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水電站是壩後式的, 左邊一半是洩洪壩段, 水流從這裏的閘口噴瀉而出。右邊的高壩下方是水電站廠房, 需得通過進廠公路才能進入。
在水電站左右沿着山體陡峭處各有一條修築整齊的路,不過那都是沿着水庫到別處去的公路, 想進入水電站,只有一條路可走。
只是那唯一的道路如今設了近三米高的電網,不少喪屍前仆後繼地想越過那電網,卻被上面的電流電得身上開始出現火光。
然而他們感覺不到疼痛,一邊朝電網的後方, 也就是水電站廠房叫嚷, 一邊慢慢地被火燃燒到沒有行動能力。
還有的喪屍因為擁擠而滾落水庫的下游,被滾滾江水沖走。
總而言之, 即使沒有人看守着, 也沒有喪屍可以越過這層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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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收回望遠鏡, 将它給了身旁的練如檸。辛婷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 看見人了嗎?”
“看見了, 外面有四個穿着護衛隊的隊服, 拿着槍的隊員在值守,廠房裏面的情況不清楚。不管是進廠公路, 還是沿水庫的兩條公路, 都被封住了,被喪屍圍堵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入口。”
郝箋看了一眼前方的電網,覺得護衛隊挺謹慎的,将兩條沿着水庫的公路也封鎖了, 既防了喪屍,又防了別有用心的人。
“那我們怎麽進去?”
郝箋摸了摸下巴:“水庫的作用并不只是發電,還有養殖、旅游,有養殖河旅游便說明還有其它的路可以進去。只不過,或許需要繞遠路,而且護衛隊也可能在那邊設了電網。”
練如檸也确認了電站那邊的情況,道:“我們這麽謹慎和冒險是在對方是‘無咎’的人假扮的基礎上進行的,如果對方真的是護衛隊,那我們就沒必要這麽鬼鬼祟祟的,設置電網的地方理應有攝像頭監控四周的情況,我們可以過去看一看。”
郝箋笑吟吟地看着她,把她看得臉上溫度驟升。
“你——”
“小師妹說得真對!”郝箋拉着練如檸的手,“所以我們現在回到彭茂他們那兒去吧!天也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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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的手現在有了一些繭子,不複當初的柔軟,然而練如檸卻依舊記得她們第一次牽手時所感受到的柔軟中蘊藏着力量。
若不是辛婷在邊上,她真想問一問郝箋,為什麽現在這麽喜歡牽着她的手了。雖然她不讨厭被牽手,可她想知道郝箋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牽她的手的。
辛婷回過頭發現這倆人要走了,便急急忙忙地跟上,她無意中瞥見郝箋牽着練如檸的手,心中羨慕不已——要是她也有這種能關心自己的人在身旁就好了。
這麽想着,她便問道:“郝箋,我們如何确定對方就是真的護衛隊?”
郝箋反而朝練如檸擠了擠眼:“小師妹,你說呢?”
“……”練如檸暗暗咬牙,郝箋難道不知道,她這麽擠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這是在對自己放電呢!
“因為這裏的防護跟我們在路上所看見的路障有很大的不同,說白了就是業餘的人設置路障只會用東西堆堵,而專業的人則用最專業的方式确保萬無一失。”練如檸解釋道。
辛婷恍然大悟,護衛隊的能力大,能用最快的速度建設好電網防護。可是“無咎”這些散兵游勇只能依靠眼前有限的資源來堆堵。
想到這裏,她就放心了。
突然,腳下的泥土一松,她一個不注意便跌倒在地。稀松的泥土、尖銳的石子以及各種樹枝,讓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擦出了傷痕來,疼痛瞬間席卷而來,不過她卻沒有痛呼出來。
“怎麽了?”郝箋跟練如檸停了下來。
“不小心跌倒了。”辛婷忍痛從地上爬起來,她的褲子、手臂都是泥土和細沙,因雨後的山體泥土松軟,她這麽一摔,身上便顯得很是狼狽。
練如檸掙開郝箋的手過去扶着她,郝箋覺得手心一空,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也過去擡起辛婷的手臂看了一眼,道:“天黑後這裏也不安全了,下山再好好看一看你的傷吧!”
辛婷點了點頭,練如檸道:“走吧,我扶着你,你小心點。”
辛婷聽了這話,鼻子一酸,眼眶很快便濕潤了。然而她不能哭,哭的話興許會惹郝箋她們厭煩。于是她一邊咬牙流淚,一邊下山。
郝箋拿出身上的手電筒在面前開路,辛婷在後邊悄悄地問練如檸:“郝箋是不是生氣了?”
練如檸覺得辛婷的想法有些古怪,尋常人受傷後先想到的會是別人會不會生氣?
“沒有吧,她為什麽要生氣?”練如檸看了一眼郝箋的背影,又把視線收了回來,心裏卻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會不會認為我是累贅?我連下山都能摔跤,她一定會覺得我笨手笨腳的……”
因為她們過來時擔心水電站也被“無咎”的人占了,所以将車停在了山腳下隐蔽處,郝箋她們先上山偵察,彭茂和施龔碓則留下來看這車上的物資。
原本辛婷也被留了下來的,但是她極力想跟上衆人的步伐,就堅持跟着郝箋、練如檸上山了。
練如檸腦中似有一根弦斷了,她總算是琢磨出來辛婷的想法為什麽這麽奇特了——她在乎郝箋對她的看法!
