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家中，随便吃了點藥，倒頭睡下。不曾想，一直極少生病的她，此刻被疾病擊倒了。第二天，量了一□□溫39度，打了個電話給張姐，請了一個病假倒頭繼續睡。
中午，被一陣陣電話吵醒，剛接起，就傳來，張姐急促的聲音：“天涯，你趕緊來公司一趟，上個月的銷售訂單找不到了，現在領導們都發飙了。”
“奧~”肖天涯慵懶的回到。
不過她的态度将張姐徹底惹火了：“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睡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趕緊死過來。”
肖天涯，将手機放下，她去了有什麽用，她肯定，就算将整個公司掀個底朝天也不會找到。晃着起身，吃了點退燒藥，将錄音筆和存儲了2年數據的移動硬盤，以及王煉山的工作證和名片裝入包中，嘆了口氣，打了個的來到公司。
回到辦公室，正見那群領導，翹着屁股，在資料堆中翻找。而林楓露正一臉鐵青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一見到肖天涯，如同見了救星，銷售經理候錢将肖天涯一把拽過去，“快找找上個月的銷售訂單，和進出料的流水數據。”
肖天涯漠然的掃視了一眼衆人，最後看了一眼一臉鐵青的林楓露。走到資料櫃，整體掃視了一眼。
指着三個月前的資料櫃問道：“這邊你們翻過？”
“那邊沒有人動過，難道你放那邊了。”
“沒有。”
“那你還不快來找，管那邊做什麽。”銷售經理氣急敗壞的說道。
而肖天涯絲毫不為所動，打開了那邊的櫃子，靜靜的看了幾眼，随手抽出幾分資料，随便一掃，又放回遠處。
“你還愣着幹嘛？”衆人終于忍不住了。
肖天涯走到一個紙箱前，翻找了一會，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
“我把資料弄沒了。”肖天涯話一出，惹來衆怒，卻也讓衆人暗中松了一口氣。資料肯定找不到了，要她來無非是找個替罪鬼而已，現在她慷慨的将責任攬下，何樂而不為呢。
Advertisement
銷售經理破口大罵：“！#@￥%”
“你被辭退了。”這是最後的總結。肖天涯杵在那裏，頭痛欲裂，只收到這最後的敕令。
一個男子在候錢耳邊說了幾句話，候錢立馬變色。
“聽說你昨天和xx公司的人見面了，不會是你把資料賣給xx公司了吧？”
他的話立馬引來了衆人的注意。連開始準備為肖天涯求情的人也停了下來。
“見過面，如果，你認為我出賣了公司的利益，大可以起訴我。”肖天涯不卑不亢的回應。
“你這是對上司的态度嗎？張麗萍你帶的什麽人。”候錢氣急，順便将怒火燒到了張姐那邊。
“我不隸屬于銷售部，而且我已經被辭退了。”肖天涯又在火上澆了一勺油。
“你最好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法院見。”
“随時恭候。”
張麗萍驚訝的望着肖天涯消瘦的身影——高傲，漠然。此刻的肖天涯讓自己感到陌生。第一次發現，兩年的同事，自己竟然對她毫不了解。
林楓露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将肖天涯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看着眼前的鬧劇，她自然知道，這戲是給她看的，而肖天涯只是一個替死鬼。看着眼前的肖天涯，這才是她認識的肖天涯，而不是抱着杯子被自己吓跑的那個。
一言不發的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點上一支煙，有些頹然的用胳膊撐着腦袋。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林楓露的沉思。
林楓露一陣惱火，自己的秘書竟然沒有提前通報，就讓人過來了，看來自己當真被人小看了。她收起情緒，不動聲色的說了聲：“進來！”
肖天涯有些搖晃的走進總裁辦公室，因為高燒，原本蒼白的臉上露出病态的潮紅。
她走到林楓露的桌前将填好的辭職報告往桌上一放。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娟秀，肖天涯的字有些狂野，但不失含蓄，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一筆一畫透着淡漠卻很漂亮。
