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陸果忙來拍她後背, 幫她順氣。

“沒沒沒.......”季迎柳忙放下茶盞,紅着臉轉身就要朝外走:“我出門透透氣。”

季迎柳雖對清白看的沒尋常女兒家重,可到底是做了沈砀的人, 床笫之間的事還是頗為羞澀,雖陸果和她是好姐妹, 她和陸果多說幾句沒什麽, 可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卻忽說不出口了。好似自從嫁給沈砀後, 和他多了一層親密的關系後, 她忽然就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沈砀的一言一行。

陸果也知說錯了話,頓時垮了臉, 将她拉到一邊小聲道:“既然你決定要走, 我不會攔着你, 可你眼下是侯爺的妾室, 若萬一懷上侯爺的孩子, 這可如何是好?”

“這也是我今日來找你要辦的另一個事。”季迎柳将心頭異樣壓下,臉上漸起笑意:“你避着人去幫我買幾幅避子湯回來,萬不能令旁人知曉。”

陸果嘆了口氣, 也沒再說什麽, 轉頭去了。

“等等, 最近沈老夫人和沈慕樂可有動靜?”季迎柳忙喚住陸果。

“沈老夫人還和侯爺在置氣,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沒生什麽幺蛾子, 沈慕樂最近倒是時常出府, 夜裏才回來,不知人去哪了。”陸果忙将打探的消息告訴她。

沈慕樂性子雖驕縱,可從未這般頻繁出府, 她到底在做什麽?

季迎柳還沒想明白,就被陸果打斷:“我先去辦事,你注意身子。”

季迎柳點頭,囑咐她一路小心,便回屋補眠去了。

今日是十五,是和父皇的密探交頭的日子,待會她還要去鼓樓街,這般憔悴定然是去不成的。

................

而令季迎柳萬萬想不到的是:她嘴裏的沈慕樂這幾日出了沈府便甩開府中下人獨身一人直奔城郊劉輔亦的家。

劉輔亦原籍在柳縣,此次來善京任職東宮少詹事,父母皆沒跟來,而他獨身一人在善京郊外購買了一套房産,一直居住至今。

守門的是一名老仆,見到沈慕樂來了,知是逍遙侯的妹子不敢怠慢,忙将人放了進來。

輔亦今日怎麽樣?”她匆匆而入,不知想到什麽,猛地駐足問老仆。

老仆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沈慕樂眸底倏然染上一絲嫉恨之色,她攥緊拳頭,快步走到房間推開了門。

一陣刺鼻的酒氣鋪面而來,她嫌惡的忙捂着唇鼻,皺眉看內裏。

入目所見,和昨日未收拾前一樣,一地空了的酒壇,和散落在各處的宣紙混在一起,淩~亂至極,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兒只短短幾日便瘦的脫了形,頂着亂蓬蓬的發,形容枯槁的坐在牆角仰頭灌着酒,仿佛要醉死過去。哪還有尋常意氣風發的模樣。

怒氣一瞬襲上心頭,沈慕樂想也不想的沖過去,将他手中酒盞奪下,摔在地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狐媚子已嫁給我二哥,是我二哥的人了,阖府上下誰不知道我二哥疼她,什麽好東西都給了她,你在這自怨自艾糟踐自己身子有什麽用,她看不到,也不會心疼你一分,你就不能忘了她?”

劉輔亦睜着猩紅的眸子看她,似在辨認她是誰。

這是連日來,他頭一回聽到她聲音看她。沈慕樂忽變得激動,她忙将他手掌按在她臉上,顫着聲開解他:“她不要你,你還有我呀,你忘了她,我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此生絕不會辜負你,好麽?”

“滾。”劉輔亦似終于認出她來,迷茫的眸子一瞬變得冷厲,他一把将她拂在地上,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來指着房門厲喝:“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滾。”

“輔亦,你便這般喜歡她麽?連看我一眼都不願?”跌在地上的沈慕吃痛,忙從地上爬起來,便見劉輔亦如瞪着仇人般瞪着自己,再忍不住心頭委屈,一扭臉哭着奔了出去。

門扇被狂風吹的啪啪作響。

劉輔亦頹然坐在地上,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忘不掉麽?

當然忘不掉!從小她便是他的夢,他心底認定的妻子,怎會說忘就忘?

可她那日寧可給沈砀做妾都不願做他妻子!她便那麽不喜歡他嗎?那他何苦再癡念她這個狠心的女人!既然得不到她,不若毀了她,也不讓旁人占有!

劉輔亦透着苦澀的眸子漸變清明,他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低喝道:“來人,給我更衣。”

..........

沈慕樂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受過旁人冷眼,更不曾被男子這般訓斥!她委屈的捂着臉一口氣跑到鼓樓街,這才發現周圍的路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她不明思議的朝自己身上一看,随即大驚失色。

卻是方才從劉輔亦府中~出來的匆忙,竟然忘記拿帷帽遮住頭臉,忙想掉頭回去拿帷帽 ,然剛走出兩步,便見季迎柳身邊的陸果手裏拎着幾包藥,鬼鬼祟祟的從一間藥店裏出來朝沈府方向走去。

沈慕樂一愣,随即似想到什麽,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個詭異的笑,轉頭紮入那間藥店。

。。。。。。。。。。

到了夜間,沈砀還沒從外面回來,季迎柳不免有些擔憂。

如今宮中風平浪靜任何異常都沒,可那個噩夢明明提示她,在不久的将來會發生一起巫蠱案,難道噩夢也有不準的時候?

