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決定
子夜時分。
兩個“十二生肖” 嫌疑人落網,省廳專案組連夜對石曼伶進行治安傳喚。
對于公安部門來說,傳喚分為治安傳喚和刑事傳喚兩種。雖然字面上的差別不大,但實際意義上差別很大:治安傳喚一般只針對确切的犯罪嫌疑人,而刑事傳喚的适用對象則是沒有定罪的嫌疑人。
石曼伶目前的犯罪事實只有殺人未遂(把周泓妍扔進長江),光是這條她就觸犯了《治安管理法》,被依法逮捕進行傳喚。
但專案組的所有人都明白,她身上牽扯到的人命案可不只是一條。
今晚無人入眠。
審訊室裏,石曼伶亂糟糟的長發遮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頰,因為腿部的傷勢,她的眼底下現出一層青黛色。
此時,她顯得有些頹廢和疲憊不堪。她的雙手和雙腳都牢牢地固定在了審訊椅上,只有一雙眼眸依舊透露出桀骜的光芒。
審訊室裏一共有三名警察,兩名書記官,左側放着一個攝像機,用來記錄審訊的全部過程。負責主審石曼伶的是專案組特別顧問陳中良老先生。
淩晨兩點半,審訊正式開始。
“姓名?”
“石曼伶。”
“年齡?”
“25。”
“25歲!”陳中良老局長嘆息一聲,“你真的很年輕,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石曼伶擡起頭來,她依舊保持着自己獨特的驕傲:“因為我別無選擇。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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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殺人犯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方法,想要證明自己做的是對的,還試圖說服別人接受這套邏輯。”陳中良老局長什麽犯人沒見過?他義正言辭道:“但無論是什麽借口,那都只是你編造出來開脫罪名的借口,用來挑戰法律和人性的下限。”
“随你怎麽說。”石曼伶有些淡淡的厭倦,“我反正已經累了。”
她十歲那一年失去了親生父親,半年後母親抑郁而終,她跟姐姐被不同的人家收養。據說是兩個富豪聽說了她們的故事,覺得她們的身世可憐,所以才收為養女。
原本她的生活很富足,養父母雖然沒有親父母那樣親,但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一分一毫,她本應該放下仇恨,大膽往前走。
直到15歲那年上名湖高中的時候,心底的那些仇恨,卻被不經意地勾引了出來。
她至今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個學校——
“你們知道貴族學校的日子嗎?裏面都是一群二代、三代的孩子們。本市有頭有面的人物都把孩子送進來。同學們都在攀比和炫耀。大家吃的用的都是外國名牌,說話聊天,都是暑假馬爾代夫、寒假巴厘島。”
哪怕是在學校裏,這些未成年們也是會主動劃分階級和層次的。所以,學校早就不是什麽淨土,而是孩子們炫耀和攀比的土壤。
尤其是這種貴族滿地跑的學校裏,攀比之風尤甚,孩子們都把家長們市儈的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
物質比拼還是次要的,最讓她刺骨難堪的,就是同學們不停地比拼和炫耀父母,“……他們說:我的爸爸是某某公司老板,我的媽媽是某地的名媛。而我的媽媽,我的爸爸……爸爸,媽媽……哈哈哈哈哈!”
石曼伶發出了一陣冰冷的大笑,笑聲裏聽不出一點快樂,只有無邊的憤怒裹挾其中——“憑什麽大家的爸爸媽媽都好好活着,而我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呢?!”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失去父母的仇恨之火複燃,又被周家人火上添油:“還有周泓妍,當時她就在我的隔壁班上學,她也在我面前炫耀過:自己的爸爸可是周豐菱,三菱集團的董事長,首富的兒子!可我聽到她說出爸爸兩個字都覺得惡心、想嘔吐!”
那是她剛上高二的時候,要代表學校去參加一場游泳比賽。周泓妍忽然跑來跟她炫耀說:這場比賽是她爸爸支持的,冠軍的獎金也是她爸爸掏的。那一天周泓妍得意的嘴臉,讓她至今都忘不掉。
于是在比賽結束後,她将冠軍獎金送給了蛇哥,讓蛇哥用這筆錢去毀滅周家。
石曼伶冷冷道:“周泓妍她說一聲爸爸,我就多恨周家一分。”
壓抑的學習環境、攀比炫富的同學、自卑敏感的少女內心,還有那個一身光鮮亮麗的仇人之女周泓妍,就是她的高中時光。
她并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跟姐姐,我們都只為了一個信念而活。就是替我們的親生父母讨回一個公道。”
陳中良凝視着她,只覺得她可恨可悲:“你本來可以狡辯,說自己沒有做過這一切,死不認賬,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嫌疑人能夠這麽坦然地說出自己的犯罪事實,從他的角度上來看,就是她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
“沒這個必要。”石曼伶緩緩搖了搖頭,“我姐姐江月初對蛇哥忠心耿耿,但我不喜歡蛇哥。蛇哥他其實跟周豐菱那種人沒什麽區別,都是高高在上,一副決定別人生死的模樣。我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所以,我不願意再聽蛇哥的話。”
她們姐妹雖然都是十二生肖的成員,但只有姐姐是忠誠于組織的人。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厭惡蛇哥,所以,她可以随時背叛蛇哥,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說起來,她們姐妹跟蛇哥都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而已,當彼此都毫無利用價值的時候,就可以一拍兩散。
陳中良思忖片刻,繼續問道:“你對蛇哥這個人的了解有多少?”
