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酸與甜
其他纨绔子弟可不管他們兄弟倆臺面下的驚濤駭浪,開開心心地幹杯喝完酒,一哄而散。
韋利轉頭問張水,“哥,你不敬敬我?”
張水剛才那假笑一下子就卸幹淨了,虎着臉拉起他就走,“過來。”
“怎麽了?”
韋利被他生拉硬拽到花園旁的廚房後門口,那兒是個僻靜死角,跟聚會地方不遠,卻好像與世隔絕一樣。
張水松開他的手腕,端着空酒杯,皮鞋尖碾着地,目光游移,一個字也不說。韋利不知他心裏面在想什麽,只好跟着默不作聲。
過了會,張水往自己杯子裏瞟了一眼,又瞅瞅韋利那杯,伸手把他那紅酒倒了一半過來,仰着脖子喝幹,随後揉揉鼻子,“一身的香水味兒,那幫老外身上怎麽都這麽香?”
韋利一怔,道,“應酬嘛。”
“你不是說私人小聚會?這麽亂!”
韋利心說,這個哪裏亂了,那些換妻、NP的你都沒見着呢。
張水自顧自地往下說,“看那幫娘們兒,胸都要蹭你手上了,個個對你虎視眈眈,韋利,你不會是帶哥上這兒來獵豔的吧?”
韋利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所謂“虎視眈眈”的目光裏起碼有一半是在看他?
張水瞪他,“你笑什麽?”
“哥你別逗了,我哪懂獵豔啊。”
“你不懂?別謙虛,我看你內行得很,像之前跟那利芳小姐,眉來眼去,送這送那的——”
韋利覺得自己真有必要解釋一下了。“我那完全是為了幫你搞定‘酒神’,對方要是個男人,或者老頭老太太,我也照樣會投其所好,哥,這叫策略,不是什麽獵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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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水盯着他看,一臉探究的神情,韋利雖然心中坦然,可也給他這過分專注的眼神盯得發毛。他正想再說兩句,冷不防被張水一把推到牆上,嘴唇上随即給啃了一口,“小王八蛋,你這張嘴可真能掰乎啊。”
韋利一聽他哥那低音炮就受不了了,手腳發軟,玻璃杯拿不穩,“咔嚓”一下掉地上摔了個粉碎。
張水低聲埋怨,“你是不是特別想讓人來看熱鬧?”
倆人趁還沒人察覺,做賊似的溜進廚房後門,摸到一間堆雜物的倉庫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了進去。
韋利完全是被張水拖着走的,他這會魂兒還在雲霧裏呢。沒弄錯吧,哥親了他……雖然啃得他嘴皮子有點疼,可這恰恰證明那一吻是真的。韋利找了個矮櫃坐下,咂摸剛才的滋味。他伸出手指碰碰嘴唇,胡茬兒戳着自己的感覺還在呢。
“哥!”
張水趕緊跟他比劃,“噓,小點兒聲!”
韋利似乎來勁兒了,“嫌我聲音大,你就把我嘴堵上啊,剛才不是挺有辦法嘛?”
張水瞅着韋利春風得意的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可惡,“你小子,尾巴翹上天了?信不信我幹死你?”
“你幹啊。”
張水沒話講了。他當時也是沖昏了頭腦,一晚上都目睹韋利跟人談笑風生,自己一句也插不上嘴;還有那幾個奶油小生,有事沒事就跟他寶貝弟弟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可他再怎麽不滿,說到底只是韋利的哥哥,他能怎麽樣?就是拈酸喝醋,也還不夠資格。想到這裏,張水內心深處時時勒緊的一根弦終于不堪重荷,徹底繃斷了。
“韋利……”
“嗯?”
“你知道,哥先前為什麽結婚嗎。”
韋利心裏一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是他不願意去深思的一件事,每每思及,心裏就堵得慌。他移開目光,很勉強地說道,“我不知道。”
“因為……哥想說服自己,我喜歡女人,絕對不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那個人還是自己最親的弟弟。韋利,對不起,對不起……”張水抱緊了韋利,在他耳旁反複地說着道歉的話。
韋利此刻驚喜到了極點,也酸澀到了極點。他伸臂回抱對方,“哥,你真傻,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
他的內心充滿愧疚的情緒:他哥的生活環境跟自己有很大不同,張水腦中可能壓根就沒有“同志”的概念,也因此遭受更多折磨。想到對方滿心困擾,卻還要在自己面前裝沒事人,扮演一個好哥哥的角色,韋利就止不住心酸。他自責在他哥承受如此之大的壓力時,沒能陪在他身邊,反而一直想方設法逼他攤牌。
他沒有設身處地為哥着想,只想任性地把對方拖進自己的戀愛世界裏來。
“韋利,是哥慫了。哥根本不知道怎麽辦,也越來越沒法面對你,所以才……”
韋利抿起嘴,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我還以為是自己對你管這管那,把你吓跑了。”
張水松開懷抱,直起身看他,“那怎麽會?你對哥好,哥心裏當然高興壞了,可是……越這樣,我就越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大聲嘆氣,右手使勁捋自己一頭短毛。
韋利心花怒放,他惦記的人,心裏也裝着自己,他們體會過一樣的心情,患得患失,又喜又怕,就像海上兩個孤獨的溺水者,誰都不想拖累對方,誰都不敢主動伸手。
可他們終究會懷着孤注一擲的勇氣,毅然決然地向彼此伸出手。要麽一起溺亡,要麽,就彼此扶持,努力抵達希望的海港。
韋利勾住張水的手,輕聲說,“哥,你真可愛。”
“哥這麽個大老爺們兒怎麽能說‘可愛’呢!”張水一臉嫌棄。
韋利把他拉近自己,“說一個人‘可愛’,就代表想跟這個人上床。”
“真的假的?”
“還有……送對方衣服,就暗示有一天,要親手把他這件衣服脫掉。”
“小兔崽子,你可別欺負哥沒文化。”
“不騙你。哥,你再過來一點。”
張水疑疑惑惑地湊上去,被韋利用勁一扯,摔在硬邦邦的木櫃上,張水覺得自己背都青了,胳膊也扭了,一時龇牙咧嘴,顧不得壓着聲音說話了,直接大嗓門叫喚,“哎唷!疼疼疼疼疼!”
韋利騎到他大腿上,加勁把他往下按,“以後還慫不慫了?嗯?還躲不躲我?”
張水這會兒是一點深沉感都沒了,連連讨饒,“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祖宗,以後都聽你的,成嗎?輕點輕點,胳膊要折了!”
韋利見他認栽,這才放了手。張水揉着自己手臂,不住嘟嘟囔囔。韋利挨近他,舌頭舔上他耳朵,一字一句地說,“真想把你打折了,鎖在家裏,哪兒都去不成,只能見我一個人。”
“我靠,小王八蛋你口味這麽重?!”
“怎麽樣,害怕了?現在後悔也晚了,哥,你沒有退路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