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毛的手藝自然不容小觑, 那只銀角虎身上最嫩的兩斤肉硬是讓他做出來了七道菜。幾人換了一個大桌, 那叫做白毛的店小二也被老毛叫住留下來一起吃。
“這……”那腦袋頂上帶着一戳白毛的小老鼠看着滿桌美食咽了咽口水,眼神十分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已經把枯骨劍收起來的白忌, 還是非常有毅力地搖搖頭, “不太好。”
至于他的那些小心思老毛自然是沒注意到,反而看到他這麽扭扭捏捏的模樣不耐煩地拍了拍他肩膀:“不好什麽不好,你以前不也是和我們一起吃,今天怎麽就不好了!”
胡遲身子向後仰了仰。
他感覺就老毛的那兩下力道,這小老鼠還能頑強的站着真是不容易。
感覺好疼。
“怎麽了?”
胡遲這個動作做的不由自主, 白忌卻仿佛一直都在看着他一樣突然問道。
倒是讓胡遲差點就這麽從椅子上仰過去,白忌扶着他後背起來,沒說話就是有些……關心的看着他。
“我沒事。”胡遲清了清嗓子,總覺得自己剛才那模樣又傻又尴尬, 忙轉移話題說,“你讓那小老鼠過來坐吧, 它都饞成那樣了還不敢過來。”
“我?”白忌皺眉看了一眼不停往這邊瞅但還是沒松口的老鼠精, 幾乎和馮娘同時開口。
“過來。”
“老毛, 算了啊。”
老毛和那小老鼠都愣了一下, 但還是白毛小老鼠先一步反應過來, 動作流暢迅速地從老毛手掌底下鑽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離白忌最遠的地方。
坐下之後又仿佛是覺得自己這行為似乎不太好, 忙擡起頭對這白忌露出一個咧着嘴的開心笑臉。
哪怕是對上白忌的一臉冷漠他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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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白忌要是對他笑了,那他才覺得見鬼了。
不過白忌身邊那個美男子卻對他很貼心的笑了笑。
小老鼠的這個笑容更多了十成十的真心真意。
而馮娘看到這一幕也恍然大悟,她笑着看着胡遲和白忌兩人:“我倒是忘了, 白毛當時去臨江樓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自己是白公子介紹過來的。你們原來是舊識啊。”
“有過一面之緣,”白忌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看了小老鼠一眼。那小老鼠原本正夾了一塊燒肉,被這一眼一看,那塊肉都快從筷子上抖下去了。白忌對他的表現看來也是不忍再看,只把眼神又放到了馮娘身上,“他手腳麻利,我覺得也是能做正事的。”
“這你還別說,白毛他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幹活卻是利索,什麽難活苦活都能幹!”老毛說到這又哈哈笑着拍了白毛後背一巴掌。
白毛被他拍了一個踉跄差點兒栽到飯桌上。
老毛因此也被馮娘拍了一巴掌。
“你注意點兒你的力氣!你還真以為誰都能受得了你那個勁道啊!”
“我這不是開心嗎,”老毛憨笑着揉了揉頭,“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肯定記得。”
“老板娘,我沒事。”白毛也笑着搓了搓自己那縷白發,“我身子板硬得很!”
馮娘給他碗裏又多夾了兩塊肉,柔聲笑着說:“多吃點兒。”
白毛傻笑地點頭:“嗯!”
馮娘臉上的笑容未變,又看向胡遲他們那三人,“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們也不用客氣,随意來,還想吃什麽讓老毛去給你們做。”
“我還能吃到老毛做的酸黃瓜,就已經太滿意了。”胡遲也笑着,“老毛的手藝那可真是百吃不厭。”
只要被人誇了老毛的手藝,馮娘臉上的笑容就帶着幾分毫不矜持的驕傲:“今年腌了好多呢,給你們多帶兩壇。”
胡遲面上露出連裝都懶得裝一下的得意:“我們這又吃又拿的,還怪不好意思的呢。”
“吃的東西又有誰嫌多啊!”馮娘笑得更開心了,她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阿真,“阿真,你可也要多吃點兒,看着好像瘦了一些,但是精神還不錯。”
一直在默默吃着的阿真停頓了一下,沒說話也沒擡頭看向馮娘,只是點了點頭。
比起三年前,整桌的氣氛明顯要更活躍一些,老毛和馮娘終于修成正果,全程偶爾的一個對視都讓人看得面紅耳赤。
只可惜這一桌裏面有一個早就看慣的,有兩個面無表情的,有一個傻呵呵的。
如果羅秀秀在這的話,那恐怕就要有些羨慕了。
這幾日胡遲他們也幫着挂紅福貼喜字,原本老毛和馮娘只是想随便弄弄,馮娘畢竟是已經嫁過人的,這一次連嫁衣她都沒準備。結果在辦喜事的前一天被胡遲知道了,胡遲也不知道把自己關在了屋裏幹了些什麽,總之出來的時候,手上抱着兩套嫁衣。
料子都是他身上衣服那種,紅得耀眼。
“反正就随便弄弄。”胡遲把衣服遞給老毛和馮娘,“怎麽也是個意思。”
“這也……”馮娘看着自己手上的新娘嫁衣,上面的刺繡仿佛都是金線,晃得她眼睛酸澀,“太貴重了。”
“嗨,開心嘛!”胡遲滿不在乎地笑着,“我托別人做的,也沒用多少時間。快去試一試別耽誤了吉時。”
巳時三刻,大吉,益嫁娶。
胡遲和白忌站在樓下,看着一身新郎嫁衣的老毛緊張的在門口繞來繞去。
這場親事,沒有別人觀禮,除了兩個店裏的夥計就只有胡遲和白忌。
阿真被當做是娘家人,一會兒将會背着馮娘從房間裏走出來。
“真好。”胡遲湊近白忌耳邊,笑着說,“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想找個媳婦?”
