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十四

胡天聞言怔忪片刻, 轉身四下看了看,終究找不見那個小黑團子, 這才擡起頭:“歸彥?”

少年“哼”一聲, 很生氣,一時情緒不穩,“噗叽”兩只狐貍樣的耳朵冒出來。

歸彥慌忙将耳朵按住, 妖獸耳朵才又消失了。

胡天捂住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天啊。”

真的是歸彥。

他以為鲛人已經是妖中極致美少年。誰想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鲛人之外有歸彥。

胡天前番買過許多小衣服, 偷偷想過歸彥類人形态的樣子。若是個小團子,最好不過。若是大叔,胡天自認為也是可以接受。哪怕是個老态龍鐘的樣貌, 胡天想過,定給它養老。

卻從沒想過會是這個樣。

好似用一塊玉石買了黃元丹, 本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結果掰開一看是大司命。這還不算, 吃到嘴裏直接飛升登仙了。

“驚喜”不足以形容, “驚吓”力度也不夠,簡直神魂震顫, 不知如何自處。

“我真喝大了, 得壓壓驚,壓壓驚。”胡天自言自語,撈起身邊酒桶, 拍開蓋子往嘴裏倒,“咕嚕嚕”直把自己當酒桶灌。

直将最後小半桶的酒都喝幹,胡天扔了酒桶再擡眼。

卻見歸彥已經是走到自己面前,伸出胳膊來,打劫一般将胡天抱住,勒緊。

胡天只覺心跳過速,喘不上氣。胸口好似揣了一萬只歸彥,個個狂蹦亂跳,蹄子撓他心肝脾肺。

——勒太緊了!

歸彥卻是因着想起自己幻化的目的,特意來抱抱這貨,接着他還學了陸曉澄的樣,伸手拍在了胡天後背上。

“啪!”一聲巨響。

胡天一口老血差點被拍出來,然後他眼前一黑,軟倒在歸彥肩膀上。

也不知是被拍的,還是酒勁發作,昏死過去。

歸彥察覺不對,松開胡天,給他扔到地上去,撇撇嘴。

他再環顧四周,不只是胡天一個,卻連葉桑鐘離湛也是喝多趴下睡着了。

歸彥轉身看向五只小團子,走過去,自脖子上取出靈獸袋,氣呼呼說:“回去!”

五只小團子呆呆愣愣,卻也聽話排隊走向靈獸袋。三紅領隊,一頭撞在了靈獸袋上。

靈獸袋巴掌大,他們現下卻是小娃娃。

三紅這才醒神,縮了縮脖子,擡頭看向歸彥,委屈兮兮:“唧。”

見了歸彥,人話都不敢講啦!

歸彥不高興,氣哼哼說:“變回兔兔。”

五只小團子乖乖變成五只小兔子,再乖乖進了靈獸袋。

歸彥将靈獸袋挂回自己脖子上,見地上的攢盒,踢了踢。又有火盆等物,并一盒做好的棒棒糖。

歸彥蹲下,抓住方才胡天要給他的七彩棒棒糖,戳了戳上面的糯米紙,将糖放進嘴裏。

歸彥咂咂嘴,笑起來。

歸彥嘴裏塞着糖球,再轉頭看看趴在地上的胡天,哼了哼。

他上前去提起胡天來,扛沙包般将胡天扛在了肩上,提起火盆缽與攢盒回了水簾洞。

直把其他人都扔在了峰頂湖邊上。

第二日旭日初升,衆人醒過來。

蕭烨華第一個睜眼,卻覺自己的腿掉了一個,坐起來便見陸曉澄枕着他的左腿呢。

蕭烨華一動,陸曉澄也是醒過來,陸曉澄記憶回歸,爬起來看看,自己居然枕着一個二百五的腿睡了一夜?

陸曉澄怒:“他娘的。”

這便将葉桑鐘離湛吵醒了。

葉桑是抱着劍睡的,鐘離湛倒是規規矩矩靠在青石上。

此時醒過來,也清爽。因着酸漿妖酒是靈酒一類,也不曾有什麽宿醉的難受勁。

只是他四人醒過來,思及昨夜癫狂都是笑起來。

蕭烨華撓頭:“真是沒臉見人了。”

衆人笑了一回,卻又突然停下,一起四顧。

“胡師弟哪兒去了?”

