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好好談談。所以,盡管那天晚上離緒睡在了客房,吳思凡也只是道了一句晚安,并沒有再說什麽。

第一次的試拍,大家都很緊張,一大早,吳思凡、離緒、Kelly、Vincent就到了攝影棚,看着工作人員忙碌的搭背景調燈光試音響,吳思凡和離緒都被這樣緊張的氣氛感染了,連帶着昨天晚上沒有睡一起這件事都給忘了。

一切準備就緒,Kyle才到,頗有點大牌風範。進來的時候,吳思凡正好出去處理事情,Kyle走到離緒面前,遞給他一個紙袋。離緒只看了一眼,就認出裏面是吳思凡那天穿的西裝,離緒在心裏苦笑一聲,這算示威嗎?伸手穩穩的接過紙袋放在身側,沒說話,兩人無聲的對視着。Kelly過來拉人,手上拿着一套服裝,是今天要拍的,這暗潮洶湧的對視就這樣被化解了。

拍攝很順利,燈光下的Kyle更像絕世妖姬,一颦一笑皆是誘惑,這樣的人,吳思凡抵擋不住他的魅力也是情有可原,離緒自我催眠般的安慰自己。

終究還是抵抗不了那耀眼的光芒,拍攝剛一結束,離緒就離開了攝影棚,連原片都沒看,他知道攝影師自然會給他發一份,留不留在這裏并不是很重要。呆在這裏,無非就是再聽幾句贊美Kyle的話,這樣的話在剛剛的拍攝過程中,自己已經聽了夠多了,就算是吃醋也好,小心眼也罷,待下去只怕是會更加丢人。

吳思凡轉身想追,Kyle從身後走來,拿起那個被遺忘的紙袋,又送到吳思凡面前:“想讓離助理拿給你的,但他好像忘了。”吳思凡看着Kyle,眼睛幾欲噴火,沒有接紙袋,一把扣住眼前之人的手腕,拉到了安全出口的樓梯處。放開手,一個勾拳,Kyle被打的往後退了兩步,站定了仍舊笑容燦爛的看着吳思凡,連嘴角流下來的血都沒擦。身上還是沒有換下的黑色風衣,得體的剪裁襯的Kyle的身形愈發修長,配上嘴角那一抹血跡,像是來自中世紀的貴族吸血鬼。

“你說過不會告訴他!”吳思凡一字一句的說完這句話,憤怒讓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絲滲透出來,這場景,倒分不清被打的究竟是誰了。

“我沒說啊,只不過讓他帶件衣服。”吳思凡不想和他廢話,也不想聽他強詞奪理,連罵他無賴都懶得罵,直接上手繼續打。Kyle雖然沒有學過功夫,但也是個成年男子,身高體能都不比吳思凡差,而且一直以來被仰望的他,怎麽可能站在那裏被打而不還手。兩個人像是街頭混混般抓着對方就打,吳思凡氣急了也是毫無章法可言,只知道不停的打Kyle出氣,打不到就撓,撓不到就咬,咬不到就踢,總之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使了出來,Kyle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最後,兩個人癱軟在地上,靠着牆角,大口的呼吸。看着Kyle那一張俊臉被自己打得鼻青臉腫,身上的風衣也變得皺皺巴巴,還有很多地方撕裂開了,吳思凡突然就笑了:“Kyle,我們好好談一次。”

“好。”

“你喜歡我?”

“是。”

“我喜歡離緒。”

“知道,與我無關。”

“我不會喜歡你。”

“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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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麽樣?”

“拆散你們,得到你。”

“不可能。”

“impossible is nothing!”

