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情況發生,本來幸福的一家人非要在這事上鬧不愉快。萬茜有時候也會抱怨,為什麽非要讓她愛上一個外地男人。

只能怪年少輕狂不懂事啊。

張淑雲不信女兒最後的話,萬茜氣惱地回了一句不信拉倒,假裝氣沖沖跑回卧室,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引發家庭地震。

見女兒回卧室,萬建國開始回憶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女兒早起精心打扮、換相親位置、晚歸,越想心越沉。

萬茜相親不順又往事重提,張淑雲無名火起,她不停地按住遙控器,心思卻不在電視上。按了幾下,張淑雲将遙控扔在茶幾上,不爽地對丈夫道:“你說那男的怎麽就看上小靜了。”

萬建國搖搖頭,低聲道:“小茜有事瞞着咱們。”

稍一想,張淑雲便知道丈夫指什麽,眉心聚起一股愁雲。她拿手機撥張靜電話,被丈夫制止,萬建國看着萬茜的卧室門沉聲道:“問不出來的,小靜肯定會幫着圓謊,問了也是打草驚蛇,不知真假。如果那應濱湖真來了南城,肯定不會只住一天,如果明天小茜早起的話,就真有問題了。”

兩人于是決定明天再說。

一晚上,張淑雲翻來覆去,折騰得萬建國也沒睡好,直到淩晨兩點,兩人才稍有睡意,但也沒睡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

☆、遠嫁路迢迢5

次日。

萬建國早起,沒心思鍛煉,在小區門口買兩屜小籠包回家。張淑雲在廚房煮豆漿和煎雞蛋,見丈夫進來拿盤子,輕聲道:“死丫頭還真早起了,剛還哼着歌刷牙呢,現在估計在房間裏打扮。”

萬建國看着女兒房間無奈嘆氣。

早飯時,張淑雲故意問萬茜:“以前星期天你都要睡的跟個豬一樣,不到中午不起來,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萬茜咽下口中包子,嘿嘿一笑,道:“小鏡子為表歉意要請我大吃大喝大玩,我決定化悲痛為力量,痛宰小鏡子一刀。”

這理由明顯不靠譜,明明昨天還是一副被人比下去,萎靡過度的表情,今天又容光泛發,要跟張靜一起诳街,雖然女兒恢複力向來堪比小強,但這次肯定有問題。

萬建國臉色黯然撥通電話:“老李,看來真要借你車用一下了。”

萬建國挂掉電話,萬茜好奇地問:“爸,幹嘛要借李叔的車,你車壞了?”

“沒,就是今天要做的事我怕被別人發現了,不敢用自己的車。”

“哎呦,搞的這麽神秘,什麽事啊。”

“現在不能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萬茜太傻,沒聽出萬建國的弦外之意,她還以為老爸故意吊她胃口。切了一聲後,三兩下地将另一個包子塞進嘴裏,喝完豆漿,匆匆拿起座椅上的包,喊着痛宰小鏡子跑出了門。

萬建國嘆氣,起身。

萬建國很希望自己猜錯了,希望自己車技不好跟丢了,但本能驅使着他跟着張靜車來到一家快捷酒店外,看着女兒幸福地挽在應斌湖胳膊上,萬建國心沉到谷底深淵,被千年寒冰浸透。

其實他也算是一個開通的家長,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對于萬茜,萬建國是寵着愛着包容着。每次,張淑雲黑臉過後都是萬建國來□□臉。只是在遠嫁這個問題上,張淑雲唱黑臉時,萬建國選擇了沉默,他是真舍不得女兒啊。

他知道女兒大了,遲早會有自己的生活,但他真的舍不得。

他也知道女兒并不是父母的私有品,她的人生應該由自己來決定,但他真的舍不得。

遠嫁不像求學,上學每年還有個寒假、暑假這樣的日子回家,但遠嫁!還是從南方嫁到北方!

