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
沒有在費奧比科停留。帶着一種解脫的心理連夜趕往威尼斯。
并不是第一次來意大利,卻是第一次來威尼斯。
之前幾年跟着杜闵行來來往往好多次,他都一直忙,我也就只能一個人悶在羅馬的旅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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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疾馳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下。車上乘客寥寥。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劃成一道線的路燈。一時間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正在經歷着時光隧道。
飛機上的偶遇,因為如久在,沒空想太多,竟然出人意料的從容灑脫。此時此刻,想想,是吓了一跳,而不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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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就聽人說,沒去過威尼斯,你就不知道什麽是水,水是什麽。
下了火車,果然大開眼界。越過站臺,就見到水。
一只"貢多拉"順着車站開鑿的水道劃過來,在這裏它等同于出租車。
"貢朵拉"劃到近前,一個大胡子船夫帶着熱情好客的微笑問我去哪兒。
我同樣向他報以笑容"Clean and cheap hotel?"在歐洲,除了他們的旅館,哪裏都是天堂。
"Oh, beauty,you are really lucky!"他爽朗的笑起來"My fat woman was cleaning the room."
"Oh, I love you!"我把行李扔上小船,自己又跳上去。
船頭,有一個類似計價器的東西和他的名牌,那是政府發的,不會有錯。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可靠的,這艘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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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叫Anthony,祖籍墨西哥,來意大利已經十五年了,他有一個很愛他的妻子和十一個孩子。
他平日裏除了撐船,幫老婆打理家庭旅館外,還兼職作導游。
我包了他的船,價格還算合理。三天500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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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是Rialto橋。"Anthony熟練的駕着貢多拉轉了幾條街後,來到一個相對開闊的水域指給我看。
傳說中的Rialto橋貌不驚人,比想象中的短,比想象中的舊。就像我們那邊普通的石橋扣了一個棚子一樣。
因為那個傳說,經過橋下的情侶們,都熱情的擁吻。<威尼斯商人>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
Rialto橋是威尼斯的象征。差不多所有關于威尼斯的影片、書籍都有這座橋的影子,出鏡率高于聖·馬可廣場。<威尼斯商人>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
從正面轉過去,橋上、橋下密密麻麻一大片市場,賣水晶、賣gondola的模型,尤其是各種各樣“I love Venise”的T恤。這裏整日塞滿游客,簡直不能想象居民如何過日子,以我的眼光這裏并不是威尼斯最美麗的橋,也不是最舒服的街區。
聖馬可廣場上的鴿子都是深灰色的,不好看。我喜歡白鴿。
諾大的廣場上,擠滿了世界各地的游客,而鮮見當地人。還好,Anthony的旅館坐落在稍稍偏離市中心一處風景優美的河邊居民區,這讓我有機會更多地看到了威尼斯當地的意大利人。
之前,對意大利人印象最深的是男子臉部曲線,真是完美,一個個都是活的人面雕塑。
而在威尼斯的居民區裏,長着這樣臉龐的男人們,三三兩兩的在街上悠閑散步;在巷口駐足招呼、談天說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不過,那種輪廓襯托着他們特別的眼神構成的面容,實在是有藝術感的作品,難怪文藝複興時期的意大利人體雕塑那麽恢宏。
傍晚,吃完Anthony老婆做的意大利面,走在旅館外的小街上散步。
夕陽透過河水,折射過來,溫暖,惬意。一個卷發的很英俊的年輕人站在河邊彈着吉他,唱着歌。
我站在他身邊看了很久,直到天黑。因為他的眼睛,一直溫柔地望着我。
從大學開始,在我心底就一直有個情愫,就是幻想有個男孩子彈着吉他,為我唱歌。
有過一次,真的。大三的時候。是學生會的一個學長,不過,被杜闵行突如其來的豪華轎車無情的沖散,記得那天,剛剛下過雨,地上的積水濺了我和學長一身。
又過了一會兒,男孩子收了攤,走過來遞給我一個很誘人的又紅又大的蘋果,我這個吃貨本能地去接。
"不要拿人家東西!"身後響起杜闵行的聲音。
我停下手,沉下臉"你怎麽會在這兒?"
"來找你。"只有他一個人。"去了旅館,老板說你外出散步。沒想到你在這裏。"
"有事?"我把臉轉向一邊,神情悻悻的。
"在威尼斯,紅蘋果是暧昧的信號,一個女人如果接了一個男人遞給她的蘋果,那就表示晚上可以跟他走。"他拿過仍然立在一旁等候的那個男孩子手裏的蘋果,咬了一口。塞了一張錢。
我轉身向男孩子道歉"Sorry, I dont know the rules and greedy!"
男孩子笑笑,轉身離開。杜闵行也站在那裏笑。
"你女朋友呢?"
"在這裏。"他指指自己的心。"還在為我打了你生氣吧?"
