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色彌漫(四)
醫生的面容驟然一厲,他忽然舉起一把短匕,對着推床上楚非驕的心髒就捅了下去。
他再快,也快不過近在眼前的易羅越。
易羅越拳出如龍,一拳打掉了醫生手中的匕首,同時右腿掄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将他踹到旁邊的牆上。
易羅越壓抑怒火之下,根本就沒有留力,脆弱的人體被易羅越用盡全力的一擊,那個醫生背靠着牆,口出吐出塊塊血肉。內髒爆裂,他活不下去了。
看到易羅越驀然出手,霍烈馬上就意識到這個醫院有問題!
他幾步上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而醫生的暴死,也讓周圍的護士驚叫出聲,整個急救大廳陷入了一片混亂!
“夠了!”易羅越看着那個活不成了的一聲,聲沉如水。
“我們是軍人,這是我們從恐怖分子手中救下的人質,那個醫生也是混入這裏的恐怖分子!你們是醫生,現在,救人!”
易羅越身上的氣勢驟然爆發,醫生和護士驚懼地看着易羅越。
易羅越和霍烈,身高腿長,一身氣質沉穩剛烈,看上去并不像是壞人。楚非驕長相俊美,看上去就像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說是救下的人質也還算是可信。而且,剛剛确實是那個醫生先動手的。易羅越的話雖然是假,但是對于驟然面臨這樣驚變的醫生們,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救人!”
看那些醫生還在猶豫,易羅越再次沉聲道。
幾番猶豫之下,一位主治醫師鼓起勇氣,開始組織其他醫生繼續救援傷者。同時也将楚非驕推進了手術室,開始取彈。
易羅越臉色沉郁,看着亮着紅燈的手術室。霍烈安靜地站在他兩步之後,腰背挺直。
不多時,賈不假、李山河還有殺部和密部的成員趕到,又有其他傷者陸續被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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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易羅越坐在醫院走廊中的身影,卻沒有一個人感上前說話。
周華樓晚宴的刺殺、東陵區主幹道連環車禍、醫院中隐藏的殺手醫生,一環扣一環,層層殺機如同天羅地網。只要易羅越松懈一下,楚非驕的命就保不住了!
想想看吧,在逃過了狙殺,又在路上躲過了卡車,好不容易進了醫院,以為傷者有救了,卻沒想到這間醫院中還埋伏着白衣屠夫。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傷者,卻在手術臺上殒命,這簡直将背後謀劃之人的惡意赤裸裸的呈現出來。
第二天早上,早間新聞報道了東陵區這一特大連環車禍。
5月1日,晚11點45分,東陵區周華樓前的主幹道發生了特大連環車禍。一隊卡車被恐怖分子控制,沖入車群中,導致二十三輛車躲避不及,連環相撞。其中,有六輛車發生了爆炸,現場近百人受傷,其中重傷56人,死亡39人。
官方将這間聳人聽聞的事故定義為恐襲,派出了大量武警封鎖街區,開始搜索調查,一時間,風聲鶴唳。
法庫區的一棟別墅中,晨曦撒入其中,江淮擦拭着他手中的狙擊槍,聽着電視中的新聞報道。
他将卸下的狙擊鏡重新裝好,臉上卻帶着古怪的笑意。
“算你命大,不會有下一次了。”
他低語,同時,他将一顆狙擊彈,壓入槍中!
江淮憑借着夜道和歃血道同屬三道盟,輕易的就得到了周華輝的信任。他知道,周華輝先是被狼幫重創,又被修羅會奪去了小半個東陵區,他心裏已經慌了。
江淮找到周華輝,對周華輝表示同意修羅會并入三道盟,承認易羅越取代王奎安成為康平區新的霸主。這樣,也就等同于承認了修羅會的地位,而易羅越成了三道盟的一部分,到時候,大可以讓歃血道和夜道聯手,逼迫易羅越交出占領的那部分東陵區。只是一個空名,卻能奪回失去的地盤,這是多麽美妙的主意。
周華輝被江淮說動了,畢竟在他心裏,三道盟還是個龐然大物。修羅會這樣的小幫派,能得到三道盟的認可,想必一定是感激涕零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拿回東陵區那部分了。
之後,就是周華輝在周華樓宴請易羅越。反正周華樓在東陵區市中心,又有血衛保護,江淮為了讓他下定決心,還承諾他自己會帶人隐藏在暗處。易羅越進了周華樓,就是甕中之鼈。到時候,他不願意并入三道盟,他們完全可以做了他!易羅越一死,修羅會一散,不光是被占領的那部分東陵區,連康平區都可以由兩道瓜分!
