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艾立刻撐着身子坐起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
許極抽出手搭在他手臂,白艾能感覺到他都沒有力氣阻止自己,但還是依言乖乖停下動作。
“現在太晚,外面也還在下雨,別麻煩去醫院跑一趟了。”
白艾對他因為怕麻煩而拒絕去醫院的理由很不認同:“可是你發燒了,發燒了就需要去醫院。”
他不怕麻煩,也不覺得麻煩,許極能冒着雨來學校接他,那麽他也同樣可以在這個時間頂着大雨送他去醫院。
許極自己用手心摸了摸額頭:“應該只是低燒吧,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白艾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大教授,誰生病了會用睡覺來治病?”
想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許極察覺他的目的,先一步把自己更往杯子裏縮了些,幾乎整張臉都埋了進去,無聲拒絕。
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許教授,在生病之後卻跟個小孩兒一樣不願意去醫院,其中的反差讓白艾一時又好氣又好笑:“許教授,不會吧,你是不是怕打針?”
許極悶在被子裏搖頭:“就是覺得太麻煩了。”
從前沒發現許極在某些事情上竟然會這麽固執,白艾拗不過這個大小孩兒,只能退讓:“那先吃點退燒藥,如果明天早上起來還沒有退燒,就要去醫院。”
從醫藥箱裏找出退燒藥仔細看了說明,又倒了杯溫水端進房間守着許極吃完藥,在他額頭的位置貼上退燒貼。重新爬進被窩時,不忘記幫許極把被角掖好,夜涼了,在受凍的話感冒會加重的。
從枕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翻過淩晨三點半,馬上就要四點了。距離天亮還有不到三個小時,白艾記得今天早上許極是有課的。
思索着如果是老師請假的話應該要給誰打電話,一邊拉起被子準備伸手關燈,轉身就看見身邊的人眉頭不舒服地皺着,眼角通紅,嘴唇卻沒什麽血色。
白艾趕忙又摸摸他的額頭,确定體溫沒有再上升才放心了些,微微傾身靠近,小聲問他:“許教授,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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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許極難受歸難受,神志還是清醒的,聞聲睜開眼睛,白艾可以看見他眼睛裏縱橫的紅血絲。
“頭暈。”他從被子裏抽出一只手按住太陽穴,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還有些冷,應該是感冒的原因吧,不礙事,等藥效上來,睡一覺就好了。”
白艾從來沒有照顧過人,更別說是生病的人,看他臉色這麽差,忍不住又一次試圖說服他:“要不還是去醫院吧,萬一弄得更嚴重怎麽辦?”
“不會的。”許極固執地再次拒絕:“吃了藥已經沒那麽難受了,放心,我身體不錯,這點小感冒不算什麽,你明天還有課,別為我折騰了,快休息吧。”
關上燈,房間恢複黑暗,雨下了大半夜還沒有停的趨勢,沙拉沙拉的聲音一直響到現在。
病中的許極還是很安靜,呼吸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是白艾就是覺得心定不下來,總是慌慌的。
直到一聲悶悶的咳嗽打破寂靜,小貓咪憋不住了。
許極睜着一雙絲毫不見病态的眼睛,托半返祖身份的福,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裏,他也能清楚地看見原本原本睡在身邊的白艾小心翼翼坐起來,然後拉過自己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兩層被子的溫暖還沒走仔細感受,又見對方掀開被子邊緣,輕手輕腳把自己也一并塞進來,緊緊靠在他身邊躺下。
在黑暗的掩護下,嘴角肆無忌憚地揚起弧度,同時故意翻了個身,從平躺的姿勢變成面向白艾的側躺。
許極的動靜讓原本就提心吊膽的白艾渾身一僵,在他開口前先一步飛快道:“今晚溫度太低,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冷……”
等了半天許極也沒有動靜,仍舊呼吸平穩綿長。
原來沒醒。
白艾閉了閉眼睛,只是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許極又有動作了。
冷的人總是會無意識靠近身邊的熱源,白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許極一把攬進懷裏緊緊抱住,額頭抵在他的太陽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癢得厲害。
他們不是第一個在一張床上睡覺了,但是像這樣意識清醒的,自己主動鑽進人家被窩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白艾瞪大一雙眼睛,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跳都好像停了一瞬,然後更猛烈的頻率跳動起來,撲通撲通撲通,一下接着一下,他都快聽不見外面的雨聲了。
原來,生了病的許教授跟他一樣粘人啊。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緊張之餘的白艾又忍不住想要笑,這樣的許教授好像也能用可愛來形容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情緒都随着抵擋不住的困倦漸漸銷聲匿跡,心跳逐漸恢複正常,白艾把自己更往許極懷裏縮了些,大方地把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合上雙眼,陷入夢想。
可能是夜太安靜,也可能是被窩裏的懷抱太過溫暖,白艾沒發現自己第一次像這樣,不但完全沒有抗拒一個人的擁抱接觸,甚至還會主動去迎合靠近。
更沒有發現身邊這個他以為已經熟睡的人自始至終都清醒着,明目張膽地把他所有情緒變化一絲不落地收入了眼底。
他的小貓咪已經在主動咬試着鈎了。
……
第二天早上,白艾先許極一步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試許極額頭的溫度,萬幸掌心下的皮膚已經恢複了正常體溫,不再發燒了,只是臉色看起來依舊不是很好,病恹恹的沒什麽精氣神。
收回手,被窩裏帶着兩個人的體溫,暖洋洋得讓人舍不得起床。
放在平時白艾是一定還要睡個回籠覺的,但現在情況特殊,為了避免被問到兩個人為什麽會睡在一個被窩的問題,白艾只賴了一會會,便堅持爬出舒适圈。
許極的手還環在他腰上,身子倒是往下挪了些,臉半埋在他的頸窩,姿勢親密得像極了一對戀人。
白艾紅着一張臉小心翼翼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帶着手機輕手輕腳從床上摸起來溜出房間,從班級群裏問到顧茗生的電話打過去,對方聲音清亮,想來也是有課早起的一員。
“……請假的話我去跟系主任說一聲,讓別的老師代個課就行,怎麽,許極是有什麽急事麽,一大早讓你幫他請假?”