看到肖天涯病态的樣子，林楓露終究有些不忍：“你身體還好吧？”
肖天涯往厚重的辦公桌上一靠，無力的搖搖頭，用手點了點報告，示意林楓露簽字。
極度的無理，但林楓露卻沒有生氣。
“這次委屈你了。”林楓露很愧疚，卻也很無奈。犧牲別人換取利益，自己不知何時也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樣子，這與他們并沒有任何的不同。林楓露現在自己都鄙視自己。
林楓露将自己的名字簽好，遞給肖天涯。
肖天涯接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是我自己的意願，與別人無關，如果你感覺讓我受了委屈，那請林總将來為我平冤昭雪。”林楓露詫異的擡起頭，正對上肖天涯明亮的眸子。雖然在病痛，肖天涯眼中卻閃着自己從未見過的光芒，與之前的漠然判若兩人。
“你在鼓勵我？”林楓露心中一暖，自從自己接管這家分公司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發自內心的關心。
“我只在在意自己的名聲。”肖天涯一臉正色的說道。
林楓露笑着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胡扯，她根本就不可能會在意這些虛浮的東西。
肖天涯很快就換上了平時一臉懶散的樣子，好似剛才的話出自別人之口。
她将一個移動存儲器放到桌子上：“這是這兩年來，我接手過的所有資料，包括你剛才在找的銷售訂單。”
接着她又将一支錄音筆和王煉山的工作證，名片放在桌子上。
“這些你或許有用。”
林楓露驚訝的接過移動硬盤，插入電腦後，随便翻看了一下，內容讓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會有這些資料的存檔？你知不知道它的價值？”林楓露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這些資料如果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中，這個分公司就要面臨着倒閉的風險，而整個林氏集團也将遭遇重大的信譽危機。
“嗯，當然知道，它是我花了600多元買來的，錄音筆花了我500,一共1100元，扣除折損。這些東西現在價值1000元。”肖天涯答非所問，“林總，請付款。”
林楓露嘴角抽搐，将錢包摔到肖天涯面前，頭也不擡的繼續盯着資料。
肖天涯也不計較，從那一沓厚厚的鈔票中數出十張，其它原封不動的放回。
轉身離去，走了一半卻止住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在滿世界都是眼睛的環境下看這種東西。”
林楓露一愣，她沒想到肖天涯的警惕性如此高。當下警醒，退出電腦，将移動硬盤和錄音筆等一切收好。
“等等。”林楓露叫住準備離去的肖天涯。
“你知道它的價值，如果你賣給xx公司你得到的報酬遠不止1000元，為什麽不這麽做？你是否還有備份，你目的是什麽？”林楓露表情冷峻，微眯的眼睛，透着危險的光芒。她不得不小心，這些資料太重要。
林楓露的話讓肖天涯一頓，肖天涯的臉色也逐漸變得漠然冷傲。
“備份沒有，目的沒有，至于為什麽會給你，只是出于我的道義。至于信不信随你。”肖天涯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随着關門的聲響，林楓露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直覺告訴自己肖天涯說的是真的，可是多年的生活經歷，讓她變得多疑，變得勢利，她不相信，有人會放棄巨大的誘惑。但看到肖天涯離去的背影，林楓露遲疑了，第一次對自己充滿算計的人生産生了懷疑。
在辦公室枯坐了一會兒，吩咐了一聲離開。
她駕着車，路過大樓下的公交站牌時，見倚靠在那裏的肖天涯，林楓露才意識到，她還在生病中。
有些不忍，将車停下，冷聲道：“上車，我載你一程。”
肖天涯沒有反應，林楓露有些生氣，啓動汽車往前走了一段，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又把車倒了回去……
“你怎麽做姐姐的，你妹妹都燒到40.5°了，這有多危險，在這麽下去就直接可以下病危通知書了……”一個小護士氣呼呼的對着林楓露發火。
