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四）
回到旅館，折騰了一天一夜的四個人已經累得不行，飯也沒吃，躺在同一個房間的榻榻米上，一起昏了過去。
拂曉，我和楊凱幾乎同時被豬同學的呼嚕震醒。
＂他媽的還是這副死德性！＂楊凱迷迷糊糊的坐起來。
＂我也睡不着了！＂我眯着眼睛趴在楊凱身上。
＂上高中的時候，我們的學校在崇明，離市區遠，到了高三，大家都住校。就這貨，折磨我一學期，要不是他，我高考至少多打五十分。＂楊凱越說越氣，擡起腳踹了豬同學一腳。
豬同學的呼聲驟然停住，吧唧着嘴，翻了個身，變了調又響起來。
＂得，這腳踹的，從還可以接受的小夜曲，直接變成交響樂了。＂我鑽進楊凱懷裏竊笑。
＂他媽的他就是頭豬！皮比誰都厚。＂楊凱氣的點了一支煙＂那時候我們7個男生住在一個宿舍裏。這家夥每天早上都精神飽滿的穿個花褲衩子站在我們面前伸懶腰，還他媽聲如洪鐘的說，咱們宿舍真和諧，沒有睡覺打呼嚕的！我們一起說，你睡醒了，當然沒有了！這貨裝聽不見，拿着臉盆就往外走，讓我們抓回來一頓拳腳。他媽的他居然跑去告訴老師！害我掃了一個月的操場。＂楊凱越說越氣，又狠踹了豬同學幾腳。
＂他老婆怎麽沒事呀？＂一旁的敏姬睡的很安穩。
＂傻瓜，人家是夫妻嘛！＂他打了一個哈欠，摟着我重新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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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吃過早飯，我們啓程回仁川。
＂沒有我的呼嚕，你能當上國防生？＂豬同學一邊開車，一邊瞪楊凱。＂我的呼嚕有頭懸梁，錐刺骨的作用！＂
楊凱不屑的冷笑＂你比那狠多了！＂
＂狗咬呂洞賓，毫無感恩之心的小人！＂
汽車一路疾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伴着嘴。不知不覺就到了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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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晚上要回軍營，敏姬怕我孤單，邀請我去她家。我知道他們家小，只有兩間卧室。想到豬同學的呼嚕，我委婉拒絕。
楊凱歸隊後，我每天只在酒店上網，看電影，悶的不行。
三天後的傍晚，他回酒店找我。氣喘籲籲，興沖沖的樣子說明他是偷跑出來的。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事情敗露，他會受到比國內嚴厲十倍的處分。
我擦擦他臉上的汗水，決定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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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洗過澡，換好那件睡裙，略帶羞澀走出浴室。
＂喲，你這是......！＂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楊凱有些意外的站起來。
＂做該做的事啊！＂我對他視而不見，直接上了床，筆直的躺好，兩手交握放在胸前。
＂這個......！＂他撓撓腦袋站在床邊，嘻嘻的笑＂怎麽也得喝杯酒，聊聊天吧！＂
＂給你臺階你不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店了啊！＂我瞪他一眼。
他一邊叫屈，一邊打開櫃子拿出一床棉被＂不是我不下，我非常想下，但你這弄的太機械化了，跟做廣播體操似的，這也太不浪漫了。＂
他走過來，不由分說拽起我，用棉被裹好，抱了起來。
＂帶我去哪兒？＂我為自己的缺少情趣而沮喪。
＂溫泉啊！＂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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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泉水裏，睡裙上的兩朵玫瑰花搖曳漂浮，讓池邊的積雪襯的愈發嬌豔欲滴。
他蹲在我對面的池邊喝紅酒。一邊喝，一邊望着我笑。
我也望他，隔着一層薄薄的水氣。＂我明天就要回國了，插花班開學了，不回去來不及了。＂
他略微一怔＂所以，就想以身相許啦？＂
＂對啊。可惜人家不稀罕！＂我撅起嘴，幽幽的看着他。
他放下酒杯，游過來。擡起我的臉＂就因為太稀罕，才不願意委屈了你。＂
我笑笑，俯進他懷裏＂跟你在一起苦也是甜，沒有委屈。＂
他親親我的額頭＂我......！＂
＂我愛你！＂我搶在他前面說。因為後面那個要說＂我更愛你＂！
＂我更愛你！＂他理理我鬓邊的頭發，貼近我的耳畔＂無論誰先說我愛你，你我之間，我永遠更愛你，一百年之內，你別想超過我！＂
我擡起頭，任他親吻。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不是一個男人給你承諾，而是你願意相信他的承諾。
＂老婆，第一次可能會痛，我會小心的。＂
＂你怎麽知道？＂
＂白麗說的。＂
＂這個大嘴巴！＂
夜裏，我們相擁而眠，他的手掌始終暖着我的小腹。
＂從今天開始，在這個世界上，楊凱只愛林穆雨！＂
