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對策
“啊——哥哥救命!”衆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姬言馨的呼救聲再次吊起了所有人的神經。循着聲音,在那一處峭壁上,護法老樊一身黑衣鬥篷挂在筆直的峭壁上,他手上擒着姬言馨,頭頂上飛着的是被怪蛇寄生而變異成蚊蟲的二黑子。
“馨馨!”姬言灏急了,“老樊,你無非是想要我姬家的蛇玺,我給你就是了,你放了馨馨,她經不住吓的!”
老樊呵呵地陰笑說:“空口無憑,我憑什麽相信放了姬言馨後你會乖乖地交出蛇玺?姬言灏啊姬言灏,我給你姬家看守祖墳二十年,也看着你長大,你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要是手上沒點籌碼我可不敢和你談判。”
姬言灏握着拳頭:“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我給你們五天時間回去拿蛇玺和金印,五天後仍然在這碰面,一手交蛇玺和金印,一手交人。”
姬言灏想想,冷笑:“你怎麽保證這五天內善待我妹妹馨馨?除非——”他目光如刀地投向了趴在地上喘氣的玉散天師,飛步而去,一手揪住玉散天師的頭發,一手将利錐對準玉散天師的喉嚨,說:“手上沒點籌碼,我也不敢和你談判。如今你我手裏各有籌碼,你若虐待我妹妹,我定叫你孫子不得好死!”
“哈哈哈!籌碼?哈哈——”老樊突然大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姬言灏:“怎麽?”
靳昌搶着說道:“因為他根本不是老樊,也不是玉散天師的爺爺,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所以你的這個籌碼,無效。”
衆人聞之皆驚,尤其是玉散天師,他被靳昌打得氣息奄奄,只剩最後一口氣,但仍強撐着爬起來盯着老樊:“爺……爺爺……”
靳昌無情地揭穿:“他根本不是你的爺爺老樊,我想真正的老樊已經被這個人給殺了。”
“什麽?”玉散天師傻了眼,茫然地望着峭壁上那個高高在上的老人,渴望得到一個他期望的答案,因為這關系到他十幾年所作所為的是非對錯,他從記事起就照着爺爺的吩咐做事,沒有自己的空間和選擇,爺爺便是一切,便是神,他無法反抗,只能順從。然而老樊嘿嘿陰笑,伸手将臉上的□□摘下了,看到老樊真面目的玉散天師如五雷轟頂,信念在心中轟然倒塌,人一旦沒了信念就如行屍走肉一般,有的人會繼續茍活,而有的人因為承受不了選擇自殺。玉散天師就屬于後者。他掏出一枚桃木釘,卻嗅到一股尿臭味,他忍着巨臭,将桃木釘對準自己的脖子,可這時飛來一把小刀,劃過他的手背,桃木釘從手中掉落。
他詫異地看看有意救他的靳昌,咬着牙:“你不是很想我死的麽?為什麽……”
靳昌在這個時候很聰明地拉攏起了人心:“我救你是因為你也是受害者,在這點上我們是一致的。這個人殺了你的爺爺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間,難道你甘心就這麽死了?”
玉散天師掩面痛哭,越想越覺得靳昌的話很對。
“呵呵!小子,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摘下□□的船長問。
靳昌說:“之前在龍王村一起出海的時候你總是戴着手套,你很小心,确保沒人看到你的右手。可是百密總有一疏,後來船翻了所有人掉進海裏,你的手套也在那個時候掉了,你的右手有六根手指。剛剛我也問過你的手下,你兩個多月前有沒有離開過湘西,他說你離開過。還有一件事很重要,數年前挑撥趙傳永和姬家的乞丐也是六指,我如果猜得沒錯的話,你們應該是父子。我說得對不對?”
