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媚春光下,賀朝和楊絨開啓了一場深入的談話。

賀朝今年二十三歲,楊絨二十二歲,他們對未來有很多的期望,例如事業順利,例如家庭和睦,例如家人健康。

年少不知險惡,太過貪心,全部想要。

賀朝與楊絨對立而坐,有種商業談判的架勢。

賀朝推了盞杯子過去,“複合。”

楊絨推回去,“不。破鏡不能重圓。”

“為什麽?”賀朝皺起漂亮的眉頭,任誰都會心疼。

“你粉絲發現,你還是會在跟我提分手。”

是了,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解決。賀朝如今不過是粉絲經濟下捧起來鏡花水月,全靠她們願意,但她們的錢不能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那就不要被他們發現。”賀朝把杯子推過去,這是他提出的解決方案。

“沒有不透風的牆。”楊絨推回去。

“小心一點就可以,圈子裏很多人這樣的。”賀朝說,他把杯子推回去,“我總會戀愛的,那個人必須是你。”

楊絨握着那個杯子沒動,因為這句話本身就太讓人心動了。

“你考慮考慮?我們小心一點,晚上出去逛街,看電影都可以,悄悄的。”

地下情侶,他們其實有過一段這樣的時光。

但于楊絨來說很壓抑,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但她不能告訴她的朋友們,她的男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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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男友在她的朋友圈是個神秘人物。

這場談話沒結果,賀朝把她送回學校。

“我這一周都有行程,下周回來,你慢慢想。”賀朝握着方向盤,“于整個人生來說,只有這段時間比較難熬,可是要賺錢啊,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豆,粉絲也會有新的偶像喜歡,她們逐漸就會接受的。我現在只缺你一個态度。”

楊絨看着他的車尾燈遠離才進了校園。

接到景河電話的時候,楊絨剛忙完畢業答辯和室友們在學校外面的商業街吃夜宵。

景河問了地址并沒有說要不要來。

倒是室友們知道楊絨有男朋友,但從來沒見過,十分好奇。

“诶呦,終于有機會見到我們絨絨的男朋友了。你可真是厲害藏了四年呢。”

“讓他請客!我們一定要宰他一頓。”

楊絨苦澀地笑,這個人并不是她們印象裏的人啊。

到了十一點多,她們快結束,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人還沒到。

“不會是怕付錢所以不敢來吧。”室友喝了酒,有些醉意。

楊絨不大在意,她和景河的關系并沒有那麽牢固,不過是酒後亂性做過一次。

楊絨起身去結賬。

一輛奧迪停在了燒烤攤旁,西裝筆挺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她們面前。

“不好意思幾位美女,有個應酬所以來晚了。”景河對楊絨的室友說道,“你們還要再點一些,今天我請,下次我和絨絨再請你們吃大餐。”

景河去裏面找老板再點些吃的,順便付了賬。

“哎呦,不錯啊。這男人很正。”

“沒想到絨絨你喜歡斯文敗類這款,我還以為你喜歡小鮮肉呢。”

“是啊,我們都以為你喜歡賀朝那種類型呢,壁紙、海報都是他。”

楊絨咬了咬嘴唇,喉嚨幹澀,“沒啊,我才不喜歡那款呢。”

“在聊什麽,也跟我說說。我畢業有幾年了,快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了。”景河坐到她旁邊。

景河幾句話就逗得室友們開懷大笑,又從車上拿了些演員的簽名照當福利。

“下次帶你們去劇組,可以跟他們合照。”

幾個室友感嘆當導演就是好,一個勁兒的擠兌“導演夫人”。

一個晚上景河可謂給足了楊絨面子。

景河的新戲要籌拍了,最近要制作項目書,楊絨順理成章地加入了他的新團隊,這次轉正成為了正式的制片人。

晚上的飯局,楊絨正在跟投資商介紹項目的投資和回報率,這時候有人敲門。

“景導,王總,聽說你們在這兒吃飯,冒昧打擾。”

賀朝的經紀人!

