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十七)
楊凱夾了蔣蕭一眼,有些落寞的說"大喊大叫的幹什麽,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結婚,也有很多人離婚。"
"可是......可是.....可是為什麽啊?"蔣蕭還是不解,更多的是惋惜,因為他從楊凱的眼神裏讀到了"不容置疑"四個字。
"離婚就是離婚,沒有為什麽,你回去把文件拿給她簽個字就行了。"楊凱閉上雙眼,向後靠在椅背上,不再看蔣蕭,也不再說話。
這一刻,蔣蕭忽然有些懂了。也知道不能挽回,他有些哽咽的說"我動身之前,穆雨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告訴你照顧好自己,又讓我對你說,不要擔心她和彎彎......!"蔣蕭抹了一把臉"事情搞成這樣,你讓我回去怎麽向她交待啊?"
說完,他仍然不死心的盯着楊凱。希望奇跡發生,希望他能回心轉意,希望一切都只是個玩笑。
二十分鐘後,探視時間到了,楊凱睜開雙眼,轉身離開。依然沒看蔣蕭一眼,沒說一句話。
"楊凱!穆雨真是看錯了你!"看着楊凱的背影,一向奉行自掃門前雪的蔣蕭忽然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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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望京SOHO。
後概念派的寫字樓雄偉的屹立在整個商圈的中心點。我乘電梯直達頂層。這裏有一間律師事務所。不顯山不露水,收費卻巨貴,裏面為數不多的幾個律師都是留學過海外的法學博士。
在北京,他們只為老外和國內的上層階級服務。
不出所料,接待我的正是Abe也在鬧分居的老婆。
桌上的名牌寫着魏婉婷律師。
"坐吧,叫我Alice就可以了。"顯然,她對我的到來并不意外,看來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人跟她打過招呼了。
"你有什麽要求,現在可以提。"她拿着一支很漂亮的鋼筆,準備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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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要求,只要我女兒。"跟Alice的淡定比起來,我的心裏很別扭,話說的也很不自然。
"這也是要求。"Alice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唰唰的寫着字,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擡頭"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個要求。"
"彎彎不滿三歲,她必須跟我在一起。"我很讨厭她居高臨下的樣子"來這裏之前,我已經查過權威的資料了。"
"哦,這麽說,你很不信任我?"她終于擡起頭,一張雪白的臉上不帶任何色彩。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冷冷地說。
"這樣最好,不過,是也沒關系,我做人一向公是公,私是私。"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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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律師事務所,我游魂一樣的走在大街上。
繞着同一條路一圈又一圈的走,直到天黑。
回到杜園,白白帶着彎彎已經睡着。只看到蔣蕭一臉頹廢的坐在樓梯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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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楊凱的離婚協議,我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
"我累了,蔣蕭,我想睡覺。"
"好,不要想太多,早點睡。"蔣蕭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穆雨,你給我記住,無論什麽時候,我和白麗都會在你身邊。"
"謝謝!"我豎起大拇指,為他危難之時的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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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地看了楊凱的離婚協議之後,我幾乎一夜沒有合眼,直到中午吃過飯後,才靠在沙發上打了個瞌睡。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在我身旁坐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我睡眼惺忪的問。
杜闵行沒回答,指了指桌上楊凱的離婚協議"既然他也想離,你只要簽上名字就行了,其他的我會處理。”
"我不能簽。”我擦擦眼眶裏沁滿的眼淚。
杜闵行僵着不動。片刻後,他慢慢握緊拳頭,"丫頭,別跟我對着幹。"他一邊說一邊伸手解開領帶"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簽!"