白忌面不改色的轉移了話題:“你給老毛做的嫁衣,好像是小了點兒。”
“真的嗎?”胡遲還真被他拐跑了,忙看過去,“哪兒?”
趁着胡遲在看老毛的時候,白忌一直看着他,聽到這個問題連一秒猶豫都沒有地說道:“肩膀。”
“是嗎?”胡遲皺眉,他怎麽覺得沒什麽問題啊?
按理說,他手底下那些小狐貍刺繡做嫁衣的水平在上重天都是豎起大拇指的水平,連尺碼都沒看準的情況應該是不能有吧。
白忌看着胡遲一直在皺眉思考的模樣,在心底輕輕嘆氣,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嘆氣。
“沒什麽大礙,新娘子快出來了。”
被白忌這麽接連兩次轉移話題的胡遲,早就忘了自己之前究竟問他什麽了。
不過那也就是随口一問,白忌要是不回答,胡遲過了幾秒恐怕自己都忘了。
“一拜天地!”
白毛今天也穿得正正經經的,衣服上甚至連每一個褶皺都熨得平平整整,這一只小老鼠嚴肅起來做這司儀,看起來也真是像模像樣。
穿着大紅嫁衣的馮娘沒蓋蓋頭,這時候和一臉傻笑的老毛對視一眼,也輕聲嗔笑道:“傻樣。”
然後和老毛對着門外的天地深深一鞠躬。
“二拜高堂!”
老毛和馮娘的高堂都不在了,那處不過就擺着幾個果子和老毛那把祖傳的刀。
對着這看起來可能有些滑稽的‘高堂’,兩人的表情卻始終是莊重的,這一鞠躬也是實打實的。
“夫妻對拜!”
大概是太激動,白毛的聲音最後都跑得有些尖銳,全場都哄笑出聲。
他臉色也漲得通紅,卻是連自己都笑起來了。
堂上這一對新人更是笑着互相鞠了躬,額頭碰到一起的時候,連老毛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角都有些濕潤。
這麽久了,當初那個感覺也就他手掌那麽大的小丫頭,竟然真成了他的新娘。
他的。
新娘。
“禮成!送……送入洞房!”
白毛激動地仿佛成親的是他一樣,在原地蹦了好幾下,“快鬧洞房!”
馮娘瞪了他一眼:“沒個正經。”
這只慫老鼠忙捂着嘴,一邊卻對老毛不停眨眼。
“夫人大人有大量,你可別和他們計較。”老毛摟着馮娘的肩膀,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媳婦兒你真美!”
馮娘羞紅了臉,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看你那傻樣。”
“沒事,我傻,媳婦你聰明就行了。”這麽沒出息的話,老毛不管是說的還是笑得都挺得意。
反倒是讓馮娘不好意思了。
“當初我還以為馮娘把老毛吃得死死的。”胡遲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感慨,“沒想到啊。”
“我們也該走了。”白忌開口,“鬧洞房這種事,壞人喜事,不好。”
胡遲被他這裏理由逗笑了,“你說得對,不好。”
不過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觀禮,禮觀完了,也沒道理還留在這裏耽誤這一對夫妻。他和白忌阿真剛上前一步,卻看到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蹦出來了一只肉雞。
這只被養得肥肥胖胖的大公雞撲楞着翅膀跑到了新人面前,把右腿伸出來。
它右腿上綁着一個紅布條。
老毛上去小心翼翼地給它解開,那布條脫離了公雞右腿之後竟然自動飛到了半空。
大家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一個年輕男人的清亮聲音。
“聽聞喜事,略備薄禮,金銀珠寶雖俗氣,卻也無人不喜,祝攜手白頭。”
“另,大門已開,喜迎貴客到來。”
話音剛落,那紅布便飄落到了老毛手上,原來是一份禮單,的确都是一些金銀珠寶的稀罕物。
馮娘的神色也有些莫名,她看着那張禮單輕聲道:“真沒想到,國師大人還惦記着我們。”
她這一聲也算是解答了胡遲的疑惑。
胡遲轉頭看向白忌,挑眉:“這麽說這個貴客是你了?”
白忌搖頭:“是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有點兒不太舒服,吃了片止疼藥感覺好一點兒,就碼了這一章~明後天的更新看情況
趁着寫到成親場景,感謝開文到現在大家的支持~
感謝沙塔,一眠久夢不成書,桑梓,請君為我側耳聽,老張,一只小刺猬,微光,石頭,流年紀雨的地雷~
感謝每天不一樣的沙發小天使~感謝我連字符表情鬥不過的大家~
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