楊絨坐直身體,他不會也在吧。但賀朝的經紀人不止帶他一個藝人,可不一定是他。

經紀人看到楊絨也停滞了一下。

“我家藝人也在,我想讓他來見見各位老總。”

經紀人招呼着人進來。

投資方見到賀朝,立馬站起身來,賀朝,目前最當紅的男藝人,很難請。

經紀人很會來事,帶着賀朝跟每位敬酒。

賀朝見到楊絨,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知道她做制片人,沒想到今晚就遇到了。

景河按住楊絨舉起酒杯的手,“咱們幹了,她就免了,我女朋友不大會喝酒。”

賀朝燦爛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女朋友?

旁邊的投資商起哄道:“哎呦,景導可是護了一個晚上了,女朋友也要歷練歷練的呀。”

“年紀還小呢,慢慢來,不急。”景河說道,看着楊絨的樣子充滿了寵溺。

如果不是經紀人按住了賀朝,他估計當場就摔了杯子,跟景河打上一架。

賀朝不敢相信的看着楊絨,一周前還跟他說會考慮的女孩,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為什麽,他想不通。

景河他不過是業內一個普通的導演。

賀朝敬完了一圈酒按理說應該回自己的包廂,但他執拗了敬了一圈又一圈。

在經紀人眼中交際不善的賀朝今晚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把投資商哄得十分開心,直說要讓他出演下一部劇的男主角。

回去路上,景河坐在後排,撐着頭,“這個賀朝也真沒個眼力價,真當是他的主場了。”

“不過這小子酒量不好還喝那麽多,剛才在衛生間那吐的,估計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楊絨揪着自己的一縷頭發,硬生生地拔了下來,頭皮上的一點點疼痛讓她清醒。

她想跟景河說,這個項目她想退出了。

可是景河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絨絨,你六月畢業對不對。要不要一手畢業證一手結婚證,現在很流行的。”

“成家立業,大後方穩固,我才能一心拼事業。”景河想着,楊絨真的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楊思在公司的勢力如日中天,楊絨的能力不錯,她們家又沒有父母要養,楊絨年紀也小,哄一哄就騙上了床,未來即便有什麽,她這種重視家庭的人也不會跟他離婚。

景河為自己找到一個這麽适宜結婚的女孩而感到得意。

家庭,這個詞對楊絨來說太可貴了。從她母親過世,她就沒有這個概念了。

做夢偶爾夢到小時候,醒來都是一臉的淚。

她那麽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家庭。

景河在外給足她面子,也直接告訴了每個認識的人她是他女朋友,穩重可靠。

楊絨第一次鄭重地做着考量,和景河結婚,是個不錯的選擇。

于是那些話她沒有說出口。

“我生理期。”楊絨婉拒了和景河回他家住的邀請,回了楊思的公寓。

她知道她得給賀朝一個答複。

一聲悶雷後,春雨蒙蒙地落地。

“楊絨,你下來。我在樓下等你。”賀朝的短信兩分鐘前到了。

他舉着一把黑傘,站在細雨中,依舊是消瘦淡薄的少年身形。

“告訴我為什麽?”賀朝臉色蒼白,他剛吐了好幾次,現在胃裏空空如也。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我談個戀愛要躲躲藏藏。”楊絨殘忍地說道,“賀朝,你的青春在舞臺上的大放光彩,我的青春也只有一次,我不想活在黑暗裏,只是供你使用的□□。”

“我們戀愛兩年多,但是你有一次告訴別人過,我是你女朋友嗎,你有見過我的朋友嗎,甚至我的室友都不知道我在跟誰戀愛。”

一字一句,殺人誅心。

“可是景河不會,他去見了我的室友,他告訴她們他是我男朋友,他告訴每一個他認識的人我是他的女朋友。”

“做他的女人,我不需要躲躲藏藏。我不需要只在黑夜和愛人出沒在沒有人的地方。”

“這就是理由。”

賀朝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怕在她面前掉淚,無望地說:“可是,只是這幾年而已,熬過去就好了啊。”

雨滴掉落在傘面上,彙聚成水流。

半晌他說:“對不起。”

“我也想和你走在陽光下,我也想告訴他們,我們在交往。”

“我明明……是這麽想的。”

可是你卻做不到。

你放不下聚光燈的照耀,放不下掌聲雷鳴,放不下千萬人的歡呼。

楊絨忘了她是怎麽回到家的,她蜷縮在床上,像是一個胎兒的姿勢,在母體裏保護自己。

自那天起,她和賀朝好像真得像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明明在一個行業,卻永遠碰不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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