“祝你好運。”

吳思凡起身走了,原本想和Kyle好好談一談的,但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吳思凡又失了興趣。既然談不出結果,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安撫好離緒。

☆、分手

樣片效果不錯,但還是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設計部和攝影那邊以及吳思凡離緒開了一次大會,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商定下來,便各自投入工作。

每個人都很忙碌,吳思凡每天面對設計和攝影那邊的提案,分析确定,該不該執行,雖然每個項目都不用他親力親為的去做,但每個決定都需要他最終下達。吳思凡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最近都死了不少,每天超負荷的運轉,睜眼閉眼,腦子裏面都是設計、面料、燈光、背景……數不完的問題。但這種忙碌好像也是一件好事,至少Kyle也被Kelly那邊纏着,每天試改進過的樣衣,沒有時間再來騷擾自己。離緒雖然對自己還是不冷不熱的,但也看不出有更進一步的疏離,吳思凡覺得兩個人的和好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十一月中旬的第二次樣片拍攝,因為下一次就是正片,所以這等于是最後一次彩排,所有人都很重視。那天晚上,吳思凡一直很忙,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想到明天還要很早過來布置攝影棚,便打算在辦公室後面的房間睡一晚。兩個人最近雖然冷淡,雖然分房而睡,但是又默契的每天一起開車來上班,一起下班。所以這天,離緒一直在等着,因為每天吳思凡走的時候都會叫自己。離緒一直等到晚上十點,終于等到了吳思凡走過來,說的卻不是每天都會說的那一句“回家吧。”而是:“我今晚不回去,你自己開車沒問題吧?不行的話讓司機送你。”說着還把車鑰匙放在了離緒辦公桌上。

其實離緒作為助理,盯攝影棚這種事情,應該是他一大早要來做的,但吳思凡就是私心的想讓他多休息會,哪怕自己幫他抗下他該做的事情,而且最近離緒過得并不比自己輕松,甚至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之前養出來的肉也變少了,下巴又變的有些尖了。吳思凡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因為離緒的冷淡而把關心都藏在了心裏。

離緒看着辦公桌上的車鑰匙,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問了一句:“你住哪裏?”說完才發現,自己這話問的就像是“你不回家是不是要出去瞎搞?”一樣。吳思凡卻因為離緒的這一句話心情突然變好了,最近這二十多天,離緒就沒有表現過情緒,更沒有問過一點私人的問題,好像自己和他就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舍友一般,連朋友都算不上。冷戰了這麽久,你終于知道關心一下我了嗎?雖然這關心帶着點質問的成分,但在吳思凡聽來,卻是兩人和好的前兆。不敢再招惹離緒,乖乖的實話實說:“我在公司睡。”

離緒擡頭一臉問號的看着吳思凡,心想是因為自己最近都不和他睡所以受不了了嗎?想到這裏,離緒的眼神從疑問變成了冷漠,還有一點嘲諷。吳思凡繼續解釋:“明天要早起,回去的話睡不夠。”離緒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車鑰匙就走了,什麽話也沒說。本來自己對他和Kyle的事情就沒有釋懷,剛剛問了一句也只是條件反射,現在得到了答案,就更沒什麽好談的了。

第二天,離緒幾乎是天剛亮就起床了,其實他一整夜都沒睡。隔壁突然少了熟悉的心跳聲,離緒變得很不習慣。當他踩着第一縷陽光進經貿大廈的時候,門口執勤的保安都吓了一跳,在這裏工作這麽多年了,晚走的見過不少,但像這麽早來的還真是罕見。保安向離緒打了個招呼,離緒點點頭算是回應,正往裏面走的時候,保安的一句話讓他腳下一頓,身形不穩,差點出了洋相。

“離先生,你們公司新來的模特真敬業,工作到天亮才走。”離緒穩住心神,确保自己臉上沒有異樣的情緒,這才轉身看着保安問道:“你說的是眼睛棕色的那個模特?”離緒不甘心的又确認了一遍,收到了一個肯定的答複。離緒沒再問什麽,昨晚全公司就只有吳思凡在,偏偏他在的時候,Kyle就待到了天亮才離開,不言而喻。