這念頭剛在腦中閃過,沈砀夾裹着一身冷意從外大步入內。

季迎柳忙上前去迎,然,手還沒碰到沈砀半片衣角,就被他輕巧避過。

他外衫未脫,大刀闊斧的坐在小榻上,也沒看她,只陰冷着臉輕阖眉目,胸口起伏不定,似在忍着怒意。

季迎柳心弦一瞬揪起。頓時變得心驚膽戰,莫非他查到她真實身份了?不知要怎麽治她的罪?那她要怎麽應對?是如實回答?還是繼續胡謅騙他躲過這一劫?

須臾,她硬着頭皮輕步上前,低喚:“侯爺,可是困乏了?”

沈砀眼皮跳了跳。季迎柳心弦跟着顫了幾顫,忽不敢往下說了。

“侯爺您要的藥來了。”這時,香慕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入內,她将藥碗放在桌案上,輕瞥了她一眼,眸露得意的退了出去。

季迎柳心頭也忽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正閉目養神的沈砀忽睜開眼,他一把将她摟入懷裏,垂頭親了親她唇角:“可有想我?”

季迎柳忍着心若擂鼓的心跳聲,忙牽起唇角,用柔弱無骨的雙臂摟着他頸子,垂着頭,臉頰上适時露出兩片紅暈,瞪他一眼,抿緊唇就是不說。

沈砀眸底陰郁之色更甚,伸手擡高她下颌,令她羞燥的模樣無所遁形。

他盯看她片刻,忽傾身做勢就要在這辦了她,季迎柳燥的驚呼一聲,忙止着他作亂的手,硬着頭皮咬牙道:“想,想,哪有人想讓旁人說想你,這般逼人的?”說罷,就要從他身上下來。

他卻不允,直起身子,輕拍她的後背:“過來把藥喝了。”

季迎柳一愣,噓了眼桌案上冒着熱氣的湯藥。

沈砀放開她,竟屈尊降貴的親自走到桌案前,将藥端過來,湊在她唇邊,示意她喝下去。

季迎柳不明所以,可不知怎的心跳的厲害,雙手發顫,她一下子攥緊發顫的十指,強起笑容輕抿着唇,故作鎮定的驚訝道:“這是什麽藥?我又沒得病為什麽要喝藥?”

燭光照在沈砀寬闊的後背上,将他清隽的臉隐入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令她瞧不清神色,只聽他輕笑一聲,轉而坐在她身邊,用哄慰的溫柔語氣道:“這是避子湯,我特意命人配的不傷身的藥。”

也是,諸如沈砀這等世家沒娶正妻之前,是不會允許妾室誕下子嗣的。本來她就不準備要生他的孩子,可又怕惹他不悅,才自覺的令陸果偷偷買避子藥給她,現既沈砀親自送藥來,那她以後也不用費那個心思了。

季迎柳泛白的臉色一瞬松懈,她揚起唇角輕呼口氣,定了定神,痛快的将藥碗接過去,毫不猶豫的湊在唇邊就要喝下去。

而這神色毫無遺留的落在沈砀眼裏,他沈砀眸底寒意又湧上一分,他忽擡手拂落她手中藥碗。

“咣當”一聲,藥碗墜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季迎柳大驚失色,沈砀盯着她忽道:“別喝了,若當真有了生下來便是。”

季迎柳震驚的瞠目結舌。

沈砀忽輕嗤聲:“你是怕我不願你生下我的子嗣,才讓陸果替你出府買避子藥麽?”

這事她瞞着所有人是誰告訴他的?

季迎柳被這一聲駭的耳朵“嗡”的一下什麽都聽不到了,身子如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心頭焦灼的厲害,卻不知該怎麽解釋,一個口口聲聲傾慕他的人,忽背着他買避子湯喝,不生他子嗣,這完全不符合傾慕他的行為呀。

她仰起頭,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原來竟是真的。

沈砀閉了閉眼,忽将她摟入懷裏,用唇碰了碰她唇角,冷聲道:“你既成為我妾室,便是我沈砀的人,子嗣的事我說的算,而不是你,我既說讓你大膽的生,你便大膽的生,不要害怕,也不要想着我會不高興。”

“我.......這不符合規矩。”季迎柳聞言,震驚的瞪圓了一雙明眸。

心底卻羞憤的快要哭了,他哪只眼看到她願意生他孩子的?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的子嗣,好不好?

“我便是規矩,聽我的話,以後這避子湯不要再喝了。”

沈砀說罷,拍了拍她肩頭好生安慰她好一會兒,這才出了房間。

留下一頭霧水的季迎柳:“........”

她忽想起陸果,忙派人去喚。

陸果局促的奔過來,握着她的雙手都是發顫的,她痛哭流涕道:“我買藥時被沈慕樂撞見,她将這事狀告給了侯爺,說你心裏根本沒侯爺,所以才不願生侯爺的子嗣,才偷偷背着他買避子湯的,侯爺生氣的叱責她一頓,便親自令人熬了藥趕來這邊了。”

她仰起頭,淚眼模糊道:“迎柳你是沒看見,侯爺發怒的時候好吓人,我差點沒被他吓死。”

季迎柳卻心底起了疑惑。

敢情.......方才沈砀過來端藥給她喝,是試探她願不願她生他的子嗣?

而他為什麽沒對她發怒?思及此,季迎柳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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