他們的胡師弟,此時正在洞府床上躺着。

少時,胡天睜開眼,看着頂上石壁打了個哈欠。好似二十年前,一個尋常在九溪峰醒來的清晨。

迷迷瞪瞪的,胡天伸着懶腰,翻身小聲道:“歸彥,我夢見你化形變成……”

及至胡天目光落在身邊,他直着胳膊,全身僵住,再彈起“咕咚”一下從床上掉了下去。

自己身邊的床鋪,睡着個人,自然是歸彥。

胡天坐在地上,前番記憶終是落回腦子裏。二十年築基秘境,殺柳偃,回宗門,去倉新界玩,再到喝酒談天,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回顧。

最後定格在歸彥化形,抱住自己的那一瞬。

胡天捂住腦袋,再擡起頭看歸彥。

歸彥此時側身躺着,縮成個球,雙手抱團抵在唇邊,長發從臉頰上落下。

那個小黑球,是真化作人形了。

長成這個樣,日後得有多少桃花,禍害多少男男女女妖魔鬼怪?

胡天不禁有點小羨慕,伸出手想要去戳戳,卻又将手縮回來。

此時門響了。

胡天撇開臉,竟是長舒一口氣,蹦起來拉開門:“師父。”

“假放完了。”穆椿站在門外,“該與我說說,這二十年,你都做了些什麽事。”

胡天忙将穆椿讓進洞府來。

穆椿進了洞府,眼掃了一圈,目光落在床上,愣了愣。

此時歸彥聽到動靜,坐起來,剛好與穆椿四目相對。

胡天拍腦袋:“師父,這是……”

“歸彥。”穆椿點頭,說着走上前去,盯着歸彥仔細看。

歸彥攥拳瞪眼,迎上穆椿的眼光,兇神惡煞。

穆椿卻是皺眉,滿是探究:“妖魔混血,竟然是這樣?”

歸彥聞言不高興,又不知道為什麽不高興。

胡天上前來:“師父,歸彥又不是個物件。您這麽看,多奇怪的。都快把歸彥看哭了。”

歸彥聞言,怒:“你才會哭!”

歸彥一生氣,心境不穩,“噗叽”兩只狐貍樣的耳朵又冒出來了。

胡天看一眼愣住,接着“噗嗤”沒忍住。

“壞蛋!”歸彥惱羞成怒,“咻”一下,變回了妖獸形态,跳起來踩了胡天一臉。

穆椿此時也知自己行徑不妥當,伸手攔住妖獸狀态的歸彥,解釋:“是我唐突。蓋因未曾見過妖魔混血化形,才會一時失态。”

“妖獸或妖族,成就類人形态,但終不會是完全與人族相同的。然則此番見你,卻是與人一模一樣,故而有些許疑惑。”

“不是的。”歸彥得了穆椿解釋,這才又化成類人形态。

他走到穆椿面前,睜大眼睛:“這裏!”

歸彥眼睛之中,虹膜與眼白交界處,一圈淡淡的金色。

若非歸彥特意指給穆椿看,卻是難以察覺的。

穆椿笑起來:“便是如此,已經很厲害了。”

歸彥得了一句誇贊,很高興,得意洋洋看向胡天。

胡天卻沒有看自己。

自從化形,這人就不樂意看他了!早上也沒有戳戳臉叫他起床!

歸彥不高興,超級生氣,“咻”又變成一個黑團子,縮到牆角去。

胡天請穆椿落座:“師父,我給您講講,這二十年所見所聞吧。”

穆椿點頭:“說。”

胡天便是将這二十年講來,因着他內視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故而也沒太多冗餘。

講到自家再引五元素,臨于七魄之上。其他元素都吸收,金元素卻是被彈開。

胡天很是想不明白:“寸海釘只是鎖住我的魂魄,為何攔着金元素?”

