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俘虜
姬言灏一行人連夜趕到天子村,邊婧和靳昌前腳剛離開二黑子的墓,他們就來了,兩撥人正好錯開。他們剛趕到時發現二黑子的墳墓已經被挖開了,正詫異着,那被挖開的墳墓當中生生地鑽出另一座墳墓,正是他們姬家的祖墳。
姬言馨抓着兄長的胳膊:“哥,你看,真的是我們姬家的祖墳!”
阿蔔說:“老板,恐怕有詐啊!”
姬言灏點頭:“不大對勁。”
“快看!”邢滔一聲驚呼,手指着墳墓的方向,一只手轟然一下從墳頂伸了出來,接下來是第二只手,這情景,與西方的喪屍片有的一拼。衆人皆驚,姬言灏和阿蔔趕緊拿出武器,把不會武功的姬言馨和邢滔護在身後。
從墳裏爬出來的是變成小孩子模樣的二黑子,腦袋大身體小,嘴巴尖長如鳥喙,四肢短小得可以忽略不計,背上長着昆蟲一樣的透明的翅膀,飛起來時狂風大作,聲音如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的聲響一般。
邢滔大呼:“媽呀,這什麽東西啊!”
“它被怪蛇寄生了!”姬言灏喊衆人找地方躲藏,自己則與阿蔔一同迎上去,一錐一鐵傘一齊發出。姬言馨和邢滔找到一處草叢躲好:“哥哥,小心!”那邊,怪物騰飛而起,躲過了利錐和鐵傘,同時對着姬言灏狂扇翅膀,大風把姬言灏刮了出去,姬言馨大聲尖叫,眼看就要撞上一棵大樹,阿蔔一個飛身,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身體當成肉墊子墊在姬言灏身後。
于是,砰的一聲巨響,姬言灏撞在一個柔軟的身體上,等回過神,悲痛欲絕地大叫一聲:“阿蔔!”阿蔔的後背撞在大樹上,登時斷了兩根肋骨,一口鮮血噴出。姬言灏蹲下來:“阿蔔,你怎麽樣?”
阿蔔強睜眼睛,奄奄一息:“老……老板……我不……不行了……”
“別說了,別說了……”
“那……那年……要不……不是你……你收留……留我……我就……就活……活不……不了……”
姬言灏忍不住落下淚來,千言萬語全彙在這些淚裏。他想起當年他在街頭發現乞讨的阿蔔。那時阿蔔才八歲,父母把他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利用他上街乞讨,不給吃喝,要不到錢還要挨打,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他大發善心,報警把連同阿蔔在內的十幾個孩子全解救了出來,這些孩子後來都進了他姬家做事,阿蔔是最刻苦最突出的一個,人狠話不多,他于是把阿蔔培養成得力助手帶在身邊。多年下來,他早就把阿蔔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非仆人。
阿蔔又說:“我……我很……很開……開心……”說完這句話,雙眼一閉,氣息斷絕,徹底地去了。
“阿蔔!阿蔔!”整個山林裏靜得只有姬言灏悲痛的呼聲。
躲在草叢裏的姬言馨和邢滔目睹此景,紛紛落淚,尤其是邢滔,回想起和阿蔔相處的這段日子,雖然他們常鬥嘴看對方不順眼,但他确實挺佩服阿蔔的忠心和勇敢,自覺不如,羞愧難當。“阿蔔……”身旁的姬言馨哭喊着奔出草叢,邢滔想叫她小心,可肩上莫名地多了一只手。他回頭一看,吓得渾身戰栗不止。
狐貍面具人對他說:“走。”
他被狐貍面具人押着走出草叢,才發現先跑出草叢的姬言馨也被一個狐貍面具人抓住了。“馨馨……馨馨……”他大呼着,掙紮着,“不要怕!馨馨!你們不要傷害她!否則我跟你們拼了!”話還沒完,肚子上已挨了一拳,胃猶如翻江倒海般劇痛。忍着痛,關切地望了姬言馨一眼,想喊卻喊不出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姬言馨卻懶得看他,自顧哭着跟着狐貍面具人走。
姬言灏發覺身後有聲響,緩緩轉身,卻見三個狐貍面具人押着姬言馨和邢滔過來,為首的穿着黑色鬥篷衣,那變成怪物的二黑子像仆人似的畢恭畢敬地跟在其後,那人說:“姬老板,幸會!”