後來知道應斌湖父親也不同意這門婚事,萬建國便為自己的私心找到了理由,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不會長久,萬建國的态度強硬起來。不管女兒怎樣地流眼淚,怎樣地恨自己,他始終堅持不讓女兒嫁給應斌湖。

他想,女兒大了總會理解自己。

好在,兩人分開了,萬建國雖然覺得有愧于女兒,但不是沒松一口氣。只是現在看來,當初的分開不過是年輕人的權宜之計。

哎!

很少嘆氣的萬建國在這一刻不知道嘆了多少聲。

三年了,女兒還有多少個三年可以耽誤。

再像上一次那樣反對?但又能如何,既然三年前沒有結果,三年後估計效果也不大。

萬建國想了想,給妻子打電話,告訴她這邊情況。張淑雲頓時炸了鍋一樣,讓丈夫立刻領萬茜回家,她要家法伺候。

萬建國揉揉眉心,同張淑雲說出自己想法。一直以來,家庭大事的抉擇都是萬建國的主意,這次,張淑雲也聽從丈夫意見,但心中仍就氣憤難平,恨不得立刻把萬茜喊到眼前,拳打腳踹一番。

萬建國挂了電話,将車開向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兒。

此時,萬茜正跟應濱湖感慨前途坎坷,商量未來對策。見一輛車直直朝自己開來,隐約覺得這車好像哪見過,模糊中覺得開車的好像是老爸。

萬茜連忙縮到應斌湖身後,露出一個小腦袋觀察,應濱湖好笑地問被人追債了?

還沒等萬茜回答,車已經停在他們旁邊,萬建國板着臉從車上下來。

應斌湖沒料到未來岳父會突然出現,雖然他此行目的就是面見岳父岳母,但萬建國猛地戳在眼前,應斌湖還是吓得心髒跳停了半拍,來時想好的對話全部忘掉,喊了一聲叔叔就沒下文。

萬茜從應斌湖身後探出頭,沖萬建國笑:“真巧啊,爸。”

聽到女兒這話,萬建國忍不住想笑。女兒永遠是自己的開心果,只是能陪女兒一生的只有她丈夫,萬建國強迫自己板臉道:“是啊,真巧,回家吧。”

應斌湖此刻思緒歸位,迅速分析,被發現也好,省得萬茜總是猶豫不決,他沖萬建國禮貌地笑,開口道:“叔叔,我想娶萬茜。”

七個字,簡單,響亮,墜地有聲。

萬茜緊張地拉扯應濱湖袖子,讓他別刺激老爸。老爸雖然平常看起來溫文爾雅,但那只是表面現象,關鍵時刻,血腥戰場一點不含糊。

應濱湖低聲沖萬茜道一聲放心,再同萬建國對視,眼神誠懇、自信。

老實說,萬建國對于應濱湖的印象并不壞。三年前,應濱湖表現出來的沉穩和對女兒的喜愛,讓萬建國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南北之間的距離,他的确是适合女兒的人選。三年過去,經過社會歷練的應濱湖更加自信。

看着微笑的應濱湖,萬建國臉色平靜語氣清淡:“哦,憑什麽。”

“我喜歡小茜,小茜也喜歡我,這三年就是最好的證明。叔叔,現在地球是個村,再過幾年,等交通更加發達,距離不會再是問題。”

“既然你說距離不再是問題,那你願意留在南城嗎,小茜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我們去那麽遠的地方,我們也實在舍不得小茜嫁到北京去。”

這個問題,三年前,萬茜就問過應斌湖。只是千百年來,中國人傳統就是嫁夫随夫,即使現在號稱男女平等,但要一個男人娶婦随婦,萬茜骨子裏覺得不現實。尤其南城還是四線城市,所以當時應濱湖不肯後萬茜也沒再逼問。

