨晚洞房前的一幕倏然映入腦海,季迎柳驚的霍然從床榻上坐起身,扯住蓋在身上的被褥看向身上,随即一愣。

腿~根幹幹淨淨的,絲毫無任何血跡,仿似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

“昨夜我已幫你擦拭過,上過藥,可是那有不舒服了?我幫你再上點藥。”沈砀啞着音說完,就從榻上坐起來,扯開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彎腰做勢就要幫她上藥。

“轟”的一聲,季迎柳的臉忽紅透了。

她忙用被褥将自己裹得緊緊的,抱着被褥朝後挪了幾步,一張杏面又羞又躁的急叱他:“不用你上藥,你趕緊轉過去,我.....我要穿衣裳。”

這忽來的冷厲聲,令沈砀微眯起眼。

自她入沈府來,和他說話從來都是怯怯的,從未這般頂撞過他。

看來昨夜他太過孟浪弄疼她了,她有了小情緒,不再唯唯諾諾的怕他,而是會朝他撒嬌了。

思及此,沈砀挑唇,垂頭親了親她唇角,低笑道“好。”

他說罷,重新躺在榻上,閉上了雙目裝睡,人絲毫沒避嫌的意思。

季迎柳心頭一哽。

一個大活人躺在她身邊,她要怎麽穿衣服呀。

她瞥了眼地上,昨夜她身上穿的水紅色喜服,已被他撕爛,不能穿了,而能穿的只一件扔在床腳的肚兜,和壓在沈砀身下的內衫,這屋中竟沒她穿的衣裳了。

忽後悔方才情急之下叱沈砀了,她咬着唇瞥了眼閉目裝睡的沈砀。

後者呼吸綿長,似真的睡去了。

她一咬牙,紅着臉輕輕彎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聲喚:“侯爺?你睡着了沒?”

沈砀一動不動,可呼吸卻變~粗重幾分。

季迎柳心頭一喜,再接再厲又湊近他一些,輕喚:“侯爺,若您真睡着了?那迎柳就走了,不打擾您睡覺了哦。”

從來都是他給旁人臉色,還從未有人給他沈砀臉色。

沈砀有意搓搓她銳氣。想起昨夜她執意嚷嚷着要在上面,如嫖男人般對他,心中一凜,若他次次慣着她,将來還不知她能嘚瑟成什麽樣!便繼續閉目裝睡。

須臾,床榻一沉,季迎柳竟似當真下了榻,随即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她竟真的撇下他這個夫君走了???

原以為她會如以前一樣軟言軟語給他說一籮筐好話的沈砀,胸腹間如倒灌了冷風,霍然從床榻上坐起,掀開被褥就要下榻,将人捉回來好好懲罰懲罰,好震一震夫綱。

可剛一睜眼,猝然看到身着肚兜的季迎柳正站在床榻邊,一愣,她已快速抽走被他壓在身下的內衫,披在自己身上,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眉眼一彎,仿若一只終于出口惡氣的小狐貍,挑唇笑得嚣張:“哎呀,原來侯爺您剛才是裝睡呀?害的迎柳還以為您真的睡了,一直不敢吵醒您呢。”表情欠揍的緊。

她湊近他,他甚至能看到她眸底一抹戲谑閃過,只聽她笑道:“侯爺現在是餓了麽?迎柳給您傳點吃的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鑒定:論心機,哄人的手段,兒子遠不及閨女。

今天碼了1.3萬,快碼吐了,還有一更在明天下午,不出意外應該是老時間6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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