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下停住了。胖狗他爸走得比胖狗還快,他一邊走一邊說:“快點,你老子我斷了腿都比你行。”

白琛就站在奶茶店門口看着兩人走過來,他視線掃過胖狗他爸,似乎回憶了一下這是誰,随即才皺眉問:“茍叔,您這是怎麽了?”

茍叔全名茍長德,胖狗自然也不叫胖狗,随了爹姓,叫茍岳。

茍岳這名字,本來也算大氣的,當年他出生時叫的那一聲,好家夥,地動山搖似的。于是茍長德對他寄予厚望,一直以為自己兒子能長成那種面目俊朗非凡,高大沉穩的男人,結果直接橫着長成了一頭豬。

家門不幸啊。

茍長德把那斷了的腿伸了伸,努努嘴道:“嗨,不中用了,斷了。”

胖狗現在持續神游中,茍長德瞥他一眼,一拐杖給他打在了小腿肚上,“這你白大爺的兒子,你白琛哥,忘啦?”

白琛……哥?

胖狗稍微想了一下,白大爺好像是有三個兒子,但聽說都是做生意的,很少回雨水巷,他也沒見過幾次。

那這可不是巧了嗎!

胖狗懷着複雜的心情喊了一句:“白琛哥。”

白琛見他爺倆兒也不方便,正好他要回雨水巷接他爸,就說送他們一程。這意思正中茍長德下懷,便道:“行,多謝了啊。”

三人坐上車,胖狗抽空給俞淵又發了條短信。

【最新情報,那男的是白大爺的兒子,叫白琛。】

俞淵聽見消息提醒聲,劃開屏幕一看,略微有些驚訝。他十八歲搬到這裏來住,也很少見到白大爺那幾個兒子,只知道挺有錢。

【你還別說,人談吐起來,真有幾分精英的模樣,阮四清跟他,也不虧哈。】

俞淵嘆氣,他并不想看這些,他正要給胖狗說讓他不要給他發了,誰知胖狗的消息又來了。

【行,不扯了,我和我爸坐他的車,馬上就到家了。】

胖狗說的這個家,就是回他們家的店,他們家是店門連着家門,店就是家。那年胖狗媽去世,又加上筒子樓整修,那一片劃出來說要修公園,于是他們就和俞淵一起搬過來了。

只是俞淵在雨水巷租了房子,他們爺倆則是就着這個店住下來了,本來也沒那麽多講究,有個能睡的窩就成。

俞淵一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給胖狗回了條消息,準備回去吃飯。

有時候命運這種事怎麽說,就是這麽玄乎。一而再再而三,算上這次,他和阮四清是第三次在巷子口遇上了。

“出門了?”俞淵微微一笑。

阮四清拎着還沒喝完的奶茶,點了點頭。她一向話不多,但似乎受到了今天張大媽早晨打招呼的影響,破天荒地說道:“嗯,巧。”

一起吃飯

“轟隆——”

這時突然雷聲驚響,天空瞬間烏雲密布。

俞淵挨着這邊的牆,背後就是落了葉子,光禿禿的樹。瞧這樣子,是肯定要下雨的,他仰頭望去,沒有樹葉遮擋,能清楚看見這晦暗的天。

啪嗒。

一滴雨落到了鼻尖。

然後就是嘩啦啦的砸了下來,俞淵下意識看向了阮四清,她就頂着一頂帽子,提着杯奶茶,周身上下沒有一點能擋雨的東西。

冷白膚色在雨中,顯得有點孤單的脆弱。

“阮四清。”他撐開傘突然喊她,認真地問:“一起嗎?”

雨勢太大,阮四清被淋了個措不及防。

俞淵抿唇:“我傘大。”

從這巷子口回去還有一段路程,又沒有避雨的地方,阮四清只思考了幾秒就快步走了過去。

傘确實大,但也架不住兩個人一起打。俞淵把傘往她那邊傾斜,又要注意着自己不碰到她身體,于是另外一邊肩膀都被打濕了。

但他現在也沒有心思管衣服濕不濕了,因為雨天裏除了清新的味道,俞淵還能聞見阮四清身上的一股淺淡的香。

他心跳快了兩下,不自覺握緊了傘柄,又退開一些。

“謝謝。”阮四清垂眸,輕聲道。

俞淵嗯了一聲,說:“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要下雨,就正好帶上了。”

從前阮四清也看天氣預報,整點的守在電視機面前。天氣預報說明兒是晴天,結果就下雨,說下雨結果又豔陽高照。經歷了幾次後,她就對天氣預報失去了信任。

“挺好的。”她說。

簡短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喵~”

一只橘貓邁着步子找尋着躲雨處,身姿敏捷,蹦着就越過了一個水坑。

路過兩人身旁,那小貓歪了歪頭,望了一眼他們的傘,俞淵愣是從貓的臉上看出了肯定。

他覺得,它可能在說:整挺好嗷兄弟。

“再見。”阮四清在一旁說。

俞淵看見貓噌的一下跑遠了,他偏頭看着她側臉,揚唇問:“你能聽懂它說話?”

