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後我發現,小胡的确是個适合你的好男人,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

“真的假的,不會又是騙我回去的溫情招數吧。”

張淑雲終于忍不住:“你別跟她廢話,得了便宜還賣乖。”

“诶,老太太,我沒惹你啊,我就是正常地懷疑一下,有錯嗎?”

“我給你看樣東西,這東西,自從發現你和小胡沒散之後我就一直打印在身上。”

說着,萬建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鄒巴巴的紙遞給萬茜,萬茜展開看,是網上“遠嫁”百科中男方對策。

一、春節回家采取輪流制:今年在你父母家過,明年就必須陪她回娘家過。

二、保證每年她可以回家一次:如果國慶去你家,春節就回她家。

三、當你的母親和妻子發生沖突:永遠不要讓她處于孤立無援的位置。

四、每次吵架前忍三秒:別忘了,遠方有一位年邁的父親,他同意自己的女兒遠嫁時,是相信你能夠像他過去20年做的那樣,保護她。

“你們也應該看過這東西,你要遠嫁,我總要做做功課。其實有一句話你說得沒錯,婚姻幸福并不關嫁的遠近,而是選擇的那個人。我相信小胡是你可以選擇的人。但夫妻之間,不可能沒有摩擦,所以我一直打印着這張紙,當你真的決定要遠嫁時,我希望小胡能在這張紙上簽字。”

張淑雲聽後不屑:“他簽了就能做到?你們男人永遠是結婚前一套,結婚後一套。”

萬建國笑道:“不一定能做到,只是希望你們兩個吵架的時候,小茜拿出來,能讓小胡意識到,他答應過一個父親,他要做到這些,當然,我更希望你們一輩子都用不到這個。”

這還等什麽,應斌湖立刻找張靜要了一根筆,從萬茜手裏拿過那張鄒巴巴的紙,在上面簽字道:我應斌湖在此保證,永遠會做到以上四點,此生絕不辜負小茜。

落筆,寫完。

應斌湖重新站在萬建國和張淑雲面前,鄭重道:“叔叔,阿姨,您放心,這保證書我會裱起來挂在我們家客廳裏,我會時時刻刻地看着,記住,絕不辜負小茜。”

這急切的心看得萬建國也放心了三分,點頭道好。

應斌湖趁熱打鐵:“那,叔叔阿姨,既然您倆都答應了,要不我把我爸媽也叫過來一趟,咱們商量下婚禮的事。”

萬建國不禁失笑:“你還真急。行,你假期也快到了,怕夜長夢多的話,那你就叫吧,也讓小茜看看我們的誠意。”

張淑雲雖然心中還有不甘,但也不敢再說什麽,她害怕再次觸動女兒的逆鱗,只能撇撇嘴,不說話。

這樣,這事,就這麽定了。

但其實,離家最大的問題,父母老了,病了,傷了,遠在外地的兒女應該怎麽辦,依舊沒有解決,只是因為萬茜生氣了,暫時被他們選擇性的遺忘。而這,也終将成為導火索,引爆未來的家庭戰争。

作者有話要說:

☆、談婚論嫁1

北城,應家。

挂掉電話,應建業知道自己又輸了,對于這個兒子,他是既自豪又窩火。

自豪,為什麽。

因為兒子有膽識、有出息,兒子是自己的驕傲。哪個鄰居不誇,長得帥,又能幹,年紀輕輕就是經理,産品經理,雖說現在經理多如牛毛,但有總比沒有強。尤其是這次獨立買房,傳出去更是個個豎起大拇指。

窩火,又為什麽。

就因為兒子有出息,太有出息,叛逆期從來沒停過。讓他在北京念書,偏不,非跑到南方去讀。讓他回北城考公務員,偏不,要去北京闖世界,北京就北京,好歹是首都,離北城也近。讓他娶個北城或是北京姑娘,也偏不,畢業之前就給他帶來一個南城女孩。

應建業是北城大學副教授,社會學,曾經就做過遠嫁女的課題。遠嫁有幸福的嗎,當然有,但更多的是矛盾。尤其像萬茜這種女孩,城市人,獨生女,嬌生慣養,她就不适合遠嫁。

而且現在各大城市資源分配不均,大家都往大城市跑,女兒應靈兒在北京後,應建業住過一段時間。眼見女兒鄰居老王家,成為了兒媳婦親戚旅游根據地,成了兒媳婦表兄姐妹工作源泉地。

