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俞淵回神笑了笑,溫聲說:“還有飯,不夠我給你盛。”
阮四清點頭,眼裏也有了淺淡笑意。
屋外噼裏啪啦落着雨,屋裏桌上的菜悄無聲息冒着熱氣,阮四清就坐在他對面,安安靜靜吃飯。
她吃飯時很放松,眉眼沒有那麽冷淡,有點像餍足的小貓。
俞淵忽然覺得有些安寧,也有些好奇。
阮四清,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我來吧。”
俞淵見她要收拾碗筷,連忙起身拿過來。阮四清也沒再堅持,她看着他慢慢收拾好飯桌,進了廚房忙活。
踱步回到了沙發上坐下,她看到電視櫃旁邊有很多書,剛才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基本上整個屋子都堆滿了書。
她下意識偏頭看了眼俞淵的身影。
下午坐了一會兒,兩個人,一個坐沙發,一個坐椅子。俞淵閑來無事,又怕阮四清覺得不自在,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阮小姐會玩麻将嗎?”
“一點。”
“那要不要試試?”俞淵說:“騰訊歡樂麻将,兩個人就可以組隊。”
阮四清抿唇:“好。”
兩個人沒法兒現下打,但是網上可以。而網上可以的前提是,要麽是微信好友,要麽是□□好友。
俞淵頓了頓,說:“我掃你?”
阮四清看他一眼,無聲颔首。
“滴。”倆人加了好友。
阮四清微信頭像是一朵荷花,叫‘寧靜致遠’。而俞淵頭像則是一片黑,真就一片黑,連微信名都叫‘一片黑’。
兩人看着對方的頭像以及網名,俱都選擇了沉默。
快五點的時候,雨停了,俞淵給白大爺打了個電話。白大爺好像是喝高了,整個人說話都打結,還語氣特沖:“啥?鑰匙?哦,鑰匙,沒有!”
聲音振得跟什麽似的,連阮四清都聽到了。俞淵隐約還聽到那頭有人連連喊爸,說讓他安分點。
氣氛有點尴尬。
“那您今晚回來嗎?”俞淵皺眉問。
又是一陣推攘的聲音,很快那邊就換了個人接電話,那人溫聲說:“不好意思,我爸喝醉了,今晚就不回來了。”
“剛剛說鑰匙,是急着要用嗎?”那人又問。
俞淵看了一眼阮四清:“嗯。”
“這邊還有點事,你們等一會,我盡快趕回來給你們開門。”
俞淵應了句好就挂了電話,一瞬間四目相對無言。他道:“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阮四清也沒多說什麽,安靜等着。
這一等就差不多等到了六點鐘,那人打電話過來說到了。俞淵陪着阮四清過去白大爺的鋪子裏,那車停在路口,能瞧見一個男的身影。
“你好。”俞淵走近開口。
那人看過來,一見阮四清的模樣,脫口而出:“阮小姐?”
阮四清也愣了一下,随即颔首:“你好。”
俞淵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你們認識?”說完就想起了胖狗的話,心下也明白過來,但看兩人這模樣,也不像是能熟到約會的。
果然白琛笑了笑,說:“今天剛認識。”說着看向俞淵,“打電話的是這位先生,那需要鑰匙的,是阮小姐?”
得到阮四清的默認,他說:“倒也是巧了。”随後就拿着白大爺的鑰匙開了門,去裏屋拿了201備用鑰匙給他們。
阮四清道了謝,跟着俞淵往回走。
白琛看着他倆背影,玩味地笑了笑,打開手機開始發消息。
禮尚往來
回了樓上,阮四清開了門說讓俞淵等一下。
俞淵頓了一下,難道要禮尚往來?
還真就是禮尚往來。
阮四清從屋裏拿出來一個鯨魚玩偶抱枕,這玩意兒是她剛買的,放在那裏沒來得及動。鯨魚并不大,小巧可愛,藍藍的身子,白白的肚皮,又圓又軟。
“今天謝謝你。”
她纖細手腕輕輕抱着,伸長了遞給他。往日裏她那冷淡的面容,這一刻俞淵竟然覺得裏面帶了些單純的固執認真。
他接過抱枕,眉梢輕挑,似乎是在想為什麽要送一個鯨魚樣式的。
“魚先生名字帶一個魚字。”阮四清垂下手解釋,她并不擅長這項工作,于是眼睛落在鯨魚身上,并不看他。
“你應該會喜歡。”
俞淵眼裏閃過笑意:“不是那個魚。”
兩人相對關了門,阮四清手機上俞淵發來了消息——【俞淵】
不是魚先生。
阮四清把備注給他打上,擡頭的一瞬間看了眼窗外。
天色漸暗,紅霞也緩慢消失,暖黃色變成了青灰,交錯複雜的電線長長延伸着,眺望而去,能看見重重交疊的房頂。
她分神想,俞先生?