離緒按下電梯的手有些發抖,按理來說,知道了這些的自己,應該潇灑的離開才是,可自己舍不得。就像當初一次次的投簡歷想要靠近這個人一樣,現在的自己又回到了那個能待在他身邊就好的離緒。離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卑微,或許是因為那個人還願意騙他,這讓他多少有了一點安慰,那個人還在意自己的感受。

只是一個晚上,吳思凡就覺得自己和離緒的距離好像更遠了,昨天離緒回去之後,吳思凡躺在床上還想着,今天的拍攝若是順利,下了班就約離緒出去吃飯,再把兩個人的問題好好談一下。但今天,一大早離緒進辦公室的時候,那眼睛裏面的淡漠竟然比之前還要濃,好似又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那個時候,那麽遠,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吳思凡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發生的一切,其實只要離緒問一句,哪怕一句,他們都可以去查監控,都會發現Kyle的陰謀,但偏偏離緒驕傲到了骨子裏,也卑微到了骨子裏,他根本不想去問,不想像個深閨怨婦一般揪着自己的男人,問他還愛不愛自己。離緒想的是,只要吳思凡跟自己坦誠一句,說他膩了,自己就會主動離開。

吳思凡今天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從他一次次要求攝影師調整角度,一次次要求Kyle擺正姿勢就看的出來。攝影棚裏面的每一個人都被他挑了毛病,他好像突然變成了嚴厲的導演,看誰都有問題,看誰都不滿意。Kyle雖然一直在被他指責,但臉上邪魅的招牌式微笑卻始終都沒有變,到後來,吳思凡直接開口罵道:“笑什麽笑,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自己在拍什麽,再沒有狀态就換模特。”這是離緒認識吳思凡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聽見他罵髒話。

罵完這一句,Kyle果然不再笑了,其實這季的主題雖然是禁欲,但也沒有要求說不讓模特笑,笑分很多種,Kyle的笑就像行走的荷爾蒙,能輕易的勾起人們撕碎他的欲望,但又能從這個笑裏面看到他俯瞰衆生的冷漠。但他今天就是特別聽吳思凡的話,吳思凡說什麽就是什麽,偶爾轉過去的時候,還會抛給吳思凡一個眼神,那裏面的意味,讓離緒作嘔,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保持一貫的清冷姿态。

拍攝終于結束,天已經很黑了。離緒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而且他也不知道吳思凡今晚還會不會留宿在公司,昨晚還能以工作為借口,今晚呢?自己是不是該識相的讓出位置來了,難不成還要讓他再找借口,那樣的自己未免有些太低賤了。

所以,當吳思凡過來叫自己回家的時候,離緒完全沒有挪動腳步,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很想說一句“不要演了”,卻始終開不了口,只能找了個借口:“我晚上不回去。”這是條件反射的拒絕,但在吳思凡看來,這是很危險的信號,因為離緒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要求,撇開神秘的離家不說,離緒的社會關系簡單到就像一張白紙,根本沒有理由夜不歸宿。

“你要去哪?”吳思凡皺着眉頭,就算是個外人都能看出來吳思凡現在很不高興,更不用說離緒這個曾經的枕邊人。察覺到吳思凡的憤怒,離緒在心裏苦笑了一聲,心道“你還會在意我去哪嗎?”。說出口的話卻是:“家明約了我。”吳思凡沒理他,轉身打了個電話給莫子骢:

“你在不在sunny吧?”

“在,怎麽了?”

“陳家明也在?”

“of course!不然我來幹嘛!”

“他有沒有說今晚約了人?”

“沒聽他提起,應該不會,他還在上班,沒時間。”

莫子骢剛說完,吳思凡就挂斷了電話,轉身回到離緒面前:“約在哪裏?”

