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是故人來

恢複寧靜的開封衙內,只剩下展氏三兄妹。

“炘兒?”展昭見白玉堂離去輕聲喚道,卻未得到回複,又喚了兩聲,展俠穎這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忙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問這魚腸之事。”

展昭點頭道:“炘兒,為何不佩純鈞。”想那純鈞系展府贈與任炘之物,說是送,實為定親信物,如今未見任炘佩戴,不免心中更是疑惑。

“在這呢。”展萦塵看出哥哥的心思,從攜帶的物品中取出一柄長劍說道:“這不嘛?哥哥是不是擔心……”

展昭看着妹妹戲谑的一笑,低下頭不便再問,展俠穎見此道出原委:“這是塵兒初次行镖,他人饋贈之物,本是想給大哥鑒賞一番,不想竟遇到了白玉堂,故未及時向兄長解釋。”

“原是如此!不過,這一年來,家中事務巨細全交由你二人料理,大哥心中實在有愧。”

“不是我二人,是姐姐一人,你不知姐姐有次行镖遇到了麻煩,差點就看不到我們了呢?”展萦塵說到此,展俠穎拉拉她的衣袖,小丫頭忙用手捂住嘴巴不再說下去。

“哪裏有塵兒說的那麽嚴重,大哥不必介懷。”展俠穎解釋道。

“沒那麽嚴重,也不知道是誰躲起來那麽久,不敢輕易露面。”展萦塵低着頭,小聲自語道。

展昭聽得仔細,心中更是愧疚,可是他了解任炘的為人,即便問下去恐仍無結果。于是,說道:“既是你二人來京,大哥就要進地主之誼。現下先小做休息,晚上為兄請你二人把酒敘舊,一來接風洗塵,二來也算補償大哥這許久來對你二人的虧欠,如何。”展昭說着,看向展俠穎,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似在等待一個回複。

“大哥嚴重了,這些本就該是炘兒的分內之事。”展俠穎笑着回道。常言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不過是展俠穎回想起當日任炘的囑托,順口而言之,而展昭卻聽到心裏,将之前的疑慮一掃而過。

黃昏将至,開封府衙外,一位嬌俏的少女拉着一身藍色便服的男子說道“大哥你不知道,姐姐對塵兒平日看得可嚴了,塵兒饞酒都不是一日兩日了,快說說京城那家的酒最好喝,有沒有陳年的女兒紅,和上好的花雕。”展萦塵一提到酒字,立刻笑得像個孩子,臉上的興奮無法言喻。

“你一去便知,走吧。”藍衣男子回道。

京城大街上,一家酒樓蓋有兩層之高,紅色牌匾上,鑲有“樓外樓”明晃晃的三個字,格外耀眼。看着這酒家的名稱,展俠穎頗有熟識之感,脫口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

“姐姐詩興大發,快說後面的。”展萦塵擊掌說道。

“是啊,不錯的首句,後面該是更加不同凡響。”展昭亦是期待着展俠穎後面的詩句,可是他二人怎知這一搭一唱又令展俠穎犯了難,心道:“這詩是南宋時的佳句,我若全說了,他們必定問我緣由,何況我這麽吟誦,後人記了去,正版豈不成了侵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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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呀,姐姐。”展萦塵拉着展俠穎催促道。

展俠穎無奈的笑了笑,又看看展昭同樣期待的目光,于是硬着頭皮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陳釀沾唇品鄉愁。暖風拂面故人醉,只把汴州當常州。”聽罷展俠穎的“詩”,展昭與展萦塵面面相觑,一時無言。展俠穎更覺尴尬,心道:“對不住了,林老爺子,我毀了你的驚世名句。”

片刻,展昭打破僵局道:“塵兒,你不是饞酒嗎?上去一品便知是否合你的意。”

三人進到酒樓,只見一位上着粉紅布襖,下配紅色羅裙的女子款款走下樓梯。此人雖為布衣卻難掩一臉絕代風華,妩而不媚,透着些許脫俗,又襯着不難親近之感。那人見展昭進來,忙過來招呼道:“今天吹得是什麽風呀,怎麽連展大人都有幸光臨咱們樓外樓呢?”

“冷姐姐說笑了。展某先來引薦一下,這位就是樓外樓的老板娘,也是陷空島主盧方之妻的表妹,冷戀戀。冷姐姐,他二人是展某家中的兩位妹妹,任炘與萦塵。來,你們二人先見過冷姐姐。”展昭一一介紹道。

“見過冷姐姐。”二人作揖行禮道。

“瞧瞧,這一個個倒都是美人胚子,展家的女兒果然也非凡塵之人呀。來,小兒,樓上雅座招呼着。”冷戀戀一邊安排三人上樓,一邊低聲問道:“展護衛,我家五弟該不會就是被你家二位妹妹氣惱的吧?”

“冷姐姐,這……”展昭搖着頭,剛開口,話未言盡,就見冷戀戀擺手道:“哎,我家五弟就是那個脾氣,這不,剛把小二吼了一頓,喝酒生悶氣去了。一會兒,你們幾個若是見他有何失禮之處,可要多擔待啊。”

“冷姐姐嚴重了,展某這裏先謝過姐姐好意提醒。”展昭抱拳回應着冷戀戀。

老話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那白玉堂本就生了一肚子悶氣,回到酒樓與小二們發了一頓邪火,這會剛消停,就見展家三兄妹上樓,畫影一橫,攔在身前,問道:“展小貓,你還沒完了,竟然追到樓外樓來。看白五爺我今天怎麽教訓你們這幾只貓兒。”說罷,抽劍襲來,展昭一個箭步上前,攔在二位女子身前,側身擡劍撥開畫影,說道:“白兄想是誤會了,我們幾人并無惡意。”