林楓露沒有料到肖天涯病的這麽嚴重，還好當時返回去，将已經昏迷的肖天涯送到了醫院。來到醫院，醫生一摸她的額頭，直接送到了急救室。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雖然林楓露現在歸心似箭，腦袋裏全是肖天涯給的那些資料，但此刻，肖天涯還沒出急救室，林楓露不得不耐着性子聽着她啰嗦。
“填表。”終于護士說累了，将一張病例交到林楓露的手中。
林楓露拿起筆，在第一欄就傻了眼，因為她竟然還不知道肖天涯的名字。她尴尬的僵在那裏。
“怎麽了，不會連你妹妹的名字都記不住了？”小護士見狀挖苦道。
“小張，這位女士不是她的姐姐，你說話不要太傷人了。”一個溫婉的聲音解救了林楓露。
“柳醫生！”顯然柳醫生的很受歡迎，小護士甜甜的叫了一聲，果然沒再說話。
“還不快道歉。”柳醫生嗔怨道。
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護士聽了柳醫生的話果然乖乖道歉：“對不起。”
果然一物降一物，林楓露心中感慨。她打量了一下柳醫生，戴着一副眼鏡，臉上幹淨白皙，全身上下透着古典美。
發現林楓露在打量自己，柳醫生大大方方的回視：“我叫柳青依，你好，不知給如何稱呼？”
“你好，我叫林楓露。”林楓露只是簡單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清冷的聲音不帶太多感情。
對于她的失禮，柳青依毫不在意，将病例拿過去，很快填完。交個身邊的護士：“小張，今天我請一天假。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主任那邊我一會兒去說。”
林楓露詫異的看着柳青依潇灑的填完肖天涯的的病例。
“她沒事吧？”
柳青依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林楓露：“勞累過度引發高燒，還好送醫及時，沒有引發并發症，不過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你很關心她？”
“她是我朋友。”林楓露淡淡的回答。
在林楓露詫異的目光下，柳青依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今天将她送到醫院來。不過林女士應該不是她的朋友吧？”
面對柳青依的質疑，林楓露也釋然，畢竟她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和肖天涯什麽關系？朋友？沒熟到那程度。同事？顯然不太貼切。
林楓露斟酌了一下：“我們在一個地方工作，不過剛剛她辭職了。”
“她叫肖天涯。等她醒來，我會讓她去謝謝你的。”柳青依說到肖天涯，臉上的線條柔和了很多，原本秀氣的臉上閃着靜谧的光芒。
“不知柳醫生和她什麽關系？她在這邊還有什麽親人嗎？”林楓露雖然急切想回去，但也絕對不會不負責任的将肖天涯一個人仍在醫院。
“我是她朋友，也是她在這座城市唯一的親人了。”柳青依有些落寞。
似乎看穿了林楓露的想法：“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請了假，我會照顧好她的。”說着，柳青依将白大褂脫下，擱在一邊。
“有你這樣的朋友，她真幸福。”林楓露有些羨慕，肖天涯能有這樣的朋友。
“你錯了，是我有幸能做她的朋友。”柳青依苦澀的說道。
既然肖天涯已經有人照顧，林楓露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告了一聲辭離去。
幾乎一路飙回馬叔家，回去以後，拉着馬叔就開始對着數據分析起來。二人越看越心驚，最後連一向溫和的馬叔也拉下了臉。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光過去了。
“阿楓，這些資料哪裏弄來的。”馬叔少有的嚴肅。
林楓露這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當下沒有隐瞞，将上午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還有誰知道？”
“除了肖天涯，就是馬叔你了。”
“你沒在辦公室看吧？”馬叔依舊臉色嚴峻。
