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折耳貓

次日清晨,朦胧的日光透過紗簾映射入房間內。奢華的卧室中大床上,一片靡亂,四散開來的衣物扔了滿地,被子、床單換了新的,卻仍然皺褶蜷縮在一起。

高高隆起的床被間,一個滿身青紫的男人閉目沉睡着。散射的日光打在他俊美的臉上,模糊了五官和臉頰的輪廓,看上去像是受難的天使,有着不似人間應有的絕美。

他皺着眉,十指抓握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穩。混沌的意識掙紮着想要醒來,卻抵不過叫嚣着疲憊和痛苦的身軀。

一場激烈失控的情事過後,易羅越沒在房間中,只剩下楚非驕還躺在床上,在半夢半醒之間痛苦的掙紮。

咔嚓...

一聲輕響,阿命推開門,懷中抱着一只小小的白團子,面無表情的跨過滿地的狼藉,走向卧室的大床。

他看到床上楚非驕的模樣,怔愣了一下,他的瞳孔映射着白色的大床,和床上受難者一樣的楚非驕。阿命有着和楚非驕一模一樣的面孔,一模一樣的形體,床上的一切落于他眼中,像是什麽不該被撞破的,禁忌的秘密。

阿命走上前,柔順地貼着大床跪坐下來,他把頭安置在枕邊,看着楚非驕皺着眉不安的樣子。他将手中小小的白團子放在楚非驕耳畔,接着伸出手,沿着楚非驕裸露在外的手臂向下摸索,直到握住楚非驕攥緊床單的手背。

他攥着楚非驕的手,用指尖沿着那雙面突起的經脈摩挲着,用五指插入楚非驕的五指之間,牢牢地扣住。指根敏感的肌膚彼此摩擦着,細密到幾乎感知不到的觸感從指根綿延開來。

“阿驕?”阿命輕輕地喚道,他似乎想要把楚非驕從痛苦中喚醒,又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放他離開那無邊的混沌。

他扣着他的手,五指交纏,相似的面容像是雙生花一樣绮麗的綻放在淩亂的大床上。

“阿驕...”

“是他對嗎?為什麽是他?”

“張晉謙之後,是易羅越對嗎?”

阿命的眼中晦暗不明,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神經質地輕聲說:“修羅生而為殺戮之魔神,性烈、善妒、殘暴、無情無義,心念轉動之間,可讓天地衆生泣血。修羅身邊,自帶修羅場,凡卷入其中之人,不得好死。不得他欣喜之人,注定永墜地獄,得他欣喜之人,也逃不過既定的戰争...”

“這樣一個人,阿驕真的想要嗎?”

Advertisement

“阿驕本該是天邊雲,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些凡人用七情六欲拉入泥沼中呢?”

“阿驕...”

“阿驕...”

阿命攥着楚非驕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貼在耳邊的呼喚也讓楚非驕漸漸清醒過來。

“嗯...”楚非驕發出一個輕微的鼻音,然後掙了掙被阿命攥疼的手。

阿命順從的松開了手,一道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飄散在空中。

“他得不到你的。”

阿命對着睜開眼醒來的楚非驕露出一個柔順而美麗的笑容,似乎剛剛那個類似于詛咒或是預言一樣的話語并非出自他的口中一樣。

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半身,楚非驕坐起身,腰部傳來的酸痛讓他皺緊了眉頭。

阿命扶着他靠在牆頭櫃上做好,薄薄的杯子滑落,露出楚非驕白皙的胸膛,還上面斑斑駁駁的印記。阿命眼觀鼻鼻觀心,好似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楚非驕也沒覺得在阿命面前露出這些有什麽不對,阿命就像是他自己,沒有人在鏡子面前露出胸膛還會忸怩半天的。

而楚非驕動作間,卻碰到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

楚非驕伸手将它輕輕捧起,那竟然是一只還沒有睜眼的貓崽,雪白雪白的絨毛短短的,淺粉色的鼻頭翁動着,在楚非驕的手上亂拱着。似乎感覺到了楚非驕手掌的溫度,它伸長了脖頸,嗚嗚地想要靠向楚非驕。

楚非驕被折騰了一晚上,頗為陰郁的心情瞬間就放晴了,他問阿命:“這是你帶來的?”

“是,它很可愛吧!”阿命笑着說:“這是一只小折耳貓噢,我昨天離開的時候,就想着今天要送給你的禮物。”

阿命眼中的笑意漸漸加深,晦暗的情緒卻在心底翻騰着。

他昨天依照楚非驕的命令去和楚非泰聯絡,兄弟二人聯手導演了一場好戲。他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這只被遺棄的貓崽。貓崽蜷縮在紙箱中,在寒冷的夜風中瑟縮着,用不了多久,這樣稚嫩的小生命,就會被活活凍死。

阿命也不知道怎麽了,他走上前,單手托起這只小貓,想着要回去給楚非驕一個驚喜,他一定會喜歡的。

可是...