船長笑了:“确實聰明!言歸正傳,五天,拿着蛇玺和金印來見我,就這樣!”話落,峭壁上冒起一陣黑煙,待黑煙散盡,船長和姬言馨以及怪物早已不在那,不知去了哪,來去無影。
邊婧他們帶上玉散天師以及鐘魅連夜回到了姬家。在火車上,所有人又累又憂心,一個個心事重重,只有鐘鬼無所事事,沒心沒肺,到處吓唬乘客給他們找麻煩。直到邊婧發飙用八枚銅板套住它才算罷休,可車廂裏已是一片驚慌,被鐘鬼吓過的女胖子又是尖叫又是抓頭發,還驚動了乘警。乘警過來後鐘魅就躲起來了,邊婧問它為什麽要找麻煩,鐘魅不以為然地說:“那死胖子和三奶奶長得有點像,一臉的奸相,我得好好治治她。這可是你們說的,和你們合作,幫我報仇。”
邊婧本來就很累,懶得和它解釋太多:“可她不是害你的那個三奶奶,你要報仇也應該找當年那個臭道士!不說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你現在作孽太多,是進不了陰陽道的。”
這話管用,鐘鬼想到自己可能進不了陰陽道就乖乖地閉了嘴,再不敢惹是生非。
一行人回到姬家大宅時已是半夜一點多,姬言灏臉色很差,靳昌出于好心幫他出主意,他卻覺得丢臉而遣走了其他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獨自憂思。妹妹的安危、家族的使命,所有的所有,他得在一個晚上做出正确的決定。
其他人也都沒有睡,靳昌利用自己僅有的一點醫學知識給玉散天師包紮治傷,已明白一切的玉散天師很感激靳昌的大度和幫忙:“謝謝。對了,你們打算怎麽辦?真的把蛇玺和金印交出去嗎?”
靳昌說:“金印對我們也沒有用,我們無所謂。至于蛇玺,畢竟是姬家的傳家寶,得看姬言灏怎麽打算。”
玉散天師說:“如果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們盡管開口,他殺我爺爺害我一生,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雙手緊握床單,一個偏頭,目光落到邊婧身上,羞愧地說:“對不起。”邊婧對他無感,輕飄飄地應道:“沒事。”說完就出去了,她實在是對一個加害過她的人好感不起來,多呆一秒鐘都讓她渾身不自在。
靳昌見她出去也跟着出去了,他在她身後說:“我想找姬言灏談談,你去麽?”
邊婧回頭冷冷一瞥:“有什麽好談的?他一定會拿蛇玺救妹妹的,五天後一手交東西一手交人,很簡單的事。”
“那如果鬼狐門那個護法不是信守承諾的人那該怎麽辦?你看問題太簡單,你得出的結論的前提是大家都是講信用的人,可經過這麽多事,你覺得鬼狐門那些人是和你講信用的人麽?姬言馨固然要救,但也要講究點方法策略,提前做好準備才能在那天應對得當,不至于損兵折将。我要和姬言灏談的也是這點,我們得防着鬼狐門,不能再掉以輕心。”
“你說的沒錯,那我們該怎麽防?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你曾經是鬼狐門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懂他們的套路,你給說說呗,我們該做哪些準備,該怎麽提防,是不是要提防他們在我們身上下毒?”
女孩的話語亦有所指,靳昌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他嘆氣皺眉:“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們心平氣和地好好談。”
“沒什麽好談的。我可以包容我們之間的一切問題,唯獨姑姑。我記得我小時候過得很苦,沒飯吃還要幹很多活,到了冬天兩只手凍得都快爛了。是姑姑,是她老人家拯救于我水火之中,她帶我上梅山,雖然日子清貧了些,但讓我感受到了什麽是愛,什麽是親情。姑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你卻害了她,你可曾知道五年前她回到梅山的時候渾身是血?你又是否知道她高燒半個月燒得神志不清差點救不回來?你又是否知道那段時間她瘦得跟排骨一樣卻笑着叫我不要擔心?姑姑她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比我親生父母還要重要。她沒有生我,可她養了我。”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姑姑在你心裏的分量無人能比。但是我們不妨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件事,為什麽鬼狐門要在這個時候把五年前的這件事捅出來?之前姬言灏和我調查的材料裏都沒寫到這件事。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鬼狐門故意離間我們的關系,畢竟我們聯合起來的力量不小。婧婧,五年前的事,我覺得還是找你姑姑親自來說明比較好。如果我真的做過那樣的事,我答應你,我立刻從你眼前消失,再也不會打擾你。但是現在,請你千萬不要把我當作敵人,我們還要一同對付鬼狐門。”
“好,我再聯系聯系姑姑,到時候你們倆對質,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害過姑姑。”
女孩說着說着淚水盈盈,惹人憐愛。靳昌的心像被什麽東西擊中,心窩裏也有暖流淌出。他把女孩攬進懷裏,女孩也沒推搡,只是伸出兩只手擋在倆人中間。他輕言細語地說:“我不想失去你。”
“咳咳!”不遠處響起兩聲咳嗽聲。邊婧和靳昌一齊回頭,看清了是誰後倆人主動分開。邊婧說:“姬先生,有事嗎?”