然而當老爸再問起,萬茜的心底既然又湧現起一絲期望。

應斌湖遲疑一會,還是如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北京的基礎設施、社會環境、資源、文化等,都要比南城好太多,而且他現在所有的根基都在北京,離開并不現實。

萬建國不語,一線城市和四線城市的差距,作為一個快半百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萬茜心中雖然失望,但也算意料之中。

應斌湖見萬建國不說話,準備繼續勸說。在北京,他是好好思量了一番,将遠嫁利弊,萬茜将來生活環境都分析了一遍,背熟才過來的。

然而沒想到,他剛想開口,就聽見萬建國道:“既然你們自己覺得合适,我就不再攔着你們了。行了,我同意你們倆的交往。”

這話一出口,萬茜呆了。這轉折也太快了,老爸不會是被自己氣傻了吧。等發現老爸依舊是平時疼愛她的老爸,萬茜滿臉表情只剩下傻笑,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應斌湖滿嘴話被憋了回去,嘴巴也張了好一會才醒悟過來,激動道:“謝謝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小茜。”

萬建國沖女兒笑道:“上車吧,你還是想想怎麽安慰你媽吧。”

聽見老太太這三個字,萬茜的笑臉立刻垮下來。應濱湖心中雖然忐忑,但依舊樂呵呵。不怕,從無到有才最困難,既然搞定了岳父大人,在萬家的票數就有兩票,面對岳母怎麽着,也算是小有優勢。

萬建國說完上車,應濱湖想買點禮物再去,萬建國讓他今天別講這些虛禮,人先去了再說,應濱湖不敢再堅持,同萬茜坐進後排。

車很快到了小區樓下,三人下車,進大樓。萬建國打開房門,張淑雲正坐在沙發上做黑臉包炭,雖然同丈夫确定了戰術方針,但她心中就是不爽。

萬茜進屋,見了張淑雲也不喊老太太了,高聲,熱情洋溢地喊了一聲媽,拖得那叫一個長,顫得那叫一個膩。應斌湖跟在後面規規矩矩地喊阿姨。

兩人招呼并沒有得到張淑雲回應,萬茜沖應斌湖吐吐舌頭,張淑雲等兩人走近後突然譏笑道:“小茜,不是說跟小靜玩去了嗎,真能玩啊,玩到你媽頭上來了。”

萬茜連忙繞過茶幾,坐在張淑雲身旁,搖着她胳膊嬌嗔道:“老太太,我這不是怕突然告訴你,你接受不了嗎,你女兒我這叫做循序漸進,用心良苦啊。”

張淑雲哼了一聲不回話,看見應濱湖杵在自己眼前,用普通話,不滿道:“就是你害得我們家閨女又耽誤了三年,怪不得她不急,怪不得相親讓給小靜。”

女生外向,萬茜連忙幫忙:“老太太,我哪有耽誤,我這三年戀愛不是談得好好的。”

張淑雲給了女兒一對衛生眼,猛戳她腦門:“你還敢說,害得你媽巴巴地為你找相親對象,你老人家倒好,純屬是把你媽當猴耍。”

黑臉歸黑臉,張淑雲雖然始終沒給應斌湖好臉色看,但也哼道要不是女兒再也耽誤不起,她才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聽到這句話,應斌湖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看來是全票通過,應濱湖忙道不會再耽誤,他爸媽那邊已經同意,要不打鐵趁熱喊過來商量一下婚事。

萬建國連忙擺手:“這個先不急,小胡,你這次在南城能呆多久。”

應斌湖将時間告訴萬建國,不可避免的,或者說是刻意的,應濱湖将在北京買房的事說出來。

不得不說,雖然萬家長輩不貪圖應濱湖在北京的房子,但兩人依舊被驚着了。

工作三年的時間能在北京買一套70平米的房,萬家長輩再一次見識到城市之間和行業之間的巨大落差。就是他們在南城工作三十年,現在的存款也不過三十萬而已。

但,即使這樣,他們依舊不願把女兒遠嫁到北京。

萬建國道:“小胡,雖然你進過我家幾次門,但我們還沒真正接觸過,我們也想替女兒考察考察你,以免她年輕看錯人,你覺得怎麽樣。”