穆椿低頭沉思片刻:“卻也是應了你早前猜測。”

便是寸海釘可做金元素材料。寸海釘于胡天體內日久,怕是七魄之中金靈根已經是默認其存在。故而不再需要其他金元素。

卻又因寸海釘未曾煉化,故而不算吸入體內。

“便是要生成靈氣,也需靈根能在體內游走。”穆椿道,“此乃化神之道。”

那麽無論是要吸收金元素,還是臻入五階,都是要走以金弑金的路。将體內部分寸海釘練就成金元素吸收了。

“幸而你能以神念狀态,練就劍意。“穆椿此時也是贊賞,“且聽你描述,你的劍意,竟是與芒針化千劍法相似。”

只可惜,胡天煉的是空劍之術。空劍之術發自神魂,不宜習得成套劍法劍術。

穆椿沉吟片刻:“雖不能完整學習,但《芒針化千劍法》心訣,卻是合适。我便傳你心訣,助你在體內運轉劍意。與你日後練習小雉劍陣,也是助益。”

穆椿說着,翻手攤開手掌。一個鴉色氣泡升起。穆椿手腕微動,氣泡進入胡天體內。

胡天神念閃爍,便覺識海之中一道心訣揮散開。

“謝師父。”

穆椿擺手:“雖有這一道心訣,但修煉之法,仍需你自行領悟。接着往下說罷。”

胡天繼續,講到自己怒砍陣紋,最後使壞奪了三派的啓門鐵片,納入指骨芥子之中。

胡天:“那神念中的陣紋團與啓門鐵片撞在一起,變成個門,就嵌在了指骨芥子裏。不過我沒告訴他們,估計那三派的人都以為門消失了,以後也就找不到築基秘境了。”

穆椿失笑:“也是好事。”

胡天将陣紋改過,秘境便變成了密府一類的地界。

所謂密府,乃同芥子相似,其內法則由所主修士定奪。多半是大能開辟,用以隐居閉關。

穆椿給胡天講解:“你與尋常人又有些不同。密府是在一處,你卻是将門随身攜帶。密府是其主主宰,那築基秘境你未曾修改自然運作。更緊要一點——”

尋常修士密府是自己去住的。胡天卻将門開在了指骨芥子裏,總不好自己進入骨頭裏。

胡天頓時苦喪了臉,這事兒他後來也是想到了。只是門已與指骨芥子連在一處,扒拉不開了。

胡天道:“師父,我是這麽想的。”

胡天觀築基秘境,是個妖植靈株豐沛之地。那命褓靈兔能在其內化形,必是這番緣故。

“所以我想着,設法在其中種點植物。說不定還能拿出來換靈石呢。”

“也有些道理。”穆椿說着,取出星河釣竿,拍了拍,拍出一包種子來,“這是我前番在外所得,均是奇花異草之類,你可拿去種植。”

那包種子裏,另有一塊玉簡,其上寫着種植之法。

胡天接過種子,抓了抓腦袋:“師父,我還沒想到怎麽去種……”

“什麽時候想到了,什麽時候再去種吧。”穆椿說完,又轉過頭去。

歸彥依舊縮在牆角不動彈。

穆椿問:“此番歸彥已能化形,他既可說話,便好講述自己的情況。你是否問過他,在秘境之中如何修煉的?”

胡天愣了愣:“忘了。”

歸彥縮在牆角,更不高興了,他将腦袋埋在前肢裏,挪了挪屁股,尾巴向胡天。

穆椿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歸彥的腦殼:“與我講講罷。”

歸彥不說話,扭頭看向穆椿,忽而閉眼,于穆椿神念之中道:“吃妖植,還有夢。”

穆椿驚愕,少時眯起眼睛,轉頭對胡天說:“你此番歸來,也該與姬頌去封信。他聽聞你被築基秘境拉走,很是失落了一陣。”

胡天點頭,領命。

穆椿站起來:“如此——”

話沒說完,門外杜克嚷嚷:“胡天,夯貨,莫再懈怠,還不與老子去練劍!”

杜克說着,一腳踹開了洞府門。

杜克一見穆椿,冷哼一聲:“你這蠢徒弟懶怠,做師父的都不知道揍一下嗎!師父當年是如何教你的!”

穆椿看着杜克:“當年晨練晚習,遲到的可不是我。”

杜克瞪眼。

窗外又有熙熙攘攘之音。

葉桑說:“趕緊找了師弟,去練劍,不然師父要罰了。”

杜克聞言,背手走出門:“夯貨,你還知道我要罰?”

葉桑并鐘離湛、蕭烨華、陸曉澄,見了杜克均是肅穆。

鐘離湛等人拱手作揖見禮:“杜先生好。”

葉桑則是蹭到杜克身邊,小聲:“師父。”

“哼!”杜克哼上一聲,“還不快去練劍!”