他一回來,看到的卻是滿地滿室的狼藉...楚非驕是真的,給了他一個‘驚喜’啊!

阿驕是真的需要他去見楚非泰嗎?還是單純的想要支開他?

阿驕是為了易羅越,才讓他離開的嗎?

阿命看着楚非驕拿鼻尖蹭了蹭小小的一團,笑的眼睛都彎起來的樣子,眸色沉沉。

楚非驕确實很喜歡這個小生命,小小的一團,還沒有他的巴掌大,卻沉沉的、暖暖的盤踞在他的掌心上。

“好了,你帶着它先下去吧,我也要出去看看了。看看那個吃完就跑的家夥去幹什麽了!”

楚非驕将手中的貓崽交給了阿命,大方的站起身,在房間中張望了一下,就看到了放在旁邊沙發上的衣服,三下兩下穿好。

雖然易羅越吃完就跑了,但是他還算是有點良心,給楚非驕做了事後的清理,也幫他換了床單和被褥,還幫他準備了衣服。雖然腰還是很酸痛,但是這種程度的痛苦楚非驕還是能夠忍受的。

阿命低眉斂目,接過了貓崽,看着他穿好衣服,離開房間的背影,宛若一座凝固的雕塑。

...

下了樓,楚非驕碰到了一身大紅裙擺的玫瑰,玫瑰似乎對于紅色情有獨鐘。

楚非驕直接向玫瑰問道:“易羅越在哪兒?”

玫瑰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掠過楚非驕的脖頸,那上面輕輕重重的吻痕,讓人一眼就明白昨天恐怕會是個美妙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驕的錯覺,他感覺玫瑰看着他的眼神亮了亮,有種詭異的...熱度!

“玫瑰?”

楚非驕略帶威脅的目光劃過,玫瑰心中一凜,收起了心中的蕩漾,正色道:“他們都在三樓的大廳中開會。”

“嗯,知道了。”

楚非驕直接向三樓的大廳走去,推開門,楚非驕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易羅越。

随着開門聲,衆人的目光移向楚非驕,接着,大家的表情就暧昧了起來,目光古怪的在楚非驕和易羅越兩個人身邊晃來晃去。

昨天晚上,百千洺他們不在,可是賈不假卻是親眼看到楚非驕拉着易羅越上了五樓,然後第二天早上,衣着淩亂的易羅越獨自下了樓,讓他們找套新衣服過來。

楚非驕像是沒有感覺到衆人看向他的目光一樣,徑直向着易羅越身邊空出的那個座位走去,然後理所當然的坐下了,當然,坐下那一瞬間,動作有着微妙的僵硬和不适。

賈不假用指骨敲了敲桌面,在一片尴尬中他調笑着開口道:“啧啧...看楚少這個樣兒,就知道易哥挺猛啊!這都日上三竿了...”

說着,還向易羅越高高豎起了大拇指,一陣擠眉弄眼。

大廳中的衆人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原本還帶着尴尬的氣氛瞬間瓦解。

“咳咳...怪不得易哥早上起來身上那麽慘烈,楚少也夠狠啊!”

“楚少剛剛坐下,是僵了僵吧!哈哈...楚少身體想必是不舒服的吧!”

他旁邊的人怼了他一下,故作橫眉豎眼地說:“楚少身體必然不舒服,對吧?哈哈...”

大家調笑着,原本還有的一點隔閡漸漸消弭。

李山河卻斜了楚非驕一眼,低聲道:“被人壓的mb...”

他說的聲太小,小到只有他身邊的霍烈聽到了,霍烈臉色未變,心中卻是驀地一沉。

另一邊,楚非驕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笑着出口威脅道:“再說,信不信我把你們的嘴給縫上?”

衆人一聽,嘿嘿一笑,對着嘴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既然不說了,誰能給我解釋一下,楚少這個稱呼是怎麽回事?”

原本楚少這個稱呼還是楊明喊得,怎麽他一覺醒來,這些人就都改口了?

賈不假慫了慫肩,說:“那當然是因為他們慫啊!”

說着,他站起身,打開了大廳遠處的電視,電視中正播放着新聞。

今天的頭條新聞,就是S市市長涉黑涉貪,已經被拿下了,而原本的副市長鄒傑明,則成為了新任市長。

昨天楚非驕還抓了李可佳的兒子,說他再也不會是市長了,第二天就爆出這樣的新聞,這種效率和手段簡直可怖。能讓這幫死囚改口,就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楚非驕在白道上的影響力。

不說別的,一市市長說落馬就落馬,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而注視着這條新聞,易羅越的眸色一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