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祭*祀

中秋節當天,祭龍王大典如期舉行。邊婧也如期把龍王紙像做好了,整個龍王像栩栩如生,威風凜凜,由八個青年壯漢擡着游村一圈,沿途的村民見到龍王像紛紛下跪參拜,祈禱祝福,然後跟在大隊伍後面,随着龍王像一同到海邊的斷石崖。

斷石崖高三十多米,底下是礁石和滔滔海水。早幾天村長按照高人的吩咐,把這裏布置成了祭壇,香爐、燭臺、貢品、黃符、元寶……主持祭祀的高人一早就到了祭壇,為整個祭祀活動做準備。只見他身穿藍色道服,背對大衆,手持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

祭壇外圈圍了警戒線,站在最前面的是警察,負責維持現場治安,然後是村鎮的幹部,後面才是普通村民。邊婧和靳昌也來了,靳昌遠離人群,找了塊岩石站着,視野開闊,比人擠人好得多。邊婧發現了,也擠出人群爬上這塊岩石,和靳昌站在一起,心滿意足地說:“這個位置真不錯,真有你的!”

靳昌笑笑,看着祭壇上的那個道士:“有沒有覺得那個道士有點眼熟?”

話剛落下,那個道士轉過身來,邊婧驚呼:“是他!”

那個主持這場龍王祭祀的正是邊婧的同門師兄,宗正。

“他怎麽會……”邊婧氣得跺起了腳,“那些公*務*員是不是腦子有泡啊,不請我請他?他心術不正啊!”

靳昌一言戳穿真相:“你以為他們傻?請你做個龍王紙像你不但開口要價三萬,還諸多要求和條件,吃過一次虧當然不會再吃第二次了,除非是真傻。”

邊婧氣呼呼地直翻白眼,攤開手掌:“來來,上次的黃符錢,八百八十八。”

靳昌伸手在她手掌上輕輕一打:“張口閉口都是錢,除了錢,你腦子裏還有別的麽?知不知道見錢眼開的女孩子并不是很受歡迎,會被別人誤以為是拜金女的。”

“拜金女就拜金女喽,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騙的,問心無愧!”

靳昌無奈地笑笑。

鑼鼓聲起,祭祀活動正式開始。現場除了鑼鼓聲,并無其他雜音,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着祭壇上的高人做法。

邊婧一邊看她的師兄揮舞着桃木劍做法,一邊不滿地直嘀咕:“跳的什麽破爛玩意?從來都不好好跟姑姑學道,一天到晚整那些歪門邪道!”

靳昌笑笑,神情專注地望着祭壇的方向。

“龍王在上,照臨下土,集地之靈,降甘風雨,庶物群生,各得其所。薄薄之土,承天之神,興甘風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寧。”宗□□起了祭詞,念着念着這天居然大變,狂風驟起,崖下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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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顯靈了!龍王顯靈了!”村民們見此情此景,內心深深地被震撼到了,紛紛跪地叩拜了起來。

邊婧不屑一顧:“裝神弄鬼!”

宗正繼續念詞,把祭壇上的貢品一一抛入大海:“龍王在上,漁村全體村民誠心忏悔,請您網開一面,保漁村上下安寧。”

話剛落,一朵巨大的浪花拍岸而起,席卷祭壇,村民驚得四下逃竄,唯宗正立在祭壇中央巋然不動。

浪花落盡,祭壇上卻落滿了雞鴨魚肉蹄髈,正是剛才宗正抛入海中的那些貢品。

這下,人群騷動不安了起來。

“貢品怎麽回來了?是不是龍王還不肯原諒我們啊?”

“造孽啊造孽!龍王饒命!龍王饒命!”