應斌湖哪敢怎麽樣,忙道沒問題。

聽到這話的萬茜從驚喜中回過神,擰起眉頭。

接下來,便是萬家長輩正式會見應斌湖,岳父岳母查女婿,那是祖宗八代都要問清楚,兩家除了一南一北,其他家境都算相當,可以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盤查完後,氣氛不自覺融洽起來,時間也到了中午,又留着應斌湖吃一頓飯。應斌湖撸起袖子準備幫忙,不是說要考驗嗎,萬家長輩為麻痹對手,連道不要,應斌湖沒争取到表現機會,只能笑呵呵地陪萬建國聊天下棋。

茶足飯飽,萬建國讓兩個小年輕出去玩,省得待在家裏不自在,同時邀請應斌湖明天晚上過來,共進晚餐。應斌湖受寵若驚地應着,心想,明天應該就是考驗了吧,要不然為什麽不是今天的晚餐。

兩人出小區門,萬茜一直擰着眉,應斌湖則如雲裏夢境,走路都能飄起來。他突然抱起萬茜,原地轉了四五個圈,哼着歌兒,興奮道:“同意了,同意了,小茜,再過幾天,你就真的要成應太太了。”

萬茜捧住應斌湖亂晃的腦袋,對着他臉道:“我總覺得不對,不應該啊,你還記得三年前嗎,那時候,我跟我爸我媽吵得多兇,不管你怎麽求他們,他們都不答應,怎麽這次轉口這麽快,太不正常了。”

應斌湖回憶剛剛溫馨和諧的場景,笑道:“肯定是被咱倆這堅定不移的愛情給感動了。”

萬茜搖搖頭:“感動個鬼啊,不對,肯定有陰謀。”

很快,萬茜便知道父母耍的不是什麽陰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作者有話要說:

☆、父母的“陽謀”1

從小小奶娃到二十五歲大姑娘,萬茜一直是個乖乖女。初中高中叛逆期,她也就鬧點小脾氣,大事上,還是完全聽從父母。但有三件事,萬茜遵從了自己的心意。

第一件,大學志願。

如同千千萬萬父母一樣,萬建國夫妻想讓女兒學醫。

萬茜對醫生印象只有四個字:開膛破肚。

張淑雲笑道哪有那麽恐怖,看你舅就知道,這醫生是越老越吃香,現在人都巴結醫生,永遠不吃虧。

萬茜不信,上網搜醫學院學生發的帖子,裏面盡是一些搬運福爾馬林裏的屍體,解剖人體旁啃肉包子,拿頭蓋骨當筆筒的事。這些,想想都要吐,萬茜果斷拒絕。

第二件,工作。

如同千千萬萬父母一樣,萬建國夫妻想讓女兒考公務員,或者當老師也不錯。

萬茜覺得大學玩了四年,但好歹也讀了點書,學而不用,她有點不甘心。所以她說服父母,想先找份工作。

萬建國也覺得,不能永遠将女兒養在溫室裏,經經風雨有利成長,便答應了。

于是,在沒有父母的幫助下,萬茜參加各種招聘會,終于在南城找到一份廣告文案的工作。每周單休,有三險無其他保障。公司不大,只有十幾個人,廣告單全靠BOSS劉老大的關系。

這樣的條件,萬建國看得直搖頭,萬茜卻樂此不疲。究其原因,這是她自己獨立找到的工作,同事相處也不錯,尤其是BOSS劉老大,猥瑣表面藏着一顆八卦心,萬茜沒事就找他貧嘴。

上班後,因為父母都是自律的人,每天都會早起鍛煉。所以每個工作日,都是父母喊萬茜起床吃早餐,她才不至于遲到,要不然以她的懶,一覺能睡到地老天荒。

但這個萬惡的星期一,萬茜卻是被劉老大電話鬧醒,劈頭蓋臉兩個問題:“在哪呢?生病了?”