“本來想在哪裏看，但被肖天涯制止了。”林楓露将肖天涯制止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馬叔一愣，今天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她的表現引起了馬叔的注意：“肖天涯是誰？”
“二哈的主人。”林楓露沒好氣的說道。
“哈哈，竟然是她。”馬叔顯然沒有想到。
“走，去公園，找她談談，順便看看二哈。”終究還是馬叔看的開。
“她今天不會出來的。”林楓露趕緊制止馬叔。
“你這麽确定？”
“她住院了。”林楓露将肖天涯生病的事情告訴了馬叔。
“馬叔……”
“怎麽了，我的小公主，有誰欺負你了？”見一向果決的林楓露難得的由于，馬叔不由調侃。
“今天肖天涯給了我資料以後，我怕她還給了別人，所以質問了她，馬叔，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林楓露所以有些低沉，少了平時的自信。
“唉，這也不能全怪你，誰讓你出生在這樣的環境中呢，周圍的人都沾染了利益的色彩。”馬叔有些心疼的望着林楓露，林楓露是他看着長大的，二人情同父女，見到林楓露這個樣子，馬強也不好受。
“但這次，确實是你做的不對，你不該懷疑她，從今天她的表現看，她顯然早有準備，也料到自己會被辭退，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将這兩樣東西給了你。從那份錄音中的對話也可以看到她的精明，她早就料到王煉山的意圖，在這種情況下非但抵制了誘惑，還狠狠的黑了對方一把，夠腹黑，夠狠辣。”說到肖天涯，一向自視清高的馬叔毫不吝啬的誇獎。
“我問她為什麽給我，而不是給對手公司，你知道她的回答是什麽？”
“什麽？”馬叔被吊起了興趣。
“道義！”林楓露想不到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還有這樣一個遠古的詞彙。
“有意思。”馬叔再次感嘆道。
“阿楓，這次我不會幫你，你自己想辦法去解決，這是對你的考驗。”馬叔表情少有的嚴肅。
一聽馬叔這樣說，林楓露眉頭緊皺，說實話，林楓露是很好的執行者，但大方向上少了領導者該有的決斷和魄力，這是她最致命的缺點。馬叔顯然也知道她的弱點，所以才給她出了這樣一個難題。
看林楓露一籌莫展的樣子，馬叔還是有些不忍：“你可以找人幫忙！”
林楓露苦笑，全世界的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話，這個時候誰會幫自己。雖然自己有幾個至交好友，但公司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讓他們插手，這次牽扯的太多太大了。林楓露不敢冒險。
“馬叔說笑了，現在，除了您我還能相信誰？單是這些資料我就……”林楓露有些凄然的揉着額頭，完全沒有了平時幹練冷傲的模樣。
“除了你我，不是還有一人知道這些資料嗎，而且這人的口風緊得很。”馬叔和藹的笑笑，他自然知道林楓露在擔心什麽。
“你是說肖天涯！？”林楓露驚訝的望着馬叔。
“嗯哼！”馬叔聳聳肩。
“可她……”林楓露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幾次見面對她的印象還算可以，但只是正對她的性格，至于能力……試想，一個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兩年毫無建樹，毫無起色的人會有什麽驚人的能力。盡管林楓露承認，這些資料肖天涯整理的很有條理，可這也說明不了問題，很多人都可以做到這一步。她懷疑肖天涯有能扭轉乾坤的能力。
“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阿楓，對人持保留态度不是壞事，但也要學會相信別人，這樣才會有人在你真正落難時對你伸出援手。”馬叔嚴肅的告誡道。
“不過，依我看，你多半從她嘴裏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她選擇離職，顯然不想趟林氏這潭渾水，她是一個知道如何規避麻煩和風險的聰明人，所以她絕對不會招惹麻煩，除非你能做她的朋友，亦或讓她覺得幫你符合她的道義。”馬叔仔細的分析着肖天涯的性格。
