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奏響的複仇曲(二)

藍子凝本來是要來找一片清淨的地方躲一會兒的,身為華國最頂端的四大家族繼承者之一,他受到無數貴族小姐以及平民的追捧,這些追捧讓他安靜美好的世界之中嘈雜不已,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獲得一時半會的安寧。

他如同往日一般要走到森林邊緣去,那裏安詳而靜谧,是個休息的好去處。

然而,今天他卻在去森林的路上得到了一個小驚喜。

他看到了一個可愛的精靈。

那是一個小小的少年,他正擔憂地看着槐樹上一只喵喵叫着的貓咪,急得眼眶都紅了,那只貓咪有着純白的毛色,一只眼睛綠,一只眼睛藍,看起來可愛又俏皮,此時它被卡在了樹上,藍子凝很快發現,那是他的好兄弟,愛養貓貓狗狗的黃安松的寶貝兒。

那個孩子正在槐樹下急得團團轉,藍子凝笑了笑,就走上前去,他溫和地說:“需要幫助嗎?”

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才發現他身後來了人一樣,像是一只兔子一樣驚恐地瞪圓了眼睛,那是一雙大大的貓瞳,純潔得如同溪水,藍子凝甚至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蓮花香。

他們的初遇是多麽幹淨而美好啊,這一定是上帝賜給我的天使。

藍子凝這樣想,他的笑容溫柔而紳士,帶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他的骨子裏其實有點文藝青年的特質,就在這你好我好大家好,槐花飄落的美好初遇之中——

慕安言出來攪局了。

其實他是真的想吆喝一聲:诶那邊那兩個同學诶!那貓是會爬樹的!卡個屁啊!是你心中的小天使身上噴的蓮花香水有點嗆嗆到它了诶!

然而他不能。

全負面狀态屏蔽明顯是在他過來之後削減了一部分,因為他之前竟然感覺到有些冷,這表示冷暖感知在他的身上已經無法屏蔽了,但是不知道疼痛是不是能屏蔽,因此慕安言神色深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這是那群人渣為了再作弄他一回撒上去的玩意兒,就踩了上去。

……玻璃紮進去卻沒有痛覺的感覺其實挺奇怪的。

慕安言全身狼狽不已,他拖沓着一只鞋子,然後目标明确地往另一只鞋子的地方走去。

玻璃渣直接戳進了他的腳心,鮮紅色的液體慢慢從他腳底流下。

漫畫一般美好的初遇背景之中,慕安言猝不及防的出現,讓這卷潔白畫卷像是落了一只綠色的大蒼蠅,極為引人注目。

藍子凝有些不滿地蹙了蹙眉,緊接着他看見了慕安言腳底下一灘血。

藍子凝:“……”

白若也随着對方的視線望去,然後驚訝地喊道:“言言?!”

他看着對方一直像他走來,心中有些厭惡,表面上卻是一片擔憂,趕緊迎了上去。

“言言你沒事吧?!這是怎麽回事!又有誰欺負你了!你別擔心,告訴我,我去和他們說!”

然而慕安言卻直接無視了走上前來的清秀少年,他與對方交錯而過,然後撿起了那只被扔遠了的鞋子。

白若頓時有些尴尬:“……”

慕安言認真地把那只鞋子套在了腳上,玻璃渣頓時紮進去的更深,随着他的一系列動作,有着嚴重潔癖的藍子凝不由微微皺眉。

慕安言身上其實并不髒,白白淨淨的,這歸功于那些人渣,把他浸入噴泉裏,然後拿着各種東西砸他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這個游戲過去了不到兩個小時,因此慕安言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和流下來已經結疤的傷口,其實還是蠻幹淨的。

但是藍子凝嫌棄無比的,卻是他那只還在流血的腳。

慕安言相信,在美好的擔心一只貓咪會不會從樹上掉下來受傷的小天使,和一個全身上下堪稱血流成河的髒兮兮的,在電視屏幕裏出現,一定要打上全身的馬賽克的重口人士之中,一定是後者更有存在感。

刷完存在感,慕安言瞥了一眼站他旁邊尴尬又無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淚眼汪汪的白若,直接退後兩步。

然後撒腿就跑!