離緒低着頭不說話,他并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對着吳思凡。吳思凡直接暴走:“夠了,陳家明在上班,他怎麽可能約你,你到底想幹嘛!”最後一句,不是疑問,而是怒吼,把還沒走的工作人員都吓了一跳。

“夠了,是夠了。我是該離開了。”離緒的聲音很輕,像是帶着無限的委屈。吳思凡心頭一緊,什麽都沒管,直接把人摟到了懷了,吻了下去。離緒沉默着接受了這個吻,卻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吳思凡努力了很久,也未能撬開離緒的牙關,只好放棄,放開離緒才發現,離緒竟然已是滿臉淚痕,眼睛裏面只剩下一種情緒——絕望。

“小家夥,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你別哭啊,我錯了,我不該出去喝酒,我不該夜不歸宿,我也不該冷落你。你別哭了,小家夥,你打我罵我都好,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吳思凡一時間語無倫次,抱緊了離緒,想安慰卻只能不停的說自己錯了,他突然好害怕,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離緒,哪怕是被離家人逼着離開自己的時候,離緒也是雲淡風輕,一切淨在掌握的從容。

離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從吳思凡吻上他開始,他就撐不住了。這個人的霸道,這個人的溫柔,都讓自己如此迷戀,以為只要他說一句再見,自己就可以離開,卻發現,只要他的一點點好,一點點溫柔,自己就會淪陷。他好想告訴吳思凡,他玩不起了,他是認真的,他真的玩不起,要麽一刀兩斷,要麽從一而終,他沒辦法和任何人分享吳思凡的愛。

“思凡,我們分手吧。”離緒控制住眼淚,說出這句再見。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出去喝酒,我以後就不出去了。我真的沒有和Kyle發生任何關系,那天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睡在他家,但我們真的沒有發生關系,你相信我好不好?”吳思凡快速的解釋,只希望離緒可以收回剛剛的話。

“不重要了,思凡。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巧合,如果每一個巧合都是上天的安排,那說明連上天都不願意看到我們在一起。”

“你真的想和我分手嗎?分手了你會開心嗎?”

“不知道。”離緒搖搖頭,他真的不知道。

“小家夥,我們冷靜一下,明天我們再談好不好?把所有問題都好好談一談好不好?”離緒剛想拒絕,吳思凡搶着說道:“就算判了我死刑,也請給我一個申訴的機會好不好?”面對吳思凡的懇求,離緒只能點頭答應。

☆、□□

站在角落裏的Kyle,聽到分手兩個字,滿意的笑了。天知道他為了讓離緒崩潰做了多少努力,先是跟蹤吳思凡,把不省人事的他帶回家。這都不算什麽,後來發現吳思凡在公司留宿,自己硬是在樓道裏面坐了一個晚上,而且趕在離緒到來之前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特地跟門口那個八卦的保安聊了一會天。還好這些辛苦都沒有白費,終于是從那個人口中聽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如此驕傲的兩個人,自己只要再添一把火,分手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Kyle滿臉笑意的從後門離開了公司,沒有讓任何人看到自己。

離緒本來不想回家,但是吳思凡擔心他會去喝酒,所以一直跟着他,而且他也确實沒有地方可去,最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會兒之後,無奈的跟着吳思凡回了家。一回到家,離緒就進了客房,将吳思凡鎖在門外。吳思凡擔心他會趁自己睡着離開,所以一直守在客廳,哪也不敢去,也不敢睡覺,又怕會吵着離緒休息,所以只能看雜志。但是本來就已經透支的身體,哪裏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看着看着吳思凡就合上了眼睛,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離緒知道吳思凡就在客廳,一直到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才起身開門出來,看着倒在沙發上的吳思凡,離緒的心抽了一下“你真的害怕我離開嗎?”離緒無聲的問了自己一句。離緒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赴約。

“少主,Kyle在我手上,停車場見。”

想想還真是可笑,自己竟然要去救自己的情敵,離緒的腦子有些混亂。他明白一點,抛開個人感情不說,Kyle是整個即将到來的初春秀場的靈魂人物,為了吳思凡,為了自己曾經對吳思凡的許諾,這個人自己一定要保住。但如果保住他的代價,是要自己回到離家,那自己該怎麽辦?

