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念阮被他突如其來的萌情吓得一震, 羞得冰瓷似的玉頸也紅了,死死去推他:“……你別碰我……”

掙紮間,肩上的寝衣倒被扯了下來,露了大片的瑩白雪嫩及櫻草色的心衣, 月峰雪壑若隐若現。

嬴昭呼吸微微一滞, 察覺她的不情願倒也停了下來, 只是緊扣她腰線的手仍不肯松,隔着薄薄的一層玉色絹衣, 緩緩在那肌理細膩、嬌弱不堪一撚的細腰上輕撫。

男人掌心滾燙的溫度如柔火透衣傳來, 似吹綻春芳的惠風,将她腰上、臉上都渡開一層豔麗的胭脂桃花色。念阮雙手橫在胸前死死抗拒,驚覺衣衫皆要被他揉開了,羞得又去推他:“你、你自己用手呀……”

“用手?”

膩白柔滑的肌膚, 觸手如玉。嬴昭惘然不解。

他只在夢中和避火圖上見過敦倫之禮, 皆是需她輔助完成的, 又從未有過自.渎的經歷,自然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

其上是膏膩花柔的瑩軟,其下是娟娟白雪, 俱籠在輕薄的絹紗裙裏, 軟玉溫香。他手放在她腰間不敢亂動, 湊過去碰碰她香汗涔涔的鼻尖,灼灼呼吸輕襲她檀口:“那念念教教朕……”

這種事要人怎麽教?

念阮紅暈生頰,雪頰粉頸俱如胭脂暈染,嬌.嫩誘人,只是死死去掰他扣在自己腰間的手。

檀口卻被鎖住,她被他親得目色迷離、渾身發顫,連抗拒的力氣也失了, 鬓雲俱散,額上玉珠顫巍巍搖落。

丹口更像顆紅潤欲滴、汁液充沛的石榴,被他撥來弄去,撬開腔子,覓着內裏那顆紅豔豔的小石榴,淺啜輕舐,身子軟成了春水。

博山爐裏沉水白霧袅袅蓬蓬,玉漏清沉,牙榻聲響戛玉鳴金,蓋住了外頭窸窸窣窣的蟋蟀求偶叫聲。

不妨手被他握住往下一拉,不經意觸到某處形狀筆直的所在。念阮本來懵懵的腦子驟然清醒,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驟地推開了他:“不……你不能……”

嬴昭本來沒有防備,險些被小娘子推下榻去,一瞬間,新鮮空氣和神思俱回體內,靈臺複歸清明。他愕然看着她:“念念?”

小娘子烏雲半堕,臉色嬌紅,雙目尚有些失神,頰畔淚痕點點,散如霰珠。忽地一把扯過被子蒙住了臉,低低地啜泣道:“你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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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舒服?要傳太醫嗎?”

嬴昭猶當她是葵水來了或是身體不适,溫聲問着。她卻鑽在被窩裏不肯出來,哭道:“不是,我不要……陛下別碰我……”

嬴昭的臉色一瞬沉了下來。

同榻共枕十餘日,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小娘子素來柔順,每每皆是掙紮幾下掙不過也就由他了,是故嬴昭以為皇後早已接受了自己,如今才發覺她并非是害羞,而是真的不願與他親近。

他不是會在此事上強迫女子的人,心頭愧疚湧起,方才昂揚的欲念也消弭不少。只是伴随而來的又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這是他三書六禮娶回來、經日月、社稷都見證過的妻子,卻如此厭惡他的觸碰。

他心頭到底有幾分挫敗,攏起淩亂的衣裳,黯然下榻:“你睡吧,朕去浴殿。”

這間偏殿本是臨時被收拾出來供帝後休息,距離浴殿較近,他離開不久,浴殿裏便傳出嘩嘩的水聲。寶象芙蓉花的絹紗帳裏,念阮沉默地揭開掩面的錦被,睫畔淚光閃爍,雪脯微微起伏。

她知道她不該拒絕他,也不能拒絕他,更知餘生再沒有逃出囚籠的可能,早晚都要把自己交出去。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這個時候和他行那種事……

