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姜亮點低頭的時候脖子微微前傾,他說話,那粒喉結就好像在發抖。

晁鳴靜靜地看着他。姜亮點自以為尴尬無趣,忙又拿了麻醉針,“還拔牙嗎,拔的話需要打麻藥。”

“那我應該和誰接吻?”晁鳴猝不及防地開口。

他并沒有料到自己會問出這個問題,顯而易見的簡單問題,兩個人都知道答案,還用得着問嗎。晁鳴沖動問出來,姜亮點卻同樣沖動地回答。

“我。”

姜亮點說完感覺鼻子癢,扒開口罩用手背壓,擋住視線了,沒看到晁鳴伸過來的手。然後緊接着,他被晁鳴拽下去,幾乎是跌在人家身上,晁鳴一手罩着他的後腦勺,親了他一口。

“為什麽離開,”晁鳴看着趴在他胸膛上正面紅耳赤的姜亮點問,“我和你說過什麽?”

姜亮點拿晁鳴沒轍。水分蒸發殆盡,晁鳴的唇有些幹燥,親上去有些疼,姜亮點湊過去,“你說過…你說過…”,他不自覺吐出舌尖,想把那張薄薄的嘴巴弄濕了。晁鳴的手順着姜亮點的手臂往上,直到可以觸碰到他的耳垂,食指中指間夾着那片耳朵,悉心揉捏,愛意纏綿的模樣。

“你說過…”姜亮點還在碎語,滿心沉醉,意欲再讨個吻來。

晁鳴說過什麽,他什麽都說了,就差一句我喜歡你。

姜亮點實在是太好弄了,親一口、摸幾下耳朵就軟乎乎地聽話,似乎叫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說過。”晁鳴摩挲着姜亮點的側頸,卻惹得姜亮點尾巴骨癢。

但是下一秒,他就掐上了姜亮點的脖子。帶倒刺的粘扣帶般把他從身上撕下來。他幾乎比姜亮點高上一頭,姜亮點在他手裏就好像提着的一袋水果,晁鳴握着他的後頸把他重重摔到牙椅上,接着居高臨下地說:“我說過讓你別逃,你記住了嗎。”他一條腿輕擡,頂在椅沿。

姜亮點被摔懵了,趴在那裏瞪着倆大眼睛。

“你太喜歡幹這種事了,不是嗎,點點。”姜亮點不能明白,這明明是他第一次逃出來,他也沒去天涯海角的,幾乎是在自己的老窩裏乖乖等着晁鳴來。

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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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亮點看見晁鳴冷冰的面孔,眉宇間彙着模糊怒氣,剛剛還好好的,他們還在談論接吻,他們還接了吻。

“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姜亮點問道。他的臉頰因為擠壓,說話黏黏糊糊的。

晁鳴放松力道,姜亮點雙手握上他的手腕翻轉身體,讓自己平躺。

“你和羅宵子好久沒見面就親她,”姜亮點說,“見了我卻要掐死我。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我沒有親你嗎?”晁鳴反問。

姜亮點剛要反駁,門被敲響。

張心巧送走趙醫生,想來問問姜亮點這邊的情況,她推開門,“趙醫生要下班啦,姜醫生你還需要…”她愣住了,現在這個患者站着而醫生躺着的場面,“還,還需要我幫忙嗎…”

姜亮點見狀一骨碌從椅子上翻下來,晁鳴也收回頂在椅沿的腿。

“要下班回家了?”姜亮點忙問。

“如果,姜醫生,沒什麽事的話,”張心巧慌裏慌張地從口袋裏掏手表,又把它展示給面前這對奇怪的醫患看,“八點三十三了。”