萬茜不滿道:“有毛病啊,大清早咒我生病。”

“沒病啊。”

“你才有病。”

劉老大哦一聲,突然提高音量吼道:“沒病,沒病那就滾過來上班,快十點還不來公司,也不給公司打個電話,移動文案寫完沒,贛江地産的策劃案怎麽樣了,你是不是準備不想幹了。”

十點?

萬茜卧室窗簾外表是粉紅色,內裏卻是層厚厚黑紗,即使陽光普照的大中午,只要一拉上,房間立馬進入黑夜。萬茜不相信地瞄瞄手機,一看,九點五十五,涼氣頓時往身上冒,連忙坐直身體,連聲道歉,保證十點半準時出現在辦公室。

挂掉電話,萬茜又有點不信,她沖出房間,來到客廳喊爸媽。空蕩蕩的房間只有萬茜一人聲音,從客廳窗口往樓下看,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太陽高懸半空中,果然快十點的樣子。

萬茜連忙洗漱,顧不得肚子,騎着她那輛電動小毛驢往公司趕。

途中,給老太太打電話,問今天怎麽沒喊她起床。

張淑雲在手機那端悠悠道:“就是想跟你爸體驗一下你不在家的感覺,所以就沒叫了。”末了,感嘆一句:“哎,以後都不能喊你起床了。”

萬茜還沒意識到這是個陽謀,聽到老媽的話不敢再責備,鼻子一酸,安慰道:“以後你可以打電話叫我起床啊。”

張淑雲聽得牙癢癢,惡狠狠道“以後自己起來”就把電話挂了,萬茜嘿嘿笑,摘下耳機,來不及琢磨老太太的潛臺詞,加快速度。

十點二十,萬茜到公司。

剛到,同事便圍上來,紛紛打趣“小倩”你從樹妖姥姥那逃出來了,幾人甚至開了賭局,賭今天萬茜上不上班。

萬茜立刻喊:“誰贏了,誰贏了,請客吃飯。”

“我贏了。”三十五歲,啤酒肚凸顯的劉老大忍者一般出現,同事們立刻回座位工作。

劉老大敲敲桌子:“今天怎麽回事。”

“別提了,被我們家老太太坑了一把,睡過頭了。”

“你媽坑你,你們吵架了?”

萬茜搖搖頭,昨晚,她一直纏着父母,打探考驗內容,到底是什麽。期間,更是各種膩歪招式都用上。所以,她們家昨天晚上相親相愛得簡直有點過分。

劉老大奇怪了:“沒吵,那幹嘛坑你?”

萬茜回想路上老太太的話,可惜她年紀不大,癡呆得厲害,既然給忘了。

劉老大滿心期待看着萬茜,想知道原因。結果萬茜一臉傻帽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這一口氣把劉老大吊的,怒氣沖沖地讓萬茜跟設計把稿件做好後送他辦公室。

忙忙碌碌,六點準時下班,劉老大作為資本家,有時看着比較兇殘,但大多數時候還算是有良心,不會讓員工過度加班,大家有說有笑走出辦公樓門口。

應濱湖在花壇邊等萬茜,腳下放着禮物,地上用報紙墊着。他今天正式拜見岳父岳母,特意根據兩人喜好買了一套精裝史書,一套萬茜指定品牌護膚品。

同事看見紛紛打趣,要吃喜糖,萬茜伸手讓他們紅包拿來,同事集體鄙視萬茜,笑鬧一番後,互相告別。

萬茜讓應濱湖上車,應斌湖拿過鑰匙,他來開。這小毛驢萬茜平常愛惜的很,怎麽能讓一個五大三粗男人騎,連忙拉應斌湖下來。應斌湖不搭理她,一屁股坐下,拍拍後面的皮椅,示意她坐。

“小驢子,今天真對不起你了。”萬茜在心底默念,坐下,環抱應斌湖腰。

行駛路上,應斌湖大聲問萬茜:“小茜,問清楚考驗是什麽了嗎?”