他這一對兒女,心氣都高,肯定都想在北京定居。但這年頭,誰家沒個窮親戚,你現在是愛情至上,以後這沒玩沒了的破事足以讓你們激情磨滅。

所以,當應斌湖偷偷領着萬茜來北城,應建業才會絲毫不留情面,直接說萬茜不适合他兒子,他們不會認可這個兒媳婦。

應濱湖和應建業在家都是火爆脾氣,兩人大吵。應建業甩出他研究資料,讓應濱湖看看,這麽多活生生例子在你面前,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把矛盾扼殺在搖籃中才是最正确的。

應濱湖看都不看,說他和萬茜絕對不會這樣。

應建業冷笑,不會,誰結婚就奔着離婚去。沒結婚前,大家都覺得不會,都覺得可以恩愛一百年,一旦結婚,你看多少人被事實打敗。

就這樣,兩人犟上了。

老子犟,兒子更犟,你不讓我娶,我非她不娶。應建業說好啊,別想我給你買房,我看你沒房拿什麽結婚,結果兒子說從現在開始,我不花你一分錢,房子我自己賺。

為了省錢,應濱湖住地下室。那地方應建業怎麽會不知道,老王兒子就靠地下室的租金活得逍遙自在,那是人住的地方嗎,豬棚都比它敞亮。

但應建業不肯低頭,他要勝兒子一回,應濱湖更不會低頭,只有慈母兩頭着急,天天抹着眼淚勸兒子勸老公。

為照顧老媽心情,也因為地下室實在有害健康,應濱湖發第二個月工資,就和三個同事一起合租了兩室一廳,說是兩室,其實另一室是客廳隔斷的,但勝在便宜。

眼看兒子熬過一年,應建業的心開始松動,最主要是心疼兒子。但娶南城媳婦,他絕不同意,明知後患無窮還把兒子往火坑裏推,那不是好父親。他妥協是給兒子安排相親對象,讓老婆秦秀梅當說客。結果兒子像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步退讓都沒有,就是不去。應建業沒臺階下,兩人再次鬧翻。

但應建業不怕,他在等,等兒子投降。他知道兒子,心大,沒條件讓老婆過上好生活不會結婚,但北京的房價那是剛畢業幾年的小夥子能買的。

別說北京,現在哪個城市,普通老百姓買房不是合兩家長輩之力。就他應建業,在北京也就只能幫兒子付個首付,兒子要是還不起房貸,這房子也甭想買。話又說回來,如果連房貸都還不起,趁早回北城來,省得丢人現眼。

萬萬沒想到,兒子買房了。

應建業徹底失去挾持兒子的籌碼,如果他再不同意,兒子結婚都有可能不告訴他。他知道兒子,完全做得出來,所以只能假裝同意,心中卻想着:就算我同意,女方家長不是不同意女兒遠嫁嗎。

你可以跟老子犟,你敢跟丈母娘狠嗎?看女方父母怎麽收拾你。

應建業正等着兒子铩羽而歸的好戲,結果這才九天,就傳來兒子獲勝消息,讓他去南城談婚事。

有時候,兒子太有能耐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應建業陷入深深的挫敗感中。

算了,娶外地媳婦就外地媳婦吧,反正小日子是你們自己過,以後是好是賴自己扛,人只有撞牆後才知道疼。只是老子做成這樣,處處被兒子壓制,應建業覺得自己很憋屈。

這邊,應建業心煩意亂,那邊,秦秀梅咧嘴直笑。

秦秀梅也是個不相信丈夫研究的人。嚴格算起來,她也是個遠嫁媳婦,以前交通不方便,秦秀梅回娘家得一天時間。剛結婚時,是有點想家,但自從有了孩子,她的生活重心就全放在小家上。

秦秀梅認為,遠嫁媳婦不幸福,大多是因為她們有個厲害婆家,老公也不怎麽疼媳婦。自己不是難纏婆婆,兒子就更不用說,溫柔體貼人,嫁給她兒子,就等着享福吧,怎麽會不幸福。

自從兒女都在北京工作,家裏就冷清,雖說兒子結婚也是住在北京,但怎麽着,也是件高興事啊。說不定馬上還能抱孫子,想到孫子秦秀梅就更興奮,手腳也麻利,半個小時收拾完,喊丈夫出發。應建業又變卦了。

