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沒帶錢
待宗遠快撐不住這炙熱的目光時,易州才把手裏的魚食全部丢進魚缸,拍了拍手,“走吧,出去買兩件。”
宗遠沒什麽意見,易州這身衣服确實不合身。
易州沒開昨天那輛藍色的車,從地下車庫又開出來一輛黑色的車,低調了許多。
兩個人進了商場,宗遠平時出席活動衣服都是造型師搭配好的,大多都是定制款,私下生活也不會太在意這方面,所以當易州問他喜歡什麽顏色時,他想了想,搖頭。
易州沒指望他真能說出點什麽喜好來,但人在身邊,好歹也得問兩句意思意思。
他挑中幾身衣服,跟店員報了宗遠的尺碼讓包起來,宗遠有些驚訝地看向易州。
“怎麽了?做哥哥的對你多少有些了解。”易州說着還挺得意的樣子。
宗遠移開視線,有點失望。
他專注地等着店員,再一摸口袋……空的。
這身是易州的衣服,他忘了把錢包帶上了。
宗遠覺得這一整年尴尬的事都讓他這兩天碰上了,有些挂不住面子,但衣服都熨燙好了,總不能現在說不要了。
“哥。”宗遠朝易州靠近兩步,輕聲叫道。
易州還以為是幻聽,眼見着人都挪到手邊了,眼角微揚,“嗯?”
“我沒帶錢,手機也忘拿了,你借我點。”宗遠越說聲音越小。
易州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剛洗完澡出來就被他帶了出來,估計渾身上下什麽也沒有。
不過看慣了屏幕裏的他少言寡語,與誰都不太親近,如今再見他這幅乖巧的模樣,着實,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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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又往他那挪了半步,頭微垂在他耳邊低聲道:“怎麽辦,我也沒帶。”
宗遠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也是洗過澡就出來的。”易州繼續忽悠道。
大概是沒有經歷過這麽窘迫的時刻,宗遠看了看四周,緊皺眉頭琢磨着怎麽措辭才能讓店員覺得他們不是在戲弄她。
這時,店員拎着幾個紙袋過來,遞給易州。
宗遠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易州很順手地接過了,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易州兩手拎着包裝盒,看向宗遠。
他緊蹙着眉頭,面露赧色,抿了抿唇,繼而張嘴道:“不好意思……”
易州不能真讓他在外人面前丢人,忙打斷道:“錢包好像在我褲子口袋裏,你幫我掏一下看看。”
宗遠像是松了口氣,忙伸手去觸碰他,手伸到一半頓住了,“袋讓我拿吧?”
易州沒給,催促道:“快點,人家可等着的。”
宗遠看了眼守在一邊的店員,只得自己動手,朝他口袋摸索。
褲子口袋不深,錢包很容易就被拿了出來,輕擡下颚,将錢包遞給易州。
“你打開,綠色那張就行。”易州繼續唆使他。
宗遠連他兜都掏了,再打開錢包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一打開,正看着錢包內部中央位置上,是他和易州的合影。
幾年前的一張合影,當時兩人都沒有名氣,出門時也不用擔心有人尾随,這張照片是拍在比賽錄制附近的一個小景區,現在回想起來,景區裏的景色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只是在一個路口被小男孩攔下來問需不需要拍照。
陰差陽錯的,兩人真合影了一張,宗遠不知道易州當時是什麽心态,但自己那會兒是挺激動的,他和易州雖然同吃同住,可他知道自己心思不正,對易州并非兄弟友誼,所以連提出拍個合影的勇氣都沒有。
照片一人一張,他的那張在自己出國的第二年,電話裏與母親起争執,母親一怒之下将他的所有東西都丢進了垃圾桶,包括這張唯一的兩人合照。
他為了這沉寂了很久,沒想到現在以這種倉促的方式再見到屬于易州的那張照片。
宗遠直直盯着那張照片,連付款都忘了,易州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沒催促。
好一會兒,宗遠抽出綠色卡,遞給店員,“謝謝。”
店員拿着卡轉身辦理付款,宗遠有些依依不舍地合上錢包,捏在手心裏。
“我記得你也有一張這個照片。”易州問道,“當時拍完我特地要了兩張。”
“弄丢了。”宗遠輕描淡寫地帶過,可易州明明從他眼睛裏看到了絲絲沮喪,再一眨眼,他又恢複如常,成了平日裏冷冰冰的模樣。
易州多看了他兩眼,沒再多問。
當店員将卡遞回時,宗遠接過塞回原位,目光又裝作不經意地掃過那張照片。
他心心念念那張陳舊的照片,惋惜自己丢了的那張,甚至都沒想過為什麽易州會選擇将這張照片放在自己的錢包裏。
從商場走出來,易州眼尖地看到幾個尾随者,湊近宗遠道:“記得車在哪嗎?”