她搖了搖頭:“不太了解。我只覺得他應該是個跟周豐菱很像的人。”
“怎麽說?”
“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的方式,都讓我想到了周豐菱。”
“你跟周豐菱很熟嗎?”
石曼伶也搖了搖頭:“我的爸爸媽媽是周豐菱的朋友,有幾次周豐菱來過我家,我遠遠看過他幾次,那副嘴臉真讓人讨厭。”
陳中良反問道:“你知道是周豐菱和他的妻子囑咐你的養父母收養你的嗎?”
“……”
石曼伶愣了愣,她沉默地震驚了一會兒,說不出任何話來。
陳中良嘆息,“不僅是你,你姐姐會成為江家的養女,也是周豐菱的特意安排。十五年前,他并沒有故意對你們的父親見死不救,他知道釀成大錯後,還讓妻子安排你們被富裕的人家收養,想讓你們有個好的未來。誰知道你們兩都扭曲了人格。”
石曼伶更加沉默,她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出口。
這些年,她和姐姐都被仇恨和敏感的卑微充斥了生活,哪裏能感覺到人間的溫暖。
陳中良繼續道:“我們專案組還查詢了第二個死者彭茂慶的身世。發現他從前跟你父親的關系很親密,他們兩是一塊長大的發小,後來在一條船上工作。可你姐姐卻親手殺了彭茂慶,對吧?”
“十五年前,彭茂慶也在我父親被困的現場,他有潛水設備,但他也沒下去救我父親。”想到這裏,石曼伶就咬牙切齒。
——其實不僅是彭茂慶,還有那些聞訊趕來的看熱鬧的、拍照的人們 ,他們個個手上都捧着一個饅頭,上面沾滿了爸爸的血。
陳中良一聲嘆息,“因為那一年,彭茂慶自己的小兒子也才剛剛出生。他怎麽好丢下老婆孩子去救你的父親?他肯定不會希望你父親死的,他也只是沒辦法。”
“哼,說白了就是一群怕死鬼,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幾百倍?!”石曼伶冷笑道。
陳中良搖了搖頭,忽然語出驚人:“我們還查了彭茂慶的出生信息,發現他其實是小時候被一戶姓彭的人家收養,後改為姓彭。他真正的名字叫鐘茂慶,出生于1975年。”頓了頓,老局長告知她一個真相,“他,其實是你父親的親弟弟。”
!!!
石曼伶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她張了張嘴,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陳中良拿過一張照片,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你爸爸和彭茂慶小時候的合照。你的爺爺奶奶當年遇到了災荒,不得已把小兒子鐘茂慶送給了彭家當養子。”
——她們的父親本名鐘茂竹,而彭茂慶的本名是鐘茂慶。他們是親兄弟。
石曼伶根本不敢去看這張照片。
其實她心裏明白:彭家叔叔彭茂慶從前對父親非常好。父親想要出國去學潛水執照,本金十萬,都是彭茂慶借給父親的路費,這哪裏是一般朋友的交情。
陳中良繼續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8年前,就是你和姐姐去聯系了彭茂慶,想借用他的運砂船來撞毀堤壩,殺死名湖小區裏的周豐菱一家,給你父母報仇是不是?”
“……”
石曼伶低下了頭,這确實是她跟姐姐的手筆,沒想到進行的那麽順利。
陳中良知道她們當初在幹什麽,“而彭茂慶答應了幫你們。他明知道這麽一撞,他會身敗名裂,他會賠得傾家蕩産,他也會東躲西藏無處安身。可是他依舊答應幫忙,你以為,是因為他要那一百萬的酬勞嗎?!”
