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更疊
七月仲夏,驕陽似火。
今天是一年中最熱的一天。
毒辣辣的一輪太陽懸在高低起伏的山谷上。
山谷的最深處,矗立着一排排黑窩棚戶區,棚戶的不遠處是一條小溪,溪水被煤塵染得漆黑。
小溪的盡頭是個黑煤礦,連綿起伏的山脈,把礦區和那些繁華的大城市隔了開來。這裏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
所謂的黑礦,就是見不得人的礦區,工人是被騙來的黑工,老板是非法的黑工頭,這裏的一切,都更像是個大型集中營。
生活在大城市的那些富二代們肯定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密集如螞蟻,衣服穿的破破爛爛,每天都要幹沉重的體力活,吃的連狗都不如,動不動被老板抽打。下到地底下去,那命更是交給了老天爺!
一眼望去,這條山脈從東往西,一共有五個這樣的黑礦口在運轉。
每個礦口上都是硝煙彌漫,工人們從地底下開采出無數的“黑金”煤石,再被一車車地運上重卡。
老天爺不給煤礦工人好日子過,地底下有轟隆隆的采礦機,地上有這一輪毒辣的太陽。連日來的煩悶天氣,簡直要榨幹每個人身上的最後一滴汗水。
他們苦啊!累啊!身上都是傷啊!可是被逼得不停地幹活!
此時,一個黑瘦的小夥子擡頭看了一眼藍天,他的眼前飛過了一只小鳥。
這種小鳥在他們家鄉的土話中叫“家巧兒” ,是一種羽毛五彩斑斓的小鳥。但這只鳥身上的羽毛居然是黢黑的——原來,鳥兒都被煤炭染上了一層黑色。
環顧四周,每一根草上、每一棵樹上、甚至每一塊石頭上,都暈染上了黑色的斑駁。這都是煤礦開采留下來的痕跡。
小夥子擦了一把汗,他叫錢峰,高中畢業以後,就跑到本地的人才市場上找工作,本來只是想讨一份輕松的活兒,結果有個中介大叔請他吃飯,吃完了飯以後,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去煤礦上開礦車吧,一個月保證能賺一萬塊!”
他心動了,随着那大叔來到了這裏,到了以後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那“好心”的大叔看他是個外地人,在本地無親無故,就把他賣進了黑礦區裏。
這處黑礦上的老板姓劉,劉老板沒收了他的身份證,把他關進了棚戶區,還告訴他要不停地幹活,才有一口飯吃。
他也想過逃出去,可是礦井周圍都是劉老板家豢養的打手和大狼狗,還伫立着高高的鐵絲網。從那以後,他已經沒日沒夜工作了三個月。
錢峰有的時候想:自己死在礦井底下,也好過還活着喘氣。
他上個月就看到這樣一個老頭兒:是被騙來幹活的拾荒者,樣子傻裏傻氣的,力氣很小,一次性只能攉半鏟子的煤,劉老板抽過他許多鞭子。
後來,這拾荒老頭兒一下到了礦裏,也不知道躲開那掉下來的鋼梁,結果被戳了個窟窿,嗚呼咽氣。幾個打手草草把那老頭埋了,後山上多了一個土包而已。
對于這樣的黑礦區來說,死人真的是太常見的事。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礦井塌方、井下漏瓦斯、漏水、井上的橫梁掉下來、錘子沒掄好……都有可能導致工人死亡。
而比死亡更可怕的,則是麻木不仁。
錢峰頭也不擡地繼續攉煤,他累得渾身都在發酸發痛,但是痛苦已經變得麻木,好像渾身的血都被染上了黑煤色。
第一個月,他還有些盼頭,期盼着老天爺大慈大悲,趕緊讓警察來查抄這個黑礦點吧!
後面兩個月,随着劉老板的一次次打罵,他的血液也逐漸冰冷下來。這時候,他已經不再指望有人來救自己,也不敢再去想:明天會發生什麽?明天是不是還能活着?明天那狗日的劉老板會不會拿鞭子抽人?
只有幹活幹活……不停地幹活。
但……忽然間,轟隆一聲!采礦的機器停止了轟鳴。
錢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被賣到黑礦上之後,第一次聽到機器停轉的聲音,耳朵裏卻還在嗡嗡地耳鳴。
發生了什麽?
