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手上猶沾着那些個髒東西, 不覺便帶到了她唇上、臉上,透過帷帳若隐若現的燭光裏,格外靡,豔。

方才的确是她在教, 可漸漸地, 男人便自己掌握了技巧和節奏, 她想掙脫都不能。

末了,小娘子恹恹閉着目, 額上粉汗如珠, 顯是累極。他有些愧疚:“朕抱你去洗洗。”

說着,攬在她光滑後背的臂彎驀地收緊,一把将人抱了起來。

念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唯有一件小衣作掩,皓體呈露, 弱骨冰肌再掩不得。急得直推他:“……你先把衣服穿上呀。”

因怕他瞥見, 她整個人皆倚靠在他懷裏, 把身前的風光遮得嚴嚴實實,雪脯卻無可避免地同他貼在了一處。當即臉上燒得通紅,嗓音裏帶了絲嬌嬌的哭腔:“你別……”

別什麽?

嬴昭喉頭動了下, 托着她雙股, 捏捏小娘子嬌嫩的一點瑤鼻, 低笑着睨她:“分明是念念在引.誘朕呢,倒怪起朕了。念念這是……欲拒還迎?”

“你別胡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睫畔微紅,眼中漸有瑩然細碎的淚光泛起,晶瑩華彩,攝人心魄。一顆心卻急促跳着,許久也不能複歸原位。

嬴昭久久地看着小娘子淚水辘辘的雙眼, 眼中柔波若星河熠熠,臉頰貼近,溫柔細密的吻便從秀額、眉眼、瑤鼻一一流水般淌過,把她淚水都吻去。最終停在柔軟香甜的唇瓣前,同她鼻尖相觸。

“念念。”他嗓音有幾分沙啞,“你肯接納朕,朕真的很開心。”

心髒處甜蜜有如春潮漲滿,魚水合歡也莫過于此了。

撲到鼻尖的呼吸滾燙,她沒應,小鼻子微微抽噎着吸着氣,貝齒不覺磕在他暖熱的唇瓣,留下排淺淺的牙印,睫畔水光盈澈。

就這樣吧。早晚也逃不掉的。

她也不在乎他愛不愛她了,只盼他能愛屋及烏地對她的家人好一些,再不要重蹈前世的悲劇。

“陛下能答應念阮一件事麽?”她輕聲開口,淚水盈睫,沿着微燙的臉頰滑下來,

嬴昭猶當她是要為那陰魂不散的并州麒麟兒求情,皺了皺眉,指腹把她眼淚擦了擦沒說話。念阮噙淚低道:“倘若有一天,陛下不愛念阮了,也請下旨廢了念阮,放我回家和父母在一起,更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好不好?”

“念念這是說的什麽話。”他眉頭皺得更深,惑然不解,“你是朕親自冊立的皇後,經皇天後土都見證過的,朕怎麽會廢了你?”

“朕喜歡念念,是生,是死,朕都要和念念在一起,定不會負你。至若你的家人,便是朕的家人,又豈會傷害他們。”

“陛下答應妾吧。”她輕輕嘟哝,撒嬌的孩子似的。至若他方才的那番剖白,卻似沒聽見一般。

見她要糖的孩子似的,嬌氣又蠻不講理,嬴昭嗤地輕笑,抱孩子般把人重又抱去浴池裏,終究應了她:“好,朕答應念念就是了。”

他身上什麽也沒穿,串串水珠沿着他腰腹處硬朗的腰線往下,融入霧氣蒸騰的浴水之中。念阮雪顏滾燙,低着頭不敢看他。

嬴昭掬起一碰水來,自她黏上香汗的肩頭澆下,輕撫她後背。男人掌心帶着因常年勤修苦練而生出的薄繭,念阮一陣顫栗,體顫聲微地怯然道:“我自己來吧。”

他故意逗她:“念念往哪兒看呢。”

浴池上白霧一片,本也瞧不見什麽,可她本就心虛,驀地擡起眼來。這一下,卻觸到他暴露于水霧中的高大身形。四肢颀長,寬肩細腰,肌肉并不過分壯碩,卻精瘦緊實,走勢偏內斂,如丹青繪竹,淵渟岳峙,俱入了她的眼底……

念阮頃刻就紅了臉,羞得死死捂住眼睛:“我沒有!”