萬茜在風中喊道:“我爸說我明天就知道了,哦,也就是今天。”

“一丁點都沒透露?”

“沒有,小胡子,為今之計,爾等只有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作為我萬茜選中的男人,你應該有這個自信,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應斌湖切了一聲,心,不由之主跳得更快。

作者有話要說:

☆、父母的“陽謀”2

小城不大,兩人很快到家。

進家門,聞到了一股炒青菜味道。萬茜是個吃貨,有香味,口水就噼裏啪啦冒出來,她高聲喊爸老太太,兔子似得蹦進房,應斌湖跟在後面喊叔叔阿姨。

沒人回應他們。

張淑雲在廚房準備晚餐,萬建國背着雙手,站在客廳窗口,落日夕陽照在身上,孤寂寥落,兩人對女兒和應濱湖到來沒有絲毫反應。

如此肅穆,應該是考驗。應斌湖咽咽口水,進屋脫鞋的動作都變得僵硬,差點把鞋帶綁成死結。

萬茜好奇,歪着腦袋左右看。

以前自己回來,老爸總會笑眯眯道回來了,過來看電視。老太太則會罵她兩句,喊過來幫忙之類的。萬茜從不理會老太太,幾步起跳,把自己扔在沙發上,舒服地躺着看電視。

兩人又高聲喊了幾句,萬家長輩依舊沒反應,應斌湖小心地将禮物放在茶幾上,沖萬茜眨眨眼,示意廚房方向。

萬茜會意,小聲道:“我先幫你拍拍馬屁。”

應濱湖微微點頭,偷親萬茜一口。

萬茜蹦進廚房,趴在張淑雲肩上誇:“老太太,炒什麽呢,青菜!哇,真香啊,老太太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鬼斧神工了,一個青菜都能炒出滿漢全席的味道,也不知道我爸哪那麽好福氣,瞧瞧我媽,入得廚房,出得廳堂。”

以往這麽誇,張淑雲總會接一句,那是,也不瞧瞧你媽是誰。但今天,張淑雲只是面無表情矮下身子,擺脫萬茜手,将青菜裝盤,端上餐桌,用普通話對丈夫喊:“吃飯了,跟你說了多少遍,小茜去北京了,這個時間,就是下班回家也是回北京的家。”

萬建國轉身,嘆氣:“哎,習慣了,每次看到樓道裏那些小姑娘回來,總覺得小茜還會回來。”

應斌湖一陣錯愕,萬茜也是愣了好幾秒。

時空穿梭?

怎麽可能。

萬茜喊爸媽,萬家長輩依舊不給反應,面無表情走向餐桌。萬茜跑到父親面前攔住,萬建國眼都不眨一下,彎過女兒。桌上放着三盤素菜,青菜蘿蔔西紅柿,哪裏像請應斌湖吃飯的樣子。

萬家長輩坐下,吃飯,吃得那叫一個面無表情,嚼得那叫一個木讷機械。扒飯,夾菜,咀嚼,扒飯,夾菜,咀嚼,扒飯,夾菜,咀嚼。二老不發一語,兩個小的被晾在一邊,整個飯桌沉悶透頂,沒有往日溫馨。

這應該就是父母的考驗,但這種考驗到底是什麽意思,萬茜想不透,應斌湖也看不透。

萬茜受不了這詭異氣氛,趴在萬建國耳邊飙高音:“爸,老太太,你們在幹什麽啊?”