……

“你們快看!”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靳昌和邊婧下到地面上,疾步走到崖邊。

那片蔚藍平靜的大海裏,有個龐然大物在快速游動着,待游到崖下的礁石群,猛地從水裏蹿了出來,那是一條長滿魚鱗、銀光閃閃的大尾巴,如巨柱般破水而出,帶出一大片白花花的水花,兇猛地撲向人群。随着幾聲慘烈的尖叫聲,人群中已有人被水沖倒在地,也有人逃命般逃竄,警察難以維持現場秩序,警車也翻倒一輛……

混亂當中,邊婧也差點被水沖倒,好在她關鍵時刻對自己施了定身咒。正當她慶幸自己保住性命時,不知是誰在她身後重重推了她一把。她的定身咒登時失效,身子猛地朝斷崖撲去。

小小的身子直接摔出了斷崖,她大驚失色地閉上了眼睛。但她并沒有往下墜,她默默地睜開了眼睛,發現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再擡頭向上看,那只大手是屬于那個男人的。靳昌撲在崖邊,半個身子挂在崖外,就算這樣,他也仍緊緊抓住她的手。

“堅持住。”他把牙關咬得咯咯響,一點點慢慢地拉她上來,寬闊明亮的額頭青筋直暴,雙眼裏布滿血絲。

有那麽一刻她恍惚了,心中一動,眼眶微熱。

他的臂力驚人,單靠一條手臂就把她從懸崖底下拉了上了,也把她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得救了的她跌坐在濕漉漉的祭壇裏,驚魂未定,偶爾撇頭,看見男人毫發無傷地跑去救助其他人了。望着那個穿梭人群,忙忙碌碌的身影,她忽然覺得自己雖有一身本領,但遠遠比不上他。

收回視線,一個低頭,見到一雙黑亮的尖頭皮鞋。

她擡起頭,冷笑:“叫你失望了。”

能破她定身咒的,除了宗正還有誰?

宗正在她身邊蹲下來,陰笑着說:“你命可真大。”

她撇頭:“我一向命大。這次是意外,以後絕不給你下手的機會。”

“好,走着瞧吧,小師妹。”宗正嘿嘿笑笑,緩緩起身,施了個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直到現在才有人顧到她,警察、白大褂紛紛朝她趕來,問她要不要緊。如果換做從前,她一定往地上一躺,哭着嚷着讓人擡着她走,可是這次她卻搖搖頭,對他們說:“我沒事,你們去看看別人吧。”他們确定她無恙後就真的走開了。

石教授撥開人群急匆匆地趕到邊婧身旁,今天他和邊婧、靳昌一塊來看祭祀大典,碰到老戰友邢老爺子後就和邢老爺子到別處談天去了,剛才那一波着實令他大吃一驚,回過神來才發現周邊的人倒了一大片,崖邊有人喊救人,走近一看,原來是邊婧差點掉下去了。

“小邊啊,你沒事吧?”石教授脾氣雖怪但心腸不壞,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塊幹毛巾給她擦臉。“趕緊回家換身衣服,海邊風大小心着涼了。”他催她。

“嗯,我沒事!”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使勁地朝人群裏搜索着什麽。

石教授說:“別看了,我剛看到他送一個孩子上救護車了。”

邊婧撅噘嘴:“我又沒看他!”

石教授笑着說:“小靳這個年輕人真是不錯,熱于助人,心腸善良,待人有禮貌,學識修養各方面都很優秀。小姑娘啊,別整天和他鬥嘴,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才是呀!”

邊婧的小臉登地一燙:“教授你……不理你了,我回家洗澡了!”

