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辦好離職手續，戚孟正式開始無業游民的生活。
她工作這幾年勤勤勉勉，幾乎沒有休過年假，一時之間閑下來，反倒不知道去做什麽了。
花了一星期也沒有把早上五點半的生物鐘調整回來。
戚母不放心，過來看了她幾回：“你這又是失戀，又是丢工作的，可別想不開啊。”
戚孟窩在沙發裏看綜藝：“我怎麽就失戀了？”
“還不是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大隊長，不是被人家拒絕了嗎？”
戚孟哼了一聲：“怎麽，他到處往外宣揚拒絕了我嗎？”
“那不是，人家說話客氣得很，說是工作太危險了，怕拖累你。”
“每天幫小流氓站臺說話，是挺危險的，就怕哪天受害人一個想明白先把他捅死。”
戚母：“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人家小陳性格不錯了，我覺得就得這樣的來壓一壓你的暴脾氣。”
戚孟懶得接話。
戚母幫她往冰箱裏添了些存糧，臨走之前還叮囑着：“在家休息是好的，也別太懶了，記得出去運動運動。”
戚孟敷衍地答：“好了，知道了。您快回吧。”
戚母關門出去，一路碎碎念：“就宅吧你，等胖成豬你就知道後悔了。”
……
半個月後，戚孟偶然上了趟稱，發現自己重了兩斤，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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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五點半醒過來，利索換了運動服，揣着耳機去小區外頭的公園晨跑。
已經深冬，五點半的天還是昏暗的，眼前朦朦胧胧罩着層薄霧，寒風迎面吹過來滿是冷意。
戚孟瑟縮着推門出去，沿着公園綠化帶慢跑。
剛出去半圈，臂帶上的手機響起來，戚孟只瞥了一眼就挂斷了。
手機锲而不舍又亮了兩分鐘，這才消停下去。
離職以來，幾乎每天都有陌生號碼的電話打進來。
剛開始幾天戚孟還會接起來，後來發現無一例外都是趙承華的騷擾電話，拉黑之後他就換另一個號碼繼續打，根本無從躲避。
況且，她這個號碼裏有工作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輕易并不想換。
只好被動等着趙承華這股子瘋病過去。
戚孟暴躁地嘆一口氣，加快速度沖出去……
跑了三圈，身上漸漸熱起來，又不至于汗流浃背，對她而言是最舒适的狀态。
戚孟慢慢停下來，目光落在角落的販售機上，有些渴了。
她微喘着氣，不緊不慢往灌木後邊走。
販售機前面站着一個男人，穿着黑白色運動衫，仰頭喝水。
戚孟沒有帶隐形眼鏡，眯着眼看着男人的側影線條，覺得這人應該長相不賴，至少能在冬天五點鐘出來跑步，身材不會差。
漫不經心想着，她走到右邊這臺販售機前，點了屏幕半天，發現掃碼器好像壞了，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
不能掃碼，她也沒帶零錢。
戚孟目光落在旁邊的男人身上，略猶豫兩秒，走過去：“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借我兩個硬幣嗎？這臺機器的掃碼機壞了。”
男人看到她，似乎頓了頓，默不作聲從褲兜裏摸出來兩個硬幣。
“謝謝。“
戚孟接過來，買了瓶礦泉水，打開喝了兩口，轉過去跟男人說：“你的收錢碼給我掃一下，我還你。”
“不用。”男人淡淡地回。
“……“
這個聲音……
“陳曜？“
“哦，是你。我還以為碰到你孿生姐妹了。”
居家運動服，素顏，一臉乖巧地過來借錢，還會和和氣氣說謝謝。
戚孟确定了，自己跟這個人确實是八字不合，每次碰見都尴尬到北冰洋。
說起來，當初給她介紹陳曜的時候，就提到過他住在附近，地理位置上也方便來往。
真是孽緣。
她低頭，在手機上點了兩下，遞過去：“你掃我吧。“
陳曜沒動：“不用。“
戚孟堅持，瞪着一雙睜眼瞎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最後，陳曜說：“那請我吃早飯吧。“
“兩塊錢只夠買一個肉包。”
“我準備明天去修個車……“
戚孟：“買買買！陳隊吃什麽都給您買！“
……
十五分鐘後，戚孟跟陳曜面對面坐在早餐店裏頭，發覺真是世事玄妙。
擱在半個月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有請這個狗男人吃飯的一天。
不過事情過去大半個月，戚孟早也不放在心上了，這麽坐着，反而有心情跟他聊天。
“陳隊住在這附近？“
“嗯。”
“今天不上班？”
“調休。“
“哦。”
冷場。
戚孟心想，單身從來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時，兩個人的粉絲湯端上來，戚孟傾身拿了勺子，自顧自低頭喝湯。
沒多久，桌上的手機再次亮起來。
見戚孟不為所動，陳曜提醒她：“不接？”
“騷擾電話。”
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麽，擡頭：“陳隊，這種民事糾紛應該在你職責範圍內吧？”
陳曜的臉色有點古怪：“民事糾紛？”
“對。我前同事，從半個月之前就換着號碼騷擾我，你管不管？”說的是個問句，不過她一只手摁在碗邊，一副“你敢說不我就潑你辣油”的潛臺詞。
陳曜默然看了眼她的動作，伸手：“拿來我看看。”
戚孟把手機遞過去。
屏幕上還顯示着來電，外市號碼。
陳曜滑開通話，摁了外放：“喂？”
那頭明顯一靜，過兩秒，趙承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外放的音質，聽起來沙沙的，帶幾分詭谲：“你是誰？小孟呢？”
小孟？
陳曜看戚孟一眼，說：“你是誰？”
陰測測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我是他男朋友。 “
戚孟皺着眉，沖陳曜搖搖頭。
然後就聽見那端放低了聲音，笑了笑：“小孟，你在聽吧？離開公司才幾天，這就找好下家了？”
“放心，我會去找你的。”
說完，啪嗒一聲挂上了電話。
最後的那句話，尾音低柔陰沉，戚孟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陳曜面色沉沉，翻開手機通話記錄，半個月來一串的沒有備注的未接來電。
“都是他？“
戚孟點點頭。
陳曜掏出自己的手機，拍了通訊記錄上的號碼：“你家住哪？”
戚孟伸手指了指早餐店後門正對的小區：“3幢6單元608.”
