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風雨與溫柔(一)
5月2日,夜,12點整。
康平區向東陵區邊界調兵,一輛輛搭載着煞氣盈天的壯漢的卡車緩緩駛入邊界。
今天,他們得到了震怒的易羅越的命令,所有殺部和修羅會的成員全部出動,力求,今夜,拿下東陵區!
東陵區的夜空,鬼影飄蕩,鬼部一直以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将歃血道所有的高層送下地獄。殺部的成員帶頭,與楊明、蔣碧落、楚梓烈聯手,誓要在今晚推平東陵!
周華輝已死,周老爺子至今仍然在昏迷,血衛盡忠職守的守在醫院周圍,拒絕對歃血道進行救援。
短短四個小時,3日淩晨四點,整個東陵區,都落入修羅會手中!
5月10日,休整七天之後,修羅會再次集結,這次的目标,直指法庫區,夜道!
江淮不是周華輝,他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收縮了防線,在刺殺無果之後,将整個法庫區打造成了鐵桶一塊,他早已,嚴陣以待!
與外面血色彌漫不同,整個東陵區入手之後,東陵區醫院中,卻是一片靜谧。
楚非驕在麻醉退去之後醒了過來,剛一睜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易羅越。
醫院單人病房的窗簾被拉的很緊,室內一片昏暗,楚非驕意識還有些混沌,只能隐隐看到易羅越背光的輪廓。
“醒了?”
易羅越俯身到楚非驕上方,麻醉退去後,留下的就是劇烈的痛苦。失血和肩膀上的貫穿傷,楚非驕的精神狀态并不好。他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都黯淡無光。他整個人陷在病床的白色被子裏,襯得臉又白又小,看上去慘淡又憔悴,一點都沒有他以往神氣逼人的模樣。
易羅越雙臂撐在楚非驕脖頸兩旁,兩個人近在咫尺。
從死囚牢到康平區,易羅越還是第一次見到楚非驕這麽脆弱的樣子。
即使之前在死囚牢,被楊時雨在小腿上生生撕下去一大片血肉,他依然能滿身鮮血,對着他笑的恍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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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驕背後,是瘋狂的死囚,是淋漓的鮮血,是遍地的屍體,可他就像是在血潭中綻放的魔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輕易的,就可以讓任何接近他的人瘋狂。
他是魔,是真魔,是所有人心中最渴望的模樣,是一頭美麗而又兇殘的獸。
易羅越也說不出來自己對于楚非驕,到底意味着什麽,也弄不明白自己對于楚非驕意味着什麽。
易羅越一直覺得,他對于楚非驕,算是一種興趣,一種玩樂或是消遣。
雖然他不知道楚非驕背後到底有着怎樣的勢力,可是這并不妨礙他清楚明白的知曉,楚非驕可以輕易的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像是死囚牢那種對于別人來說的人間煉獄,他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楚非驕曾經說過,他會選擇易羅越,僅僅是因為易羅越離他最近罷了。
這話想來是真的,僅僅是因為易羅越離楚非驕近。楚非驕想玩,除了易羅越,還會有王羅越、李羅越,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從一開始,兩個人之間就是不對等的。
黑道征戰,對于易羅越來說是他要賭上一生的宿命,而對于楚非驕來說,這不過是一場可以随時抽身的游戲。
他年他月,楚非驕倦了這一切,他轉身,又是世家子弟。
“別睜眼,再睡會兒。”易羅越驟然伸手覆上楚非驕的雙眼,蓋住了那雙黯淡多了的雙眼。
楚非驕總喜歡用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他,勾引他,蠱惑他。易羅越何嘗不知道他的眼睛是魔障,他一直在掙紮,在那光華絢爛的漩渦中掙紮。
楚非驕想要他沉淪在他的眼中,想讓他被牢牢地他掌控。
激烈的床事、不甘的掙紮、甚至是無意的抗拒,皆因為易羅越清楚。
他,早已經被俘虜了。
楚非驕感覺到眼前驟然一暗,掀了掀嘴角,抵不過身體的倦怠,又沉沉地睡去了。
5月11日,夜,修羅會對夜道,正式開戰!
因為夜道的頑強抵抗,戰事一度焦灼。
在邪魂堂與夜道糾纏,一步步推進之時,蔣碧落則正式接手東陵區,開始了青冥堂的組建。
在這期間,易羅越親自前往了醫院,葬送血衛的同時,也送周老爺子一回!
東陵區醫院,一身黑衣的易羅越帶着李山河、賈不假、霍烈還有殺部,到達了!
“你們是誰?”