不能去南城,這婚事商談,說好聽點是商談,說難聽點就是一談判過程,誰去誰那,誰就失去主動權。

應建業給兒子打電話,讓應濱湖領着萬茜一家來北城玩。

應濱湖同父親鬥了這麽久,哪會不知道他小心思,笑道:“行,等我們在南城辦完婚禮後再去北城,正好辦婚禮。”

應建業罵道:”你小子真傻假傻。“

應濱湖卻笑道:“老爺子您真傻,您還不了解您兒子啊,您兒子對家人,從來不願動這種小心思。”

最終,應建業依舊沒鬥過兒子,只能氣咻咻的和妻子一同乘飛機坐火車,千裏迢迢來南城。

婚事商談正式開始。

此次商談,參與者不僅有應濱湖父母和萬茜父母,還有萬茜奶奶。

萬奶奶不是南城人,是饑荒戰亂時期逃到南城的,後來和萬爺爺結婚,便定居在南城。

前十幾年,萬奶奶退休清閑下來,想回家鄉看看。萬爺爺是個不疼老婆的,不肯陪,兒子們又忙,萬奶奶就自己回去。看着家鄉一草一木,雖然已面目全非,但也感慨萬千。她還找到了兒時玩伴,幾人一起唱起鄉謠,唱的萬奶奶淚流不止。

從這以後,萬奶奶便不顧萬爺爺黑臉,他覺得浪費錢。萬奶奶鐵了心每年要回家鄉幾次,住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有時兒子陪,有時自己去。

只是最近幾年,萬奶奶身子骨大不如從前,便去得少了。她每次去都會抓一把老家門前泥土,叮囑幾個兒子,等她死後燒成灰,一半骨灰混在泥土裏埋,一半灑在老家河裏。

兩年前,萬爺爺去世,四個兒子不放心她一人待在家裏,便商量輪着住,三個月一換。

老三萬建華很早在廣州打工,兒子丢給老媽養,後來萬建華在廣州開了廠,定居在那,一直由萬奶奶養的兒子也留學美國。

萬奶奶不願折騰,不喜歡去廣州,萬建華樂得清閑,就說不參與了,麻煩幾位兄弟照顧,他每月多給萬奶奶一筆生活費。

為這個,四兄弟背着老人不是沒吵過。照顧老人,尤其是照顧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不是一件輕松事,幾家人都不差這份錢,紛紛責怪老三逃避責任。但又能怎麽辦呢,難道還能逼老三回來。

最終結果,還是南城的三個兒子妥協。

作為萬家的最高長輩,議親這事,萬奶奶當然要參與。同張淑雲一樣,她看應濱湖也是極其不順眼。

三年前,反對萬茜遠嫁,萬奶奶也是出了一份力。她沒多少日子,也深知遠嫁的苦,以前是沒辦法,逃難,才會遠離家鄉。現在家庭條件這麽好,為什麽還要嫁那麽遠。如果孫女嫁到北京,那她有生之年,還能見這個“開心果”孫女幾面。

所以這場見面會,從一開始,張淑雲、萬奶奶和應建業,就是帶着怨氣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談婚論嫁2

衆人來一味餐廳,這是南城比較高檔地方,菜肴也是萬建國精心挑選,有南有北,确保大家吃得舒服。

應建業對親家心思表示滿意,萬建國也對應家長輩比較滿意。因為電視劇裏描寫北方人,尤其是北方老一輩,全是農村人,好像北方只有農村似的,他們不講衛生随地吐痰,他們男尊女卑講究女不上座。

在多部電視劇洗腦下,萬家也有點擔憂。但見到應建業和秦秀梅後,算是徹底放心,作為大學教授和退休幼師,兩人基本素質還是有的。

北方人除了平均身高比南方高、皮膚沒南方好外,其實都差不多。

酒菜上桌。

兩位父親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三個女人,萬奶奶和張淑雲占主導地位,秦秀梅只是客氣地聽着,微笑着。兩個小輩圍在中間不斷插科打诨,酒桌氣氛和諧融洽。