“本來你沒有希望，但你送她去了醫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救了她，或許還有一些希望。”說到這裏，馬叔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楓露：“不過你不要以此要挾她，否則她只會幫你這一次，從此便是陌路。”
見馬叔對肖天涯如此推崇，林楓露有些不解：“馬叔，為什麽你這麽看重肖天涯？”
馬叔嘆了一口氣：“在商場上，一個人是很難成功的，成功離不開別人的幫助，而我，之所以能獲得‘鬼才’之名，并不是因為我有多厲害，只不過我比別人更善于識人而已。”
“肖天涯性格內斂，聰慧謹慎，更重要的是她比別人多了一顆忠義之心，所以，她能經受物質的誘惑而不背叛。”
“但凡事是相對的，要得到她的忠誠，你必須要給予尊重和忠誠，可是就是這樣的人一旦動用了感情，就是一輩子。而你我是了解的，你也是這樣的性格，所以我不知道這條路走到最後，對你們是好是壞。”馬叔沉重的說着将來的可能，可是現在一堆爛事已經讓林楓露頭大了，她哪還有精力去管什麽将來。
當下決定聽從馬叔的建議，晚上去探望還在病床上的肖天涯。
林楓露提着晚飯來到肖天涯的病房，正見柳青依正在照顧肖天涯吃着晚飯。肖天涯的臉色明顯比白天好了很多，卻依舊帶着病後的蒼白。
見林楓露到來，柳青依起身，微微一笑：“謝謝你能來看她，她一直在這座城市沒什麽朋友，即使有事情也習慣了一個人擔着，你能來真的很感謝。”
林楓露老臉一紅，不由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因為馬叔，她是絕對不會來這裏的。此次來也懷着不純的目的，卻被這樣再三的感謝。
不過，到底是上層社會的人物，很快壓下心中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暴露內心的尴尬。禮貌的說道：“哪裏的話，是我對不住天涯在先，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本來買了晚飯，不過看樣子也用不到了。”
舉止投足盡顯良好的修養。
柳青依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美女見過到時不少，但這樣高冷氣質型的美女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她更多的心思還是在肖天涯這邊。林楓露心中一黯，到底是那個人的朋友，連反應都一樣。
柳青依狠狠的拍了肖天涯一巴掌，與平時溫軟如玉的形象完全不同，多了幾分少女的純真。
見肖天涯沒反應，依舊低着頭吃着飯，大怒，口氣多了幾分蠻橫和嬌怨：“還吃，你同事來看你，你還不謝謝人家，你怎麽這麽不懂禮貌，如果不是她把你及時送到醫院，說不定你已經燒傻了。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說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以後難受了記得給我電話，好歹我也是醫生，放心，只要不是絕症我就一定給你救回來……”
林楓露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知書達理的文弱醫生，竟然還有老媽子的特質。不過反觀肖天涯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唠叨，依舊低頭吃着飯，完全不管對方在說什麽。
“食不言寝不語！”終于将最後一口飯扒到嘴裏，肖天涯終于悠悠得來了一句，頓時将柳青依氣得鼻歪眼斜。
“你再說一遍？”冷冷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肖天涯果然沒有膽量重複一遍：“你已經教育了我一晚上了，我知道了，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以後會注意身體的。”
雖然口不對心，但肖天涯的态度還是讓柳青依認可。
林楓露詫異的望着這對組合，完全不同的畫風，卻奇異的和諧。她沒想到，桀骜不馴的肖天涯竟讓在柳青依的面前溫順的像一只貓。
“道謝！”柳青依頤指氣使的說道。
“謝謝你救了我。”肖天涯敷衍的對着林楓露道。
“沒有誠意，再來！”柳青依顯然不喜歡她這敷衍的态度，命令道。
“謝謝你救了我。”肖天涯正了正身子，态度比上次好多了。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态度嗎？”依舊是不依不撓的命令道。
