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三）
醒來時，病房裏沒有人。
身旁的小床上有一個襁褓。忍着疼，欠起身，一個小肉球在熟睡。
鼻子和嘴胖的已經看不出輪廓，而我最關心的眼睛則緊緊閉着，費力打開尿不濕，美女一名！
有開門聲，楊凱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蹑手蹑腳的推開門走進來。
＂你幹什麽去了？醒了都不見人！＂睜開眼睛，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他，我有點生氣。
楊凱一愣，顯然以為我還在沉睡＂喲，醒啦？＂
＂嗯。＂我揉揉鼻子，有些難為情地笑。又指着小床問＂這......是我......生的？＂
＂對，如假包換！＂他放下衣服，走到床邊，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摸我的臉頰＂再睡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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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我有點餓！＂過了一會兒，我對在陽臺上晾衣服的某人大叫。
楊凱低頭看看表＂你是剖腹産，要排氣以後才可以吃東西，不過，過幾個小時之後，可以少喝一點水的。＂
＂就吃一點點也不行嗎？我剛才耗費了很多體力诶！＂
＂不行！＂他一邊搭衣服，一邊拒絕，語氣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我賴賴唧唧的叫起來＂你沒見過電視劇裏女人生孩子多辛苦嗎？＂
＂你是剖腹産，生的時候不辛苦，生了之後才辛苦，比正常産的産婦恢複起來要慢得多，需要注意的問題也很多。＂
剛要辯駁，護士推着小車走進來。＂林穆雨，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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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過來扶起我，讓我靠在他的胸膛上＂這樣可以麽？＂
＂可以！＂我覺得靠在他的懷裏比躺在枕頭上舒服多了。＂可我還是想吃東西！＂
＂不.......行！＂他拉着長音，以示警告。
＂打哪只手？＂護士指間夾着棉簽，拿着止血帶走過來。
楊凱抓起我的右手遞給她＂這只吧，她是左撇子。＂
護士系好止血帶，一面在我的手背上找血管，一面羨慕的說＂你老公對你真好，從手術室回來，一路抱着你，我們想幫忙，他都不讓。＂
我擡起頭，望他，另一只手撫摸他的臉＂那你豈不是也耗費了很多體力？＂
護士在，他只笑笑，沒說話，臉頰貼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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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餓的更難受，刀口又疼。
楊凱不停的和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去吃點東西吧，別管我啦！＂我握住他的手，知道他心裏很着急。
＂不吃，等你！＂他笑笑，俯下身，親親我的臉。＂等你可以吃的時候，我們一起吃。＂
＂我要四十八小時才能排氣呢。＂我看着他堅定的樣子，嗔怪。
＂那我就等四十八小時！＂他笑着說。＂楊彎彎小朋友餓不着就行。＂
話音剛落，楊彎彎就哭了。嗓門比男孩子都大。
楊凱看看表＂喲，咱閨女該喝奶了！＂他走到小床邊，娴熟的抱起大肉球＂彎彎乖，不哭哦，爸爸這就給你沖奶粉！＂
＂看不出來，你抱孩子還滿專業的！＂我看着小小的彎彎躺在他寬大的手臂上，心底瞬間湧上溫暖。
＂還行吧。＂他笑＂你進手術室以後，我等的實在難受，就跑到洗澡間，和一個老護士學的。＂楊凱打開奶粉罐，用小勺把奶粉放到奶瓶中＂月嫂要明天才能到，可今天也不能讓我的寶貝兒老在床上躺着啊！＂他把溫水灌入奶瓶，不停地搖晃起來，又擠出兩滴倒在手上試溫度＂彎彎，乖，吃飯喽！＂
彎彎在某些方面，顯然遺傳了我的基因，吸起奶瓶來，毫不示弱＂吧唧，吧唧的，像小牛一樣，這要不使勁兒拽，甭想拿出來！＂楊凱用力拽出奶瓶，放在桌子上，又立起彎彎，把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慢慢的在屋子裏踱步，一邊輕輕的按摩彎彎的脊背，為她拍奶嗝。
有那麽一秒鐘，彎彎在楊凱的肩膀上睜開眼睛，正好被我看見，我嘆口氣，無奈的用枕頭蓋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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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香港長途！＂病房外，楊凱的秘書輕聲喚他。
