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怪鐘

今早姬言灏收到一條陌生短信。短信內容是:姬家祖墳在天子山腳下的天子村裏,錯過不候!事關姬家祖墳,姬言灏認真對待,趕忙把阿蔔喊到房間來,要他查電話號碼是歸誰所有。

在等阿蔔消息的時候,姬言灏去敲邊婧的房門,出來的卻是妹妹姬言馨,他問邊婧在不在,姬言馨搖搖頭,說:“她和靳昌昨天出去後就沒再回來。”

姬言灏心裏一咯噔,掏出手機猶豫再三卻沒有撥邊婧的號碼,他把手機給妹妹,讓妹妹打邊婧電話問問他們現在在哪。

姬言馨狐疑地瞧了兄長一眼,嘀咕一句:“喜歡人家又不敢去追。”說着撥通了邊婧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姬先生,你找我?”

“是我。婧婧,你們在哪呢?怎麽沒有回賓館?我哥有事找你們。”

“我們現在有點事要查,暫時還回不來。姬先生找我什麽事?”

姬言灏嫌妹妹動作磨叽,就把手機拿了過來:“喂,邊婧,我剛才收到一條奇怪的短信,說我姬家祖墳現在在天子村。”

對方安靜了一會,然後換成了靳昌的聲音:“我們現在就在天子村。”

姬言灏又一怔。這倆人,居然瞞着他們所有人私奔去了天子村。

靳昌又說:“你們過來還有段時間,不如這樣吧,我們先查。”

“好,麻煩了。”

“不謝。”

通話就在這倆男人雞同鴨講中結束了,姬言灏心中惴惴,旁邊的妹妹姬言馨急得叫起來:“哥哥,我們家的祖墳怎麽會在天子山?這怎麽可能?”

阿蔔回來了,打探到了重要消息:“老板,我找人查過這個號碼,你猜這個號碼是登記在誰名下的?”

姬言灏一早被祖墳和女孩私奔的事攪得煩躁不已:“別拐彎,快說。”

“這個號碼是登記在老樊名下的。”

“老樊?為我姬家守了二十多年祖墳的老樊?”

“不錯,此外我還查到一件事。”阿蔔掏出一張照片給姬言灏看,照片上是一口老式的西洋石英挂鐘,姬言灏震驚,腦海中飄過那日在老樊家發生的一切,以及擺設……不禁大汗淋淋。大意,大意了。

阿蔔說:“這口石英鐘一個星期前被老樊以低價賣給了一個古玩商。而那商人的古玩店,就開在馬路對面。”

姬言灏走到窗邊,撩開窗簾,望了眼對面大門緊閉、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的古玩店,臉上已無任何表情。

“老板,還有一件事,那古玩店的老板二黑子前天死了,原因不明。”

“我們趕緊去一趟天子村!”

靳昌挂斷電話把手機還給邊婧,此時他們正站在二黑子家外,今天二黑子下葬,聽說是當地的土葬,那玉散天師也來了,家人擡棺材,而他就在棺材前面唱跳做法,超度亡靈去往極樂世界。他們遠遠地在後面跟着,邊婧說:“二黑子說的那口石英鐘會不會就是當年大帥府裏的那口鐘?”

靳昌盯着前方的送葬隊伍:“極有可能,時光倒流,返老還童。二黑子貪心不足,看中樊家的古董鐘又不肯出價購買,喊了幾個混混搗亂,硬是不花一分錢把樊家的鐘搶了來。本想藏着挂到暗網上賣高價,誰知卻發生了這種事。”

邊婧說:“這是他活該。不過我在想一件事,這樊家和當年的趙傳永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有那口古怪的石英鐘?還有,你回想一下當天我們在老樊家的情形,老樊口口聲聲說毒是宗正逼他下的,可我後來仔細一想,宗正其實并不擅長用毒。而且我當時給老樊解符時發現老樊的頭發上沾了些蠟燭油。這不是普通的蠟燭油,而是煉剝魂術必用的人燭油,在宗正那個密室發現的那些蠟燭其實也是人燭,燒的是人燭油。你可能要問人燭油是什麽,就是取活人的脂肪通過好幾道工序煉出來的油,陰氣極重,很适合煉邪術。後來王雪的靈魂來報複,我們和鬼打得不可開交,但你仔細回想一下,老樊的反應似乎太過平靜。”

經她提醒,靳昌恍然大悟:“你這麽一提是有些奇怪。那女鬼只攻擊我們卻偏偏放過老樊,這點太匪夷所思。”

“所以,這個老樊有很大問題。如果老樊有問題,那麽古董鐘落入二黑子手中會不會也是他精心設計好的?”