下半夜的停車場冷的像是太平間一樣,還好自己早就習慣了這種環境,真不知道離家人是不是都被那些變态的訓練搞得神經錯亂了,每次都選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接頭。離緒在停車場的角落看到了離浩,這是一個死角,監控探頭都拍攝不到。

“少主,我們該回去了。”離浩的聲音聽上去很恭敬,也很平淡,離緒卻覺得有點熟悉。

“Kyle呢?”

“少主跟我回去,人我自然會放。”

“我不會回去,人我也要。”

“少主,為了那樣一個男人,不值得。”

離緒聽得有些蒙,不知道他說的男人是哪個,若是為了Kyle,确實不值得,但為了吳思凡,自己還真的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了:“我自有判斷,你把人給我放了就成。”

“少主,吳思凡和他的關系您不是不知道,何苦這樣委屈自己。您要是不高興,我可以幫您教訓他們。”離浩的話聽着很忠心,但卻帶着一絲得意,好像抓住了離緒的小辮子一樣,有點小人得志的感覺。

“別裝了,好好的把這場戲演下去,我還會放過你。”電光火石間,離緒突然想明白了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源自哪裏——□□——離家的絕學,即使是在離家內部,懂的人也已經不多了,而離浩一脈,正是最精通此道的。

怪不得一個多月來,他們都沒有再找過自己,原來他易容成了Kyle的樣子,混到了自己身邊。如此說來,此前的一切,應該就是他的陰謀了,至于目的,大概就是讓自己和吳思凡産生嫌隙,進而分手,好死心跟他回離家。

離浩臉色刷一下就變了,眼睛瞪大看了離緒好久,才無奈的笑道:“少主好眼力,既然都被你看穿了,我也就不隐瞞了。Kyle确實是我假扮的,真的Kyle也确實在我手上,你們之前見到的,一直都是我。如果MG需要模特,我可以放那小子出去,但是少主您,還是要跟我回去,族長下的命令,必須在你20歲之前帶您回到離家,我的時間不多了,還請少主不要逼我做出什麽真正不敬的舉動。”離浩說到最後,就是□□裸的威脅。

“把這場戲演完,我跟你回離家。”離緒不知道真正的Kyle是怎麽樣的人,但是他知道離家的禁欲氣質确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演繹出來,他們從小經歷過的訓練讓他們從骨子裏面剝離了自己的欲望,所以才能做到如此自然,換了別人,離緒不敢賭。所以,為了讓離浩把這場戲演下去,他只能用緩兵之計。

“希望少主能說到做到。”離浩說完這句,離緒就讓他離開了,自己一個人在地下車庫停留了許久,想了很多問題,但都想不太明白,不是沒想過就這樣和吳思凡兩個人私奔,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吳思凡可以嗎?而且,走到哪,才能不被那個人找到呢?十二年了,他放任了自己十二年,仍舊可以在想要自己回去的時候就找到自己,這樣的力量,不容小觑。

回到家,吳思凡還在沙發上睡着,離緒将他的身體擺正,又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他最近真的是累了,這麽大的動靜竟然都沒有吵醒他,做完這一切,離緒也沒有回到房間休息,而是就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坐了下來,靠着沙發,看着熟睡的吳思凡,一看就是一整夜。

吳思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離緒的笑顏,離緒湊到他唇邊給了他一個吻,好像兩個人冷戰之前的每一個早晨。吳思凡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這一個晚上,自己做了無數的噩夢,每一個夢的結果都是離緒離開了自己,在一片寂靜的森林裏面越走越遠,自己想追卻怎麽也追不上。緊緊的抱着離緒,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連發聲都很困難。

“思凡,我們走好不好,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好。”

“真的嗎?”離緒驚喜的推開吳思凡,眼睛裏面閃動着光芒,吳思凡從未見過這樣耀眼的光芒,讓自己很想用一輩子去守護。

“嗯,等公司上了軌道,我把它交給Kelly,然後帶你環游世界,在你喜歡的地方落腳,再也不管這些紛争。”