萬建國眉頭微皺,即刻又安之若素。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應斌湖不得不佩服未來岳父好定力。這高音,應斌湖離萬茜兩米,都想捂住耳朵。

萬茜高音剛落,萬建國說話聲音接起,他道:“養女兒有什麽用呢,現在也只能在別人家裏吃飯,不知道過得怎麽樣。”

張淑雲突然流下兩滴眼淚:“是啊,都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在吃飯。”

此時此刻,應濱湖終于知道萬家考驗是什麽,他萬萬沒想到,既然是這樣。

昨天,萬建國發現女兒跟應斌湖在一起,想了又想後,同張淑雲說:“繼續阻止女兒,女兒就會滿腦子想怎麽說服我們,不會考慮其他,一着不慎還會激發她的逆反心理,就像三年前,她偷偷跟應斌湖去北城一樣。”

這次,不如先順着她,再考驗她。

考驗點有兩個,一是女兒是否适合遠嫁?二是應濱湖是否是女兒最佳人選?

為驗證這兩點,萬家長輩精心準備幾場戲,今天是第一場。

聽到父母對話,萬茜叫喊停下來。以前一家人吃飯,這種玩笑不是沒開過。爸媽說後,萬茜就會撒嬌,說一輩子不嫁急死父母,接着一家人就笑。但這次,老太太流淚了,或許老太太此時的情緒根本不是裝出來的,母女連心,萬茜眼裏也突然濕潤。

感覺女兒安靜下來,萬建國又指着餐廳旁的照片牆:“淑雲,你說那是小茜嗎?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像,會不會是我太久沒見她了。”

那是一面風格簡易的照片牆,牆上貼着幾張田園式裝飾牆紙,拉了三根麻繩,上面用木頭夾子夾着一張張照片。

有一家三口溫馨合照,有萬建國夫妻恩愛照,有整個家族,包括萬爺爺萬奶奶的全家福,但更多的,是萬茜單獨照以及她和張淑雲酷似姐妹的合影,每一張,都笑容燦爛。

張淑雲站起來,走過去,摘下一張萬茜單獨照,仔細端詳,半響後才擡頭:“哪有,就是這傻乎乎模樣,可能她太忙了,沒時間跟我們視頻。你啊,真是老年癡呆,明天到醫院檢查檢查,哪有連自己女兒長相都記不清的。”

萬茜再也忍不住,跑過去,哭着抱住張淑雲。入戲太深,戲太傷人,萬建國心疼出眼淚,他擦拭眼角,沒讓它流下來。張淑雲有點傷感,一直強忍憋着,掰開萬茜手往餐桌邊走。

萬茜急了,跺腳道:“老太太,行了啊,你再不理我,我不玩了,看你這戲沒觀衆還怎麽唱下去。”

萬建國微微點頭,張淑雲總算是理會了萬茜,白了她一眼道:“早上不是跟你說過,就是想體驗一下你不在家的日子,好了,好了,體驗完了,你們也坐下吃飯吧。”

萬茜抹抹眼淚,跑進廚房添飯,應濱湖跟在後面。

從進門到現在,應濱湖除了禮貌地喊一聲外,無話可說,無話能說。萬家長輩主打親情催淚牌,你還能說什麽,你敢說萬家長輩表演的不是現實生活?不能,不敢。

從北京準備好的一肚子話憋在心裏,應濱湖說不出口,只能醞釀其他詞語。

兩人盛飯後坐下,應濱湖已經想好說辭,他開口道:“叔叔、阿姨,我知道兩位的擔憂,但現在交通情況真跟以前不一樣,未來甚至可能更快,從北京到南城,算上公交時間,小半天就能到。“

”我現在的工資是一萬,以後還會漲,暫時沒有買車打算,最大開支是房貸,我自己也沒什麽花錢嗜好,現在飛機票不是高峰期買也便宜,所以我每個月剩餘足夠萬茜回家。”

夫唱婦随,萬茜也幫忙勸道:“是啊,爸,老太太,我們又不是沒去過北京,上次你們不還說沒玩盡興嗎,等你女兒以後在北京紮了根,你們退休後,我接你們住去,讓你們玩個遍。”

張淑雲冷笑:“想回就回,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阿姨,這個能力我還是有的。”

“是啊,老太太,小胡子很牛的,才三年工資就過萬了,他行業現在又是熱門行業,以後只會賺更多。”

“過萬又怎麽樣,他還能養你一輩子?先不說小胡有沒有這個能力,他爸能同意,他媽能同意?”

