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朝女生笑一點。

天光的顏色在他身後微妙地變了。

“……夕夜。”

整個人縮在座位裏的夕夜愣愣地看着他,發絲在眼前亂起來。

擡手揉一揉眼睛,身影還是如此清晰。

逐漸意識到這不是什麽幻覺。知道自己應該張口,卻沒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仿佛預感說的話會像不穩定的水蒸氣,瞬間消散在空氣裏反倒是男生開口打破了僵局:"“打你電話,一直說‘不在服務區’。”

夕夜想到自己此刻在他眼裏的邋遢模樣,想到剛才偷人家扔掉的半瓶水喝,想到賴着不下去推車的自己,在心裏把自己貶低到底,又覺得委屈,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手機……沒電了……”

季霄毫不介意她髒兮兮的,一把攬她進懷裏,哄小孩似的拍着,眼角餘光瞥見自己和夕夜被看熱鬧的人圍觀,有點羞赧,但女生的哭聲立刻就把這羞赧覆蓋,聽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男生自己也鼻子發酸,半跪在她座位旁的過道上,把她抱得比之前更緊。

過了十幾分鐘,哭聲才抽抽搭搭慢下來,女生紅着眼睛退開一點距離,問:“你怎麽來了?”

聽見這問句的季霄把視線偏向一旁的車廂地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來了。”然後他平視着看住她,“你幫我想一個借口。”

女生迎着他的目光,眼睛大起來,瞳光奕奕像初臨世界的新生命。

車外的山全着了魔,模糊了深淺,颠倒了高低,泥石流洶湧地從山腳往山頂走,太陽追着沙石從山脊滾進山澗,那灼熱溫度把蔓延向天空的江水煮得沸騰。

--你沒有得到過,沒有對他失望過。

--你沒被他傷過心。

--你對他只有美好的印象。

--和他在一起是你未了的心願,不完成它你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前行。

一直以來,認定最愛的人是賀新涼,有點無厘頭、有點花心、熱血又陽光的賀新涼,你以為自己對他念念不忘,卻不曾發現記憶的每次閃回有他,也少不了季霄。

鏡面之上與鏡面之下的世界如出一轍互為表裏,以至于混淆了分割的界面融為一體。

你辨不清哪一端才是真實的世界。

時至今日才想起分界線是高一時那條短信--

我從來沒有對女生說過這樣的話,但現在必須要問你:可以和我交往麽?

發件人,季霄。收件人本該是顏澤,短信卻被錯發到夕夜的手機裏。

--從那以後,你掉進了一個軟綿綿的陷阱。

誰在辯論賽中搶先站起來替發怔的自己圓場?誰在游園祭中叫住倍感孤獨的自己?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樂、不快樂的一切時光,都有他參與其中。不遠不近的關系,不濃不淡的感情。靜下心仔細思考你才會詫異:這個人究竟是什麽角色?為什麽在你的生活裏出現頻率如此高?

是什麽。為什麽。最基本的問題也沒法回答。

就像他沒法回答你一句“你怎麽來了”。

知道你和男友分手後去了外地,揣測電視裏一閃而過的災害新聞似乎是你被困未歸的原因,一路發短信安慰、解憂,手機電池耗盡後兩天沒你音訊便放心不下,搭車一路尋過來,車被堵在高速公路上,其實并不确定你是否被堵在受災地點的另一邊,就冒着生命危險穿過還有可能再次發生泥石流的地點,一輛長途車又一輛長途車地上去又下來,直到來到你跟前,看見你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

忘了事先想好理由,是因為除了你的安危腦海裏容不下別的東西,是因為不怵與你面面相觑。但這些他自己并不明白嗎,你也未必明白。

像親人卻不是親人,像戀人也不是戀人。

這樣的羁絆,你找不出一種關系去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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