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概因為無道山是頗負盛名的第一門派, 又有與魔修不死不休的舊事, 歷年都會有魔修潛伏進來再被發現。
也因此無道山上也有衍峰大世界中最大的刑堂,而此時此刻杜敏湖就被好生安置在此處。
七長老為恢複容貌以收徒為名用活生生的年輕少女來殘忍入藥, 事情敗露之後對萬青掌門動了殺心, 幸得大師兄擋住那致命一擊。
這對于門規嚴整向來平靜的無道山可是一件大事。
而上一次引發這種轟動的還是大師兄守着一位紅衣美人守了三年。
“其實這件事裏面,還真有那位紅衣前輩的故事。”說話的弟子可沒有那個本事去見到七長老,聽到這種事情之後只覺得那人殘忍該死,對她被制服也是滿臉痛快,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什麽顧忌。“要知道, 揭穿七長老的人就是那位紅衣前輩,而在最後也是這位前輩以一招制服了七長老。”
“甚至我聽說啊,”這位弟子說到這的時候卻低下聲來,“當看到大師兄受傷的時候這位前輩還把掌門都給訓斥了。”
人群中陷入了一片冷寂。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開了口, 輕聲嘆道:“怪不得啊。”
怪不得什麽,胡遲是不知道的, 他現在正在白忌的陪同下去往刑堂。
老毛和馮娘的親事就在這幾日了, 按理說他也不是無道山的人, 審問和懲戒杜敏湖的事情也輪不到他, 但是他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看到白忌肩頭那道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疤時。
“我還有話想要和她說。”白忌醒來之後他和白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而白忌也是一句話不說就點頭應了,聽說為了這件事他還和羅萬青起了争執, 絲毫不像是為了掌門師傅寧可不要自己性命的人。
具體發生了什麽胡遲是不知道,但是最後他還是走在了去無道山刑堂的路上。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胡遲覺得白忌自從睡了一覺醒來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他轉頭看了看身後兩步遠外的阿真, 又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行的白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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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忌感受到他的視線,同樣轉頭看着他,輕聲道:“怎麽了?”
“你……”胡遲擰了擰眉,“你是不是不喜歡阿真?”
白忌看也沒看阿真地說:“還好。”
還好?那你這一身真龍威壓釋放的還真是‘友好’啊。
胡遲還沒想說什麽,白忌又接着說:“你是要把阿真收在身邊嗎?”
“他跟着我,我也是要對他負責。”胡遲無所謂地說道,“等什麽時候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妖修再說以後的事。”
“他不是妖修嗎?”白忌的聲音平穩看似和從前并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他問出這句話的本身就和從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一般不會追問,甚至有時候都不會有疑問。
然而胡遲倒是沒察覺到。
“他現在頂多算是妖修中的殘次品。”胡遲笑着說,下巴輕挑對着刑堂的門,“開門吧。”
胡遲沒想到能在刑堂門口見到羅秀秀,也沒想到曾經的那個大家閨秀現在穿着方便行動的男裝面色嚴肅地和刑堂門口的弟子說着什麽。
“刑堂是無道山陣法最精巧的地方。”白忌似乎看到了他的不解,解釋道,“羅秀秀主動要求在這邊。”
“她這個脾氣倒是個肯對自己狠的。”胡遲簡單發表了一下感慨,就臉上含笑的走過去。
羅秀秀轉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那一瞬間眼神中的驚喜做不了假,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對胡遲行了一個禮:“胡先生。”
胡遲受了這個禮,在羅秀秀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提前開口:“等辦完臨北城的私事之後,我就帶你去京城。”
羅秀秀聽到這話,眼睛笑得彎了彎,感激地說道:“多謝胡先生。”
羅秀秀和胡遲的話,刑堂門口的那些弟子都聽到了,而胡遲的一身紅衣和身邊白忌的相陪他們自然也能看到,當即就知道了這人是誰,眼中的好奇和敬重并有。
畢竟這是一招就能制服渡劫期的七長老的前輩啊。
還和大師兄的關系如此不一般啊。
也因此胡遲說要進去和七長老說話的時候,他們看到大師兄點了頭,就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
在無道山上的這些弟子眼中,白忌的威嚴甚至要比掌門還要高上幾分。
“不過……”羅秀秀引他們進去的時候輕聲說,“三長老的徒弟也在。”
刑堂也是要有一個負責人,因為刑堂的特殊性注定了這個人不能是心思柔軟的掌門,必須是個不顧私情秉公執法的人。那便是三長老。
而三長老的徒弟則是白忌的二師弟玄鐘,一個面上帶笑的笑面虎。
“掌門師伯說了今日大師兄會來,我便早早就在這等着了。”那笑面虎一身淺色白衣看似無害。他肩膀上立着一只歪着頭看向他們的雄鷹,那雄鷹眼神掃過阿真的時候微微停頓,片刻後把翅膀展開好似伸了一個懶腰。阿真依舊面無表情站在胡遲身後,對一只鷹的惡意冷漠相對。
“哦?”那只鷹的狀态自然瞞不過這只笑面虎,他挑眉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只鷹側頭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脖頸。
玄鐘轉頭笑道:“赤羽倒是難得這麽喜歡你們。”
他這句話在刑堂裏說出來,聽起來的确是有些不懷好意的感覺。
只有胡遲的臉色有些複雜,他看了眼阿真,确定阿真還是那種無愛無恨的模樣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太可怕了。
那只鷹的紅線還真挂在了阿真身上了。
這簡直,太可怕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胡遲對這位未來刑堂的傳承人還多了兩分好奇。
“這位便是……”玄鐘笑着面向胡遲,“那位前輩吧?”