靳昌忙到很晚才回來,濕透的衣服都幹了濕了好幾次,贏得村民們的一片稱贊。臨走時好幾個家中有女初長成的家長紛紛拉着他要聯系方式,全讓他委婉拒絕。

回到旅館,剛踏上樓梯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不由地腹中咕嚕嚕地響。還在詫異是誰在煮飯,樓上探出來一張化了妝的小臉,微笑着俯視着他:“回來了啊?飯吃了嗎?”一愣:“還沒有。”靳昌飛奔着上樓,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這個神棍女孩搞什麽鬼,穿了件露肩又低胸的連衣裙,臉上塗了厚厚一層□□,乍一看好像一張畫了五官的畫皮。

邊婧笑靥如花地引他進自己的屋:“我做了飯,請你吃個飯,就當報答你救了我。”

靳昌愣愣,半晌沒緩過神來,心想她怎麽轉變這麽大,昨天還指着他鼻子臭罵,今天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真是奇怪極了。

“不用了,順手而已。”他別開目光,朝自己屋子走去。

“喂!”女孩見他不領情,有點急了。

這時石教授出來救場:“小靳啊,你忙了一天還要自己做飯太辛苦了!反正小邊她做了很多飯,就過來一起吃吧,正好聊聊早上的事。”

一番話終于把靳昌說動了,他不能不給石教授面子,于是回複說:“那好吧,我先回屋換身衣服。”

約摸二十分鐘後靳昌出現在了邊婧的屋子裏,一身黑色運動裝,上身那件印了胖鼠圖案的體恤似乎有些小,把整個壯碩的上半身裹得緊緊的,隐約勾勒出胸前兩塊堅實的大胸肌。邊婧在等他來的這二十分鐘內整個人坐立不安,心神不定,一會照鏡子,一會補妝,一會理頭發,當她見到靳昌時目光一下就被那兩塊大胸肌吸引了過去,她盯着它們看了許久,一邊驚嘆真大,一邊咽口水。

“喂。”靳昌伸手往她眼前晃了兩下,“不是吃飯嗎?你盯着我幹嘛?你這副樣子會給我一種唐僧進了盤絲洞的錯覺。”

邊婧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你什麽意思啊?說得我好像會吃了你一樣!”

“不是嗎?”靳昌笑笑。

石教授已經坐在桌前吃了起來,适時地出來助攻一下:“小邊你這是口非心是,不誠實啊!”

邊婧的臉火辣辣地燙了,撞了下靳昌的肩膀,踏着小碎步一口氣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自己的飯碗狼吞虎咽地扒拉起飯來,石教授在一旁會意地笑開了,招呼一臉懵逼的靳昌過來坐,靳昌過來後女孩仍在扒飯,他看看石教授,石教授把碗筷遞給他:“小女孩的心思,高深莫測的很吶。”

這頓飯,邊婧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三碗,靳昌坐在她身邊光顧着看她吃飯了自己卻沒吃多少。他既是驚訝又是別扭,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不該文文靜靜,歲月靜好的麽?

石教授吃飽喝足,說起了今早上的那條尾巴:“那究竟是什麽生物,太令人嘆為觀止了,前所未見啊!”

邊婧吞下最後一口飯,又喝了口白開水,說:“那肯定不是龍王啦!我猜啊,也許是海裏的某種未知的生物。”

靳昌放下碗筷,點頭:“我也這麽認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龍王,這一切也許和那個巫師宗正有關。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

邊婧說:“不是也許,是肯定和宗正有關。他這人一生醉心金錢和權勢,搞這麽多事無非就是沖着錢去的。”

“金幣!”石教授激動地一拍大腿,可很快又自我懷疑了起來,“可是金幣和那生物有什麽關系?和巫師有什麽關系?這一切怪事到底有何內在聯系呢?”

三個人正說着話,外面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靳昌去開門,來人是邢老爺子,慌裏慌張地沖到石教授面前,心急如焚地說:“老石啊,你可得幫幫我呀!”

“怎麽了老邢?”石教授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邢老爺子一生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此刻卻在石教授和兩個小輩面前落下淚來:“我……我倆孫女不見了……”

“什麽?!”

邢老爺子緩緩地跪了下來,朝着石教授痛哭流涕:“老石,警察說不到二十四小時不給找。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的。我知道派出所所長是你的學生,你幫幫我,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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