陳曜點點頭，手機遞回給她：“這幾天門鎖好，別出門。”
“……就這樣？”
陳曜擡眸看她一眼：“你不是跆拳道黑帶？還想怎麽樣？”
我想捏爆你的狗頭。
戚孟一推椅子，站起來：“老板，結賬！”
“來嘞！兩位分開還是一起。”
戚孟面無表情：“我面前這碗，還有這人的一個肉包。”
陳曜：“……”
戚孟付完錢，揣着手就走了。小區就在早餐店後頭，陳曜坐在原地，看着她大步走到小區門口，刷了卡進去。
面部識別系統。
小區安保措施做得還挺好。
兜裏手機忽然響起來。
是宋添。
“陳隊，我們幾個今天休假，下午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個飯？感謝你前段時間過來局裏幫忙！”說着，宋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還有，我入職考試通過了，下周就去你們那兒實習來着。”
陳曜笑了笑：“不錯啊。”
“嘿嘿，以後去了那邊還得你罩我。來吧，一起吃頓飯。”
陳曜拿起桌上多汁的鮮肉包咬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今天算了，有點事。”
……
這天，戚孟潤色了一下自己的簡歷，在網上精投了幾家，等着對方公司的回複。
晚飯用冰箱裏的蔬菜水果随便拌了個沙拉，一邊看綜藝消磨時間。
七八點鐘，照舊練了一個小時瑜伽，時間已經很晚了。
戚孟洗過澡，特地到玄關看了一眼門鎖，沒有異常。
雖然武力值保爆表，戚孟到底還是一個女孩子，普通的流氓混混她不怕，像趙承華這種精神不正常的變态，她還是選擇敬而遠之。
早上跟陳曜提那一嘴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們能出警保護來着，畢竟年關，這些警察都忙，哪能每天守着她一個小市民。可是陳曜無所謂的态度就讓人非常不痛快。
房間的燈開得通明透亮，戚孟抱着筆記本靠坐在床頭，越想越氣，氣憤裏還夾雜着一點點的害怕。
陳曜王八蛋，活該單身二十八！
還大隊長呢。
呸。
罵着罵着，枕邊鈴聲突兀地響起來，在寂靜的夜裏一陣滲人。
又是陌生的電話號碼。
戚孟的心跳了兩跳，一時火大，摁了接通：“趙承華你是不是有病！”
那頭安靜了兩秒，說：“是我。”
嗯？
戚孟拿開手機，看了眼上頭的電話號碼，放回耳邊：“陳曜？”
“嗯。”
“你打來幹什麽？”
手機那頭有室外呼呼的風聲。
戚孟腦子裏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心跳得飛快，掀開被子赤腳走到陽臺邊，輕輕掀開簾子一角往下張望，“你……不會在我家樓下守着吧？”
“想多了，我在外面跟朋友吃飯。”
“……哦。”
戚孟冉冉升起的少女鹿吧唧一聲摔死了，面無表情：“難為你吃着飯還記得給我打電話了。”
“那個人沒來找你吧。”
戚孟冷笑了聲：“謝謝陳隊關心哦，等你想起來，我已經送醫院搶救了。”
戚孟極盡嘲諷之能事，在手機裏話裏帶刺跟他聊了有十來分鐘，越戰越勇，倒是一點都不怕了。
最後估計陳曜生氣了，淡聲說了句“早點睡”率先挂了電話。
戚孟最後也沒弄明白，他這通電話到底是打來幹什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