“……”
石曼伶閉上了眼,直到今日,她才忽然明白那個看起來傻憨憨的彭叔叔其實格外深愛着自己的父親。
8年前的夏天,彭茂慶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她們的忙,才做成了震驚全國的7.26名湖水庫潰壩案。即使後來彭茂慶面臨着的是地獄,他也義無反顧地賭上了後半生,只為了給那個異姓的親哥鐘茂竹報仇。
可她們卻以為彭叔叔只是為了錢而已……
陳中良總結道:“你們鐘家姐妹兩總是透過一扇扭曲的鏡子看待人間,覺得人類總是該如禽獸一般恃強淩弱,自相殘殺。你們看不到人性的美與真誠,也看不到那些光芒與溫暖就在身邊。彭茂慶他當年絕對沒有故意不救你的父親。”
“……”
可她們姐妹兩謀劃殺了他,殺了最愛父親的親叔叔。
石曼伶淚如雨下,她忽然明白了姐姐月前說過的一句話,“那個彭茂慶很好殺。我假裝祭奠爸爸,他就在旁邊傻傻看着。我把麻醉針打進他身體的時候,他連掙紮都沒掙紮一下。我把他推進水裏,他也不反抗……這人是不是傻了?”
不,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叔叔不願意傷害哥哥的女兒,甚至都不反抗侄女的謀殺。
可是為時已晚。
她們原來殺了這麽一個可貴的親人。
陳中良看到了她的眼淚,嘆息道:“還有你自己動手殺的陳正韬,他是你父親的朋友吧?他們三個人都是名湖碼頭上長大的孩子,從小患難與共,卻被你們所害。我想,你到下面去也難以跟你父親鐘茂竹交代。”
“……”石曼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什麽都晚了,她沒有後悔的餘地。
陳中良嘆息一聲,“殺掉他們兩人的詳情,還有當年十二生肖怎麽摧毀堤壩的過程,你都老老實實交代出來。這是挽回你父親、還有兩個死者最後的體面。”
這也是他對石曼伶最後的忠告。
她這一生做錯了無數的事,是時候去面對這些錯誤所帶來的結果。
——
隔日傍晚,陳泊宇去招待所探望顏蕾,順便帶來了石曼伶的口供。
昨晚,顏蕾昏迷過去以後,陳泊宇就把她送了回來。
今天從早到晚,他已經來了整整三次。前兩次她都在呼呼大睡,他就幫忙照顧着磊磊小朋友。他又不太放心孩子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就請來了一位清潔工大嫂幫忙照顧着他們母子兩。
陳泊宇傍晚來的時候,清潔工大嬸評價道:“我覺得磊磊這孩子特別懂事,比我十歲的孫子都懂事,根本不需要人照顧,這孩子能自己照顧自己。”
五歲的孩子怎麽能照顧好自己呢?
陳泊宇認為這大嬸是在開玩笑。
此時此刻,另一邊。
顏蕾睡了一天也才剛剛醒過來。
親爸小朋友坐在她的床邊看報紙,看到她醒了,小腿兒就跳下了板凳,“醒了?”
“嗯,爸,我睡了多長時間?”
她的腦袋裏迷迷糊糊的,有種恍惚重新做人的感覺。
“一天,陳泊宇不放心你,早上和中午都來了一次,還給你送了點吃的。”說着,親爸就把一袋食物拿了過來。顏蕾看了看,裏面不僅有盒飯,還有許多的零食。于是笑了笑,“爸,陳泊宇也挺關心你的呢。”
“這個陳泊宇人是不錯。人家昨晚不放心你,中途還帶你去了一次醫院檢查身體,确定你安好才抱着你回來。”顏國華是把小夥子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當然,女婿的候選人不止一個,“還有那個周楌,他中午過來坐了一會,給你帶了一束花。”
“周大哥來看我了?你怎麽不叫我起床呢?”顏蕾打了個哈欠。
顏國華哼了一聲,用鼻子發音:“怎麽叫你起來?你昨晚那麽拼命,他們都心疼你跟兩個兇手正面硬抗,都不想打擾你休息。”
“我沒覺得兩個兇手多難對付,就是路上翻牆費了點力氣而已。”
說完,顏蕾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包子,啃了一口,是香噴噴的牛肉餡包子。
顏國華坐在了她的身邊,先伸出小手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娃娃臉氣鼓鼓道:“下次不準再那麽沖動了,知道嗎?!這次算你運氣好,兩個兇手身上都沒有帶什麽致命的武器。要是她們跟餘肇飛一樣身上有槍,你當你是超人吶?!”
“爸,我知道了,我下次肯定不會單獨行動。”頓了頓,她笑眯眯道:“總會拉上陳泊宇或者周楌一起行動的。”
這就是顏國華第二個思考的問題了,“閨女,你覺得這兩人誰比較好?”
“什麽比較好?”
“就是你願意誰當你的男朋友?”
顏蕾臉上紅了紅,繼續啃包子,“我沒太高的要求……我覺得陳警官就很不錯。”
顏國華評價道:“陳泊宇這小子是不錯,你應該跟他有很多共同語言。但我聽說周楌家很有錢,人家還是犯罪心理學的博士,你跟了他也不會太吃虧。”
靠,爸爸當她真是後宮選妃,有這麽多選項挑男人啊?