她還是不能忘懷他把她丢在崇寧寺的那兩年,寒燈孤窗,伶仃孤苦。到末了,一杯毒酒。

顯陽殿的浴池很大,二十尺見方,池底則以白玉雕就牡丹花圖案,四周垂着流蘇華幔,爐鼎內燃着沉水,此刻靜悄悄的,一個宮人也沒有。

帝後一連同榻十餘日都未叫水,宮人們難免有些懈怠,浴池裏的水也未更換,深秋九月的天氣,早也涼透了。

他也沒再叫人,坐在微涼的石階上一瓢一瓢地把水潑在自己身上,任憑寒冰似的水流漫過衣衫,浸透肌理,讓神思冷靜下來。

腦海中卻閃過今晨過來時任城王的那番話:

“陛下可有想過,攆除素晚便是與太後撕破臉面,您要皇後如何自處呢?”

“我要她身在我的羽翼之下,什麽都不知道的便好。即便過後會痛苦,那也只是一時的。長痛不如短痛,她終會理解。”

“陛下,皇後是人,不是你的籠中鳥。妻者,與夫齊也,上承先祖,下繼萬世。您若愛她,就要尊重她。您若以她為妻,就要讓她站在你身邊的位置來,事事與她商議,共謀大計。而不是自以為保護的姿态将她放置你身後,什麽都不讓她知道。”

“陛下難道沒有想過麽?您所做的決定,并非每一項都是她能所接受的。您所視為的保護,于她卻是折磨。太後是皇後姑母,更一向待皇後親厚,您傷害太後,她難道不會傷心麽?而事成之後,蕭氏一族又該如何自處?您或許不會遷怒旁人,可皇後又會怎麽想呢?”

“……誅除蕭氏之事。陛下不該來問臣等意見。卻該問問顯陽殿裏的皇後,以免将來遺憾……”

……

嘩嘩的水聲将他神思一點一點拉回現實。他自以為做到了皇叔所谏,将一切坦白,可未想到,小娘子一樣不領情。

她抗拒他的觸碰,踐踏他的真心,而這一切,除了她還想着并州那小子以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嬴昭心煩意亂,扯過衣架上搭着的巾栉胡亂擦了擦,重新回到殿裏去。

殿內殘燭殆盡,只餘榻側置了盞燈,照得翠羽華帳光影氤氲朦朦的紅。他換上幹淨的寝衣,掀開簾子一瞧,許是今夜折騰得久了,小娘子早入了夢鄉。眼緊緊閉着,眉頭輕鎖,小臉兒緊緊貼着淚水濡濕的枕面,夢中亦是不開心模樣。

帳子透出的微朦燭光打在她眼睫上,瑤鼻內側猶有淚痕,可憐極了。

嬴昭神色柔和下來,在心底說服自己道,她年紀還小,本也不宜行房。若有了孕更是兇險。女子生育本就是過鬼門關,她的母親便是因生她難産去世,想是因此事有了陰影也未可知。

她定是因為此事才不願同他親近的,并非心裏完全無他。

這樣想着,心裏略好受了些,他在她身側躺下,伸手把她頰側一縷汗濕的長發別去耳後,拉過錦被與她同被而眠。

卻聞夢中的小娘子一聲悵悵的輕喃,似哭似呓:“別丢下我……”

“別丢下念念……念念害怕……”

她不知做了什麽噩夢,夢中呓語。軟糯的聲仿佛一把尖刀刺進他心髒裏,嬴昭胸口驟然疼了起來。

他把女孩子輕輕擁入懷中,薄唇在她額上吻了吻,柔聲道:“好,夫君不丢下念念。”

“夫君會一輩子陪着念念,今生今世也不會放手。”

這回小娘子沒再推開他,而是小兔子一般把臉貼在了他頸下,一雙柔荑緊緊拉着他衣襟,于夢中淚落如珠。

是夜,嬴昭同皇後相擁睡去,卻于月明皎皎甜香馥郁之中,夢見了崇寧寺那座巍峨高聳的天王殿。

是在那尊依他阿耶面貌所鑄的佛像之前,素以谶言聞名、過去未來預知三世的住持慧遠大師正在為他把脈,任城王等親信大臣俱在側。夢境中的自己臉顏蒼白,羸瘠骨立。他聽見他問:“敢問大師,朕還有多少壽命?”