但幾位長輩都知道,這,只是暫時表象。

當話題終于從家長理短談到婚禮酒席上,硝煙戰起。

先是彩禮。

南城彩禮之風越刮越烈,萬家也不能免俗,傳聞南城彩禮最低标準是八萬,張淑雲要個高檔的,二十萬全包。

應濱湖聽後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看父母反應,秦秀梅顯然被這麽高的彩禮驚住,細不可聞地嘀咕了一句這麽多。應建業倒是面色平靜。萬茜很想喊一聲,明明在家裏商量的是十萬,怎麽到這又變了,但她不敢。

萬奶奶笑眯眯道:“小應啊,這個彩禮錢在我們南城還算少的呢,前兩天我們老四旁邊家嫁女兒,你知道人家給了女方家多少,二十五萬,還不算三金、衣服什麽的。我們呢也就看中小胡這個人,才沒多要,要不然,憑我孫女長相人品家庭條件,在南城随便找找,禮金都比這個高嘞。”

萬奶奶普通話不太好,卷舌翹音,但意思卻清晰明白表達出來。

長輩開口,應家人不好插嘴,只是應建業在心中冷笑:“你開,随便開,開得再高也不關我事。”嘴上卻客氣地回應:“親家母,親家奶奶,這兒子結婚,那是件高興事,彩禮錢是多少我就給多少,絕對不會舍不得,但您女兒要嫁的是我們北城,北城的風俗,是兒媳婦結婚後第一天給公公婆婆敬茶,包一個大紅包,僅此而已,是沒有禮金之說的。”

看這樣子,是想一分不出啊,張淑雲覺得好笑,簡直是天大笑話,臉上也不好看了:“親家,小胡要娶的是我們南城姑娘,娶哪的人,就依哪規矩,從古到今都是這樣,所以還得按照我們南城規矩來辦。”

萬奶奶也附應:“小應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以前找媒婆,那也是兩邊讨價,哪有像你這樣一個子都不出的,你娶小胡媽的時候,就沒給彩禮錢?”

應建業回應:“親家奶奶,各地風俗不一樣,像您剛剛說的,屬于同城婚姻,風俗沒差異,自然就不用争論了。但您孫女和我兒子,那是異地婚姻,這就有點說道了。中國自母系社會步入父系社會,一直都是男尊女卑,自古就有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的說法,那風俗自然也是跟着男方,這風俗是自古傳下來的,那親家奶奶,兩位親家,您說是不是應該按照男方家來。”

萬奶奶沒聽明白不敢吭聲,張淑雲不知如何回答,萬建國此時開口:“親家,你說得都是猜測,是推理,這個對不對我們先不論。我就用實例說話吧,我隔壁楊國華女兒和我同事王賢健的女兒,都是嫁給外地人,他們就是按照南城傳統辦的喜事。”

應建業笑:“親家,那我也跟您舉實例吧,我隔壁李同瑞的兒子和我同事吳海麗的兒子也是都娶了外地人,他們都是按照北城傳統辦的喜事。”

這話就純屬擡杠,應濱湖很清楚了解家裏沒這個鄰居,估計父親也沒那個同事,局面頓時陷入僵局。

萬茜連忙打圓場笑道:“爸媽,奶奶,按哪邊的規矩不是規矩,這些都是小事,無所謂啦。”

應濱湖也對父親道:“爸,就按阿姨這邊的規矩辦吧。”

兩人的話,同時換來兩家大人怒斥。

張淑雲讓萬茜閉嘴,應建業知道兒子在外人面前,尤其是親家面前要照顧自己面子,放心大膽地呵斥:長輩議親,這要放在古代,你們這些小輩連聽的資格都沒有。

兩人不敢回嘴,場面一時僵住,氣氛開始壓抑。

張淑雲不再拐彎抹角,直白道:“親家,你這樣說,我就覺得你很沒誠意,我女兒都遠離我們,投奔到你們家去了,你們如果連這點彩禮錢都不肯出的話,那我還能指望女兒到你們家受你們重視。”

應建業臉上虛假的笑容也消失:“親家母,難道給多了彩禮就是重視,你這個邏輯完全不成立嘛。而且不是我們不肯出,實在是沒這規矩,您看看北城那,哪有娶媳婦給禮金的,還是二十萬。這要是被我同事知道,我這輩子在北城都擡不起頭。我早跟兒子說過,異地婚姻就是麻煩,年輕人以為只要愛情就夠了,這裏面條條框框不同文化差異多得數不勝數,娶個本地媳婦不就沒這事了。”

應濱湖厲聲打斷:“爸,你說什麽呢!”