“是!”葉桑立刻應聲,拔腿要跑。

“等等。”杜克又喊。

葉桑剛跑出兩步,“呲”一聲剎住腳,翻身回來。動作迅猛,矯捷異常:“師父,您還有什麽吩咐?”

此時穆椿、胡天也出得洞府來。

杜克指着胡天:“把這貨帶着,去小蘊簡閣門外,好好揍一頓!”

“是!”葉桑立刻沖向胡天。

胡天“哇”一聲,抱住穆椿胳膊,扭頭對葉桑道:“師姐饒命,師父吩咐我要給姬家的熊孩子寫信,我等等寄完信從倉新界回來,再揍不遲啊!”

“美得你!”杜克冷哼,“現下九溪峰,你那第五季朝市店門前就有一處辛夷天書格,夜裏寫,明天寄。今日必得将小雉劍陣操練起來。”

胡天聞言欲哭無淚。

一邊誇沈桉有眼光,引辛夷天書格開在第五季朝市外,與生意有大助益。一邊又罵,蓋因如此,自己再沒借口跑,杜克此時心情如此差,今日必要被打得汪汪叫。

不想此時天降神兵來。

劉眩鶴、趙菁铧來了。

二人到此處見了衆人,先于穆椿、杜克見過。小輩再上前施禮。

趙菁铧看着自家徒弟,仔細打量,放下心來:“此番事畢,也該沉心修煉了。”

蕭烨華拱手作揖:“讓師父挂心了。”

劉眩鶴此番卻不是為了鐘離湛來的,他對穆椿道:“穆尊,昨日之事,宗主着令宗律堂查辦,當事者須去一二。按理,胡天、葉桑都該去。當然,若是杜先生今日要将小雉劍陣練起來,不去也罷。”

杜克此時卻是全沒了前番急躁,冷笑一聲:“劉長老,莫要拿小雉劍陣當借口,給一幫賤人遮羞。今日我也是要去看看,貴宗如何處置這群惡徒。穆尊師,同來?”

葉桑胡天同時哆嗦了一下,互相看了看。

怎麽聽着這麽怪?杜克私下瞧穆椿不順眼時,可是舉劍就砍的。

穆椿卻是陪着杜克演,面無表情:“杜先生請。”

胡天一聽要去宗律堂,便是不要被揍了,且是要去看人被揍,恨不得打滾慶賀。卻礙于杜克在,硬生生憋住那股勁兒。

穆椿杜克先行,若水部長老緊随其後。

弟子落在後頭。

胡天看一眼蕭烨華:“師兄,一夜未見,你怎麽跛了?”

蕭烨華此時走路一瘸一拐的。

蕭烨華很是不快:“師弟還說呢,昨夜一起喝酒,卻将我等抛下,自己回了洞府睡大覺。便是如此,臨走之前,也該幫師兄我一把。好過我被個豬頭枕了一夜的腿,變成現下這番慘模樣。”

陸曉澄立時回頭:“昨天也不知是哪一頭豬,抱着我喊娘親呢!”

蕭烨華頓時面紅耳赤,拜下陣去。

胡天笑起來,又走了兩步,摸了摸肩膀,停下。他趁着旁人不注意,“呲溜”一下,往回跑去。

胡天疾跑了幾步,回到洞府中。

歸彥此時仍舊是個妖獸狀,毛茸茸一團在床角趴着,屁股朝外。

胡天三兩下上前,戳了戳:“喂。”

歸彥不搭理胡天。

胡天又戳了戳:“一起去看熱鬧啊,然後咱們去第五季朝市烤肉串。”

歸彥不理。

“走嘛。”胡天撓了撓歸彥的耳朵,将歸彥提起來,放在肩上。

歸彥蹲在胡天肩上,毛毛貼在胡天耳朵邊,尾巴繞住他脖子。

神念裏問:“不好看?”

胡天從床上往下退:“誰不好看?”

“我。”

胡天跳到地上,聞言差點撲倒地上去。

不好看?歸彥?

胡天沒好氣:“怎麽會。你都不好看,天下還有誰好看?給我們留點活路成不成啊?”

歸彥氣:“可你不喜歡。兔子小娃娃,你會抱抱的。”

歸彥化形,胡天卻是疏遠。

胡天愣住,繼而哼一聲,理直氣壯反駁:“當然不喜歡啊,你長得那麽好看,把我這張臉都比下去了。以後我和你站一塊兒,誰還樂意看我啊!”