杜闵行見我執意不肯,也沒有為難我,拎着領帶站起來,拿過那份<離婚協議>看了看,不簽算了,我另外再想辦法"
我是了解他的脾氣的,知道他說得越是輕松,實際上就越是生氣,連忙問"你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既不能打你,又不能罵你,只好找別人出氣了。"他回身抓過我的手,放在唇上親了親,嘴角微微上揚"反正離婚的辦法多得是,比如,讓某個人從這世界上消失……"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很快松開了我的手,把領帶往脖子上一挂,轉身朝門外走去。
我是絕不能讓他傷害楊凱的,于是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連日來心力交瘁,一夜未眠的我,剛邁出幾步,就覺腳下一軟,竟然一跤摔在了地上。
頭部重重着地,讓我的意識有短暫的空白。
等我恢複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杜闵行懷裏,耳邊轟然作響,好像聽見他在問"穆雨,你怎麽樣了?要不要去醫院?"
我搖了搖頭,吃力地抓住他的手,低聲說"該消失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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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發上小憩了一下,我恢複了些精神,下午和杜闵行一起驅車去找魏婉婷。
我不是不肯離,是不能在楊凱起草的離婚文件上簽字。事已至此,我不能讓楊凱背上抛妻棄子的罪名。
"嗯,這個不太好辦,原則上楊凱已經率先提出離婚,你就不可以再提了。"
杜闵行在場,魏婉婷說話客氣了很多。
"也就是說,我別無選擇?"我嘆口氣,無可奈何的問。
"是。"魏婉婷面帶微笑的表示遺憾,暗地裏瞥我的眼神卻冷若冰霜。
"好吧!"我舔舔幹澀的嘴唇,雙手顫抖的拿過鋼筆"我簽。"
文件有二十幾頁,也就是二十幾個名字,可我寫起來卻感覺像經歷了一個世紀。
"可以了。"魏婉婷接過文件"明天給楊凱的律師傳真過去就好!"
"我可以再看一下麽?"我忽然想起彎彎的歸屬問題。
"還有什麽疑問麽?"魏婉婷停下手問。
"我,我女兒是由我來撫養麽?"我一陣後怕。
"是啊!你沒有看文件麽?不僅你女兒,還有楊凱在凱悅集團擁有的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以及他名下的房産,債卷,包括汽車,銀行存款等等一切都屬于你了。"
"也就是說他把自己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對麽?"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我哽咽的死命咬住自己不斷顫抖的嘴唇。
"對!絕對的一無所有!"魏婉婷挑挑眉毛,一副報仇雪恨的樣子。此時,杜闵行已經躲到了一邊,她也敢放肆一些了"真是世事難料啊!你竟然比我先離婚!"
我懶得理她,拿着文件的副本,一個人離開。
此刻我只想見到彎彎。讓她對我笑,對我展示她的小月牙兒。
人來人往的街上,一間發廊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別低頭,王冠會掉,別哭泣,他們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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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杜園,我開始收拾東西。
"我們去哪兒?"白白抱着彎彎,哭着問。
"回家。"我俐落的打好包,接過彎彎,攙着白麗向門口走。
Abe站在房間門口。
"你哪裏也不能去,在楊凱宣判之前!"他點燃一支煙,神情似是有些許內疚"洗錢集團在确定楊凱沒有出賣他們之前,會一直威脅你們!"
"我不怕!"我側過臉冷冷地說。
"我怕!"他走過來,接過我的行李"從某種意義上說,你現在更危險,楊凱給了你凱悅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也就等于把凱悅交給了你,現在整個北京城,你只有住在這裏,只有在杜闵行身邊,才會最安全。"
"可我要去......!"
"你要去哪兒?"Abe把行李重新拿進房間"去凱悅主持大局麽?"
我遲疑一下,直接回答"是。"
"別傻了,你難道要跑去當董事長?"Abe忽然笑起來"豪邦收購它只是分分鐘的事兒。
"想得美,我是最大控股人,我不同意,他休想!"
"你呀,真是幼稚的可笑。"Abe放下行李,審視我"聽我的,稍安勿躁!從長計議!"
"你少來這套,你難道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去犯險,但是彎彎呢?白小姐呢?她們是無辜的!"
我怔住......一屁股癱坐到地上。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