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練如檸在一陣搖晃當中醒了過來，睜開眼朝車窗外看去，只見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她在恍惚之間以為自己回到了郝箋的村子裏，不過颠簸的山路讓她險些要吐了。
“這是哪裏？”她看着郝箋。
“醒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練如檸驚了：“那為什麽要楷到這裏來？”
“主幹道路完全癱瘓了，高速公路也完了，所以稍微繞了點路。不過，沒有導航，我也就迷路了。”郝箋說得理所當然，并沒有因此而有一絲尴尬。
練如檸驚得瞪大了雙眼，好一會兒才無語道：“所以，你現在要去哪兒？”
“我進來時看見上面寫着農家樂，所以，先進來吃頓晚飯！”
練如檸扒拉着車窗，看見夕陽紅彤彤的，餘熱烘得地面熱氣撲面。她這一睡也有兩個多小時了，她昨晚沒怎麽休息，白天又遭遇了那麽多喪屍，身心俱疲之下也就睡這麽久了。
反倒是郝箋似乎一直都沒有休息過，她心想夜幕降臨後她們也該找地方休息的，就沒出言反對了。
車子順着那簡單的廣告牌開進了山林之中，在路上能看見三三兩兩的房屋，不過也不成村子的規模。經過一方魚塘之後，車子在一家純木材打造的房屋前，這房屋看起來頗為簡陋，仿佛車子一撞就會坍塌。
“還有人嗎？”練如檸謹慎地打量着四周，在沒有确認安全之前她不會輕易下車。
“哔哔——”郝箋按了一下喇叭。
練如檸心想，她就不怕引來喪屍嗎？卻也不會開口質疑郝箋的舉動，畢竟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證明，郝箋的舉動還沒有魯莽的時候。
屋裏有人小心翼翼地伸出頭來，郝箋開門下車，問了一句：“還做生意嗎？”
“你、你們哪裏來的？”那人走了出來，不過手裏帶着一把柴刀。
“經過鄉道，看見招牌就進來了，不做生意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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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她跟練如檸，說：“是來吃飯的啊？有飯。”
郝箋走了過去，那人也轉身進去将柴刀放下，又仔細地打量了她一下，暗暗慶幸她是個活人。郝箋看見他的動作，便問：“我們一點病都沒有，只是打算吃個飯就走，你可以放心。”
一個中年婦人從裏面迎了出來，問：“沒事吧？”
“沒事，來吃飯的。”那人回道。
練如檸已經從車上下來，她看見這裏這麽簡陋的環境，說：“你們就住這裏嗎？”
“怎麽可能，平常在這裏做生意而已。你們別看這裏這麽簡陋，很多人就是喜歡這種環境，平常可多人來了。”那人說着又給她們指了一張桌子。
這張桌子的後面有個空蕩蕩的窗戶，可以直接看見魚塘，而魚塘上還有木板搭建的橋，可以在上面垂釣。練如檸也喜歡這樣的休閑時光，也難怪這麽偏僻的地方也有生意。
“不過你們怎麽不在外面的酒店或是飯店吃呢？”中年婦人好奇地問。
郝箋笑了笑：“你們不是清楚外面都亂成什麽樣子了麽，那些飯店都關門了。”
倆人想了想，更加困惑：“那你怎麽知道我們沒關門的呢？”
“猜的啊，我也只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讓我們碰着了。”
那人笑哈哈地說：“不瞞你說，我啊，本來打算關門回家守着的，但是一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多菜和魚沒處理，又舍不得。這不，打算回來将魚都撈回去，把菜也摘了，免得留着糟蹋了。”
“是啊，我們聽見了車聲，吓壞了，躲了一會兒才敢出來的。”中年婦人也補充。
“這時候，守着食物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你們怎麽舍得讓我們吃？”練如檸問。
倆人一愣，旋即笑呵呵地說：“這些東西又不能長久保存，擱着要麽是被糟蹋了要麽是壞了，有人需要，幹嘛不拿出來吃呢？”
練如檸一度懷疑人性，可是在他們的身上似乎又看見了人性善良的一面，她扭頭想和郝箋分享這份心情，可是郝箋利索地點好了菜，說了句：“麻煩了。”
待他們離去，練如檸才說：“他們真是善良，不過……你是真的來碰運氣的？”
郝箋想了想，低聲說：“怎麽可能。”
練如檸詫異地看着她：“那——”
“我只不過是在避開癱瘓的路段時迷了路，然後一不小心來到了鄰市的小鎮，又想起我一位朋友的老家正是在這邊，而據他所說，他家裏是開農家樂的。我稍微繞了點路，找了進來。”
練如檸也是佩服：“那也算是運氣才來到這裏的，不過你那位朋友不在嗎？”
“看樣子，他還在明珠城，現在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那這是，他的父母嗎？”
“應該是，我總聽他吹噓他父母多好人，現在親眼所見的确如是。若還有機會見到他，那就認同他一次吧！”
“那你不打算告訴他們你跟他們的孩子是朋友嗎？”
