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權渣低頭
“誰家大爺也不會繞七八個胡同來給你送書。”華衍井的聲音從樓梯轉角冒出, 他拿着好幾大包資料爬上樓,像是沒察覺到這裏怪異氣氛,把書遞給她, 貼心解釋:“老重讓你慢慢看, 不着急。”
“謝了啊。”陸菟看他額頭有細汗, 不好意思道:“你進來喝口水吧, 是我失誤,我忘了告訴你, c大到這裏有條近道,你走小胡同就是看着近,其實繞來繞去更遠了。”
華衍井也不客套,只問:“要換鞋嗎?”
“不用不用。”陸菟說:“我家就我一個拖鞋,沒多的。”
華衍井點點頭繞過權午進去。
陸菟要關門, 對擋在門前的權午說:“還不走?”
權午此時的臉色更加難看,“你讓他進?”
陸菟一看就知道他是該死的占有欲爆發了, 要擱以前,指不定抱着她當人面又要強行做點什麽,好在這會有點自知之明,知道做點什麽就真的會被她打出去。
陸菟笑的有趣, “是啊, 怎麽了?”
“菟子,我們談談……”
他剛一張嘴,陸菟就伸手,“打住, 不想我再罵你大爺, 就別再我這兒瞎雞兒抱幻想了,我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要找菟子, 愛上哪找去哪找,我這兒沒有,那人壓根就不存在,懂嗎?”
她磨着後槽牙,吊兒郎當,“你要是找陸菟,也就是我本人,那拜托您老回去自己想想,你配嗎?我可跟你不熟。”
最後一句話,像壓死駱駝的螞蚱,權午勉強的溫和笑容再難維持,“你玩我?”
“你說呢?敢情你終于願意承認了。”陸菟撐開手,說:“我不表現的挺明顯了嗎?你剛才也說了,曾衫、孟蘭蘭,更別說我都主動離開了,我什麽态度你還不明白?不想說白了讓你難堪,你權爺也不是什麽傻子,不至于到現在都咬死了賴着我吧。”
“為什麽?我們從來都不認識,為什麽這樣玩我?”權午死死盯着她,他更介意的,是她玩了一半,不玩了,把**裸的現實攤在他面前,告訴他,不好意思,你喜歡的人,是我演出來的,現在我不演了,散場了。
他權午,就這麽被人玩弄,還站在玩他的人家門前,賴着不走,眼看着她将一個男人帶進家裏,卻混不吝思考着怎麽把他趕出去。
他何時如此狼狽過?
“為什麽?”陸菟反問,“大概是我……睚眦必報,咱倆第一次見面,你趾高氣昂,害得我被澆了一頭酒,我報複你啊。”
權午瞳孔猛地一縮,漆黑的瞳孔裏全是找不到出口的憤怒和悲傷在四處亂撞,他不可置信:“你瘋了?!”
“那不然呢?”陸菟輕笑:“你有什麽魅力,以為我對你一見鐘情嗎?對你撒嬌對你百般服從給你生孩子當情人,說真的,這話說出來你都不覺得可笑嗎?世界上真有這麽完美的小姑娘,憑什麽喜歡你?憑你橫憑你撒錢憑你背着我就訂婚?現在我倆,也就這孩子一根線了,以前你和你權家看的緊,寶貝的要命,我心疼自己不願去個什麽三無小醫館搞個流産啥的怕有後遺症,現在孩子大了也是個小生命我沒辦法,只能這麽養着,等孩子生下來,你們權家領走,該怎麽辦怎麽辦,都跟我沒關系了。咱倆呢,大路朝天,各走兩邊,我先在這裏祝你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權午死死地盯着她,胸口不斷起伏,陸菟依舊作死的笑的燦爛,別看她這麽牛掰,心裏還是有些打鼓,就怕下一秒權午真被她氣昏過去或是沖上來和她同歸于盡。
“陸菟,資料給你放哪裏?”華衍井在屋裏問她。
“啊,你随便放。”陸菟才想起來屋裏還有一個人,看向權午:“行了你走吧,我這兒忙着呢。”
“是因為訂婚嗎?”權午拉住她關門的手,不死心地問。
他不敢相信,她會吊兒郎當說出這麽狠心的話,每一個都直戳痛點,面前的她,簡直太陌生了。
“我都說了以前在騙你啊!沒有喜歡,能因為一個訂婚有什麽改變?”陸菟說:“本來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你的訂婚加速了我結束這場戲的念頭,你要是不願意從這場騙局裏醒過來還能怪怪你自己……”
“我沒有訂婚!”權午憤怒打斷她的話,“明知道你在騙我,我還是沒訂婚!陸菟!即便這樣,你還是要說這樣的話讓我難受嗎?”