說到父母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應斌湖不敢拍着胸脯保證,只好說:“阿姨,我一定能說服他們。”

萬母哼了一聲,轉口攻擊女兒:“你這個傻丫頭,還真不想工作,你以為全職主婦那麽好當。老話說的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難道你準備以後事事問他要錢,買個蒜買根蔥都不自由?還有,就算你們現在沒有經濟壓力,那以後生了孩子,奶粉紙尿褲不是錢,小孩上托兒所不是錢,現在這社會哪裏不需要用錢,還月月回,等月月光,我看你們碰到突發事件怎麽辦?”

萬茜讪笑,摸着腦袋不知如何回答。應濱湖現在只能描繪美好前景,他是真心覺得自己能做到,但這一切對于萬家長輩來說都是虛的,沒有說服力。

眼看陷入僵局,應濱湖只好改變方針:“叔叔,阿姨,你們希望萬茜幸福嗎?”

這是廢話,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子女幸福,張淑雲認為這是挑釁,剛想拍桌子發作,被丈夫在桌下拉住。

萬建國臉色依舊平靜:“你覺得只有你能給小茜幸福?”

應濱湖忙解釋:“叔叔阿姨,您千萬別誤會,我是說您能給小茜大家庭的幸福,我能給小茜小家庭的幸福。至少,我認為,我還算是一個好男人,我會一直真心實意對小茜,小茜也喜歡我,她也會滿心歡喜地接受我對她的好。如果換成另外一個男人,一個小茜不喜歡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像我一樣對小茜,我想小茜也不會感到幸福。”

張淑雲鼻孔出氣:“你憑什麽認為小茜就不會喜歡其他男人。”

“阿姨,就算小茜喜歡上其他男人,那也是以後,至少她現在喜歡的是我,未來是個未知數,沒有人能确定未來幸不幸福,既然未來都沒辦法把握,那為什麽不讓小茜把握現在的幸福。”

這是萬家軟肋,萬茜喜歡應濱湖,她想嫁給應濱湖。這個軟肋讓萬家長輩無話可說,從話語上來說,應濱湖勝。

但勝負最終決定者,是萬茜。

所有人都看着萬茜,萬茜又開始糾結起來,索性當鴕鳥,她把頭埋下,往嘴裏塞了幾口飯,擡頭,口齒不清招呼大家:“這麽深奧的問題,吃飯時就不要談嘛,影響食欲,菜都不香。來來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大家多吃點。”

萬建國被女兒的話逗笑,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說太多,反而容易觸動女兒反叛心理,讓她自己想通最好。

話到此,已結束。

萬建國招呼應濱湖:“小湖,沒什麽菜,你別見笑。”

應濱湖忙說還好,偶爾吃素,有助于排毒。然後拍馬屁,說阿姨這青菜炒得香。

萬茜則很誇張語氣道:“這何止是沒什麽菜,這還不如昨天中午吃得好。我說爸媽,人小胡子來一趟不容易,好歹也是客,你們兩這請客請得也太小氣了。”

萬建國解釋:“表演需要。”

萬茜一愣,随即明白。

她曾經在微博和朋友圈看過這種圖片,如果兒女不在,父母飯菜就會簡單,有時一盤菜吃三天。兒女回來,菜品就豐富。圖片下面配了文字,為了父母健康,請常回家吃飯。

這菜,萬茜再也沒有胃口,味同嚼蠟。應斌湖不擅長活躍氣氛,開口說了兩個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