醫院門口的血衛警惕地看着這些踏着夜色而來的人,随着歃血道的覆滅,血衛早已繃緊了神經。他們是為了周老爺而生的人,早已心存死志。
原以為歃血道覆滅,修羅會會首先選擇殺掉周老爺子以絕後患,卻沒有想到易羅越卻選擇了對夜道出手。
“我來拜訪周老爺子,老爺子身體還好嗎?”
易羅越冷漠地看着醫院和血衛。
“不勞你費心,你到底是誰?”
血衛的統領皺着眉,再次厲聲問道。
“取你命的人!”
易羅越第一次手中拿了把唐刀,話音一落,他悍然出手!
血衛統領心中一陣,手中斬馬刀從左向右撩起,迎向易羅越手中的唐刀。
易羅越神色一厲。
“找死!”
雙腕一擰,雙腳滑步漂移,易羅越輕松繞過血衛統領迎過來的斬馬刀,刁鑽的唐刀繞過刀鋒,直取其心!
沒有李山河狂暴的力量,沒有賈不假的刁鑽,也沒有楚非驕的柔韌華美,簡單的出手,卻輕易的鎖定了血衛統領的生機。
血衛統領心中大震,猛地踏步後退,想要躲開直刺而來的刀鋒!
易羅越既然已經鎖定了他的生機,就不會給他逃離的機會!
易羅越轉身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右手的唐刀脫手而出,刀鋒以劃破空間的速度穿過血衛統領的心髒,将他生生掼胸穿過!
撲騰!
随着他身體的到底,一場血腥的厮殺開始了。
李山河憑着一身蠻力,在人群中左沖右撞。他猛地抱起一個人,不給那個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像撞鐘一樣将他的頭向着牆壁撞了過去!
噗!
一聲爆響,那人的頭已經滿是鮮血,生生被李山河用蠻力撞死!
賈不假拎着一根鐵棍,鐵棍橫掃,戳、刺、掄、轉,他不屑正面交鋒,卻不代表他不能!
有李山河和賈不假這兩大殺器,霍烈和殺部餘條不紊的配合着絞殺其他血衛。
但是,無論是李山河還是賈不假,亦或是霍烈、殺部,都比不上因為楚非驕受傷而徹底展現自己力量的易羅越。
易羅越,曾經的修羅,他的眼中閃現着嗜血的光芒。
他守在楚非驕的床前很多天了,幾乎沒有合過眼,可是在此時,他卻無比的清醒,無比的興奮。他很清楚,他內心那個嗜血的、殘忍的、瘋狂的意志,那個他極力隐藏的真正的自己。一旦他開始興奮,開始聞到血的味道,就連他都控制不住自己!
這麽多年了,所有人都知道修羅很危險,卻說不出來他到底危險在何處!
修羅真正的危險,是他那連自己都驚懼的嗜血的欲望,他想殺人,想讓天地間都被血色填滿,一旦他動手,不到全身浴血絕不罷休!
一旦開始戰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過什麽,只有在他全身浸滿了鮮血之時,他才猛地清醒過來。
這次也是一樣,因為楚非驕受傷,也因為易羅越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被捕獲了!殘存的本能和身體在叫嚣着不甘和痛苦,急于宣洩的欲望勾起了他潛藏許久的暴虐!
等他反應過來,地上已經滿是屍體。
李山河站在他幾步遠外,驚懼地喊道:“易哥?”
易羅越沉默的看了看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随即道:“走!”
剩下的殺部成員将誓死抵抗的血衛清洗,确認現場再也沒有一個活口。他們看向易羅越的目光,多了幾分閃爍和驚懼,之後,就是狂熱的崇拜!
在剛剛短短的時間內,易羅越用完美的力量與速度,恐怖的暴擊和詭秘的身法,将在場的血衛屠戮殆盡。那份毫無人性的殘忍和暴虐,宛如浴血的修羅,不似凡人!
這樣的殘忍讓人畏懼,同時也讓他們這群曾經的死囚狂熱的崇拜!
這才是他們的統領,這才是能得到他們忠誠的人!
站在滿地的血腥中,李山河卻渾身冰冷。
他跟了易羅越很多年,那樣的易羅越他見過很多次,但是無論是哪一次,都是在他們生死存亡的危機之時。可是,今日...這樣完全占據上風的對決,輕易的讓激怒了易羅越,讓他放出了關在胸中的猛獸。
越是想,李山河就越是全身發冷。
他知道易羅越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知道易羅越走進死囚牢甚至是心甘情願的,他知道易羅越最怕就是有一天他六親不認,被暴虐吞噬自己的同時傷害自己的兄弟!
可是為什麽...明明易哥已經控制住了啊!明明那樣的修羅,已經多年未見了!
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楚非驕?是他對嗎?
楚非驕!楚非驕!
李山河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