＂知道了！＂楊凱輕輕的回答，語氣很不高興。＂在外面等着，不許再來敲門！＂
秘書離開後，他依舊不慌不忙的踱着步子，彎彎吃奶太急，很不好拍嗝，沒個二十分鐘半小時，休想讓她打出嗝來。
＂嗝.....！＂四十分鐘後。睡熟的彎彎終于淌着口水打了嗝。
楊凱開心的微笑起來，慢慢的把彎彎放回小床。又用手勢和我打了招呼之後，三步并作兩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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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雅香園。
清早，楊凱一面疊着彎彎的尿布一面看着經濟頻道。＂這些媒體說得真懸！＂
＂本臺消息，上海凱悅集團董事長楊凱應美國《財富雜志》的請求，作為該雜志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将在本周末接受本臺記者的獨家采訪。＂
＂這位新銳CEO在上半年內，一共做了兩件震撼全球企業界的盛事。一，他放棄了在上海與廣州兩地的三個回報率極高的地産發展合作計劃，把重資押于一個發展北京城的龐大商住中心計劃內。從經濟效益上說，是輕重倒置，舍近圖遠的，然而，楊凱卻在他的就職典禮上公開對外界宣布，他将親自監管整個發展計劃，務求盡善盡美，使之成為傲視全球的一個模範商住中心。二，他放棄了可以在全球最大的資本市場紐交所的納斯達克主板原始上市的機會，毅然選擇兼并重組一家宣告破産的民企。！＂
＂是什麽驅使這位80後的CEO在這樣大的商業決策前做出這樣與衆不同，甚至在一些前輩眼中倒行逆施的決定。各中隐情，敬請關注本臺周末對凱悅集團董事長楊凱的獨家專訪＜商海中的獵豹＞！＂
＂炒作嘛，不懸點兒，怎麽會有人看！＂我拿起遙控器調大電視機的聲音＂老公，你最近真紅，快趕上西單地鐵站的香豔哥啦！＂
他一把摟過我，咬我的臉＂壞蛋，能不能找個好人當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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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豪邦集團的董事局閉門會議上，杜闵行和顏悅色地對十幾位名譽董事和執行董事，包括他的前妻和兒子在內，解釋他把亮馬河舊城區改造工程讓給凱悅一半的決定。
＂只一句話：這是我對凱悅新任董事長的一次摸底。＂
豪邦股票在香港主板和納斯達克都是藍籌大股，在有史以來的股災之中跌幅最少，每年必有令小股東滿意的增長與利息，這也使他的一言堂作風變得更加固若金湯，且順理成章。
下面沒人敢說話，穩占整個豪邦集團百分之七十八股份的杜闵行，從來都是一言堂。今天能象征性的開這個會，已經是給了大家面子了。誰還敢反對？
豪邦股票在香港主板和納斯達克都是藍籌大股，在有史以來的股災之中跌幅最少，每年必有令小股東滿意的增長與利息，這也使他的一言堂作風變得更加固若金湯，且順理成章。
＂散會！＂二十分鐘後，秘書替杜闵行宣布。
＂闵行！＂孟向雪領着浩浩的手，來到杜闵行身邊，又做出溫柔賢惠狀＂晚上過來吃晚飯吧，我今早炖了你愛喝的湯。＂
杜闵行沉着臉，沒答複。孟向雪悄悄拽了拽浩浩。被媽媽調教的已經有些早熟的浩浩立刻撲到爸爸身上＂爸爸，我想你了！＂
果然又奏效。杜闵行抱起浩浩坐在自己大腿上，答應晚上過去陪他吃飯。
而午飯，卻是他自己吃的。
餐廳就在雅香園的對面。坐在店裏靠窗的桌子上，可以看見小區大門口。
杜闵行點了一個涼拌黃瓜，一碗面。上菜之前，又抽了一支煙。
豪邦集團近年來在海內外的房地産開發和投資領域獨領風騷，不可一世，早已成為商界中的佳話。
就在躊躇滿志，年輕有為的楊凱成為《財富雜志》的封面人物時，杜闵行的照片已經在這本權威的刊物上出現過三次了。
大家以為春風得意、獨領風騷的杜闵行不可能有遺憾。可是，事實并不為人所知。杜闵行心裏的千千之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解不開。更是理還亂。
下午一點，一輛橋車準時開出小區，每天的這個時間，林穆雨都會帶着剛出生的女兒去游泳。
杜闵行幽幽的望着坐在橋車裏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白色的蝙蝠T恤衫，頭上戴着一頂紅色的NY棒球帽，他甚至能猜到她一定還穿着一條牛仔褲和一雙巴利的休閑鞋。
亮馬河改造他之所以分給凱悅做一半，一部分原因是建委的主管領導有些被楊凱的演講打動，跟他提了這個事情，他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霸道搞壟斷，還有一部分是原駐居民的舉薦，但更多的是因為他看見了林穆雨挺着大肚子發傳單的情形。
穆雨的車遠去。杜闵行也不再吃飯，買了單，一個人上了車。
＂怎麽能忘，在那最深的夢裏，就像陌生的過路人，最後還是我一個人。就像唱着一首思念你的歌，曾經是你給我的快樂........怎麽能忘？留我一個人......＂
收音機裏輕輕的放着一首舒緩憂傷的歌，就像杜闵行此時的心情，讓穆雨重新回到他身邊，對他來說，在他的心裏已經超過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