成百上千個和他一樣的工人都擡起了頭。
這時候,警車一聲長嘯,紅色的警燈亮了起來,照樣了漆黑的礦井!
這場面把黑礦上的打手們都吓呆了,下一秒,只見幾輛警車從樹林裏沖了過來,直接撞毀了帶倒刺的鐵栅欄。
這道鐵欄栅平時是工人們的噩夢,鋒利的倒刺,就好比一把把尖刀。曾經不少試圖逃跑的工人們翻越栅欄的時候,都被倒刺刺中,喪命于此。現在,它被七八輛接連而來的警車撞了個稀巴爛。
警車停下,每一輛警車上都下來七八個持槍特警——
“不許動,舉起手來!”
“警察!舉起手來!”
打手和老板都沒見過這架勢,黑洞洞的槍管之下,他們只好束手就擒。
接着,特警将這幫子開黑礦的壞蛋們押了過來,将他們的手往後一铐,塞進了警車裏!
此時,剩下的警察們都在看着這幫黑礦上的工人:他們個個渾身漆黑,瘦的可怕,皮膚下就是骨頭,簡直就像是墳堆裏爬出來的一堆骷髅。
黑礦上的勞工也看着他們這幫警察,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震驚。
不同的是,警察們是震驚:這些工人居然這麽瘦,身上有這麽多的傷。他們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而這些瘦骨嶙峋的工人們在震驚:警察真的來了?我們居然還有一條活路?!劉老板被帶走了?這一切不是做夢吧?
沉默了半分鐘,忽然間,所有人都扔下了手中的工具,大家興奮地哭泣着、叫喊着、個個都像瘋狂了一般,拼命發洩着情緒。
“警察來了!”
“啊啊啊,老天爺啊,終于有警察來了!”
“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啦!媽媽,爸爸,我好想你們!”
……錢峰也放下了手中的鏟子,眼睛裏都是淚花。他擡頭仰望着藍天,不由得伸出了雙手,那參差斑駁的陽光順着縫傾瀉而下——他終于盼到了黑暗的盡頭!
活下來的喜悅,相信沒經歷過的人不能理解。這是對生命最高的渴望。
接着,錢峰捂着臉蹲了下來——像個孩子一樣,哭,拼命地哭,好像要把這三個月來壓抑的悲痛全部都哭出來!
就在這一天,他決定要回到老家去,跟父母認錯,跟他們說自己不該離家出走,然後重新讀書,重新參加高考。
以後,他要做個警察,走上正道!
——
這一天,是7月10日。
省廳警方根據情報,調查【南山悍匪肖文東炸藥的來源】,從而查到了這個深山黑礦區。
根據其他礦上的老板交代:這黑礦區的劉老板曾從【牛哥】手上購買了五十多噸的炸藥,用于開山挖礦。同時整個礦區有200多號工人,全部是被劉老板蒙騙來的黑工。
抓捕行動中,這片黑礦區的負責人劉老板被逮捕——這劉哲峰所用的開山火藥類型,跟肖文東所用的火藥最為接近。
到了晚上,市局的審訊員提審劉哲峰 :“八年來,你非法開黑礦,拐賣人口到工地上替你幹活,你自己還知道殺了多少人嗎?!”
劉哲峰一邊哭一邊搖了搖頭,開黑礦就是為了賺錢,他只知道數錢了,哪裏知道死了多少人吶?他還狡辯說:“警察同志,你別聽那些工人胡說八道!他們都是自願來我家礦上做活的!”
“死了也不吭一聲,草草掩埋,這能叫自願嗎?”審訊員冷笑着诘問道,這劉老板是不是把他們警察都當傻子呢?!
“……”
劉哲峰頓時說不出話來。
審訊員繼續告訴他:“刑警在你家黑礦後面的山區,挖出了37具無人認領的屍骸。根據你的同夥交代:你派出了一些夥計,投放在本省各大人才市場和棚戶區裏,專門拐賣外地男子和流浪漢到你家黑礦上幹活,如果人死了就地一埋,對不對?”
“……”
劉哲峰低下了頭,沒錯,就是這樣。
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他任何狡辯的話都是廢話。
審訊員繼續告訴他:“劉哲峰,我告訴你:倘若你想争取死刑延後幾天執行,就得交代出是誰将開山的炸藥賣給了你。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說,我說!”劉哲峰迫不及待道:“賣給我開山炸藥的人是牛哥!”