嬴昭笑着拉下她皓腕:“原來念念喜歡看上面。”

他垂着眸睇着近在咫尺的小妻子,她裏面衣裳已濕透了,顯出玲珑的曲線和不盈一掐的腰身,幾縷濕發黏答答地貼在粉汗生香的臉頰邊,一雙小鹿清靈的眼也被水霧氤氲得柔媚多情。

念阮赧然不言,脊背沿着被浴水拍打得溫暖的池壁緩緩滑入水中,只露了顆小腦袋在外。雲鬟半堕,眼眸似含情,更見嬌媚。

他眼底重又染上幾,分欲念,驀地伸手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激起陣陣水花。在她驚叫出聲之前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他動作無複方才溫柔,漸卻粗,暴,念阮被抵在池壁上嬌靥通紅地承受着他的親吻,雙眸失神,無力地合上了眼簾。于幾近昏迷前,聽見男人俯在她耳邊沉沉喘道:“小妖女,朕真恨不得就在這浴池裏要了你。”

這一夜,式乾殿裏的燈火直至醜時方歇。

次日嬴昭起身時念阮猶在沉睡,他屈指撥撚開她頰上粘着的一縷烏發,眸中漸漸盈上溫和清淡的笑。

起身後,他拟了道旨意,賜給長樂王丹書鐵券,如巨石投水,驚起滿朝震動。

丹書鐵券是君王賜給功臣世代享受免罪的憑證,若子孫後代犯罪應誅,便可免除一死。然長樂王于社稷無功,僅僅是嫁了個女兒入宮便可享受如此殊遇,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此外,随着天子年歲漸長,太後仍不肯放權,宣光殿同式乾殿的争鬥已勢不可免。人人都等着看長樂王府夾在其間兩頭受難,如今帝王的親寵卻令衆人有些不明了。

蕭曠亦惶惶而不敢受,幾次上表求君王收回均被拒絕才不得已收下。心下恻然,他于社稷無功,僅是因為女兒得寵所受的殊遇已夠多了,皇帝如今這般,實在是令他惶恐。

更有些為他擔心。原本拉攏漢族門閥的最好辦法便是聯姻,但皇帝卻拒絕納妃,只是為六弟高陽王定了裴家的女兒,等于是直接棄了這方勢力。和太後的鬥争勝算自然就小了些。

十月初,太原王的表文自并州發了回來,報其定了幽平刺史韓奎的女兒給燕淮為妻的事。

燕淮是世子,他的婚事不可能僅由父母做主,必得禀報朝廷。這倒是給了嬴昭機會,以燕淮狂悖無禮為由,勒令太原王除其世子位,另立世子與韓家成婚。

他雖廢了燕淮的世子位,卻沒拒絕燕韓兩家的聯姻。燕毅雖有些疑惑,但猜其是因了皇後被退婚之事挾私報複,便也沒多懷疑,假模假樣地安慰了嫡子幾句,立了庶長子燕汲為世子。

京中,汝陰公主吓得魂不附體,幾次向宮中遞了帖子想向念阮求情,卻連顯陽殿的殿門縫都沒挨着便被朱纓銷毀了。念阮身在式乾殿裏,更是半點不知。

十月中旬,定州刺史蕭岑返回駐地,燕韓兩家的婚禮如期舉行。與此同時,朝廷又以年底述職為由,诏太原王進京。

接到诏書的那一夜,并州太原王府中,太原王燕毅的十個庶子聚在父親身邊,為是否要入京之事争論不休。

近來京中那對母子的明争暗鬥早傳到了燕毅耳中,他心知肚明是太後假以皇帝之名發的诏書,便也沒怎麽懷疑。太後更以私人名義給他發了信,傾訴相思之情。他字識得不多,遂交由幕僚念了。廳中笑作一團,夾雜着不少粗俗的葷語,笑話太後徐娘半老猶多情。

