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寂靜的山林間,悉索的腳步聲伴随着枯樹枝被壓斷的“咔嚓”聲在一方荒涼的林地響起。
“末日生存系統是在末日來臨時,為宿主提供一定的生存便利的系統。系統一則無法幹預宿主的思維和行為;二來無法幹預外界的一切,只能以宿主為媒介,以交易的形式來實現系統的可持續發展。”
郝箋的腦海中,系統編號2018的聲音一直回響着。她沒有任何的答複,只是安靜地聽着。不過聽到最後一句話忍不住開了口:“可持續發展,你們系統也有這樣的戰略?”
“全球都通過了以可持續發展為核心的戰略和文件,系統自然不能落後。”
郝箋了然地點點頭:“以交易為形式,也就是你先前提及的‘開啓生存任務、提升等級’?也就是你給我任務,我完成相應的任務,得到獎勵,而這獎勵有可能就是能讓我在末日生存的便利?”
“宿主如此聰明,系統表示很欣慰。怎麽樣,宿主心動了嗎?”
郝箋一鐵鏟插在了泥地上,歇了一下,說:“你已經強制性地綁定了我,你還問我做什麽?”
系統似妥協地說:“系統雖綁定了宿主,可無法強制性地開啓生存任務,只有宿主完成了指定任務才能開啓生存任務。”
“指定任務,也就是鎖吧?只有開了鎖,才能打開後面的一道大門。”
“是的。”
郝箋沉吟了片刻,又繼續往山上走。不一會兒,一個個小山包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她的母親的墳前,又環顧四周,确定沒有危險後才在邊上坐下來。
她母親的墳前幾日才被她清理過,墳頭還壓着紙錢,風一吹便隐隐要掙脫石塊的壓制而飛出去一般。
炎炎夏日,若往常這股風在山間吹來定然是沁人心脾的,只是郝箋卻隐隐約約地聞到了一股腥臭味。她皺了皺眉頭,又從附近找了塊三十厘米長、十幾厘米寬的破木板,而後在慢條斯理地在上面刻起了字來。
“宿主這麽快就要給自己立碑了?”系統的話讓郝箋分不清楚它到底是有思維的還是只是一堆數據。
“開發你的編程員肯定嘴巴很臭。”郝箋翻了一個白眼,“給我母親立碑,日後不至于會讓人遺忘。而且我日後若能回來,也不至于會忘了母親葬在何處。”
雖然在末世,她能否活下去都還說不準,屆時她死了,能否找回到這裏也就不重要了。而且即使這個簡陋的碑被人發現了,她的母親又不是什麽偉人,沒有人會為此而記住她,這個碑立了也是白立,可她就是想最後為母親做這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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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建議宿主完成指定任務,開啓生存系統、提升等級!”系統的聲音再度傳來。
郝箋手上的活沒停,心裏卻琢磨出了系統的話中與往常的提醒不一樣的地方來。她眯了眯眼:“你改變了措辭,是否說明,距離我可以完成這個指定任務的時機接近了?”
如果系統是個人大抵會高興地回答“是”,然而它只會以機械的聲音回複:“宿主如此聰明,系統表示很欣慰。”
“指定的任務,是什麽?”郝箋承認自己有些好奇了,不過這并不代表她便決定應允下來。
“綁定指定情緣。”
郝箋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綁定什麽?”