“牛哥是誰?!”
劉哲峰努力回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見過他一面。”
本省開黑礦的土豪們都知道:牛哥是地下黑市裏最有名的【炸藥大王】。
牛哥每年從緬甸那邊走私進來不少炸藥,賣給他們這些開黑礦點的老板們。而劉哲峰就是牛哥炸藥最大的買主之一。
早在八年前,劉哲峰就在牛哥家買緬甸走私的炸藥用來開礦山,數量都是十噸起步。
去年,有一次交易的時候,牛哥親自跟他談價格。雙方交易的時候匆匆一瞥,劉哲峰只記得:“牛哥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
幾個審訊員對了對眼神:陳老局長猜測這牛哥是十二生肖中的人。于是,他們拿出了餘家兄弟、陳淩輝、肖文東和丁尹豪的照片來,這些都是十二生肖中已知的男性成員:“你看看,這些人裏面,有沒有你認識的那個牛哥?”
劉哲峰立即指着丁尹豪的照片叫了起來:“對!就是他!”
丁尹豪就是牛哥!
——
下午,這條消息就傳回了市局,【南山爆炸案】專案組召開特別會議。
會議上,李隊長告訴他們:黑礦點劉老板的供述,讓警方們确定了一件事:丁尹豪就是牛哥!那麽,丁尹豪的開山炸藥跟肖文東所用的炸藥成分一模一樣,也就是代表:肖文東的炸藥是從丁尹豪手上拿來的!
陳中良仔細分析道:“我們都知道:蛇哥的十二生肖組織是分工來合作的。比方說:鐘家姐妹負責運沙船和消滅人證,餘肇飛兄弟兩個負責籌集資金。每一組人馬,都是按照任務來分組的。這是蛇哥安排任務的一個特點,物盡其用。”
接着,他往下推理到此案上:“那麽這個肖文東,他的炸藥來源是丁尹豪的話,就證明:這個丁尹豪應該和肖文東是一組的人手。”
調查員都點了點頭:如今,丁尹豪的炸藥在肖文東手中,這就是證據。
——丁尹豪和肖文東是互相認識的,而且兩人在十二生肖中是一組。
可問題是:其實丁尹豪已經死了,他的炸藥是怎麽給肖文東的呢?
還有人問道:“丁尹豪和肖文東為什麽要把這麽多炸藥埋在南山上?難道他們真的要炸塌整個南山嗎?”
關于這兩個問題,大家一起談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最後,陳中良點名讓顏蕾起身發言——他想聽聽她的看法。
顏蕾想了想,自己總結道:“我覺得:丁尹豪作為地下炸藥商,他總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保管炸藥吧?炸藥易燃易爆,最好不要放在市區這些顯眼的地方。所以我推斷:丁尹豪可能在南山上有個儲存炸藥的基地,肖文東在南山上不見蹤影,說不定,他現在就藏在丁尹豪的炸藥基地裏。”
陳老爺子點了點頭,表示對她的推理很認可 :要知道,肖文東自從上了南山以後,就從未下來過。而且南山封鎖了這麽久,他的炸藥不太可能是從外界運進去的。
那麽,極有可能是:這批炸藥本來就保管在南山上。
這樣一來,肖文東消失在南山、丁尹豪是走私商,這兩件事就能串聯起來。
那麽,下面調查的重點任務就是——提審丁家!
丁尹豪是去世了,但是他的父親丁一峻還活着。整個丁家都有走私炸藥的嫌疑。
這天晚上,專案組連夜辦好了逮捕手續。
淩晨時分,海關方面傳來了消息:丁一峻忽然購買了去國外的機票,試圖逃跑!
陳中良判斷:應該是劉哲峰被抓的消息傳了出去,而劉哲峰從前是見過丁尹豪本人的。丁一峻害怕警察查出來:是丁家在走私開山用的黑火藥,所以想趁早逃出國去。
事不宜遲,讓丁一峻逃了就不妙了!