一個用了變聲器的男人聲音。
姬言灏左手握着利錐,右手握着鐵傘,腳邊躺着自己的忠仆,望着對方,冷冷的:“你是誰?”
“姬老板,我想和你做個買賣。”
“想和姬某做買賣大可以來公司找我,何必搞出如此大的排場,姬某真是惶恐。”
“不這樣怎請的到姬老板?姬老板,我想要你姬家一樣東西,你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用這兩個人的命來和你換。兩條命換那樣東西,你賺到了!”
“呵呵!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是老樊?”
“哈哈!真的什麽都瞞不過老板你!”那狐貍面具男居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讓所有人都很熟悉的面孔。
邊婧和靳昌昏迷了許久,醒來時身處一個地下監控室,四周全是高科技設備,每臺設備上都貼着不死鳥的logo,邊婧沒讀幾年書,看着這些奇奇怪怪的儀器設備,撓撓頭,犯了難。回頭一看,靳昌竟然在一臺電腦前噼噼啪啪地敲起了鍵盤,他是被不死鳥的标志吸引的,迫不及待地想打開電腦查看裏面的資料。她好奇地湊過去看,滿屏的亂碼,男人一邊專注地敲打着,一邊對她說:“電腦加了密。”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聽到男人說:“我們要想出去就必須找到解鎖的密碼。”她又哦了一聲,其實她根本不懂這些,無聊極了,轉身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可剛轉身,頭頂上的大燈啪啪啪地一齊打開,一夥穿着黑鬥篷、戴狐貍面具的人朝他們迎面走來。
倆人本能地亮出了各自的武器,嚴陣以待,這些狐貍面具人在離他們不足五米的地方全體停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說:“歡迎來到鬼狐門湘西大本營。”
靳昌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了這麽久,居然這麽容易就進了鬼狐門的基地!你還是把面具摘了吧,我知道你是誰。”
那人摘下面具,正是靳昌猜的玉散天師,靳昌看着玉散天師,又說:“讓我再猜一猜吧,你是老樊的孫子吧?”
“呵呵!”
邊婧有些詫異地看看玉散天師,确實與老樊有幾分相似,難怪第一次見面時會覺得眼熟。
“你們樊家應該是趙傳永的後人,當年姬承暄間接害死趙傳永,你們作為後人隐姓埋名,立志報仇。”
“呵呵,還有呢?”
“為報仇,你們投靠鬼狐門。老樊在姬家做看墳人,為的是弄清楚姬家祖墳的秘密,而你就在外面和他裏應外合。老樊利用王雪和郭小妍的疑點把我們引去樊家,故意做出被傀儡控制的假象,事實上是真的想向我們下毒,以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還有呢?”
“一招不行你們就出第二招,利用變成吸血鬼的郭小妍把我們引到張家界,故意将我的身份資料篡改,利用姬言灏與你們鬼狐門的仇恨趁機分化我們。”
“還有呢?”
“你們大概已經弄清了姬家祖墳裏那條怪蛇的癖好,故意把怪鐘賣給體質極陰的二黑子,利用怪鐘的力量害死二黑子,同時通知姬言灏姬家祖墳就在天子村。這次你們應該得手了,我想現在姬言灏他們已經落入你們手中了。”
“哈哈!精彩精彩!”玉散天師大笑鼓掌,“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我并沒有篡改你的身份資料,你就是我們鬼狐門的人,而且還是個叛徒!”
靳昌的臉一繃:“我不信。”
“你後面的電腦裏面有資料,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電腦的密碼是你的全名。”
靳昌回頭看看剛才那臺電腦,想了想,不說話。
邊婧見他眉頭深鎖,拉拉他的手,貼心地給他鼓勵:“不要信他,他在擾亂你的心智。”
玉散天師聽了,說:“你信不信我不要緊,反正事實就是事實,你做過的事永遠都不會改變。如果你能把那一小塊金印給我,就算你将功補過,我會為你向組織求情。”
“金印?什麽金印?我不知道。”
“靳昌,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識時務把金印交出來,然後和你喜歡的姑娘雙宿雙飛。二死在這裏。我給你時間考慮,不過不會太長,你要好好考慮。”說罷,那些狐貍面具人憑空消失了。靳昌和邊婧趕到那個地方,邊婧以為有機關,靳昌查看一番後卻說:“剛才應該不是真人,而是一種投影。”
邊婧沒聽懂:“投影?”