系統忽然察覺到郝箋是在套它的話,而知道指定任務是什麽後,她的心裏産生了抵抗心理,不利于她開啓生存任務,所以系統幹脆不再回答。
“你們系統跟基三是不是進行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交易,不然哪兒來的情緣可綁定?”作為以玩游戲為主業的郝箋,自然知道“情緣”是什麽意思。
“基三是什麽?系統無法獲悉此數據。”系統回複。
這回輪到郝箋沉默了,她是弄不清楚這個系統的本質到底是什麽。刻好了墓碑後,她在墳前挖了一個坑,然後将墓碑埋了半截進去。就在她夯實這些土的時候,鐵鏟的頭突然便斷了。
“……”郝箋望着那被蛀空了的木頭和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鐵鏟,不死心地想将它們再裝起來。只不過沒有鐵釘的固定,鐵鏟和棍棒很快就又分開了來。
扔下鐵鏟,郝箋又拜了一下她母親,而後便下山去了。不過走的不是她上來的路,而是另一邊,植被較少、水土流失也有些嚴重的山路。
村子她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沒有了武器,還有被感染的喪屍鄰居,再加上不知是否還有別的人被感染,她回去只多幾分兇險。而往西南方向下去有一間廢棄的廠房,她可以去那廠房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武器。
那間廠房曾經是政府決定修建高架渠而搭建給工人住的廠房。後來高架渠搭建完成後,經濟高速發展,這兒的山便陸陸續續地被開發,那兒的廠房便也成了被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再後來水土流失嚴重,一場天災還搗毀了高架渠,挖山的情況才沒了,那兒的廠房便也廢棄了。
不過郝箋多年沒到過那邊,也不知道那廠房是否還存在。
這座山的西南面已經被挖了一些,原本自然的山體弧度突然成了陡峭、嶙峋的絕壁。雖然陡峭,但不至于成為高懸的懸崖峭壁,不過裸露的石頭和沙子很容易讓人滾下去造成損傷。
郝箋自然不會走這條路,不過她沿着這峭壁往平緩的山路走的時候,看見了底下一條兩米多寬的小路上出現了一道身影。
從遠處看只能看見這人身穿一件黃色的防曬服、一條運動褲和運動鞋。近了才發現那纖細的身影是個女生,一頭烏黑的長發束成了丸子,身後還背着一個旅行背包。
她的步伐十分急促,卻又不穩,還時不時扶着邊上的牆體,俨然是已經跑到沒力氣卻又不得不繼續跑的狀況。不過她此時是徹底沒了力氣,又回頭瞧了一眼,才癱在地上歇息起來。
郝箋困惑地看着她,但卻沒有出聲。可是系統已經按捺不住了,連忙開口提醒她:“恭喜宿主,你的情緣練如檸出現,請盡快完成綁定情緣任務。”
郝箋一個趔趄差點沒從這兒滾下去,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旁的樹,聲音有些尖:“女的?!”
系統有一瞬間的卡機,而後很快回複:“情緣不分男女,而且這是根據宿主的信息而匹配到的最優結果。”
“什麽意思?”
“雖然宿主質疑我們末日生存系統,可是系統還是十分人性化的,考慮到宿主的情況,為了讓宿主得到更好的便利、更好地完成任務,所以會選擇最合适宿主的人作為情緣。”
郝箋緩了緩,批評道:“古代都還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須得雙方家長同意。現在就更不用說了,自由戀愛、婚姻自由,你單方面決定,而不問我的意見會不會太過分了?”
系統不走霸道總裁風了,改口說:“考慮宿主情緒波動比較大,系統可提供一次機會,讓宿主換成男性。”
“這根本就不是男女的問題,而是——”郝箋頓了一下,“我是不是落入了你的圈套了?我本就沒打算開啓什麽生存任務,自然不會完成這個所謂的綁定情緣的任務,那還在乎這個人是誰?”
“綁定情緣又不是讓你們走向婚姻的殿堂。”系統哼唧。
郝箋全當耳邊風,不過她卻已經被系統的話勾起了好奇心。根據系統的話,不是最優秀的人才會與她匹配,而是匹配條件足夠的人中,只有這個是與她的契合程度最優的。
她自己是什麽情況自己清楚,心裏不禁嘀咕:難不成系統還能解析性取向?
考慮到系統連她的想法都能獲取并加以分析,能從中分析出她的性取向或許也沒什麽奇怪的。只是,它并沒有與練如檸綁定,那它是如何知道練如檸甚至是其他人的情況的?
也不怪乎她這樣,她玩多了游戲,當系統這種異常的東西出現在身上後,便或多或少地往游戲方面想。而一個合格的游戲者要做的自然不是看見什麽任務就做什麽任務,而是要善于發現和分析這游戲的隐藏處。不管是BUG還是隐藏劇情,都是認真對待游戲的體現。
系統的出現過于古怪和有太多未知的地方,她還是不敢過于冒進。
即使知道郝箋的想法,系統此時也沒有出聲幹預。
郝箋盯着練如檸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發現另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朝她奔去。那身影的速度說不上快,只是跑起來十分穩定,而且路線過于筆直,滿滿的違和感。
練如檸似乎發現了,急忙起來繼續往前跑,俨然是在躲着後面的那道身影。郝箋很快便明悟過來,追着練如檸跑的似乎是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意識的喪屍。
一想到喪屍竟然還能追着人那麽遠,郝箋猛地想到在她歇息的時候,喪屍鄰居是否已經追了過來。她環顧四周,發現并無別的喪屍的蹤影,才輕微地松了一口氣。
眼見練如檸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想了想,好歹是系統為她匹配的“情緣”,雖然不知道“情緣”的具體作用,但是她也可以了解一下對方。于是抓着那根已經沒有鐵鏟的木棍沿着練如檸的方向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