“不要公司了好不好?現在就走好不好?”離緒不甘心的繼續懇求,吳思凡聽得心下一驚,離緒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雖然說一開始只是因為和老爺子的賭約自己才會如此拼命的經營MG-C,可是做到今天,尤其是有了自己的設計團隊之後,這一切對自己而言早就不是一個賭約這麽簡單,那裏面有自己的心血,有自己的靈魂,如果進展順利,明年MG-C就可以改頭換面,真正成為他吳思凡自己的品牌。這是他的事業,無形中成長起來的野心讓他沒辦法輕易的對這一切說再見。他相信離緒理解自己,所以才會一直這樣努力的幫助自己,現在他真的要因為吃醋,因為一個誤會讓自己放棄這一切嗎?這還是原來自己愛的那個人嗎?

“小家夥,相信我,如果你真的不喜歡Kyle,我們可以換個模特。”吳思凡耐心的解釋,只希望離緒可以像以前一樣支持自己。離緒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睛裏面的光芒慢慢消散了,努力的勾起一個微笑:

“嗯,我相信你。”

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我們的老祖先在一千年前就曾經這樣教導過我們,可惜吳思凡不懂中國歷史,沒有那麽多的憂患意識。否則他怎麽會忘了那可怖的離家人,哪怕他還存有一點點的憂患之心,他都會意識到離緒的不對勁。

☆、發布會

最近的事情變化的有些快,吳思凡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夜之間,離緒要和自己分手,又一夜之間,和自己回到了以前相戀的狀态。而且Kyle也不再纏着自己,反而每天穿梭在設計部和攝影棚之間,無比敬業。雖然這種變化對吳思凡來說是件好事,但他就是有種隐隐的不安,好像這一切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工作在緊羅密布的行進中,每個人都在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吳思凡發現Kyle最近和離緒走的非常近,近到讓他有點吃醋的地步。兩個人經常在攝影棚一待就是一天,盡管每次自己過去的時候,聽到的都是關于工作方面的讨論,但這種過于頻繁的接觸還是讓吳思凡有了情緒。所以,這天下班之後,吳思凡沒有帶着離緒回家,而是到了上次那家法國餐廳。

熟悉的裝修,熟悉的燈光,熟悉的微笑。離緒感覺心裏有點苦,吳思凡最近的情緒變化,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但他無心去顧及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呈現一場完美的服裝秀,然後想辦法擺脫離家。在将一切都解決了之後,他才有時間去和吳思凡解釋。

“思凡,想問什麽回家再說,今晚,就當一場約會好嗎?”來自離緒的請求,吳思凡沒辦法抗拒。更何況,每次都把好好的約會變成審訊,也不是吳思凡想要的。

“好。親愛的,cheers!”吳思凡拿起高腳杯,旁若無人的邀請,柔和的燈光照在酒杯上,又反射到吳思凡俊逸的面孔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那種美,是上天一筆一劃測量出來的,鬼斧神工。

離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發現和上次一樣,只是葡萄汁。這樣的細心,盡管不是第一次了,但還是會感動到離緒。酒之于離緒,在吳思凡眼裏,大概便是這世上最毒的□□。

這頓飯,兩個人吃的很盡興。中間的談話也沒有任何讓兩人不悅的成分,多是一些關于吳思凡在國外時候的經歷。說到莫子骢的時候,吳思凡說第一次知道莫子骢是gay的時候,沒有覺得奇怪,而是擔心他會不會看上自己,這個話題讓離緒笑了好久。

“他喜歡陳家明你知道嗎?”被離緒笑了好一會兒,吳思凡轉移話題道。

“不知道,家明沒說過。”

“那小子這次是認真的,聽你說陳家明是直的,有點可惜。”

“順其自然吧。”

“小家夥,我以前真不相信自己是gay,你是我的克星,遇到你,才發現性別不重要了。”

“思凡,你是在跟我表白嗎!”離緒調笑道。

“你都已經是我的了,還需要表白!”

