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節
不遠處的咖啡廳
禾秋也發現這個男人雖然看不見,可是對一些事情的敏感度卻比正常人要好很多,譬如自己剛剛不小心碰到了杯子,在她這個健康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可以迅速的根絕聲音去判斷出方向成功的接住。
禾秋也根本就沒辦法将他當做是一個正常患有眼疾的人一起相提并論,
剛才離開的時候,禾秋也還專門去了蘇醫生的辦公室中拿到了那一份關于他的文件。人,一旦開始撒了一個謊剩下的所有時間都是為了圓這個謊,不停的欲蓋拟彰,淹沒真相,最終讓自己活成了一個謊言。
禾秋也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卻從來都沒料到自己會為了錢去欺騙一個本來生活就待他不公的人。說實話,這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情。
“相信蘇醫生對我的情況也了解不少,具體的我就不說了。”男人的聲音帶着獨特的沙啞,像是低沉的大提琴,每一個字都像是音符,他一張嘴像是在彈奏着一首神秘的曲子,莫名的讓人上瘾。
禾秋也習慣性的露出笑容,雖然面前的人根本就看不見:“你是在幾個月前眼睛才出事的是吧?但是看你的行動,根本就不是一個失去光明幾個月的人所有的靈敏度。”
他面無表情抿了抿放在面前的溫水:“是的,蘇醫生可能不清楚的,一個人一旦失去了另外一件東西,另外一個就會特別的敏感的反應過來,我本來視聽方面就比較發達,現在失去了眼睛,自然就會補到聽這一方面。”
太陽照射在玻璃上,折射出來的光落在了男人的臉上,睫毛下的光影,此刻像是一幅畫禾秋也看得有些失神。
“蘇醫生?”
禾秋也從畫中回神:“你說你失眠症比較厲害,對所有事情都保持高度的警惕心。在精神方面比較的緊張。”
從開始禾秋也就發現他雖然紳士,可是對人卻始終的保持一定的距離,對人的警惕心很高。
“對,最近這一段時間開始,我即便是睡着了,也會很快的驚醒。我一直在重複的做一個夢。”
“那你能跟我說一下你夢中有什麽嗎?”
“一片白晝。”
……
他們一直在聊着聊着,斷斷續續的竟然聊了有兩個小時了禾秋也本來以為他會比較的沉默寡言,對自己的事情多少會有隐瞞想不到他倒是還挺樂意的說出來,相對于藏着掖着的人,禾秋也更加欣賞的是大大方方的人。
“考慮到你的自身原因,下一次約在江先生家不知道可不可以?”
“好。”
禾秋也露出了笑臉:“那後天見了。”習慣性的伸出了手,驚覺他眼睛的問題,尴尬的正在收回手的瞬間,一雙有力溫暖的手準确無誤的握住了他的手。
禾秋也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不知道為何嘴角就這麽上揚了,就是控制不住。
兩人告別後禾秋也立刻去了書店給自己買了一大堆的書,都是關于心理學的。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在找案例分析,研究他這個病是怎麽來的,該要怎麽治病,自己該怎樣說話才不會顯得業餘。整整一個星期她都待在了酒店的房間中,大門不出就是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書,看這相關的資料,因為江原的身份特殊,所以江原算是蘇兮接的神秘客戶,對于他的身份蘇兮并未向太多人透露過,所以這對禾秋也來說省下了不少的事。
一周後。
這天的天氣特別的冷,昨晚下了一場暴雪,這是皇城這麽多年以來下的最大一場雪。席卷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今年的天氣似乎不比尋常。
江原住的地方是某一個高級公寓中的高層,複式樓層。
禾秋也拍拍落在大衣上的雪花,站在門前站得直直的,深呼吸一口氣摁響了門鈴,不一會門就打開了露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相必是這家的的阿姨。
禾秋也露出了招牌的笑意:“您好,江先生在嗎?”
“你是哪位?”阿姨眯起了眼睛看着禾秋也。
“我是他的醫生。”
“哦,你就是那個心理醫生,蘇醫生是嗎?”
禾秋也點點頭。
阿姨臉色變得沉重起來:“那您自己去看看吧,江先生現在在醫院。”
“醫院?”
她看見他安穩的躺在病床上,臉上蒼白的像是一片白紙,禾秋也想起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模樣,那時候的他跟現在一樣,臉色蒼白的駭人。一周前他明明還是生龍活虎,現在的他像是一片雪花,即将被融化。
察覺到有人走近,他立刻提高了警惕。禾秋也開了口:“我是蘇醫生。”緊接着她看見面前的這個男人放松了警惕,身體蹦的沒有這麽直。
拉開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看了他良久開口道:“你有自殘的行為為何不說?”聲音很輕,沒帶着一絲責備的意味,更多的是安慰。
換來的是一陣沉默。
“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前天晚上。”聲音幹澀。
“因為什麽契機?”
沉默。
他還是不願意回答,在他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江原,那是真正的江原,就像是現在的她,內心深處是一個禾秋也。
禾秋也幫他拉了拉被子,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看得出來他的安全感其實很低:“你對未來有什麽期盼嗎?”這不是在計劃中的問題。
江原垂眸笑了笑:“未來?”沒有多餘的表情,語調平平:“我的未來?我還有未來嗎?”江原真誠的反問她。
“想聽故事嗎?”
江原沒說話默認了她的要求。
禾秋也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橘子一個一個的剝了起來,橘子的味道芳香整個房間瞬間充斥着橘子的味道,十分的好聞。禾秋也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來:“以前有一個小女孩生活在孤兒院中,據孤兒院的人說,她是六個月大的時候在冬天的季節被抛棄的,裝在一個牛仔的布袋子裏面,那時候天都在寫着小雪都很大,雪飛揚的卷起了一地,小女孩被細雪遮擋,又冷又餓。女孩哭得聲嘶力竭嗓子沙啞被路過的行人送到了孤兒院中,那時候她已經在這樣的天氣中活了三天,小女孩大病了一場,所有人都以為她就會這樣熬不過了,可是她又頑強的活了下來。後來在每一個快要熬不住的時間中,小女孩都會想起他們說的這段話,她是一個被上帝抛棄的人,所以她選擇當自己的上帝。
每一次想起這段話笑女孩都會想比任何人都要好好的活着,無論生活給了她多大的挫折她都會想着活下去。我不知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麽,但是我想你現在經歷的肯定是你現在沒能力去承受的,所以你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我想,活着是一個信念,你會找到你的信念,找到那一個值得你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你要始終相信,無論怎麽樣,活着總是有希望,這個世界那麽好,怎麽舍得還沒好好感受就這麽空手而歸呢?”
說完禾秋也已經剝完了最後一個橘子,将它們全部放在了一個盤子上,塞在了江原的手中。
雙手黏黏的十分難受,禾秋也正在考慮着要不要起身去洗手,眼前卻已經出現了紙巾。
禾秋也接過紙巾一邊一邊擦了擦手搖搖頭笑了笑:“其實比起做你的醫生,我想我更喜歡的是跟你當朋友,雖然我知道這會很難,但是值得去嘗試。”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在禾秋也的計劃內,可是禾秋也在那一刻就是想要這樣做,想要……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