"當然。"我嘆口氣"不原諒,但是能理解。"
"丫頭,是我對不起你!"他說着走過來,兩手扶住我的肩膀,我聞到酒氣。
"別那樣說,我也有錯!"我向後退兩步"你好像喝了很多酒,我記得你從前很少喝酒。"
"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不是你的過錯,而是我的失敗。在你曾經愛過我的那些年裏,我沒有好好珍惜。"他抹了一把臉,眼眶憋得通紅。
"你在異國他鄉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就是讓我哭的嗎?"我轉過頭,擦着噴湧而出的眼淚。
"如果我還能夠為你做一件事,便是等待。"他很自然的把我抱在懷裏,摟緊。手指緊緊抓住我的背部,我的背很痛,他的臉很燙。我讓他抱着,不知道他想抱多久。"丫頭,我不想失去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在我的生活裏消失。"
我沒有說話。
"回答我!"他逼迫。酒精讓他的情緒很激動。
"我會遠遠的看着你,為你祈禱,祝你幸福!"這一刻,我不在用力支撐他的身體,老實的把頭靠近他懷裏,閉上了眼睛聽他的心跳。
“要是時間可以倒流,我們之間沒有那些誤會和不開心,你會離開我麽?”
“不會。”我回答的很快。
"好開心!"他終于輕輕地放手"好啦!再抱下去我就舍不得放手了。"
"你有沒有喝醉?"我問他。
"我從來沒有試過醉酒,太清醒才是我的悲哀。"他拍拍我的臉"回去吧,早點休息。女孩子睡太晚會不漂亮。我會在羅馬待幾個月,你回上海的時候,要是路過,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我不想我們變得像陌生人一樣。"這一刻,他的眼神有些凄楚,還有些無奈。
我點頭。"你慢走!以後不要喝醉酒。"
他和我擺手,消失在夜幕裏。
我轉身回旅館,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是那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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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從米蘭起飛,回了上海。
我依舊每天上班,下班,三點一線。楊爸依舊每天來花店看我。白麗依舊驕傲自信,飛揚跋扈。只有蔣蕭有了些變化,常常下班前一個人悄悄溜走。
“蔣摳門最近在忙什麽?”晚上,和白麗一人抱着一臺電腦坐在沙發上作弊鬥地主。她趁着間隙問我。
“不知道,這個人現在奇怪得很,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嚼着薯片,盯着電腦,叫了三分。
“你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在哪裏?”白麗沒按開始,急的另一家直叫“我等的花兒也謝啦!”
我沒在意,接過電話撥過去。
“喂。”蔣蕭說話的聲音很小,背景音樂聲音卻很大。像是在電影院。“怎麽了。美女?”
“沒事,有人讓我問你在哪裏?”我望着白麗關切的樣子,憋着笑。
“明天再說!”蔣蕭聽到白麗兩個字不耐煩的挂了電話。
“他說明天再說!”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快點開始把,這個豬有好多歡樂豆,我們快殺!”
“我懷疑他有事瞞着我們。”白麗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似的,自顧自叨咕着。“不行,我得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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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門口,我和白麗像兩個特務一樣,躲在角落吃着爆米花喝着可樂。
二十分鐘後,一撥人走了出來,常紅挽着蔣蕭談笑風生。
“姓蔣的!”白麗失去理智,沖過去,一腳踹向蔣蕭。又伸手要打,被常紅扼住手腕“你憑什麽打人?”
“我......”白麗語噎,求助的望向我。
我抱着爆米花桶跑過去,賠笑臉“嘿嘿,不好意思,常醫生。誤會,誤會,你們繼續,繼續!”說完,拉着白麗離開。
“等一下!”卻被一臉無奈的蔣蕭叫住。他拉着常紅的手走到我們面前,正色盯着白麗“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常紅靠在蔣蕭的肩膀上“你就是白麗吧,蔣蕭跟我提過你。”
白麗緊抿着嘴唇,盯着蔣蕭“你是故意的。”
蔣蕭嘆口氣“不是。我沒那麽膚淺,只是覺得大家都要向前看,日子畢竟要過下去,我們還年輕,我們需要愛情,我和常紅是一見鐘情!”
“哼!”白麗冷哼一聲“見你的鬼去吧!”又轉頭對常紅說“他不要臉的纏了我好幾年,謝謝你幫我擺脫!”
常紅微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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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全他媽是假的!”酒吧裏,白麗喝的酩酊大醉“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背叛你的只有你的父母和你口袋裏的錢。”
“你少喝一點吧。”我勸她“也不能怪蔣蕭,人家追了你那麽多年,關心你,在乎你,一心一意對你好,可你呢,那人家當條狗一樣!”
“當狗怎麽了,他本來就是狗!”白麗哭起來“再堅持一年他能死啊?”
“愛情的路上,誰會等着誰啊?蔣蕭這麽多年孑然一身,心裏只有你,已經很難得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現在看見人家有了女朋友,你又不樂意,你活該!”我生氣的坐到一邊,不再理她。
白麗轉過身。抽抽搭搭,嗚嗚咽咽的向我發牢騷“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常在你身邊轉悠的三無男人變成別人的男友時,也可以煥發出魅力。”
我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對她的不講道理毫無辦法。
淩晨的時候,蔣蕭過來,把她背了回去。
安置好她,蔣蕭轉身離開,我送他到門口“你真的決定放棄她了麽?”
蔣蕭嘆口氣“穆雨,我相信能量守恒。每個人的愛情都是有限的,用完就完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句話,在愛情裏,想做一個紳士,是多麽痛苦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補完了,但是沒校。對不起!沒辦法,六點鐘起來寫文都會被打擾,所以,你們要珍惜單身的日子,不過沒關系,明晚我就打發他滾!下章楊凱就回來了,晚上寫,白天寫不了,太鬧。這章寫的也不好,大家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