她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接下來便是一路無言,兩人似乎是保持着某種奇妙的默契,并肩回了大院兒。

張大媽端着碗,看着兩人走過來,突然揚眉,暗道:瞧着還真是郎才女貌,挺配的哩。

“媽,有你電話。”屋裏有人揚聲喊她。張大媽扒拉了兩口飯,嘴裏念叨:“來了來了,你就不能替我接一下?什麽事兒都喊你媽,以後我死了,你就喊鬼去吧。”

聲音漸漸聽不見,這頭兩人也走到了樓下。

俞淵收了傘甩了甩,阮四清退後一步又說了謝謝。她比他矮,道謝的時候擡眸就看見他那半邊濕了的肩膀和手臂。

有那麽一瞬間,俞淵恍惚間從她眼中看到了疑惑。

“上去吧。”俞淵不在意,笑說:“沒事兒。”

她緩慢地點頭。

但更讓阮四清沒料到的事來了——她忘了帶鑰匙。

俞淵停住腳正準備開門,忽然有什麽感應似的扭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了她視線。那個模樣清麗的姑娘,顏色淺淡的雙眸像是秋日雨後的深山,霧霭重重。

她蹙着眉,眼裏帶着小心謹慎。

“我——”阮四清正要說什麽,俞淵已經明白了過來,他讓她稍等一下。接着他摸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詢問道:“白大爺,201的備用鑰匙您那兒有嗎?”

停頓了一會,他垂眸應:“嗯好,我知道了。”

阮四清聽見他說:“白大爺家裏有,但他剛出去了,應該下午才會回來。”像是剛才舉着傘問她的模樣,十分認真道:“昨天晚上是真的想請你來家裏吃飯的,正好還有很多菜,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吧。”

阮四清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目光落在他的傘上,終于還是跟着俞淵進了屋。

俞淵一個人住,除了胖狗,沒人來他家。格局布置很簡單,但他收拾得很幹淨,屋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擺放得整齊利落。

拜他那混賬老爹所賜,他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生活中的技能,只要不跟人動手,他外表就是一個溫和清俊,有禮居家的好男人。

阮四清站定在門口。

“随便坐。”俞淵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了一雙男士拖鞋給她,解釋道:“沒穿過,很久之前買的,兩雙打折。”

他放下拖鞋,在桌上放好保溫杯,又轉身問她:“喝茶嗎?”

阮四清看見自己穿着那雙拖鞋,下意識翹了翹腳指頭。猛地聽見他聲音,便快步走到沙發上坐下,說:“白開水,謝謝。”

俞淵倒好水給她,說:“一會就好。”

說完他就進了廚房,阮四清捧着熱水杯坐得筆直端正,跟小學雞一樣。她低頭盯着冒着熱氣兒的杯子,不一會兒,一陣飯菜的香味傳來。

“阮小姐。”他喊她:“可以吃飯了。”

三菜一湯,很平常的菜色,或許是阮四清餓了,竟然覺得光看樣子就很好吃。

他給她盛了一碗飯,順道看了眼窗外,雨越下越大,有些砸到窗面上,就跟石子兒丢過來一樣,砰砰砰的響聲。

阮四清夾菜,默不作聲吃着飯。

“你廚藝很好。”她忽然說。

俞淵動作一滞,回道:“家常菜,就會這幾個。”

這話就是真是謙虛了,俞淵确實會做菜,那時候胖狗就還勸他,別搞什麽古董店了,直接開個飯店,這手藝不掙錢都沒天理。

他也想過說要不真開個什麽小吃店去,聽說大學城那邊兒賣煎餅果子一個月都能掙個七八千的。

可是不行,老爺子守了一輩子的東西,總不能斷在他這裏。

胖狗聽了就坐在他旁邊大呼小叫:等老子有錢了,給俞哥你投個十億八億的,古董店随便開着玩兒。

末了他還補充:美金!都給美金!

年少輕狂那會兒,俞淵還信過他,倆人一手一罐啤酒,他望天說:胖狗仔,以後你就是當大老板的料。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別說什麽美金,連一百塊的人民幣都沒見胖狗投給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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