特警連夜去了機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候機樓裏逮捕了丁一峻。
不得不說,今晚的候機樓非常熱鬧。好多旅客都目睹到了這一幕:一群特警闖了進來,将這個鬼鬼祟祟的老頭子給抓了起來。那場面,許多人還以為在拍攝警匪片。
也有人認了出來:被抓的這個老人居然是本地的大富豪丁一峻。
于是,丁一峻被抓的視頻很快上了網,點擊量破億。
丁一峻是本地的第二大房地産商、億萬富翁,他的落網,再次引起了本市豪門的動蕩不安。
有人在黑夜中,漸漸坐不住了……
——
另一邊。
晚上,顏蕾回家以後,先上網逛了逛本地論壇,看看本地人都在聊什麽話題。
結果發現:許多人都在讨論丁一峻被抓的事兒。
大家都在說:丁家真倒黴。先是大公子丁尹豪慘死在水庫大壩上,身中100多槍。
再是今天晚上,機場候機樓裏,丁一峻老爺子被特警逮捕。五十多歲的人了,戴上了一副手铐,簡直是顏面丢盡。
短短半年的時間內,丁家算是徹底倒臺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丁一峻,如今也在大牢裏等待審判。
網友們都在猜測說:【難道說:本地的豪門排行榜要再次變天了?】
确實要變天了。顏蕾知道:其實自從潰壩案重啓調查以後,本地的大多數豪門都被卷了進來——
和鐘家姐妹有關的江家、周楌周大哥的周家、白薇薇所在的白家、丁尹豪所在的丁家、肖文東所在的肖家、餘肇飛兄弟所在的餘家,還有已死的韓韻瑤所在的韓家……
算一算,本地的七個豪門世家,居然通通都跟潰壩案有關系!
這麽看來:其實犯罪的都是豪門子弟,這難道是一種巧合嗎?
不,這其實是一種必然。商場如戰場,豪門的更疊往往就是這樣:爾虞我詐,血腥厮殺。
她越來越覺得:潰壩案本身,就是本市豪門鬥争的結果。
這麽說:潰壩案的幕後主使者蛇哥,應該也是本地某個豪門的代言人吧?
蛇哥八年前設計毀了名湖水庫大壩,滅了韓韻瑤所在的韓家,還有周大哥所在的周家。
然後呢?
韓家周家是倒下去了。
接下來,更多的豪門紛紛拔地而起。
從大局上來說:蛇哥這麽做的目的,難道是為了幫助本地的某個豪門家族上位嗎?
想到這裏,顏蕾繼續分析下去:潰壩案發生後,有些家族因此興盛起來了呢?
那可多了。打個比方:唐家(唐菲悅小朋友家,本地首富)、江家(江秋池家),就是這幾年間興盛起來的新貴。他們兩家繼承了韓韌家的房地産市場,一躍成為本市的十大富豪首位。要說的話,這兩個家族的人作案嫌疑最大喽?
可事實是:潰壩案發生時,江秋池才十五歲,他的作案能力不夠。他爸爸江天璇愛着周豐菱,也沒有放水淹死愛人的道理啊。
所以這樣一看:江家似乎沒有作案的動機。
本地的首富唐家更不必說了,唐老爺子的家族是三代單傳,人丁稀少。八年前,當潰壩案發生的時候,唐家唯一的兒子還在國外念書,唐小朋友才兩歲大,算來算去,當時,唐家也沒有人手來作案。
可是江家和唐家都排除的話,究竟還有哪個豪門,是在潰壩案中受益良多的呢?
顏蕾嘆了口氣。她實在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先撇開這些狗血的豪門恩怨不談,想想另一件事:鑽石礦。
別看這些鑽石礦遠在千裏之外,其實,鑽石礦是本地的四大豪門財富起源。
昨天,楊培跟她說了鑽石礦的故事,倒是讓她想起一件事來:那博茨瓦納的鑽石礦,是否也牽扯到本地的豪門鬥争呢?
江秋池曾經對她說:“80年代,本地的富豪們都出資去博茨瓦納購買鑽石礦,很多家族因此一夜暴富。”
楊培也說:“博茨瓦納的叛軍非法占領一個鑽石礦,就是多賺幾十億美元。”
鑽石礦、幾十億——這麽看來:非洲的鑽石礦似乎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這個利潤,恐怕連做房地産生意都趕不上吧!
那麽擴展一下思路: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誘惑下,有沒有豪門家族謀劃算計鑽石礦呢?