靠着七長老的本命法寶把七長老一下砸暈的那位前輩,玄鐘微微鞠躬,說道:“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的大名嗎你就久仰?”胡遲故意板着臉說,“虛僞。”
玄鐘卻并沒有露出尴尬或者惱怒的表情,只是依舊笑着說:“是小輩我虛僞了。”
“二師弟。”白忌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我和胡遲接下來還要下山。”
“放心。”胡遲在玄鐘開口之前拍了拍白忌的肩膀,“我不過就說幾句話。”
“七長老在這邊。大師兄和……”玄鐘看向胡遲,笑道,“胡前輩,還有這位道友,請。”
胡遲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胡遲特意後退了兩步悄悄和阿真說:“你記得離那只鷹遠一點。”
“嗯。”阿真點頭,根本就不在乎為什麽。
這點胡遲喜歡,聽話。
白忌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杜敏湖過得不錯,錦衣美食屋內裝飾精致奢華,除了沒有窗看不到外面,她就好像依舊和在長老殿中一模一樣。
絲毫沒有階下囚的模樣。
大概是因為都知道了,她再也沒帶面具,正頂着一張陌生的少女臉在裝飾着華麗寶石的琉璃鏡前給自己描眉。
“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麽做吧。”胡遲站在她門外,說是門外,則是像一個牢籠一樣豎起的玄鐵,使裏面的情況一覽無餘。在胡遲說完這句話之後,杜敏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而玄鐘卻是收了臉上的笑容。
他已經派人去山下問了最近有沒有失蹤或者被散仙收了徒的年輕少女,消息還沒有傳回來。
當初也是這個人先掀開了杜敏湖的面具,而今天他的這一番話難道是他還知道這其中別的細節?
“你喜歡的那個人應該也知道,或許說,那個丹方就是他送給你的嗎?”
丹方?!
獨活丹本是禁藥,那丹方她是怎麽得到的?
不止是玄鐘,這一次連一直沉默的杜敏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右邊的眉才畫了一半,擡頭看過來的時候那張本來覺得嬌嫩俊俏的美人臉竟然帶着些許令人驚恐的陰氣。
“你似乎知道很多。”杜敏湖身上的修為已經被萬青鎖住了,但是她從桌邊走過來的時候玄鐘和白忌都擺出了戒備的姿态。這模樣讓杜敏湖看到不由笑出聲,“放心,我對你們的臉皮沒有興趣。”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冷冷盯着胡遲說:“你既然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麽?”
“那男人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胡遲對她的眼神并不在意,“丹方是你從無道山的藏經閣中偷看的,在你對他情根深重的時候,偏偏看到了這個能讓你擁有美貌的丹藥。你難道還覺得是上天都在幫你?”
杜敏湖的表情不變,然而玄鐘還是注意到她的雙手在顫抖。
而胡遲卻接着說:“你覺得他什麽都不知道,覺得自己這才是真的愛上了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卻不知道他接近你就是一個陰謀,他始終都是冷眼看着你對他日漸加深的愛慕。”
杜敏湖的手突然狠狠握在了那玄鐵制成的欄杆上,她的表情很冷,讓人覺得她如果能出來,必定會咬斷胡遲的喉嚨。
“不服氣?”在這種情況下胡遲卻笑了,“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當初拐走你的那個魔修。”
杜敏湖的表情瞬間變了。
“這不可能。”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滾開。”
胡遲卻是自顧自地接着說:“樊璐,應該是那個男人口中的親戚吧,你愛屋及烏把她抱回來養着,卻根本不知道她就是你和當初那個魔修的親生女兒。”
“你要是知道了該怎麽辦?親手扼死她應該都不能平複你心中的憤怒吧?你從他的手中逃出來,他自然要把你們的孩子送回來讓你心甘情願的教養。”
胡遲看着杜敏湖的表情,後面更直白的話還是沒忍心說。
“這不可能。”她依舊是重複着這句話。
眼中卻是一片灰暗。
她為什麽會信?
因為胡遲沒必要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對奶奶的祝福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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