靳昌不想和她解釋太多,邊說邊回到剛才那臺電腦:“對,一種非常先進的投影儀,投出來的人影逼真到以假亂真。”
靳昌已經輸入了密碼,他的全名,靳昌嘉措,但在敲回車鍵的時候卻猶豫了。邊婧過來,替他敲了回車鍵,她說:“無論你從前是什麽樣的人,做過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阿昌,從前已經無法改變,但是現在和未來還可以改變,所以不必太介意過去。”
“嗯。”靳昌沖她笑笑,心裏依舊惴惴不安。他很介意他的過去。
電腦登錄成功,桌面上偌大的不死鳥logo,看得靳昌心跳加速。桌面上只有一個系統,靳昌點進系統,輸入密碼,順利地登了進去。系統裏面是鬼狐門的人員檔案資料,界面做得與公*安部門的人事系統一樣,很正統,很嚴肅,總共好幾萬份人事資料,每一份都配有人員的證件照,照片上蓋了不死鳥的戳。
靳昌一份份地翻找,雙眼緊盯着屏幕,整個人嚴肅得有點可怕。
在翻找的過程中他們發現了很多常見的人。邊婧為緩和氣氛在一邊起哄。
“是奚丹丹。她真的是因為癌症才被迫入的鬼狐門……哇,看她的履歷,厲害啊,拿過這麽多獎學金,妥妥的優等生!”
“慢慢,這個……好像是和我們一起出海的小船員嘛!他竟然是個運動員,拿過國家級獎項,後來好像死在海底了……”
“這個也是船員,欺負馨馨的那個,居然還是個富二代!家裏有礦還做這種事,心裏空虛還是咋滴?”
“這個也挺眼熟,想想……對了,假扮成邢滔哥哥邢海的那個!魔術師,曾在地方電視臺表演過,後來因為圈內排擠郁郁不得志……靳昌,我怎麽覺得進鬼狐門的都是有來頭的,不是誰都能進的去的。”
靳昌沒理她,他的心全撲在電腦裏。
邊婧又說:“鬼狐門真的是樹大根深,每行每業都有內線,勢力強大到無法想象。我現在想想真的後怕,原來我們出海那次身邊跟了那麽多鬼狐門的人。可怕!真可怕!”
邊婧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嘴皮子停不下來,男人一句都沒有應,等她說累了,看看他的反應,才發現他定在電腦前一動不動,臉色有異。
“阿昌……”她拍拍靳昌的肩膀,靳昌一個跌撞後退數步,最後背靠在牆上,滿臉冷汗淋漓。
邊婧湊到電腦前一看,也是震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屏幕上滾動着靳昌的生平事跡,她心驚肉跳地看完了每一個字,看到最後也和靳昌一樣,出了一身冷汗。
靳昌從小是高智商的優等生,十八歲那年因為家庭關系辍學南下找生活,結果成了雇*傭兵。後來又機緣巧合地投靠了鬼狐門,短短幾年從底層一躍成為中層領導人。最令人震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靳昌從前為鬼狐門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尤其是這一件事,五年前,作為梅山派掌門的姑姑下山辦事,途中遇到惡道士用活人煉剝魂術,姑姑挺身而出,誰知反被設計圍攻。而設計姑姑,圍攻姑姑的,正是靳昌。姑姑傷重逃回梅山,靳昌因為此事而被提拔。
“不可能……不可能……”邊婧花容失色,胡言亂語,“怎麽會……不會的……阿昌,你說,你說你沒害過姑姑……姑姑養我二十年,她就是我親媽……”
“對不起……”
“阿昌,為什麽會這樣……”
铛铛铛,牆上的古鐘響了三下。倆人擡頭,不由得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