我靠在他懷裏，閉着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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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機場。
安檢門口，他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回國我就去找你！＂
＂你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我有很多同學在麗江的。＂我整整他的軍裝衣領＂快回去吧，你穿着軍裝在這裏不合适。＂
他點點頭，神色凝重。＂有事記得要給爸爸打電話。＂
＂爸爸？＂我詫異。
他更詫異＂我們的爸爸，你公公啊！＂
＂哦！＂我點點頭，适應着公公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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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老婆！＂楊凱隔着玻璃喊着。聲音哽咽。
我拎着旅行箱，步履匆匆，頭也不回。
上了飛機，我拿出結婚證放在手裏摩挲，落了淚。紅色的封皮，像血液。曾經陌生的兩個人，因為這上面鮮紅的顏色，今生今世，血脈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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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北京降落，我直接轉機去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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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機場大門，已是午夜時分。
一對男女舉着一個小紙板：歡迎上海勿忘我花店林穆雨小姐！
插花培訓班這麽人性化？
＂你們是？＂我拖着行李走到近前，狐疑的望着他們。
＂我們是昆明麗都酒店客服部的，一位楊先生為您訂了房間和接機服務！＂其中的小姐撥通了我的手機确認身份。
＂是楊凱麽？＂
＂不是，是楊土改。＂
＂楊土改？？＂拿起電話撥給楊凱＂哥，我到昆明了。＂
電話那端，他一直再等待＂正要打給你！＂
＂有一個叫楊土改的人幫我訂了房。＂
＂別擔心，是爸爸。＂他笑了笑＂你想我沒？＂
我也笑起來，他這樣問，一定是想我了＂想了。在北京轉機時就想給你打電話，怕耽誤你做事。＂
＂傻瓜，我今天請了假。拿着電話傻坐了一天。＂
＂那你還敢說我傻？＂我鼻子有些發酸＂你爸爸怎麽知道我要來昆明？＂
＂我說的呗，他在國內方便，就讓他幫你訂了酒店。＂
＂他知道我們結婚的事麽？＂
＂知道。你剛上飛機，我就給他打了電話。＂
＂沒吓到他吧？＂
＂沒有啊。爸爸很高興。他相信我的眼光。＂
＂嘿嘿。＂想到楊土改這個名字，我情不自禁笑起來。＂那你媽媽呢？她知道了麽？＂
＂還不知道。你笑什麽？＂楊凱簡單答了一句，岔開話題。
＂你爸的名字真接地氣。＂我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壞蛋！不許胡說！＂楊凱佯作生氣，斥責我＂另外，不要你爸，你爸的，我們結婚了，你也要叫爸爸。＂
＂知道了。我愛你！＂手機快沒電，我抓緊時間，搶在前面說。
＂我更愛你！＂話音剛落，正好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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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
楊爸做賊一樣，戴着老花鏡，拿着小手電，溜到小花園裏。
他左右望望，見四下無人，悄悄拿出電話本，迷着老花眼，廢力的查着昆明麗都酒店的電話號碼。
終于找到，撥過去＂喂........！＂
＂你們接到她啦？＂
＂你們的房間安全性好不好啊？＂
＂給她訂最貴的早餐。＂
楊爸電話打的投入，全然不覺一個形似母老虎的黑影向自己走來！
＂這麽晚了，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
楊爸一驚，手忙腳亂，慌不擇路的将電話本和手機一起扔進了一旁的錦鯉池。
＂睡不着，出來練練氣功。＂楊爸表情僵硬的站起身，紮了個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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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躺在床上翻着微信裏的朋友圈。
杜闵行一家三口的照片映入眼簾。背景應該是北京歡樂谷。照片是他的保镖小海發的。照片上方寫着：董事長一家三口！
我點開放大，最後看了一眼杜闵行。徹底删除跟他有關的一切。
微信，電話，郵箱，照片，錄影.........竟然，删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