顏蕾啃着包子道:“我是個帶娃少婦,我覺得,陳警官能看上我就不錯了。”
“這麽說,你還是喜歡陳泊宇?”
“昂。”她想起上次他在江水背着自己的身影,就不由得心中一甜,“跟着陳泊宇在一起,我比較有安全感。”
“但我聽說:他是個工作狂,就跟我從前一樣,一門心思就撲在案子上,這麽大的人了連個戀愛都沒談過……”頓了頓,顏國華老同志嘆了口氣,“我就怕他跟我從前一樣,只顧工作,不顧家庭,我當年也讓你媽獨守過很多日子。”
總歸,顏國華只是想讓女兒以後有個好歸宿而已。
他看得起陳泊宇,也覺得周楌不錯,但兩相比對之下,他覺得周楌才是最合适女兒的人選。
顏蕾卻不這麽認為,“那是因為你跟媽媽的步伐不一致。媽是當老師的,你是做刑警頭子的。你們兩個職業不同,理想不同。自然很多時候就沒法處在一起。但我不一樣啊,我可是要當女公安局長的人,我将來嫁給局長的兒子也是門當戶對……”
咚——
輕輕的一聲響。
卧室的門沒關,陳泊宇甚至只敲了一下,門就開了。
顏蕾的話正好落在“嫁給局長的兒子也是門當戶對”上,瞬間彼此的目光就接觸到了一塊。
“……”顏蕾瞬間沒了語言,一朵紅雲悄咪咪浮現上臉頰。
該死的,她剛才都在說什麽?!
陳泊宇咳嗽一聲,他的目光格外的平靜,先把一堆的慰問品放在桌子上以後,他環顧了下四周,才坐在了她的身邊。接着,他順手抱起了磊磊小娃娃,目光就放在了她的身上,好像她才是他眼中真正關心的事。
顏蕾的臉上更紅了,該死的,陳泊宇坐得越近,她就越緊張。畢竟母胎單身沒經驗啊!
其實……工作狂某陳也沒談戀愛經驗,他咳嗽一聲,先來講正事的,“石曼伶她什麽都招了,包括去年陳正韬的死亡一案,也是她做的。”
“她這麽了無生機嗎?”
顏蕾嘆息一聲,其實昨兒跟石曼伶對峙的時候,她就覺得對方太過于坦率,好像石曼伶早晚預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石曼伶不願再為蛇哥做事了,”陳泊宇解釋道:“其實她并不想殺死陳正韬,畢竟陳正韬跟她無冤無仇的,但在蛇哥的脅迫下,石曼伶還是在去年殺死了陳正韬。從那之後,她就想徹底脫離蛇哥的控制範圍。”
石曼伶坦白說:自己殺死陳正韬以後,就想逃往國外,徹底撂手不管國內的爛攤子。然而她的姐姐江月初是蛇哥的忠誠信徒,蛇哥說什麽姐姐就聽什麽。她實在不放心姐姐,才留下來幫姐姐。
江月初比起石曼伶來更加的冷血無情,因為江月初一直把蛇哥的話當做信仰來聽,所以毫不猶豫地殺死彭茂慶。
由此,蛇哥掌控人心的本事可見一斑。
“江月初已經醒過來了,她跟石曼伶不一樣,她始終不肯松口坦白。”陳泊宇告知她。
顏蕾點了點頭:“對啊,一個江月初,一個餘肇飛,他們都是對蛇哥忠心不二的信徒。餘肇飛至今也沒有招認當年的事,都是他堂哥餘肇璟招的口供。”
“雖然他們是兄弟姐妹,可想法和思維都是不一樣的。”
陳泊宇明白:人有千萬種,哪怕同胞所出,也可以變化出萬千的姿态來。
顏蕾有些覺得頭疼,“只是警方目前只有嫌疑人的口供,還是缺乏完整的犯罪證據鏈。想要定這5個生肖的罪,恐怕還得找出其餘的生肖殺手來。”
“總會找出他們來的。”陳泊宇對這案子有信心:“十二生肖一個也跑不掉。”
“嗯,我們總會勝利的,總歸是——邪不壓正嘛!”顏蕾沖着他笑了笑。
這一笑,陳泊宇就不自覺心跳加速。
他覺得是時候坦誠點什麽,畢竟,他并不在意什麽門當戶對。
而眼下,顏蕾既要帶孩子還要幫助破案,他實在不忍心看她再累倒下去。就像昨晚一樣,看到她睡在自己懷裏緊蹙着眉頭,他何止是心疼,更加是內疚。
——內疚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趕到,居然讓她獨自面對兩個危險的殺人兇手。
而今,他決定了:“顏蕾,你不妨搬到我家來,讓我來照顧你和磊磊。”
他決定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