“至多三年。”

“三年……”夢中的他苦笑,“朕才二十五歲,朕竟連三十歲都活不到麽?朕是天子,朕壽與天齊,為什麽會死……朕若是死了,社稷怎麽辦?皇後怎麽辦?”

殿內鴉雀無聲,那長髯蒼蒼的老和尚澀然道:“陛下,貧僧學藝不精,也許這谶言并不準确。”

“大師說得對,也許這谶言并不準确。即便是真的,朕也要與上天搏一把。柔然未滅,南朝茍延殘喘盤桓江左竟已三百年。朕得好好活着,把列祖列宗都未完成的基業完成了……”

……

得知自己壽數将終,夢中的他也說不清心內是個什麽滋味,只是有些惘惘的,他今年方才二十二歲,聽夢中的時間點,距如今也不過三年。他尚未為父母報仇,大權在握,更未要荒革俗,複禮萬國,仰光七廟,俯濟蒼生……上天留給他的時間竟只有短短的六年了麽?

而他和念念相守的日子,竟也不足六年……

不及多想,視野裏一座九層浮圖拔地而起,畫面陡換。

仍是富麗堂皇的崇寧寺裏,那纖腰楚楚的少女身在崇寧寺塔之前,鉛華洗盡,素衣墨發,和他隔着一道朱紅寺門相望,淚水凄然:

“陛下說過,會愛我,信我,珍惜我,原來都是騙我的麽。”

她唇角微揚,像是在笑,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仿佛滑下芙蓉面的湍湍晨露,還帶着初晨的涼意。卻又仿佛打在他心裏,熾熱滾燙,突然間,心痛如絞。

爾後,背過身去,任眼淚無聲無息滑下鼻峰,嗓音卻無波無瀾:

“蕭念阮,朕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娶了你。”

“你我此生,不必再見了。”

……

“啊”的一聲驚叫,嬴昭魂夢驚醒,自榻上坐起,背心冷汗淋漓如雨下。

念阮正被他攬在懷中,被他驟然驚起的身軀一帶,人便歪在了榻上。她迷迷糊糊地自夢中醒來,還未及反應便叫男人揉入了懷中,二人身軀緊貼,她能感覺到他心跳的狂亂與四肢百骸的顫抖。

“陛下怎麽了?”

她神思猶有些模糊,一時也忘了先前那些龃龉,朦朦問他,黑白分明的水目裏映着燭火殘光的影子,顯出幾分酣紅嬌慵。

嬴昭微松開她,四目相對,他又想起夢中那雙含着熱淚質問他的眼。眼中一熱,卻是笑着道:“我夢見……”

“我和你長命百歲,兒孫滿堂。老了之後啊,在華林園中曬太陽。是清明節,宮中的桐花都開了。簌簌落在我們身上,我拾過一朵別在你的發間……”

話音未落,自己心中卻是一疼。怎麽可能長命百歲呢。如若幻夢為真,他的壽命便只剩短短六年了。他和她相守的日子,也只剩六年。

早知如此,又何必将人不甘不願地擄進宮來。她跟着小麒麟,至少不必歷經生別死離。

他眸光随話語逐漸黯淡,念阮卻是不知他心中所想的,只淡淡道:“陛下明日還要上朝罷,歇了吧。”

“嗯,睡吧。”他笑笑,重新攬她入懷。念阮察覺他情緒的低落,欲去推他的手便停在了腰畔。

次日,念阮醒來時,身側已沒了男人的身影。宣光殿裏卻派了人來,叫她過去、垂問昨夜令嫦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會兒的狗昭還是個純情新手嘻嘻。

啊好像有點小虐,進度差不多過半了,狗昭下次夢見的就會是念念的死了,以及我再寫這種玻璃糖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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