“許教授感冒了身體不舒服,今天不能過來上課了。”
“啥,他感冒?”顧茗生對這個解釋表現得很驚訝:“他真感冒了?”
白艾不大懂他驚訝的點在哪裏,不過還是再次對他确認:“真的,昨晚上還發燒了來着。”
顧茗生不可置信地啧啧兩聲:“行,正好我今天下午沒課,你跟他說一聲我下午過去探望探望他。”
挂掉電話,白艾又給自己輔導員發了條信息,說今天上午兩節課有事去不了了,然後把手機扔在沙發轉身去衛生間洗漱,洗臉時就聽見房間傳來動靜,出去正好和許極打個照面。
“準備去上課了嗎?”
“不是。”白艾搖頭:“我請假了,也讓顧老師幫你請了假,你今天好好休息,可以不用去上課。”
許極擡眸看過來,雙眼雖不如平時那樣有神采,卻在沉寂中多了另一分溫柔缱绻的味道,可能是因為身體還是不大舒服,眉宇間都帶着幾縷疲憊。
“白艾,我沒關系,只是感冒而已,不用為了照顧我特意請假。”
白艾撸了把頭發,不大自在地眼神四處亂飄:“沒特意請假,今天的課沒什麽重要的,我本來也不太想去,又不是為了……”
“咳咳。”
話沒說完,就被許極一陣低咳打斷,白艾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不是已經退燒了?還是不舒服是嗎?”
許極手掌握拳虛虛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道:“還好,只是嗓子有些幹。”
“我去給你倒杯水!”
許極坐上沙發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白開水,白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思索着雖然退燒了,還是應該再吃一副止咳藥比較好,但空腹是不能吃藥的,就問許極:“許教授你早餐想吃什麽,我現在下樓去買。”
許極他可以自己做,不用麻煩下樓跑一趟,接過剛起身,又被白艾摁着肩膀坐了回去。
沒照顧過人的一旦想要照顧一個人,就生怕因為自己經驗不足而照顧不周全,總是會想要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妥當,白艾就是其中典型。
“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而且小區門口就有早餐鋪,下個樓又不麻煩。”
病號被他說服,就近說了兩個早餐鋪子的東西,白艾很快下樓一趟把吃的買回來,跟許極一起坐在客廳吃完了,隔過半小時,又守着他吃掉一劑感冒藥。
許極早起時叫了保潔來清理房間,人到的時候他已經被白艾催促着進房間繼續休息了。
等着阿姨把一片狼藉的客房收拾幹淨,時間已經差不多接近中午十二點。白艾把人送到門口,然後關上門正想看看中午點什麽外賣比較能照顧到許極這個病號,門鈴又一次響起來。
貓眼外面,顧茗生拎着個大盒子站在門口,應該是猜到會有人透過貓眼看他,隔着門就笑眯眯擡起手對門內的人打招呼。
拉開門,顧茗生樂呵呵正想說什麽,一見開門的并不是自己好友,而是白艾時,表情有一秒鐘的凝滞:“白艾?你特意過來,照顧你許教授?”
白艾老老實實回答他:“不是,我已經搬過來了。”
“……”
“???!”
顧茗生一雙眼睛猛地瞪得老大,驚訝得話都不說出來,好半天才抖着嗓子:“你,你那個……搬過來了?從對面搬到這邊,跟許極一起住??!”
白艾本來都覺得怎麽了,現在又被他過了頭的反應搞得有些蒙圈:“我搬過來,有這麽值得驚訝嗎?”
顧茗生複雜的目光在他臉上來回逡巡,欲言又止半天,長長吐出一口氣,擺擺手,意味深長:“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兒感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和群裏的太太們交流了一下,發現和《小祖宗》同期開文的太太現在寫到二十三萬字了!和《貓系男友》同期開的普遍在□□萬字!所以!!!鬥膽了!!我!我我……
我明天也會按時更新的……〔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