“我是你的,所以不要吃幹醋了好不好?”離緒說着,走到吳思凡身邊,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看着吳思凡的眼睛,認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我是吃醋了,所以,以後可以不讓我吃醋嗎?”

“好,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但是你這麽不信任我,是不是應該要罰。”離緒想了一會兒,繼續說:“就罰你今晚睡沙發。”離緒一本正經的想着懲罰,這在吳思凡看來,真的是像極了撒嬌的小女生,吳思凡只覺得心情大好,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離緒的懲罰。

小小的吃醋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裏,依舊是無窮無盡的工作。正片也在十一月底的時候正常拍攝出來了,因為有了前兩次的拍攝經驗,所以這一次拍攝很順利,整個拍攝加後期也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12月初的時候,就開始投放市場了。

一夜之間,整個中國都被MG-C的廣告席卷了,S市作為MG-C總部所在地,吳思凡更是幾乎包下了全市的LED屏,地鐵、廣場、車站,走到哪裏都能看到醒目的“ABSTINENCE”以及Kyle那張邪魅的臉。

邀請函一張一張的發出,很多公司甚至主動要求來參加此次的初春發布會,這是吳思凡沒有想到的成果。所有的會場設計都是他們一手包辦的,沒有請任何的公關公司,吳思凡有自己的想法,沒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這一季的服裝,雖然自己人不專業,但是他們知道最核心的理念,這是最重要的,而這一次,MG-C的所有員工都飽含熱情,每個人都在積極的參與到其中,每一件衣服,每一個設計理念,所有人都能倒背如流,面對這樣的一支團隊,吳思凡沒有理由不相信他們。

12月24日,平安夜,在S市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聖誕的氣息。吳思凡卻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他忙着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嘉賓,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在機場和公司之間奔波。待送完最後一個嘉賓去到酒店之後,吳思凡帶着離緒回家的路上,看到車窗外熟悉的聖誕節燈火,才反應過來,今天不僅僅是發布會的前一天,也是平安夜。

“小家夥,我都忘了今天是平安夜了,連禮物都沒有準備,我這個男朋友做的是不是很不稱職,對不起,等過了明天,我們一起出去旅游,把上次沒有度完的蜜月補回來。”吳思凡開着車,無力的和離緒解釋着自己忘了準備聖誕禮物的事情。

“好。”

在一起的第一個平安夜,沒有聖誕樹,沒有聖誕蛋糕,只有無盡的疲憊,兩個勞累了一天的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說了幾句情話便相擁着陷入了夢鄉。

這是一個黑白的世界,清冷的月牙白和深邃的高冷黑構建了這個別樣的秀場。T臺的盡頭,是一張大大的海報,白色的大底上只有一串黑色的英文字符“ABSTINENCE”,不加任何點綴。這是屬于Kyle的秀場,也是屬于吳思凡的秀場。

一個個身材修長,長相俊美的模特從T臺上走過,無盡的黑與白碰撞出不一樣的時尚色彩。所有來賓都被這別具一格的創意震撼到了,在幽怨詭異的背景樂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這像是一場來自地獄深處的表演,讓人害怕又讓人欲罷不能。最後,所有的模特在T臺兩邊站立,Kyle穿着月牙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風衣以及一條黑色長褲現身,仔細看才會發現,Kyle全身都是繡花,那是一只神獸,沒有人認識它,龍身獅首,盤繞在Kyle身上,與底色相近的繡線讓整只神獸若隐若現,看不太鮮明,但又自然的被那種王者之氣所震懾,不敢逾矩。配上那招牌式的邪魅笑容,讓所有人都有一種五體投地的沖動,好像看到了來自異世界的王子。

燈光亮起,Kyle發自內心的露出一個笑臉,那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微笑,擁有無窮的生命力,可以讓百花盛開、蝴蝶飛舞。大家這才晃過神來,這是一場服裝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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