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下
＂你是說她一邊跟楊凱談戀愛，另一邊還勾搭着建輝集團的董事長向建輝。＂我漫不經心的吸着雞尾酒，慢悠悠的問着姜雲飛。
一項行為心理學的研究結果表明，詢問者的迫切會給被詢問者帶來不安，從而拒絕回答問題或者不完全回答問題。所以我只能強做鎮定，讓他放松警惕。
他不屑的冷笑一聲＂是啊。人家那是大明星，大美女，當然不肯在一棵樹上吊死。＂
＂向建輝讓她來鬧的？＂為了讓他多吐出些實話，我殷勤的為他點了支煙。
＂都有吧。＂他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她現在年紀一天比一天大了，又懷了孕，賴上一個是一個，如果凱悅集團的小開認了，肯娶她，她自然會順水推舟嫁給他。如果不肯，她就以前女友的身份抓到他和豪邦集團董事長女朋友亂搞的證據交給向建輝。向建輝就算不能娶她，也會記下她這個人情，給她一大筆錢。＂
＂向建輝要那些證據有什麽用？他自己為什麽不派人來，那樣豈不是簡單得多。＂趁他沒反應過來，我緊緊追問。
＂聽說豪邦集團有個大工程，本來是要交給向建輝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大富豪杜闵行臨時改了主意，要讓凱悅集團來做。＂姜雲飛熄滅煙蒂，仰頭幹了一杯威士忌＂杜闵行是誰啊？那是浙商的領軍人物，他向建輝再傻，也不會自己出這個頭，引起杜闵行的猜忌，所以由陳玉曉以楊凱前女友的身份來做這件事，不是名正言順嘛。＂
＂哦。＂我恍然大悟＂有了這些證據，杜闵行自然會對凱悅集團心存芥蒂，取消這次合作。＂
＂聰明。＂姜雲飛摘下前進帽，擦擦大油臉上的汗＂你為什麽會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
＂不是告訴你了麽？我和陳玉曉是死對頭，正在争一部戲的女主角。＂我白了他一眼，向後挪挪身體，躲開他身上的汗泥味兒。
＂那我們......？＂他笑嘻嘻的湊過來＂還有下文麽？＂
＂有個屁。＂我終于忍無可忍，一腳把他踢到泳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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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間，屋內已經熄了燈。我拎着兩只拖鞋，蹑手蹑腳的走進浴室。
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熟悉而親切的氣味讓我會心一笑。＂怎麽還沒睡？＂
＂小搗蛋沒回家，怎麽睡啊？＂他的唇貼着我的臉頰順勢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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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時小江告訴我，後天就可以拍婚紗照了，心裏開心，就去露天酒吧坐了一會兒。＂
＂我知道。＂他氣息粗重，熱烈的湊到我耳邊＂在你身邊走了幾個來回，你都沒看到我，還學人家搞偵探呢。＂
＂老奸巨猾，居然跟蹤我。＂我摟着他迎合。
＂別說的那麽難聽，老婆丢了，還不許人找麽？＂他轉過我的身體，抱起來，頂在牆上繼續親熱＂別招惹那些無賴，他們為你辦一件事就會威脅你一輩子。＂
＂你都知道啦？＂
＂向建輝那套業內誰不知道。＂
＂那你還跟他合作？＂我不解。
＂他怎麽敢惹我，借他個膽子。＂關鍵時刻，他再次把持住自己，摟着我和他額頭相抵，激情的汗水輕輕滴到我的臉頰上。
我摟緊他＂你不用這樣的，我們已經相愛這麽久了，再說馬上就要結婚了呀。＂
＂不要，我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他像小男生一樣紅了臉頰。
我內心感動，情不自禁的再親他。＂我愛你！＂
＂我更愛你！＂他咬着我的耳垂一字一頓的說＂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微微一怔，他個性溫和，很少說這種激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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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激情已經到了燃燒的邊緣。所以洗過澡，我們各自回房去睡。
沒多久，隔壁房間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而我卻因為今晚的奇葩經歷而失眠。
悄悄去了他的房間，從書架上随手拿下一本書，也沒看名字，越無聊越好，全當催眠。
上了床，看清扉頁＜藏地密碼＞。漫無目的的從中間翻開，一行文字吸引了我：少數的人，會對上一世的事情有記憶。他們有清澈的眼睛，極高的智商，幹淨或極不幹淨的靈魂，亦或許有一個讓他們幾世輪回裏都惦記的人。
忽然間，頭痛欲裂，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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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已近中午。
杜闵行去了會議室開電話會議。我躺在床上回想昨天的事。一番思忖下來，我決定不僅要管楊凱的私事，還要還他一個大人情。
走到杜闵行的辦公桌邊，開始翻找萬隆廣場的标書。杜闵行有個習慣，決定的事情，文件放左邊，沒決定的放右邊。