江淮對周華輝說着這些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規劃,他從情報和大刀道的下場、還有周華輝本人中,已經看到了三道盟覆滅的未來。江淮不在意歃血道的死活,卻要為夜道搏上一把!
他親自,帶了狙擊槍,只為了狙殺易羅越。
路上的卡車、醫院中的白衣屠夫,重重後招一環扣這一環。
對于江淮來說,就是弄不死易羅越,也要殺死他身邊親近的人,讓他常常什麽叫心魂欲裂的痛苦!
江淮差一點就要了楚非驕的命,差一點就達到了他要的那個結果。
...
“易哥,傷員統計出來了。”
東陵區醫院的單人病房中,易羅越坐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的,是剛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楚非驕。
百千洺推門進來,盡量放輕了腳步和聲音。
多年來游走在各方勢力之間的直覺告訴他,他現在最好還是別刺激易羅越。
“說吧。”
易羅越注視着病床上還在昏睡的人,語氣靜如死水。
百千洺看了眼床上的人,輕聲道:“醫生說楚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在公路的連環車禍中,有六位殺部成員跳車逃生,幸運的是沒有暫時沒有人員死亡。但是因為車速太快,現場又太混亂,六人全部重傷,至今還在搶救。其他的殺部成員,輕傷者有十數人,大部分都是被連環車禍波及,所幸都是皮肉傷。”
“是誰做的?”
易羅越依舊是平靜的問出這四個字,百千洺卻感覺到了易羅越壓抑的怒火。
“夜道,江淮!夜道和歃血道、大刀道都不同,夜道的老大江淮,曾經是國家王牌狙擊手,後來為了争奪江家家主的位置退役。因為他整了容,換了名字,距離他退役也有十二年了,所以密部一時之間沒有發現他曾經是狙擊手。
江淮從一開始就收縮了夜道的防線,在狼幫和歃血道的争鬥之中又拒絕馳援。他做足了與歃血道決裂的姿态,周密安排了快一個月,或許就是為了這次刺殺!”
提到江淮,百千洺的臉色也不好。盡管距離江淮退役已有十二年,盡管江淮改頭換面,可是這都不能抹去,是他百千洺失誤了!他和密部沒有在刺殺之前查到關于此的任何消息,就這樣被江淮擺了一道!
大意了!
太大意了!
百千洺就算是接手了密部,卻也沒有将這所謂的黑道征戰真的放在眼裏。
當年他在國際上攪風攪雨,各種所謂的機密在他眼中就是個笑話。
可是!他!卻被一個黑幫頭子擺了一道!
“易哥,這次是我和密部失誤,我...”
砰!
病房的門忽然被人踹開,李山河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對着百千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罵:“失誤?你輕輕巧巧的一句失誤,易哥都快沒命了!你居然一句失誤就蓋過了!百千洺,你的臉面呢?你的本事呢?你他媽怎麽不死在爆炸中呢?”
“李山河!”百千洺素來溫雅的臉上一片鐵青,這是他的錯,可易羅越都沒有說什麽,怎麽也輪不到李山河這樣質問他!
“我?我怎麽了!百千洺,你要是沒那個本事,密部就交給賈不假!那小子不靠譜,可是也比你這差點把易哥的命‘失誤’沒了的好!”
李山河這一晚上,心驚膽戰。易羅越是他大哥,打他進軍營起就是他教官,後來更是他老大。他們一起出生入死,從中東到南非,從美洲到歐洲,他們沒死在外人手裏,倒是差點死在百千洺的‘失誤’裏!
李山河本來胸中就壓抑着怒氣,剛在病房外面,聽着百千洺一句輕輕淡淡的‘失誤’,頓時壓不住了。易羅越這是沒事,要是易羅越有事,他能活撕了百千洺。
跟着李山河進來的賈不假看着易羅越坐在病床前的背影,聽着李山河的怒吼,還有那邊臉色鐵青的百千洺,心裏又是一沉。
“別說了,小點聲,這裏是病房!”
賈不假怼了怼李山河,又對百千洺說:“百統領別生氣,這蠻牛就是這牛脾氣,口無遮攔的,百統領別放在心上。再說了,就我這腦子,別說弄情報了,就是哄個小情兒還做不到呢!”
百千洺臉色不好,他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指着鼻子罵過!
李山河還想說,易羅越卻開口了。
“閉嘴!”
“我不管這次是誰的錯,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易羅越站起來,俯身在楚非驕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