他最後一句話,餘音嘲諷又夾雜着一些心酸。
陸菟滞了一下,吶吶道:“……我這又不是村不通網,你圓滿訂婚的消息……我早收到了。”
權午搖搖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澆你酒的事,對不起。”
說完,他利落走了。
陸菟哼笑了一聲,低頭站在門邊,手抓着門欄,一時沒動,外面天已經黑了下來,她的臉上覆蓋着濃濃的暗影,周圍似乎都在散發着黯淡氣息。
“他沒有出現在丁山酒店,權家以生病為借口,将訂婚舉行完了。”華衍井站在她身後,滑着手機上一篇新聞報道,高度總結了今天權家的訂婚。
“是嗎?”陸菟有些惡寒地抖抖肩,像是把剛才她啼笑皆非說的借口和權午難得道歉都抛到了腦後,轉身關了門,對他說:“謝謝你了,剛才忙着都沒給你倒水,你喝水了嗎,進來再歇歇吧。”
華衍井看了她兩秒,沒再繼續他的話。
權午從陸菟的出租房裏出來,一樓臺階不知誰家白菜擺在門口,他沒看清,直接卡在白菜上過去,直接從三層臺階上往下載,好在他反應及時抓住了旁邊落了層層厚灰的欄杆,沒有跌一個狗啃屎,不然那麽大的動靜傳出來,他簡直不敢想象,陸菟和那男人下來看到後的畫面。
只是這欄杆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上面鐵架子早就生了鏽,權午拽着從臺階到下面,一道鋒利的鐵鏽沿着他的手心從中指的位置一下劃到了手腕地方,貫穿整個手心,一道長長的紅痕,紅色鮮血随之溢出,四周覆蓋着灰塵,混着血液在手心糊成一團,狼狽又刺痛,裂口不斷擠壓,疼意不斷往外湧,膝蓋在剛在保持身體平衡時狠撞在了牆上,已經不可想成了什麽模樣。
他按着裂開的那道紋路,就着要摔倒的姿勢坐在了最低那層臺階上,周圍飄散着白菜最外層腐爛的臭酸味,空氣中還浮散着陳舊的氣味和被他打落滿天的灰塵,吸一口就是嗆人的味道,樓裏又黑又暗,他看不見手破成了什麽樣,只能在按壓傷口擋不住流出的血液不斷往下滴的過程中麻木判斷,傷口不小,但也殘不了。
他狼狽地坐在貧窮、破舊、髒亂又灰暗的地方,即便是褲腿蹭了一片灰,高定西裝也擋不住它奢侈的氣息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有點不太想的起來,第一次來這地方時他接陸菟的場景,只知道他連樓都懶得靠近,待在車裏索然無味地等着陸菟把厚厚的幾摞書全搬完,可現在他坐在了這樓裏,摔得滿身狼藉,還有心情想她是不是也對那個男人,笑的眼裏充滿了光。
應該不會有,他看過陸菟想給曾衫看的那段錄像,那是她剛去金夜庭上班的狀态,在監控裏,她不會對哪一個客人露出一點微笑,反而是在被對方冒犯的時候,起身驕傲地離開,然後跟客戶争執引起一堆後果。
怪不得初次見面的時候,所有人都讨論說金夜庭來了個難對付的姑娘,他鄙夷地笑了一聲,随意地把人扯到了腿上,在她向他賣酒的時候,讓人看他臉色把酒澆在了她頭上。
可笑他當時還不知惹惱了對方,引來了一個真正的難對付。
權午在外一聲“權爺”的名頭,雖然自己沒覺得多目中無人,但他知道恨他的不少,但沒想過,收拾他的人出現了。
在陸菟這兒,跌這一跟頭,他認了。
從那天以後,權午再沒出現過陸菟面前,倒是華衍井因為數學項目的事,上門找過她幾次,陸菟每天養胎,抽時間就看書,過得十分充足。
權家老宅裏,氣氛卻是嚴肅到極點了。
“訂婚的事,你要怎麽給曾家交代?”權丘厲聲說,手裏轉的球都停了。
“沒有交代,我不會和曾衫訂婚,也不會再和任何一個人訂婚。”權午說:“權家曾孫已經有了,你放心,權家不會斷在我手裏了。”
“胡鬧!”權丘氣得臉都青了,“你是真想一輩子不結婚,還是說你是因為那個女人!”
“無論是我不想結婚,還是因為那個女人,結果都是一樣的。爺爺,我不聯姻,也不會把一個沒什麽身份的女人帶回家,所以不結婚,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混賬!”權丘拿着拐杖往他背上打去,重重一棍直接落在背上,權午身體跟着閃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撞擊和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權丘氣得手抖:“你說,你結不結婚?!”
“爺爺,你要慢慢開始接受現實。”
“你滾你滾!滾出這個家!”權丘扭頭離開書房。
安思皺眉走過來:“權午,你太不理智了!”
“不想我跟權行一樣被趕出去,你知道該怎麽做。”權午連看都沒看她,走了。
雖說訂婚是不可能了,但訂婚不出席對外還說訂婚成功的爛攤子總得收拾。
訂婚第二天權午就去了曾家,只是被趕了出來。
沒等手上傷養好,回老宅又挨了權丘一棍子,出門就接到曾衫的電話。
權午去到商場上的時候,還不到約定的時間,曾衫已經站在二樓的電梯拐角處等他。
權午走過去。
曾衫看他臉色蒼白,刻薄的笑了一聲,“值得嗎?”被曾家記恨,引得權老爺子暴怒,到頭來明知道是被騙了,還露出這麽一副癡情不悔的模樣,“權午,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
權午沒理她的話,拿出口袋的汗巾,擦了下額頭的冷汗。
權丘那一棍打的并不輕,他直着走路整個背部都在抽着疼,只是這疼意,遠沒有他擡眼看到陸菟和旁邊的男人笑着向他這邊走來時,那麽刺痛。
那種痛太細小了,一開始沒有察覺,等發現的時候,它千瘡百孔,密密麻麻,像一個個針眼遍布全身,哪一個都算不上傷口,可哪一個都要命的疼。
以至于他看清她眼裏的笑時,才放下汗巾,額頭又生了一片冷汗。
受傷、挨打、上門請罪,權午生活一片混亂,遠都沒有在這一刻,看到對面陸菟笑靥如花時,更使得他臉色蒼白。
這一剎那,他明白可謂殘酷地意識到,陸菟,确實騙了他。
她不愛他,因為她真誠笑的時候,是不會像少女一樣眼裏是璀璨光芒,落滿星河。
她笑了,就是笑了。
爽朗,大聲,撐着腰。
遠遠的距離,他就感受到了她的喜悅。
不嬌柔,不造作。
作者有話要說:
小年都吃餃子了嗎?我沒有吃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