左邊沒有，再翻右邊，第一本就是。
拿着标書，确切地說應該是标底，我猶豫不決。如果我以匿名的方式傳真給凱悅集團，就算成功，也勢必會引起杜闵行的懷疑。
本人的女神我奶奶說過，與比自己智商高出很多的人辦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實話實說，因為你的一切把戲在他眼裏都是一覽無餘的。所以耍花槍不僅不能得逞，還會失去他的信任。
想到這兒，我放好标書，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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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給楊凱發了微信說了玉曉的事，沒有提工程的事，因為知道他從不插手凱悅集團的事，跟他說了也沒用。而且又要去演習了，怕他分心。
之後又給蔣蕭打了電話，約好一起吃午飯。
＂這都幾點啦？＂電梯裏蔣蕭諷刺加抱怨。＂你這家夥剛東山再起，就又恢複了資産階級的臭毛病，你睡到中午，不吃早飯，也不想想別人。＂
＂蔡經理沒給你早餐券麽？＂
＂給什麽啊，我是內部房。＂他瞪起眼睛，摸摸咕咕做響的肚子＂蔡經理說早餐券都是跟着電腦走的，要電腦上開了房，才能打出早餐券。＂
我抿抿嘴，再次對自己的粗心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是嘴上卻不示弱＂你不是要裸游麽？現在有地方住就不錯了，還想三頓不拉的吃飯，美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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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姐！請留步！＂走出電梯，經過大堂，聽到有人叫我，回過頭看見一大捧山茶花。
＂誰呀？＂我詫異的問。
來人劣質西裝革履，熱的油頭粉面。拿下花束，竟然是姜雲飛。
＂怎麽是你？＂我更加不解。
姜雲飛故作風雅，微微一笑。再次向我展示了一口黃牙＂穆小姐，送給你。＂說話，他把山茶花舉到我面前。
＂這是......？＂嫣紅的花朵周圍還飛着幾只蜜蜂。我瞬間崩潰。
＂在下自昨日與小姐共度良宵之後，便不能忘懷，一見傾心。＂他45度躬腰，拉起我的手，輕輕一吻。
我呆若木雞的望着他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大爺，你幾個菜喝的？＂蔣蕭一步竄過來，擋開他的手，把我拽到自己身後＂你這花兒是路邊樹上剪的吧？我告訴你三亞綠化委員會這幾天可就抓你這樣的呢。＂
姜雲飛摘下帽子，擦擦額頭上的汗，這時我才看清原來他雖然不是很老，卻是個禿頂。禿就禿吧，偏偏還不甘心，把一側的殘餘留的冗長，蓋在頭頂上。
姜雲飛拿着前進帽繼續點頭哈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位兄長，咱們可以公平競争。＂
聽完這話，蔣蕭也笑了。笑的比我還難看。
半晌之後，我回過神思，從花束裏抽出一朵＂心意我領了，花嘛，我只要一朵。一心一意嘛＂
一旁的蔣蕭長大了嘴，難以置信的看着我。
＂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姜雲飛頻頻的點着頭，帶着一絲得意之色，滿意地離開了。
＂你不是吧？變的這麽重口味？＂蔣蕭撇着嘴，強忍着惡心。
＂你懂什麽，陳玉曉離開三亞之前，我不能得罪他。＂我望着姜雲飛的背影幽幽的說＂有些私人偵探很龌龊，他又是私人偵探裏最龌龊的。不過好在他很蠢。＂
＂他知道你的身份麽？＂
＂當然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咱們才能利用他。＂
＂就為了那個當兵的，你連這都能忍？＂
＂他是我朋友，幫忙是應該的。＂我低下頭，想起楊凱，那種熟悉的感覺揮之不去。
＂切。＂蔣蕭不理我，自己走出去。稍後又回來＂走啊，想餓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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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間的姜雲飛美滋滋的做了一會兒白日夢。便背着相機重新回到大堂。他今天的工作是找到傳說中的杜太太。
等了一個下午，沒有結果，他有些氣惱。
正在這時，孟向雪牽着小杜少爺的手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杜太太。＂服務生上前招呼。
姜雲飛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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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艦隊警備區。
楊凱住在軍官宿舍樓的三樓最裏面那間。雖然他不怕吵，但自從有了心事，便開始喜歡安靜。
此刻，他枕着手臂，看着林穆雨發來的微信。表情有些悻悻的。也難怪，等啊，盼啊好幾天，終于收到她的消息，卻是這種讓人堵心的事情。
他煩了一會兒，拿着電話撥給馬三兒＂是我。＂
另一端的馬三兒正蹲在猴島的一塊岩石後面偷拍，一只老猴不明所以的坐在他的腦袋上望海。＂頭......頭兒。＂已經退伍兩年的馬三兒，聽到楊凱的聲音依然渾身哆嗦。
＂你他媽的剛脫下軍裝就不知道怎麽當人啦？＂楊凱翹着二郎腿罵人。
＂瞧......瞧您說的，跟誰不是人，也不敢跟您不是人啊？＂馬三兒轉過身趕走腦袋上的猴子＂陳玉曉沒來三亞之前，我不是就通知您了麽？
