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灼灼
司機師傅到底耐不住顧誠誠軟磨硬泡,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下來,他心想大晚上的小姑娘家家也不容易。
“那行,快點上車吧。”
“謝謝師傅!師傅您真是好人!”輪番致謝,顧誠誠話罷就去扶旁邊一秒鐘虛弱下來的嚴貞莉。
上了車,嚴貞莉将頭靠在顧誠誠肩上,鼻腔裏哼哼唧唧的,司機師傅常年跑夜路,對這種事也不是頭一次見了,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問道:“小姑娘,你門這是碰到搶劫的了吧?”
畢竟是陌生人,不好多說,更何況她又擔心着嚴貞莉的傷,更加無暇分心了,以至于司機師傅說什麽她都一味地附和點頭。
離這條路最近的醫院實則也不近,不過這夜間路況好交通不堵,又是一路綠燈,所以倒也快。
到了醫院,進了急診,顧誠誠在外面等,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像是趕走了她的酒意,而嚴貞莉此時正在裏面處理傷口。
醫生娴熟的替嚴貞莉包紮,嚴貞莉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卻在把玩手機,等差不多好了,她終于瞅到機會給穆南風撥過去一個電話。
夜裏兩點了,鈴聲響了幾聲後穆南風接起來,他的嗓音清明,分明是還沒有睡過:“媽,這麽晚了有事嗎?”
嚴貞莉一向最不喜歡穆南風熬夜,這一次她雖然聽出來可也沒出聲訓斥,只告訴他:“我在A大的附屬醫院,誠誠出事了。”
嚴貞莉故意誤導穆南風,自然不給他發問的機會就把通訊掐斷了,穆南風呢,他壓根來不及細想原由。
顧誠誠為什麽出事?她的母親怎麽會知道?她們現在在一起嗎?
以最快的速度駕車過去,一路上穆南風闖了一個又一個的紅燈,終于到了A大的附屬醫院,他連引擎都沒關就下了車往急診裏沖。
長長地一道走廊,穆南風在還距離很遠時就看到了顧誠誠,她坐在走廊靠牆的一排椅子上,身上還穿着“江南”的長裙,可即使那麽遠,穆南峰都清晰無誤的看到了她身上醒目的紅。
心頭猛烈地跳動,穆南風一度喘不上氣,終于他靠近了她,那個坐着的小女孩也仿佛聽到了動靜,緩緩緩緩地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他。
顧誠誠臉色很蒼白,穆南風那一刻說不清有多心疼,他上前小心地把人攬進了懷裏,嚴貞那個那個時候正巧從急診室出來。
親眼所見這溫馨的一幕,嚴貞莉覺得今天就算受傷也是圓滿的了,她不動聲色的站着看着,也光證明大的偷聽着。
“誠誠別怕啊,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你哪裏傷了。”下巴枕在女孩子毛茸茸的頭頂,穆南風顯然是心有餘悸。
顧誠誠對他突然之間的出現還有些回不過神,直到自己被抱着,鼻端都是男性的清洌氣息,這才恍然驚覺,不是別人,正是穆南風呢。
他的緊張,他的微顫,他的心疼,她都一一感受着,無比清晰的感受着。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沒有推開他,顧誠誠頭有些暈腿有些軟,可是她一個勁的不說話,穆南風也着急啊,微微松開她一些,他不敢碰她帶血的衣袖,仿佛在那片薄薄的衣料之下,會藏着一股讓他起了殺心的怒意般。
“很疼對吧?”只當她是因為太疼才說不出話來,穆南風焦急,開始舉目四望:“醫生呢?醫生在哪兒?”
當然了,他沒有看到醫生,倒是看到了不久前給自己打電話的母親大人。
“媽……”他喚了她一聲,發現自己看不清這局面了。
穆南風這一聲讓顧誠誠回神了,她順着他的目光朝嚴貞莉的方向看過去,見到她完完整整的出來,急忙走上前:“你……好些了嗎。”
已經又不肯喊阿姨了,可嚴貞莉眼下并不在乎了,她有耳朵,自然也聽得出來,她的聲音那麽輕那麽自責,只恨不得不是自己受了這傷吧。
“沒事了,你放心。”她柔聲安慰她。
顧誠誠能走能動,反觀嚴貞莉手上卻纏着紗布,穆南風聽着她們的對話又看了一圈,有些明白了。
“媽,你們是怎麽回事,胳膊怎麽樣。”
嚴貞莉才不願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掃興的話題呢,告訴穆南風:“事情的經過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媽媽的胳膊沒事,就是擦傷了。”
擦傷不該流那麽多的血,那麽顧誠誠衣服上的血又是從哪裏來的?穆南風想着也不問了,直接拉過顧誠誠的手把衣袖撩上去,直到看見白皙無暇的皮膚上無一絲傷痕,這才算放了心。
“你沒事就好,以後小心些。”他叮咛,顧誠誠不說話。
嚴貞莉倒不吃醋,她光是看着穆南風對顧誠誠那緊張兮兮的小模樣就覺得高興,在一旁敲邊鼓:“是啊是啊,沒事就好,誠誠可是熊貓血,珍貴着呢。”
母子倆你一句我一句唱雙簧似的,顧誠誠過意不去,今天說到底嚴貞莉都是被她連累的,哪有還讓她們安慰她的道理。
“不珍貴,這傷本來就是我該受的,讓你受牽連了。”垂着頭,顧誠誠站在嚴貞莉的面前,柔柔順順的樣子。
嚴貞莉自然不喜歡她的這種心理,可若是能因為這個讓她趁機答應一些什麽的話,那倒還是不錯的,這麽想着嚴貞莉就笑了,她直接去拉了顧誠誠的手,問道:“牽連還好,就是吓着了,誠誠今晚陪一陪阿姨行嗎。”
行嗎……嚴貞莉的目光那樣熱切,她為自己做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那樣的情形之下,她不相信真的有人還可以想到愧疚彌補什麽的,唯一支撐着的必得是下意識的直覺了。
“嗯。”點了頭,顧誠誠垂着眼,怎麽也不肯擡起來。
不是在為難,她就是難為情,穆南風的目光也太過灼灼,他此刻又靠她那麽近,近到她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了,無論如何也無法從他身邊邁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