姬言灏的臉色很難看,心情更是低落到谷底,天知道他的克制力有多強才能把自己的情緒管理得得心應手。他急步而來,開門見山:“我決定和宗正合作。”
邊婧和靳昌齊呼:“為什麽?”
姬言灏面無表情地說:“靳兄,方才你也說過,我們必須提防鬼狐門。我想了想,有誰比鬼狐門的人更了解鬼狐門?”
靳昌急道:“宗正此人心術不正,心思又深,反複無常,和他合作風險太大,還不如找玉散天師,玉散天師和那護法有大仇,比宗正可靠多了。”
邊婧點頭:“我同意。我和他十幾年同門都不了解他,可想而知這個人的城府有多深。姬先生,是他主動找你合作的嗎?他和你怎麽說的?”
姬言灏見他們默契無間,心中怒火亂蹿,更為不爽了:“宗正受護法脅迫,急于擺脫護法的控制,他和我們的目标一致,都是要除掉那個護法。”
“除掉?”靳昌驚奇,“你們的計劃是什麽?怎麽除?”
姬言灏:“這就是我為什麽要找你們。宗正在等我們,一起吧。”
邊婧和靳昌互視一眼,茫然極了。
宗正在房間裏等他們,姬言灏已經把他放了出來,還給了他一間房間住。所以邊婧他們進屋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宗正坐在桌旁邊喝茶邊和自己下棋,好不惬意。
靳昌一眼瞟到宗正的腿,宗正的腿上綁着白紗布,便說:“宗兄的傷勢如何?”
宗正端着茶杯送到嘴邊,雙眼含笑:“托靳兄的福,無礙無礙。不過靳兄這一刀還真是狠,要不是我随身帶着藥粉,這條腿怕是要廢了。”說罷将茶水一飲而盡。“姬總,靳兄,還有小師妹,過來喝茶。這可是姬總家裏最好的新茶。”
邊婧翻白眼:“大晚上喝什麽茶?宗正,你快說想怎麽樣,說完了我要回去睡覺,困死了。”
宗正放下茶杯,笑道:“小師妹你有點耐心好不好?我現在就把護法的情況和你們簡單地說一說。他的真名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外號叫千面神,顧名思義他有很多副面孔,身份多變。他是鬼狐門幾大護法中最不受待見的護法,因為他性格怪異孤僻,和其他護法都有矛盾,又不會說話和看眼色,很不受門主喜歡。門主把他派到湘西其實是發配邊疆,眼不見為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在湘西本地秘密培養了自己的勢力,他的那個秘密基地,只有我知道。”
靳昌問:“天子村?”
宗正笑:“都說是秘密基地了,哪這麽容易讓人發現,當然是在一個更神秘的地方了。”
靳昌随即問:“既然這麽秘密,你怎麽會知道?”
“我聰明啊。沒人和他合的來,我不同,我會察言觀色,會挑他喜歡聽的話講,會順着他的心意做事。久而久之取得他的信任後自然也就知道了他更多的事。”
“然後?”
“我猜他一定回他的秘密基地了,姬總的妹妹也一定在那。我的計劃是,交易那天,我們中有一波人和他交易,另一波人去那個秘密基地救姬言馨。據我了解,他這人不會講信用,肯定會在那天耍花樣。秘密基地的地址我會畫給你們,相信憑你們的聰明才智一定找得到。”
“你有什麽條件?”
“什麽什麽條件?靳兄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沒有好處你會幫我們?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麽?你想從中得到什麽?”
“呵呵!大家都是一條船的人嘛,你們要是幹不過護法我也吃不了兜着走。再說,我小師妹喜歡你,以後大家很可能就是一家人,我自然能幫則幫。”
靳昌覺得這個人很虛僞,心裏直犯惡心:“你先把那個秘密基地的地址給我。”
宗正遞了張地圖給靳昌:“看你急的。”
靳昌看了眼手裏的地圖:“我會先去探路,如果你在撒謊,我們當中任何一個都不會放過你。”
邊婧和姬言灏也湊上來看地圖,她看不大懂,姬言灏邊看邊問:“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千面神的弱點是什麽?他身邊還有一只怪物,我們得先想好怎麽對付他和怪物。”
宗正鼓掌:“不愧是姬家大當家,果然心思缜密,未雨綢缪。千面神最大的長處是變臉,最大的弱點也是變臉,他的變臉和京劇變臉有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你永遠猜不到他的臉上到底戴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