“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講道理的人,見人就打打殺殺的,好沒有修養。”展萦塵白了一眼白玉堂,嗔道。

白玉堂怒氣未消,聽得展萦塵的話,更是怒不可洩,反手對展昭又是一劍,展昭仰身躲過,巨闕在手中翻轉,逼向畫影。白玉堂收劍就是一腳,展昭則是向後翻身一躍而起,空中揮劍一指,劍氣射出,白玉堂慌忙向後退卻,再欲上前,已被冷戀戀攔下道:“我說五弟,咱們這可是賣酒的營生,不是比武的擂臺,若是吓走了客官的話,我看這樓外樓從今兒個起,只怕要關門大吉喽。”

“就是嘛,此地是酒樓,不是打擂的地方,若是當真想比個輸贏,不如我們比酒量如何?”展萦塵見機插話道。

“比酒量,你要問問你們貓哥哥可否敢與我比試。”白玉堂不屑的回道。

“此事無需勞煩我家大哥,萦塵一人足可應對。”

“塵兒,莫要胡鬧。”展昭說道。

“大哥不必擔心,炘兒認為塵兒酒量雖不及大哥,卻畢竟許久未曾品人間美釀了,不如趁此機會一飽口福。”展俠穎一幫搭腔道。

“既是如此,也罷。白兄,家妹尚且年幼,還需白兄多為照應才是。”展昭客氣道。

“好說了,請!”白玉堂伸手示意展昭三人做到臨街的酒桌前,讓過三人坐下,點了些小菜,便張羅冷戀戀上酒。

這展萦塵雖說是個女兒身,可是論喝酒卻從不輸給男子,酒過三旬依舊面不改色,展昭與展俠穎則對坐飲茶,品菜,一言不發。夜色漸深,酒樓上食客散盡,白玉堂已喝的半醒半醉,搖晃着身體,舉杯道:“丫頭,我看你是喝得不少了,晃得如此厲害,不如認輸回家吧。”

展萦塵看着白玉堂的醉态,聽到他這句話,險些将口中的酒噴出,低頭看看坐一旁的展俠穎,二人相視一笑,冷戀戀見此上前扶住白玉堂道:“五弟,幹娘剛剛飛鴿傳書過來,不知有何要事,你不如回房去看看吧。”

“娘的書信,好,我這就去。展萦塵今日白五爺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與你較量。告辭!”白玉堂抱拳回身,問冷戀戀道:“娘的信怎麽會送到京城?”

“當然不會,只是再這麽喝下去,怕倒下去的會是你五弟,而不是那個塵丫頭,你想出醜嗎?”冷戀戀回道。

“我白玉堂會輸給她一個丫頭,讓着她罷了。”

“好,是你讓着好了吧,我多事啦。既然已經如此,就如你說的,下次再一較高下吧。”冷戀戀了解白玉堂的脾氣,便順着他說了下去。

展昭那邊,見白玉堂離去,這才開口道:“這酒如何?”

“果然如大哥說的,是好酒,可惜喝得還不夠盡興。對了,大哥和姐姐怎麽一言不發。”展萦塵一邊看着二人,一邊好奇的問着。

展俠穎十指交叉撐在桌子上,托在下巴處,說道:“你們不覺得樓下那個人好奇怪嗎?他已經注視我們好久了。”

“恩,我也留意到他,你二人小心為上。”展昭淡定的說道。

“恩。”二位女子應聲道。

三人結賬返回府衙,一路上有人一直尾随在後,偷入府衙,直至後院。展昭站定道:“兄臺,一路護送想是累了吧。”說罷,抽劍回身,使了一個縱身法繞到此人身後,劍鋒已然架到此人脖頸之處。

二女也回身看着這位陌生人,展萦塵雙手叉在胸前,挑着下巴問道:“說,你個小賊為何一路跟着我三人?”

“小的,小的是見二位姑娘衣着不俗,故生偷竊之心,不想被你們發現。”陌生人回着話,眼睛卻偷瞟着展俠穎。

“偷東西,不用總盯着我家姐姐吧,我看一定不是偷兒這麽簡單。大哥,抓了他好好審問審問。”展萦塵一臉不悅的說道。

“展大哥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張龍趙虎聽到院落中的對話,趕了過來。

“此人私入後衙,先行關押,明日再請大人發落。”展昭吩咐二人道。

張趙二人抱拳應下,押着此人離去。展昭這才上前詢問道:“炘兒,可是認識此人。”

展俠穎搖搖頭,回道:“模樣和聲音都很陌生,應該不是熟識之人,可是他的眼神殺氣很重。”

“我也有此感覺,你二人初入開封便遇此事,以後凡事要多加小心。”展昭仍是放心不下的說道。

“恩,我會好好照顧塵兒的,大哥盡可放心。”

“不早了,早些休息。”展昭眼中透着關切之意。

“遵命!我也會好好替大哥照顧姐姐的。”展萦塵嬉笑着說道。展昭眉間微皺,搖着頭離開院中。

見展昭離開,展俠穎終于感到輕松了許多,單手拍着展萦塵的肩膀道:“走啦,回房休息,今天都快累死。”

第一次入住開封府的展萦塵見到久違的哥哥心中自是開心,這一夜睡的倒也香甜。對展俠穎來說卻是一個不眠之夜,不為別的,而是那張硬床,心中不知暗自抱怨了幾遍:“該死的床,硬死了,怪不得都說開封府清苦呢,果然不是一般清苦,都墊了N層墊子了,還硬的像塊棺材板。”

作者有話要說:

展昭對感情還是遲鈍些吧,這樣才夠好玩,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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