姜亮點不能和晁鳴單獨呆在診所裏,至少現在還不能。

過了一會兒,晁鳴被“趕”出診所。他站在門口看姜亮點蹲着給拉下來的鐵門上鎖,一旁的小護士掂着姜亮點的包,冷得直跺腳。

“你回吧,”姜亮點對晁鳴說,他從張心巧手裏接過自己的包,又把人家的包順手接了過來,“我送她回家,這麽晚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你們小醫院裏的醫生還得晚上送護士回家?”晁鳴開口。

姜亮點沒理睬他的冷嘲熱諷,攬着張心巧的胳膊就要走。晁鳴輕輕跺了下腳,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張心巧不明所以,邁着小碎步跟在姜亮點身邊,“诶哥,哥,停——”

姜亮點站住,疑惑的眼神看向張心巧。

“我騎自行車來的,車停在那邊。”說罷她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小型車棚,“而且車沒後座。”又補充。

張心巧邊開車鎖邊回想在治療室看見的一幕,那個“病人”她眼熟的。前段時間陪姜亮點去上城開什麽鬼炒冰攤,姜亮點忙的時候她去幫着打理,有時候就能看見這個人的女朋友攜着他來買炒冰。剛才,姜亮點是握着那個人的手吧。雖然姜亮點沒有明說,可是種種跡象都表明他不會和女生談戀愛也不會結婚,張心巧也有過自己的猜想。

她把小挎包放到車籃裏,開始往家騎。

因為有施奧的幫助,姜亮點的診所其實開在臨城靠近中心、比較繁華的地帶。周遭既有新建的大廈,也有不少小區和家屬院。張心巧在小攤上買了兩斤醜橘,下午的時候吃了顆姜亮點買的,甜的很,然後她悠悠轉轉地騎進了前往出租屋的那條胡同,就在她馬上要出胡同口的時候,前面傳來聲喇叭響,還有強烈的黃光。

張心巧下意識地剎車擋臉,過了幾秒鐘沒反應,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對着她停在前面。

往後看,沒人,張心巧慌忙扭轉車身要走。

這陣仗太危險,她後悔沒有讓姜亮點送她回來了。

喇叭又響一聲,張心巧更加手忙腳亂,興許太過慌張,蹬的力度大,車子歪斜傾倒。還沒騎出去幾米,一只手搭在了張心巧的肩膀上。

“啊——”她吓得尖叫,捂耳朵,牢牢閉着眼睛。

手的主人往後退了兩步,與此同時,張心巧聽見一道略沉的男聲:“你好,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張心巧戰戰兢兢回頭,與她腦海裏演繹的不同,既不是龇牙咧嘴的街頭混混也不是窮兇極惡的黑幫老大,而是一名西裝外披偏長風衣的男人。她雖然不懂牌子,也能看出來那是名貴貨,可能剛應酬結束,男人側鬓抹了些發膠,仍有些許發絲散逃出來。衣冠楚楚,長相,張心巧能從他和姜亮點今天那個“朋友”的眉眼間找出相似點。

無論如何,張心巧懸着的心落地,她向來相信相由心生,這位應該沒有惡意。

“還…還好啦。”她回答。

“有點突兀,抱歉。”男人說,還幫張心巧扶了下車子。

張心巧稍微害羞,她沒由來地不喜歡姜亮點的朋友,卻讨厭不起面前這位與他略相像的男人。她搖搖頭,将身體擺正,“有什麽事嗎?”

“你是牙科診所的護士。”男人指指自己胸口,眼睛卻盯着張心巧胸上別的工牌。

“啊,”張心巧順着男人的目光看到工牌的位置,不好意思地捂了下,“是,沒錯。”

“方便問下你們的老板姓什麽嗎?”

晁揮微笑着開口,他彬彬有禮、氣質出衆,談吐自然禮貌。張心巧回答“姓姜”。

他于是了然,取出名片交給張心巧,“有空去你們那兒檢查檢查牙齒,這是我的名片。”

張心巧受寵若驚,拿着名片直愣愣地和男人說再見。等車開走後她才翻開名片看。——晁揮,她記得預約簿子上寫姜亮點的朋友名叫晁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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