“不過父親可真要赴洛麽?那老虔婆恐怕不懷好意。”新任世子燕汲道。

燕毅輕蔑一笑,不以為意:“她如今和那乳臭未幹的毛小子鬥得不可開交,不過是想引你阿耶入京為她撐腰罷了。去便去吧,為父新從柔然買的那批戰馬還沒到,如今還不到和她撕破臉的時候。”

是月底,太原王攜世子及幾個庶子抵京,留了嫡子駐守并州。

孟冬時節,洛陽城寒風蕭瑟,已結白霜。太原王一行人自洛水乘船,經穀水,赴鴻池陂,悠悠駛向西邊華燈漸起的帝京華闕。

已是日暮,殘陽滿湖。有采摘蓮藕的稚女結伴撐船自他們身旁經過。口中唱道:“川上蒿,露初晞。山間風,多死聲。”

歌聲清亮,船身疾快,如一陣風自他們船邊過去了。燕毅立在船首,皺眉問:“她們唱的什麽?”

親衛們很快将人帶了上來。那些采蓮女猶是些七八歲的女孩子,吓得魂不附體,有個膽大的壯着膽子唱了。燕毅沉吟不語,放走人後,回首問幕僚:“這童謠卻是何意?”

他知曉漢人慣會弄這些個童謠撥弄人心,後漢獻帝踐祚之初,董卓擅權,長安附近流傳童謠,“千裏草,何青青。十日蔔,不得生”,預言董卓之死。不久,董卓被王允所設計誅殺。

這童謠可不是上天降下的預兆,乃是有人蓄意為之。他在城郊猶能聞見,想必城中已然處處争唱。

随行幕僚眼珠子一轉,很快解了出來:“艾蒿,蕭也,露晞,人死也。山風,岚也。南風多死聲,敗亡之兆也。”

岚字正是太後芳名。這童謠想必是皇帝放出來的,言太後将敗亡,用以蠱惑人心。

看來,宮城中那對母子如今正是纏鬥之際。

燕毅于是不再懷疑太後召他入京的目的,負手眺望遠處翼翼京室眈眈帝宇,眼中掠過一絲輕蔑。

這帝京華闕,早晚會為他所得。

式乾殿中,嬴昭早得了太原王進京的消息,聞說童謠已傳進燕毅耳中,稍松一口氣。

那童謠是念阮編的,她是個弱女子,嘴上對殺了她生母的太後未置一詞,卻有筆如刀,給他遞了一把鋒利兵刃。

他問随侍在殿的兩個心腹裴湛之同蘇衡:“定州方向可來了消息?”

蘇衡把才取回的密信交給他,嬴昭拆開一看,蕭岑在信中言已将一切準備了下去,只等京中消息。

他滿意點頭,把信就着案上的燭火燒了,對二人道:“時候不早了,栖遲先出宮吧。幼節,你暫且留下來,有關高陽王同令妹的婚事朕還想問問。”

蘇衡知道皇帝陛下是有事要單獨同裴湛之商量,恭敬地行禮退下。他走後,皇帝的臉色陡然寒沉,命裴湛之:

“速去修書一封告知任城,太原王伏誅後,若燕淮投降,可饒他一命,執送京師。若稍有抗拒,格殺勿論。”

作者有話要說: 亂入的裴湛之:啧,合着壞事都讓任城王做了是吧,陛下清清白白。

其實,皇帝愛誰就是光明正大地寵啊,什麽都給她,連西魏的小透明傀儡皇帝都可以為了皇後不置嫔禦。愛她就要冷落她?不存在的。

同理,狗昭照顧岳家也是這樣,想照顧就照顧旁人管得着麽。

童謠我亂編的,參照漢末。

感謝在2020-08-26 01:18:58~2020-08-27 01:0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