歸彥聞言眨眨眼。

胡天出了洞府,陽光灑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哼,幸好我不是從前的樣貌,否則誰好看可就難說了。”

胡天說着,戳了戳歸彥毛茸茸的胸口:“我從前可是校草那一卦的,風靡全校。”

歸彥撇開頭,伸蹄子,嫌棄踢開胡天的手。卻是用歪腦袋磕了磕胡天的頭。

胡天笑:“還沒問你哪,你變成人樣的時候,衣服哪兒來的呀?那黑袍子還挺好看,別介是你的毛變的?。”

歸彥便用神念給胡天講:“都有的。兔子有肚兜。”

這也是妖獸、妖族、靈獸化形的神奇之處,化形時天然幻化出衣物遮羞。

且還不是毛,曾有人拿走靈獸衣物,待到靈獸從人形變回獸狀,便連衣服也會一并消失掉。

胡天道:“這樣啊,那我就不偷你衣服當毛毛用了。”

歸彥聞言跺蹄子,又跳到胡天腦袋上去扒拉他頭發,咬住一撮拔了拔。

胡天哈哈笑:“別鬧別鬧,回頭給你買新衣裳。”

“自己挑!”歸彥在胡天神念裏嚷嚷,“要三套!”

非比兔子多不可。

“好。哎呀,師姐他們走得真快。”胡天加快步伐,“咱們得趕緊去宗律堂,去晚了就沒熱鬧看了。”

幸而胡天跑得快,到了宗律堂,剛好開堂。

二十年前,當事人全數在。又有各家師尊。又因淩傲、左之峤乃宗門家生,淩、左兩氏家主也出席。又有個峰頭弟子入席旁聽。

很是熱鬧。

宗律堂的周長老依舊一身黑袍,威武冷峻。

同樣是黑袍,穿在歸彥身上就是好看。

胡天走神走到天際外。

直至葉桑戳他,胡天才醒過神來,将事情講述一遍。

待到事情理順,童良斐垂死掙紮,不肯認罪。

周長老鐵面無私,請沉心石審問。

此番,趙菁铧卻是未曾出列求情,周長老取了顆蠶豆大的沉心石,拍在了童良斐腦袋上。

童良斐鬼哭狼嚎,吃了大苦頭。又兼前番被胡天所傷,待到沉心石出體,他身上再無半分修為跡象。

左之峤見此,立刻認罪。

周長老判了他二人之罪。童良斐逐出善水宗,左之峤發派外門永不招入。

再要宣布宗門與蕭烨華、陸曉澄并胡天補償嘉獎之時,卻找不見胡天了。

胡天早已溜出宗律堂,此時泡在溪水裏撈出一條大肥魚。

“歸彥,看!”胡天将魚舉起來,一轉頭,卻見岸邊,方才小黑毛團站着的地方,又是一個黑發黑袍絕世美顏大活人。

歸彥還往前探了探身,睫毛都能一根根數清楚。

胡天不由後退一步,恰好手中魚一撅尾巴,直把胡天帶着翻到在水裏。

魚跑了,胡天手忙腳亂爬上岸。

歸彥又是變成妖獸狀,趴在一邊草地上,鼓着腮幫子甩尾巴磨牙,一副打算啃人的模樣。

胡天刷一眼,抹了臉上的水,在在歸彥身邊坐下:“你突然從小小一團變成人,我有些不習慣。”

歸彥聞言“嘭”一下,化作人形,湊近捧住胡天的臉:“快習慣!”

“艾瑪,眼要炸了!你沒事兒長這麽好看幹什麽!”胡天掙紮不得,只好瞪眼。

四目相對。

片刻,胡天憋了憋:“耳朵。”

歸彥挑眉。

胡天:“耳朵冒出來了。”

兩只妖獸狀态的耳朵,自類人形歸彥的腦袋上冒出來。

歸彥慌忙松開胡天,舉手捂住耳朵,對耳朵說:“快下去。”

胡天再也忍不住,在草地上打滾哈哈哈笑。

歸彥撇嘴:“這個樣,我也要習慣的!”

“哈哈哈,是是是。還有還有,”胡天翻身滾到歸彥身邊,坐起來,拍了拍歸彥後背,“這個,叫拍。你昨天晚上那個,叫揍,哈哈哈。”

“哦。”歸彥鼓起腮幫子,想了想,伸手,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還在樂的胡天,一下子揍進了水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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