“不用這樣鄭重，我只是恰巧碰到。如果是別人的話相信也會這麽做的，而且，天涯給我的幫助更大，所以這是應該的。”林楓露出言制止了柳青依。
“看人家多大度，再看你！”柳青依果然不再強求肖天涯，不過還是不忘教訓一番。
“聽說楓露說你辭職了？”
“嗯。”肖天涯悶悶的嗯了一聲，顯然不想多談。
不過，柳青依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為什麽？”
“累了，不想再做了。”肖天涯有些疲憊的躺下，柳青依溫柔的将被角撾好。
“嗨……不想做就不做了，反正你也不喜歡辦公室裏的是是非非，之後有什麽打算嗎？”本以為肖天涯會再次被呵斥，但柳青依卻沒有，反而寬慰了肖天涯。但柳青依眼中深藏的愧疚和心疼讓林楓露對兩人的關系有了好奇。
“暫時還沒有，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林楓露明顯感覺肖天涯的情緒低落了很多，比她生日那天還要低落。柳青依顯然也受了影響，如果剛才是盛夏的火熱，現在就像西風的薄涼。
肖天涯很快将情緒調整了回來，盯着柳青依傻傻的笑。
“有什麽好笑的。笑的跟個傻子一樣。”柳青依看她這樣子也放下心來。
“笑你臉上的皺紋又多了。”
“滾。”一個字冷冷的從牙縫中送出。
“呵呵，我沒事了，燒已經退了，不要再為我擔心了，趕快回家吧，小葉還在等着吃奶呢！”說完肖天涯呵呵的傻笑起來，小葉是柳青依的女兒，今年已經一歲了，因為她工作的原因已經斷奶了。顯然，肖天涯這是在氣柳青依。
聽完以後，柳青依果然氣得眉毛一豎，揪着肖天涯的耳朵威脅到：“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打到娘胎裏回爐重造？”
肖天涯吃痛，只得讨饒，好在柳青依念在她還在病中，也未多加折磨。
“天涯……”柳青依眼中極力掩藏着一種莫名的情愫。
“嗯！”肖天涯輕快的答應，舒服的靠在枕頭上，似乎完全沒有察覺柳青依的異常。
“過段時間再出去找份工作吧？”柳青依見肖天涯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将頭別到一邊，用手在自己的眼角一抹，這個動作沒有被肖天涯看到，卻被林楓露看了個正着。
林楓露不明白眼前這兩個人是怎樣的關系，明明這樣的親密，卻好似一堵透明的牆将二人分隔兩岸。
“嗯，再說。反正到時候沒錢了，跟你要，你可得多掙點，好養着我。”肖天涯掙開半眯的眼，耍賴。
“我說正事兒，你少給我扯開話題！”顯然柳青依對肖天涯的秉性非常的了解，出聲呵斥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網上做設計，每月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出來找份工作，哪怕最簡單的服務員也好，不要老窩在家中，這對你不好。”柳青依語氣變軟。連林楓露一個外人都能感受到裏邊的關懷。
“嗯……”雖然不情願，但肖天涯還是答應了，将自己離開這座城市的打算壓在心底。
“找到新的工作後一定要向我彙報，我要查崗。”柳青依見肖天涯答應，一掃剛才柔聲細語，立馬變得霸道無比，林楓露甚至懷疑剛才她是不是在演戲。不過肖天涯顯然對柳青依的變臉功能見怪不怪了。不過還是鬧着別扭将頭扭到一邊。
“好了，看你煩，趕緊消失，除了唠叨我，就是消遣我。”肖天涯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柳青依見肖天涯吃癟的樣子，非常有成就感。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見肖天涯有些生氣了，見好就收：“好，下次注意，我這就回去！”
她站起身，歉意的對着林楓露說道：“不好意思，只顧着我們倆聊，把你忽略到一邊，真是太失禮了。”
“沒關系，看天涯這麽有精神我也就放心了。”林楓露微微一笑，完美的表情讓人找不到一點破綻。
柳青依出門，還不忘叮囑道：“以後少在網上接活，把自己的身體整垮了算誰的？以後在這樣，如果讓我知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去送送青依！”林楓露說了一聲，也跟着柳青依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