應該是個好人。
被蓋了好人戳的俞淵也正站在窗前,他向下看去,樓下孩子你追我趕,嬉鬧聲在大院兒裏回蕩着,張大媽還在扯着嗓子和別人聊天,地面上殘留着雨水,朦胧倒映着巷子一角。
老巷子生活都是慢悠悠的,大夥兒不會為了幾個錢就奔波得上氣不接下氣,平常時候大家就湊一塊唠唠嗑,夏日冬日,總有聊不完的東西。
但俞淵很少和老街坊們一起,他的時間都是規律的,看店和看書,除了偶爾跟着胖狗出去溜達。所以直到現在,他除了張大媽和白大爺,其他老住戶都不太熟。
俞淵轉身看向沙發上的抱枕,鯨魚眼睛大大圓圓,小小一團窩在角落,有些呆萌可愛。
他笑了笑,目光溫和。
胖狗這會電話又來了,俞淵擡手接起:“怎麽了?”
胖狗聲音激動得跟什麽似的,瘋狂怒喊:“哥!俞哥!桃花運!”
俞淵:“?”
雖然胖狗他家就是專門賣什麽符紙,還給人算命什麽的,但俞淵從來沒信過,畢竟混口飯吃的東西,當不得真。
“真的!我操!”胖狗大呼小叫:“我今兒給自己算了一卦,我桃花運到了!”
俞淵走到沙發上坐下,捏了捏鯨魚的小尾巴,心情愉悅:“嗯,說來聽聽。”
胖狗沒管茍長德似笑非笑的臉,他沖着他爸哼了一聲,叉着腰正準備豪氣沖天來他個一百來萬字的激.情演講,誰知道茍長德在後頭喊:“小俞,別聽他吹。”
“什麽人啊你。”胖狗怒目:“你吵着鬧着要兒媳婦,現在我桃花運到了你又說我癡心妄想!”
茍長德沒好氣道:“你什麽能耐老子還不知道?”
好家夥,俞淵還沒說話,就聽見那頭爺倆又吵起來了。
胖狗控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說要把我介紹給阮四清!人家今天都跟別人約會去了!”
說完他還要憤憤然再來一句:“幸好她不知道,不然我得多丢臉!”
茍長德冷笑:“你那豬臉丢了又怎麽了?”
胖狗真的覺得不能和他爸說話,簡直不可理喻。他深吸一口氣,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又把電話放到耳邊,說:“俞哥,你甭聽他的,老年癡呆呢。”
俞淵把鯨魚抱枕放到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回道:“白琛和她今天也才剛認識。”
“啥?”胖狗嗷叫一聲,噼裏啪啦就道:“意思是,他倆不是男女朋友?那我能追她了?”
“蒼天!”
“我茍岳難道就要走向人生巅峰!”
俞淵頓了一下:“你應該聽你爸的,對自己有個清晰的定位。”
胖狗不依不饒:“阮四清真的漂亮啊,我能追到她,那豈不是賺翻了,嘿嘿。”
這人已經陷入癫狂了。
但其實說胖狗喜歡阮四清嗎?倒也談不上多喜歡。他只是覺得阮四清夠漂亮,看着冷冰冰的,但說不定人家外冷內熱呢,最關鍵的是——
胖狗看了眼還拄着拐杖的茍長德,他的鬓發已經可見點點斑白了,就站在那尊佛像下看過來,有些蒼老。
他笑了笑:“管他準不準,先信了再說。”
胖狗挂了電話,難得認真的問了茍長德一句:“您喜歡阮四清那姑娘?”
茍長德滞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我覺着她有點像你姨。”
胖狗目瞪狗呆,仿佛被雷劈了一樣。
“你姨走得早。”茍長德拄着拐杖自己走過去坐下,開始鬼畫符了,抽空瞄了胖狗一眼,嘆了口氣說:“那時候家裏窮,病了沒錢治,十三歲的時候走了。”
那個不是重點。
“不是。”胖狗貼過來:“您見過阮四清,什麽時候的事兒?”
茍長德拿起符紙,左看看右看看,又勾畫起來:“就那天從醫院出來說想去你白大爺家搓兩把麻将,碰巧見着了。”
胖狗無語了:“那您直接去認她做個義妹不就成了,幹嘛要把我介紹給人家。”
“認你個大頭鬼。”茍長德對着他腦袋就是一個爆栗子:“人姑娘那麽小,還妹妹,你腦子都讓屎給糊住了?”
“那我也不能追她啊。”胖狗嘆了口氣:“真把人家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