“如果你的假設成立,那他的目的是什麽?他為什麽要利用古董鐘害死二黑子?”

邊婧攤攤手,表示不知道。

靳昌說:“據昨晚二黑子所說,那晚他關店後獨自一人在小房間裏欣賞那口古董鐘,他說他太喜歡那口鐘了,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把他牢牢吸引。他在鐘前欣賞了半天,忽然他發現鐘上的時間好像在往回走,他也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他變回到了讀書的模樣。一開始他還挺高興,抱着古董鐘回到家中,可家裏人卻都不認得他了,他費了很大勁才讓家人認可自己。那晚他抱着鐘睡過去,做了個很美的夢,夢到自己讀書優異考上大學走上了和現在完全不同的路,卻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越變越小,睡着睡着就這麽睡死過去了。”

邊婧諷刺:“能死在自己的夢想裏也是不錯的。”

靳昌接着說:“看樣子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口鐘。”

“那鐘會在哪呢?我們要不要趁他們送葬去二黑子家裏找一找?”

靳昌看了眼在前面唱唱跳跳揮舞着桃木劍的玉散天師,和邊婧打道回府,兩個人做賊似的混進二黑子家中,在各個房間找了一遍可都沒有找到,只得悻悻而歸。

“鐘到底在哪呢?”邊婧托着下巴,深思起來。

靳昌低頭看看眉頭緊鎖的女孩,摟摟她的肩,寬慰道:“別着急。找不到就先放一邊。我們先去查查姬家祖墳的下落。姬言灏不是說他姬家的祖墳在天子村麽……”突然一頓,不說下去了。邊婧問:“怎麽?想到什麽了?”

“姬家祖墳會飛是因為雙頭怪蛇作祟,而雙頭蛇為什麽要背着墳墓到處飛?它是在尋找合适的寄主。如果我這麽理解,郭小妍是極陰體質,适合煉活死人,當然也适合做雙頭蛇的寄主,那二黑子……”

邊婧忽然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二黑子或許也适合做雙頭蛇的寄主?等等。”她推醒胖鼠,命令胖鼠把昨晚吃了的二黑子魂吐出來,胖鼠還沒睡醒,有點愛理不理的。邊婧生氣,揪住胖鼠的耳朵大吼:“你要是不吐出來我就不給你找對象!話說我還真有個合适的鼠選……”聽到這個,胖鼠騰地立了起來,兩眼發亮,讨好似的拿毛茸茸的頭蹭主人的手背,撒起嬌來。“哎呀,快啦!”邊婧不耐煩地催。胖鼠聽話地張開嘴,把二黑子的魂吐了出來。

二黑子重見天日分外驚喜:“大師,你要送我輪回嗎?”

邊婧說:“我要你的出生年月日。”

二黑子連連點頭,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告知。邊婧掐指計算二黑子的生辰八字,震驚得跳起來:“靳昌,你說得沒錯,他也是極陰體質!果然如此!”

二黑子一頭霧水:“大師,你不是要送我輪回啊?”

邊婧瞅它一眼:“你生前作惡太多,目前還打不開陰陽道,不過如果你好好做鬼,行善積德,或許有一天陰陽道會為你打開,到時候我再給你施法,助你轉世。”

二黑子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就這樣吧。”

邊婧和靳昌藏在二黑子墳墓附近的草叢裏,二黑子白天已經下葬,也是碗葬,只是用的碗沒有姬家祖墳那麽考究。他們決定藏起來守株待兔,說不定姬家祖墳就出現了呢?姬言灏他們還沒到,在電話裏他們溝通好了,先由邊婧和靳昌看着。

亂草叢中蚊蟲特多,邊婧細皮嫩肉,被蚊蟲叮得不堪其擾,脾氣也越發暴躁,破口大罵起來。靳昌脫下衣服把自己的皮膚暴露出來吸引蚊蟲,只不過蚊蟲見他怕似的都不敢過來。

“不公平,憑什麽只咬我不咬你?”邊婧各種撓癢癢,抓得手上全是指甲痕。

靳昌看着心疼:“別用手亂抓。”雙眼在草叢中一掃,拔了一株草,把葉子塞在嘴裏嚼爛了塗在女孩的紅疙瘩上。

邊婧嫌他的口水惡心不肯敷:“什麽呀,這麽惡心,我不要敷。”

“那你就等着被蟲子咬死吧!來,乖,聽話,相信我,敷了就不癢了。”

邊婧嘟嘟嘴,任他敷。

敷完好像真的沒那麽癢了,還有一股清涼感,邊婧奇異地問他這是什麽草,為什麽這麽靈光。靳昌笑着說:“這是痱子草,有消腫止癢的功效。你不是從小在山上長大的麽,怎麽連最基本的草藥都不認識?”