宗遠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嗯?”
“跑!”易州說完提着幾個衣服袋撒腿就跑了,宗遠不知道什麽情況,既然易州都跑了,他也跟着跑。
等宗遠跑了幾步,才聽到後面有人發出驚呼,心裏明白了。
一路沒停,緊跟着易州的步伐到了停車場坐上車,覺得有些好笑。
易州和宗遠對視兩秒,也笑了,拉過安全帶扣上,開車進了大路,剛剛那幾個尾随的人也沒追上他們的步伐。
“估計是粉絲。”易州說。
他們都是出道有些年份的人,多多少少遇到過黑粉,極端的事情也沒少聽說,只是想出來買個衣服,哪怕真是單純的粉絲而已,宗遠也不希望幹擾到他這兩天難得的休息。
宗遠點點頭,“捂這麽嚴實也能看得出來。”
易州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宗遠沒注意,不然就能看出他眼神裏有點心虛。
回到家門口,易州便看見自家大門口坐了個帶着漁夫帽的人,那人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牆邊,雙手捏着手機看起來像是在玩什麽競技游戲。
宗遠盯着那個人,一把拉住易州。
易州知道他誤會那人是來窺探易州私生活的狗仔了,拍了拍他手臂,朝着牆邊的人叫道:“唐時。”
那縮成一團的人聞聲擡頭,看見易州時臉上立馬綻開燦爛的笑容,“哥!”
易州走過去開了門,問他:“你怎麽過來了?”
“回國簽個續約合同,正好來看看哥。”唐時将手機揣兜裏,站起身興沖沖跟着易州進了屋,輕車熟路地拿着脫鞋穿上進了屋。
宗遠跟在他們背後進門,見僅有的兩雙脫鞋都被穿走了,脫掉鞋子光着腳往裏走。
他本還好奇昨天進門時易州說一個人住沒有多餘的鞋,那為什麽準備兩雙,這下卻是明白了。
易州給唐時倒了杯水遞過去,回頭看見宗遠赤着的腳,皺了皺眉,到他身邊把自己的脫給他,“你生病剛好,穿上鞋。”
宗遠沒推诿,默默把鞋穿上。
“遠哥?”唐時像是這才注意到宗遠,端着那杯水走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剛剛沒看到您,看到州哥太興奮了,不好意思啊!”
說着他又看向他腳下大了兩碼的鞋,沒等宗遠開口,拍了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我今早從賓館走的時候拿了雙一次性拖鞋準備累的時候穿,正好用上了。”
說着他從包裏翻出一次性拖鞋自己穿上,把他腳上那雙放到宗遠腳邊,“一次性底不厚實,遠哥您穿我這雙。”
宗遠屁股朝後挪了挪,盤腿坐在沙發上,“不用。”
“早知道當時我陪州哥去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多買兩雙備着了。”唐時像個話痨,感受不到宗遠的冷淡一般,還一個人說得起勁。
宗遠靜靜坐在那,時不時應付兩聲,他和唐時不熟,并沒有深交的打算。
據他說知,易州曾經組合出道的時候,唐時就是那個組合裏的老幺,外界總說易州愛耍大牌,脾氣也不好,對誰都不太給面子,獨獨對老幺唐時有求必應。
所以每次宗遠在國外那幾年,時不時去搜索易州的時候,總會看到唐時的影子,路人的街拍、表演時的互動,很多女生會專門磕他們兩個人的cp,以至于宗遠避着避着,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滿天飛的易州唐時同人文。
他那時總安慰自己都說假的,是那些女孩臆想出來的,易州跟他待了半年,如果喜歡男孩,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可當他看到別人剪輯出來的視頻,易州對唐時的偏愛,想掩也掩不住吧!
他只和易州相處了半年,唐時卻和他相處了整整兩年,這種孰輕孰重的關系,哪怕是他再見易州,也得退到一邊了。
等他回國出道後,易州已經單飛了,曾經的組合各自分飛,唐時在兩年前将工作重心轉到了國外,進修音樂,所以還沒有見過,當時的那些想法也漸漸淡了,如今和唐時坐在一個沙發上,聽他着零零碎碎又有關于易州的事情,不禁會側目去看他。
宗遠總覺得,唐時和自己的性取向一樣,甚至,他們喜歡的是一個人。
宗遠看了看在陽臺上晾曬他們倆早上換下來的衣服的易州,心裏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