郝箋挑了挑眉，又笑了笑：“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既不能讓他們一家團聚，為什麽還要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現在在明珠城生死未蔔？”
練如檸想了想，的确如此。明珠城跟南方城一樣，比這裏混亂、更容易被感染，他們在這裏呆着，還不一定會有危險，還可以等他們的孩子回來。可是一旦他們知道郝箋跟他們的孩子的關系，要麽會到明珠城去尋找他們的孩子，要麽會在等待的時候更加焦慮、難過。
很快便上了菜，看着多出來的一個菜，郝箋困惑着看着他們。
“反正多着沒人吃，你們多吃點，錢不會多收的。”中年婦女說。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可能會缺少食物，你們還是想辦法将這些菜曬幹或是腌制成菜脯之類易儲存的食物，存着吧。”郝箋說。
“這也是個好辦法。”中年婦人笑道。
練如檸試探地問：“這兒就只有你們嗎？”
“哦，是啊，平常就我們夫妻倆，還有一個親戚打下手。不過出事後她就回家去了。”
“這兒看起來有點偏僻，你們也知道外面出事了呀？”
“我們去市場買食材的時候有聽說過，不過還是我兒子之前聯系了我，告訴我一些事情，所以我們看電視發現外面真是危險！”
“哦，那真是萬幸，我們來的時候見過不少人還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而被害了的。不過，你說你的兒子，那他……”
“他不在這裏，他在明珠城，聽說明珠城也出事後，政府緊急避難，他跟着去避難了，只要有機會，他就能回來了。”
練如檸略高興地看着郝箋，後者将飯推到了她的面前：“不餓嗎？菜要涼了。”
練如檸心裏嘀咕郝箋怎麽聽到這消息卻沒有為朋友的安全而感到高興，等中年婦人離去，郝箋先她問出口而說：“一路來，你聽廣播，有聽說過哪裏進行了緊急避難嗎？”
練如檸張了張嘴，啞然：“貌似沒有。”
“誰都不知道避難的人之中哪個就攜帶着喪屍病毒，所謂避難，簡直是笑話。”
練如檸也明白了：“他這麽說，是為了讓父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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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那對夫婦又将兩個一次性飯盒拎了出來交給郝箋：“我看你們要去哪裏吧，晚上可能會肚子餓，拿着在路上吃。”
郝箋沉默了片刻，接了飯盒轉交給練如檸，又回到車裏拿出背包。練如檸看見她竟然從背包裏掏出了三袋東西，便有些懵了——她之前的背包不是沒有食物了嗎？這些東西哪兒來的？
裏面是兩袋肉幹、一袋壓縮餅幹，還有兩瓶練如檸從加油站便利店搬出來的檸檬茶飲料。她将東西交給夫婦倆：“這是回禮，留着到困難的時候吃，好歹能撐久一些。”
她本來就沒打算用系統所說的等級1時候開放的權限，購買食物（僅限三份）。可不僅是因為他們的這一份人情，還看在尤曉曉的份上，她能幫一點就幫一點了。
肉幹一袋一斤裝，也要20積分，而壓縮餅幹則只需要5積分。即便如此，郝箋攢的積分也花了一大半了，可她并沒有心痛的感覺。
“我們有吃的，你自己留着吧！”尤父尤母自然是不收。
郝箋便将他們給的飯盒還了回去，尤父見她實在是執拗，便當作互換了食物，收下了。
練如檸跑到駕駛座上，微微一笑：“換我開了，你休息一會兒。”
郝箋沒多言，在副駕駛座上坐下之前，朝夫婦倆說：“尤叔叔、阿姨，再見。”
看着車駛離，夫妻倆才面面相觑：“你跟她們說我的姓了嗎？”
郝箋将飯盒擱在前面的儀表臺上，又靠着椅背阖眼歇息。練如檸見她閉眼了也就沒打攪她，可孰料她其實是在應付着系統。
“宿主不是不打算用系統提供的便利的嗎？”系統略為傲嬌。
“嗯，因為覺得沒必要。”食物她可以想辦法搜，而她用了系統提供的兌換食物的便利，卻不知道系統是否設下了什麽陷阱。
“可你還是用了。”
郝箋決定當沒聽見。耳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而車也緩緩地停了下來。郝箋忙不疊地睜開眼直起身子：“怎麽啦？”
練如檸面有喜色，連忙掏出手機給郝箋：“我想到找路的方法了！”
“你是說用地圖？可沒網絡。”
練如檸把手機收回來，點開地圖：“我差點就忘了，我因為時常要跑到沒網絡的偏僻地方，所以一般會離線好地圖的。我有整個省的地圖，還有一些曾經旅游過的城市的離線地圖！”
“可也沒導航不是？”
練如檸發現郝箋似乎偶爾也有腦子不靈光的時候，她笑了笑，又在背包裏翻出了一個指南針，而後将手機一并交給郝箋：“只能麻煩你比照着地圖和指南針，給我指路了。”
這回換郝箋驚呆了，雖然她方向感很好，可是讓她全神貫注地盯着地圖和指南針看，她覺得比開車還累。
練如檸眨巴着眼，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她看了看手中的物件，嘆了一口氣：“開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