邊婧給他個白眼:“不認識很奇怪嗎?姑姑是有教過我,可我不愛學這個,對花花草草無感,還不如捉魅來的痛快。對了,你怎麽還會采草藥?為什麽你懂的這麽多?”

“也許是以前做雇傭兵的時候掌握的技能吧。”靳昌想到他撲朔迷離的身世,心情沉重。

墳墓那邊還沒有動靜,周邊死氣沉沉,黑漆漆一片。靳昌确定沒有異常,便問出了深埋在他心底許久的問題。

“如果我真的是十惡不赦的鬼狐門人,你還會不會喜歡我?”這個問題困擾他很久,他很在意女孩的看法。

邊婧大概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種問題,所以驚得睜大了雙眼,而她顯然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答。男人灼灼的目光讓她心裏發慌,他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在這漆黑的夜裏閃閃發亮。“這個……你一定不會是鬼狐門的人……”她給出這樣的答案,話一出她就後悔了,因為男人眼裏的光亮正慢慢地散去,直到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誰是誰。

她慌得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你過去是幹什麽的,我只看現在和未來。”

“哦。”男人随便敷衍了一聲,顯然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事實上連他自己都很矛盾,如果真的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他還有什麽資格要求這個跟紙一樣白淨的女孩接受他,愛他……

一度陷入尴尬,這倆人發現原來還有許多事橫在他們中間,似乎不好解決。正當邊婧為了倆人的關系傷透腦筋時,靳昌按了按她的手,雙眼警惕地望向墳墓的方向。

有個人影慢慢走到墳墓邊,靳昌的雙眼穿過叢叢雜草,最終落到那人身後的幾個英文字母上,心下大驚。“是他?”邊婧也從來人的身型猜出了是誰,“他這麽晚了來這裏幹嘛?他在幹什麽?”那邊的玉散天師手拿鏟子,居然挖起了二黑子的墳墓。

邊婧心急如焚,有點按捺不住,靳昌鎮定地按住毛躁上火的她,讓她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

玉散天師挖了許久,把墳墓挖開了,放下鏟子彎腰從裏面捧出一樣東西來,一口老式的西洋石英鐘。邊婧和靳昌面面相觑,原來二黑子的家人把石英鐘陪葬給了二黑子,難怪他們怎麽找都找不到。可玉散天師要這怪鐘幹什麽?

眼看玉散天師捧着怪鐘離開,邊婧是再也按捺不住了,起身跳出草叢追了上去,靳昌喊都喊不住。

玉散天師進入一座道觀後便不見了蹤影,靳昌打量一番面前這座很有當地特色的吊腳道觀,心中疑惑重重,告誡邊婧不要意氣用事,打草驚蛇,奈何邊婧已經推門進去,聽不進他勸。無奈他也只好跟進去,提起十二分精神,一邊保護邊婧左右,一邊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看擺設這不過是個普通的道觀,神龛、供香、蠟燭,還有一尊斬妖除魔的鐘馗像。靳昌盯着那尊鐘馗像看了許久,鐘馗鐵面虬髯,面目可憎,怒目圓睜,仿佛也在瞪着他。

“那人呢?”進來後他們才發現這個道觀就這麽一小間,根本沒有其他內室和暗門之類的。

靳昌身上的弦繃得越發緊了,催促邊婧:“不大對勁,我們趕快走。”

邊婧好不容易找到怪鐘的下落說什麽都不肯輕易撤退,她還在道觀裏轉悠,把靳昌的擔憂和忠告全然抛在腦後。她對那些排成一排的蠟燭産生了興趣,暗想會不會也是人燭,可當她剛觸碰到某一支蠟燭時,整個道觀忽然地動山搖了起來。

靳昌一看大事不妙,趕緊拉着女孩往外跑,可大門砰砰關上,似要将他們困在裏邊。這下邊婧才明白過來這不過是個陷阱,頓時又氣又惱又懊悔,恨不能打自己一嘴巴。靳昌擡腿對着大門一踹,大門卻紋絲不動,堅硬如鐵。他又揮出右拳,轟然一聲,那鐵門居然被打出一個洞。“快跑!”他讓女孩先爬洞出去。這時身後傳來兩聲毛骨悚然的陰笑聲。

邊婧的半個身子已在外面,聽到笑聲後幾乎與靳昌同時回過頭去。這一回頭,把他們吓得夠嗆。

原來是那鐘馗雕像活了,手持斬鬼的七星寶劍,朝他們斬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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