＂少他媽在我這兒賣好，我的事不用你管，随便她鬧去，但是有一條，誰要敢傷害林穆雨，我扒了他的皮。＂
＂知......知道了。＂大熱的天，馬三兒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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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島的一個涼亭裏，一對厚臉皮男女肉麻的舉止，引來游人不斷地側目。
女孩手機響了。＂喂，穆穆......為什麽呀？我還想在這兒多玩兩天呢.......有什麽急事呀？.......哎呀，好啦，好啦，我今晚就回三亞。＂
白麗撅着嘴挂斷電話，覺得很掃興。只片刻，又撒嬌賣萌撲進宋啓新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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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我和蔣蕭在海灘玩了一下午。回酒店的途中給白麗打了電話，催她早點回三亞。
之後便無精打采的上了樓，出了電梯。立時吓的魂飛魄散。
套房門口，兩彎月牙兒一身黑色PRADA，帥氣英挺的站在那裏，正一臉陽光的對我嘻嘻笑着。
我撲上去拳打腳踢＂想死啊，竟敢跑到這裏來。＂
＂這有什麽呀，我已經進你的房間轉一圈了。＂他扔掉剛剛作案用的小鐵絲，鉗住我的兩只手，一副皮厚肉厚的死德性湊到我耳畔＂你們沒住在一起。＂
＂滾開！＂我惱羞成怒，跳起來咬了他的肩膀一口。趁着他的手略有松動，我快速跑進安全門。
＂雨啊，雨........你看你跑什麽呀？別摔着。＂他揉着肩膀，喊着我名字裏的末尾字追過來。
我當然跑不過他，或者說跳不過他。這家夥拄着樓梯扶手三躍兩躍就到了我身後。從後面一把抱住我。
跑了兩層樓的我精疲力盡，氣若游絲。只能随他去。
＂雨，別生氣了。＂他搖搖我。＂人家明天就開拔了，公海上連手機信號都沒有，想你嘛。＂
＂雨什麽雨，還風呢。＂我氣呼呼地說＂就算你真的想我，也求求你好好說話，能不能別這麽賤兮兮的？＂
＂不行。＂他仍然拉着長音＂就賤，就和你賤。＂
＂哎呀媽呀大哥，你快去屎（死）吧。＂我實在受不了，學着湖南衛視杜海濤說了一句最經典的東北話。
＂親完我就去。＂他猛地轉過我，深深吻上來。我掙紮着，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無力拒絕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不要這樣，我們不可以這樣。＂我假作溫柔哄着他，手悄悄伸進手袋找武器。
＂為什麽不可以這樣，我就要這樣。＂他親的越來越來勁。。
＂可我不愛你。＂我一邊繼續在包裏摸索，一邊假裝求他＂你就放過我吧。＂
＂你做夢。＂他的語氣又開始蠻橫霸道＂除非我死了。＂
終于，我摸到一把指甲鉗，抓起來，快速剪向他的手臂＂那你現在就死吧。＂
剪下一塊肉後，他的手臂血流如注。我開始有些害怕。
他卻面無表情，一步一步把我逼到牆角，我驚恐的望着他＂對不起。＂
＂西溪濕地那晚，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林穆雨，我愛上你了。＂他舉起自己的胳膊吸了一口血，再次吻上來，把他的血灌入我口中＂等着我，演習回來我會找杜闵行。＂
接着，不待我說話，就轉身離開。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滿嘴鮮紅腥甜，不知道是該咽下去還是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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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進了電梯。準備離開酒店。
見到一位中年貴婦抱着一個睡着的小男孩走進來。
＂這是下行。＂楊凱好意的提醒道。
＂哦，沒事，堅持一會兒吧。＂孟向雪感激地笑笑。不自然的表情和顫抖的手臂說明她已不堪負重。
＂我幫你吧。＂楊凱走過去抱起小男孩。
＂謝謝。＂孟向雪望向他仍在流血的胳膊＂你的手臂.....？＂
單眼皮變月牙兒＂女朋友淘氣，留的記號。＂
＂哦。＂孟向雪笑笑。
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守了一天的姜雲飛，揉揉眼睛，看準時機，舉起相機，猛按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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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杜闵行回來。
我從裏間跑出來，将他撲倒在床上。發了瘋一樣的親他，撕扯他的衣服。
＂丫頭，你怎麽了？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要當你真正的老婆。＂我落淚，心裏竟還有些委屈。＂為什麽要我等，這個世界，我們的人生，每分每秒都有變化。＂
察覺出我的情緒，他一動不動的望着我，任我折騰。良久之後，他輕輕推開我，起身走進衛生間＂早點睡吧，我去洗澡。＂
我無力的癱坐到床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我愛杜闵行！我愛杜闵行！＂我不停的告訴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