原主是一個自閉症患者,從小到大遭受的暴力讓他完全封閉了內心,他對于音樂有非常強烈的天賦,對外界的反應有着小動物一般敏銳的感知。

對他來說,白若簡直就是一個災星,來一次他被打一次,還一次比起一次狠。

藍子凝笑容微涼,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慕安言的狀态,很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

慕安言“玩具”的名聲哪怕是他們四人也有所聽聞,雜草一樣頑強的生命力和韌性,以及怎麽玩都死不了的特性,讓一群貴族子弟又惡心又喜愛。

曾經也有人把對方帶到他面前炫耀,當時濕淋淋的小小一團被戴上了項圈,像是狗一樣被牽着走,完全沒有一點他父親的驕傲與風骨。

藍子凝想到這裏,不由有些反感,他向白若告別,連躲清淨的興致都失去了。

慕安言跑走之後,就直接準備早退,先把渣爹收拾了,他面無表情地一路小跑,鞋子裏冒出了血沫子,很快慕安言就感覺到了一直奇妙的輕微癢意——腳底竟然已經要結疤了。

這麽強悍的恢複能力,讓慕安言都有些驚訝,但是他一轉念就想到了原主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感覺到惡心的同時,又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悲哀。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沒有靈異因素,這群人渣早就被原主折磨到死了。

幸好還有他,起碼讓原主可以在死後得到安息。

慕安言在心中喃喃:“你的仇恨絕望,我一定,讓他們百倍還回。”

似乎有一聲絕望的尖叫在他腦海中響起,讓慕安言心頭一酸。

慕安言的方法很簡單。

原主一生的悲劇,五分在他豬狗不如的血緣父親,兩分在欺淩于他的同學老師,三分在煽風點火的白若。

這些人,他注定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收拾,但是其中領頭人物,還是可以弄死的。

你說除了殺了那個惡心的家夥,什麽都不要做。我便如你所願。

等着吧,今晚過去,我就讓他身敗名裂,萬人唾棄,生不如死。

他才你身上帶走的所有榮耀,都要一分一分的還回來,他施加在你身上的所有痛苦,都要一分一分的受回去!

徐安是一個警察。

二十一歲時,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績成績從軍校畢業,進入特種部隊,成為一名特種兵,七年時間,獲得五個三等功,兩個二等功,一個一等功。

随後在他二十九歲的時候,在一次任務之中,他被木倉擊中左腿,從此以後成了一位殘疾人,他不願意去坐辦公室,于是就調了下來,直接做了個警察。

當然,有着這一身的榮譽,他本來是要做個官的,卻抵不過自己不情願,就做了個閑職。

這還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月。

徐安手裏夾着根煙,看起來就是極為嚴肅的一張棺材臉,哪怕顏值尚可,也拯救不了他一身古板氣質,眉毛中間的縫兒,簡直能夾死一個排的蒼蠅。

他整天無所事事,全身上下都閑的慌,只能把他的那把左輪拆了裝,裝了拆。

直到今天。

這個時間段已經是深夜,徐安睡不着,就坐在辦公室裏寫調動申請,然後他猛地聽到了值班室裏傳來的一聲尖叫!

值班室裏的是一個小姑娘,剛剛畢業,膽子特別小,還在實習期,現在深更半夜的,她這麽一叫,就把徐安直接叫出來了。

徐安挽着袖子,露出手臂上有力的肌肉線條,他緊緊抿着嘴唇,眉頭皺的死緊,從辦公室裏出去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縮。

在他的視線裏,一個異常削瘦,皮包骨頭的低矮少年站在那裏,他身上帶着灰塵和鮮血,臉上還帶着淤青,徐安可以看出那是鈍器擊打造成,少年手腕處的曲線明顯很不正常,看樣子是折了之後沒有正骨,直接讓自己長好的。

這到底是誰下手這麽重——這少年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緊緊包着他,那縮小的衣服硬生生把他箍在裏面,只讓人看一眼就覺得異常難受。

但是若只是這樣,也吓不到看過無數殘酷場面的徐安了。

那少年垂着頭,看不清楚臉,他的聲音很低啞,有着某種讓人皮膚發麻的鬼氣,他說話的時候,調子很慢,帶着某種奇異的韻律。

他說:“媽媽,是——這裏嗎?”

——這個小小的少年,懷中竟然還抱着一個骷髅頭!

繞是徐安見多識廣,現在也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那骷髅頭的頭部有些變形了,黑洞洞的兩個眼眶讓人看着就心裏發寒,随着少年的問題問出口,這一片天地之中的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而陰森。

徐安到底是見過血的,他頓了頓,就直接問道:“小同學,你是在跟誰說話?”

然而這小小一團的少年卻是理都不理他,他側過頭,似乎在聽什麽東西說話,緊接着,他就笑了起來,他慢慢地說:“哦——是這樣啊。”

徐安心中詭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見對方擡起了頭。

正對上一雙灰蒙蒙的眼睛。

那孩子身邊滿是死氣,加上徐安心中的心理作用,竟然讓他覺得這雙眼睛之中,死氣沉沉,鬼氣森森,似乎有強烈的怨氣沖天而起,将這一方世界,暈染的好似鬼蜮之中!

啊——!

一聲尖叫猛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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