想到這裏,顏蕾特意從網上下載了一份博茨瓦納鑽石礦的資料來看。其中包括了鑽石礦購買人的名單、還有曾經擁有者的名單等等。
博茨瓦納的鑽石礦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她先翻了翻楊培父親出事的那座鑽石礦:
名稱:金伯利鑽石礦
建造時間:1980年4月
位置:博茨瓦納南部小城哈羅瓦特
工人數量:200
年産鑽石數量:200萬克拉
礦洞規模:礦洞直徑達700米,深約300米
過去的擁有者:徐文博
現在的擁有者:陸華濤
???
!!!
顏蕾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
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看資料,沒錯,上面寫的是:【現在的擁有者:陸華濤】
陸華濤?
這人不就是陸嘉然他爸麽!
這座金伯利鑽石礦,現在居然是陸家的鑽石生産基地。
她納悶了下,想想也對:陸家這幾年靠着珠寶生意發展的很快,現在是本地第一大珠寶商。
原著裏面也說了:陸嘉然就是靠着鑽石當霸總的,活生生的鑽石陸大少。要是沒有鑽石礦的話,哪裏有他陸家現在的牌面呢?
想到這裏,她再翻了翻三十年前周豐菱和江天璇合作購買的那座鑽石礦資料。
名稱:艾克沙修鑽石礦
位置:博茨瓦納南部小城艾克沙修
過去的擁有者:江天璇;周豐菱(已死)
現在的擁有者:陸華濤
等等?!
怎麽又是陸華濤?!
顏蕾再次納悶了下:難道說:周豐菱死了以後,陸家就趁機把周豐菱的鑽石礦收購為己有嗎?
等等!
難道說:陸家一直在收購……水庫死者家裏的鑽石礦?!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那個破産自殺的房地産商韓韌,他家是否也有一座鑽石礦呢?
于是,她再翻了翻其他鑽石礦的資料,結果發現——
名稱:奧爾洛夫鑽石礦
位置:博茨瓦納南部小城奧爾洛夫
過去的擁有者:韓韌(已死)
現在的擁有者:陸華濤
還是陸華濤!
韓家的鑽石礦現在也在陸家手上!
顏蕾忽然反應過來什麽,只覺得心髒跳動的非常厲害——
她本來只是想查查徐文博的鑽石礦,結果卻發現:陸嘉然的父親陸華濤,居然在水庫潰壩案發生後,收購了韓家和周家的鑽石礦。
這麽說的話:陸家是一個潛在的潰壩案受益家族!
她立即推算了下這個邏輯鏈——八年前,名湖水庫潰壩,韓韌自殺、周豐菱被淹死、韓家周家相繼覆滅。珠寶商陸華濤這時候出手,直接收購了他們兩家在博茨瓦納的鑽石礦,後來鑽石的價格飛漲,才奠定了他陸家全市第一珠寶商的地位。
陸家……
鑽石礦……
韓家周家……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點害怕起來。
她還記得:爸爸穿來的第一天,本來想套陸嘉然的話來着,還問他:“爸爸,你家的珠寶裏有假貨嗎?我想看看假貨長什麽樣子。”
陸嘉然回答說:“爸爸不賣假貨,我家的珠寶都是真貨。”①
其實那時候,她就知道:陸家以鑽石礦起家,陸嘉然當霸總的底牌,就是非洲鑽石礦。所以他才能在文中對着原女主顏蕾橫行霸道,就是仗着他家有鑽石礦啊!
但是這鑽石礦的背後是什麽呢?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八年前,名湖水庫潰壩,周家韓家覆滅。陸嘉然的爸爸陸華濤趁機收購韓家、周家的鑽石礦。這才一躍成為本地的第一大珠寶商。
陸家……
是陸家!
陸家才是在名湖水庫的災難上,興盛起來的新貴!
她忍不住繼續聯想下去: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韓韌一死,江家(江秋池家)和丁家(丁尹豪家)是最受益的家族。畢竟他們瓜分了韓家的房地産生意。
可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房地産利益之争上,卻沒有人注意到——遠在千裏之外,陸家收下了兩座博茨瓦納的鑽石礦。
要不是她查徐文博的鑽石礦,都不知道陸家居然藏的這麽深。
那麽,她之前猜想:蛇哥是代表着本地某個豪門的利益,才主導了潰壩案,滅了韓家跟周家。
難道說……
蛇哥他其實是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