她為什麽在乎郝箋對她的看法,答案顯而易見。
“她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不會因為你摔倒就認為你拖累了我們,也不會覺得你笨手笨腳的。”練如檸微微一笑,不管辛婷是什麽樣的心思,她覺得郝箋都不是辛婷想象中的那種人,或許對于郝箋而言,她甚至不會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練如檸忽然有些失落,她似乎了解郝箋,卻又并不是真正的了解。而她有那麽一瞬,産生了一種讨厭自己了解郝箋的感覺,如果她不了解郝箋,興許就能開口詢問郝箋的想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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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茂看見光便走了過來,郝箋指了指後面:“辛婷下來時摔了,你先帶她去清洗傷口,再看看後備箱有沒有藥。”
“我不要緊的……”辛婷忙道。
彭茂見她衣服都髒了,眼眶也紅了,似乎是哭過的模樣,便抓着她的手臂往車子那邊走:“行了,別說那麽多了,快過來處理傷口。”
施龔碓聽見她們的對話,早就到後備箱去翻有沒有藥了,他道:“早說了讓我們兩個大男人去就好了,你們偏偏要逞能。山上蛇蟲鼠蟻都多,即使沒摔倒,被咬了也是很危險的事情……”
眼瞧着辛婷的臉都漲紅了,彭茂連忙道:“你可住嘴吧,就你這身形和體能,爬上山怕是也只有滾下來的份!”
眼瞧着這兩個人又要鬧不快了,郝箋也沒理會,而是道:“這裏面八成是護衛隊,我過去看看有沒有攝像頭,想辦法與他們聯系上,好讓他們允許我們進入。”
練如檸看了看那邊手忙腳亂的彭茂和辛婷,又看了一眼郝箋,罕見地沒有與她同行。
郝箋走了兩步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她回頭看着練如檸:“麻煩小師妹看顧好這裏,我很快就回來。”
“……嗯。”
直至郝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練如檸才收回視線。她回到車上從施龔碓那裏拿過對講機,又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拿着望遠鏡仔細偵察。
她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像是在逃避什麽,然而她也清楚辛婷之所以跟上來,除了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也因她跟郝箋太過親近,而讓辛婷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所以才想融入到她們之中。
如果她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意,或許不會在意和考慮到這些。然而現在辛婷是她們的同伴,她不能不去考慮同伴的心情,以至于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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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電站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郝箋小跑了回來,經過練如檸的身邊時拉着她的手回到車裏:“走吧!”
“發生什麽事了?”聽見槍聲的衆人忙問。
“護衛隊同意讓我們進入,所以他們将進廠公路防護口的喪屍清理了,我們需要在新的喪屍圍攏過去前,趕到那裏去。”
時間緊迫,他們也就不再多言,紛紛上了車。
郝箋透過後視鏡瞥了辛婷一眼,問道:“傷口處理好了嗎?”
“嗯,傷得不重,清洗了傷口,又抹了點藥,沒多大問題的。”
郝箋颔首:“不過待會兒進去後,可能又得隔離觀察一陣子了。”
“……”練如檸和彭茂都覺得辛婷忒倒黴了,每次到有護衛隊的地方時才受傷。
施龔碓并不關心這些事,他問道:“我們進去了,他們發現了我的設備,我怎麽解釋?”
“實話實說吧,坦誠一點,他們總不會對你怎麽樣,不過要被監視是一定的了。”郝箋道。
“我們也要被監視嗎?”彭茂問。
“你覺得我們這些人,哪個不需要被監視的了?”
彭茂沉默了,首先他們能來到這裏,護衛隊怎麽樣都會對他們的身份産生懷疑。而且剛發生了機場避難處的事情,護衛隊此時的警惕性應該是最高的,雖然同意放他們進去,但未必會對他們友好。
不過他們這些人之中,更容易被控制起來的,怕是施龔碓了。
“反正我們不是壞人,怕什麽。當然了,護衛隊會不會以竊聽國家機密為由逮捕你,可就說不準了。”彭茂看着施龔碓。
“好同學、練同學、辛同學,我這一路可沒做過什麽對不住你們的事情,而且還幫了你們大忙,你們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施龔碓忙道。
“我相信護衛隊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相反,你或許還是他們所需的人才,所以與其瞎擔心,還不如想一想,怎麽樣才能讓他們認為自己值得信任。”
郝箋這話成功地讓施龔碓和彭茂都安靜了下來。
很快,車子便來到了進廠公路的防護口,四個個護衛隊隊員站在門口處,看見車子緩緩地開過來,便做出了戒備的姿态。
郝箋将車停在不遠處,然後下車,一束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她微微眯起眼,道:“我是剛才通過攝像頭與你們打了招呼的人。”
光束移開,落在了從後面下來的四人的身上。
“先進來。”
郝箋幾人徒步走了過去,其中兩個護衛隊隊員過去檢查了一下車輛,又将之開了進去。
作為防護的門徹底關上,四個隊員才集中精力放在郝箋幾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