萬建國眉頭深鄒,他看好應濱湖這個女婿,實在不想你來我往鬥嘴傷和氣,張淑雲和萬奶奶就沒那麽好脾氣,起身就走,應濱湖快她們一步站起來,攔在兩位長輩面前道歉。

應建業也不想談得太僵。畢竟,不出意外,以後兩家是一定會做親家的,他要是敢談崩,兒子就敢背着他結婚,所以應建業道歉,說自己老糊塗了。張淑雲和萬奶奶才重新坐下。

“這樣吧,親家,親家奶奶,要不咱們各退一步。既然阿胡在北京定居,那咱們就按北京的規矩辦,我女兒就是按那規矩辦的,婚前收了一個紅包當改口費,8888,取意也算吉利,您看怎麽樣。”

張淑雲絲毫不肯讓步:“想不到北京規矩這麽俗氣,我還是那句話,是我們嫁女兒,自然就要按我這邊規矩來。”

應建業擺手笑道:“親家,這地方還是得聽中央的呢。竟然小茜是嫁到北京住,那按北京的規矩我覺得合情合理,兩邊都不會失面子,也省得我們兩家在風俗問題上有歧義。親家您要是覺得8888俗氣,那我就加點,10001,取意萬裏挑一。”

這哪裏是親家相見,這根本就是□□裸地談生意。萬家人再次火氣,談禮金的确是一個雙方切磋的過程,但差距這麽大,應建業加錢的幅度和語氣都讓萬家人感到這是一種羞辱。

眼見戰火又起。

兩家小輩不管那麽多,挨罵就挨罵,總比真不歡而散好。

應濱湖說我爸剛到南城,對這邊風土人情沒有深入了解,要不然彩禮這事,過兩天再說,先聊聊其他的。

萬茜也連忙順着扯開話題:“叔叔阿姨您還沒到過我們南城吧,我明天帶您出去逛一逛,保證您來了就不想走了。”

兩家長輩也覺得暫時談不攏,這事就這麽先放下。

下一話題。

房子加名字問題,應家認為你人都還沒嫁過去,就貪圖我們家房子,真是可笑。

車子嫁妝問題,萬家覺得好笑,沒彩禮還想我們陪車當嫁妝,兩家自然又是各種談不攏。

還有子女姓氏問題,萬家想如果以後計劃生育政策放開,萬茜能生兩個的話,一個姓應,一個姓萬。對此,應建業堅決反對,跟女方姓,這事根本沒得談。

最終,在耗費應濱湖和萬茜無數腦細胞從中斡旋後,兩家大人才不至于談崩,但都有各自堅持。萬家禮金低于十萬免談,應建業說北城爺們應當有北城爺們的堅持,要麽按北城規矩,要麽按北京規矩10001不能再加。至于房子嫁妝,就當扯平,孩子問題,簡直是無法商量。

萬茜和應濱湖崩潰了。

兩人就不明白,明明只要相愛的人去婚姻登記處,花九塊錢登記就可以的事,非要搞成一場博弈,非要在意這些繁文缛節。

應斌湖不是沒聽朋友說過,新聞上也看過,從彩禮嫁妝、婚紗蜜月、就是結婚當天,也有因為紅包而鬧翻甚至鬧到離婚的。

彩禮嫁妝本來圖個心意,結果成了攀比。

婚紗蜜月本來圖個開心,結果成了攀比。

新婚鬧房本來圖個喜慶,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喜慶變味了,根本沒人能掌握那個度。

應濱湖有次跟朋友迎親,從樓下開始擋住要紅包,回答問題,新郎一關關闖過去。結果到了新房門口,紅包用盡也沒進去,新娘方就是不開門。

此時新郎在推搡過程中早已經失去耐性,終于是黑臉轉身離開,新娘方一看,急了,連忙開門。最後雖然親是迎回去,但新娘全程黑臉,認為新郎不給面子。後來聽說,洞房之夜兩人沒能洞房,禮金錢沒數就大吵一架,差點剛結婚就離婚。

看看,何苦,何必呢。

從這開始,應濱湖就考慮自己的婚事,絕對不要這樣。跟萬茜一說,兩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萬茜更是連酒席都不想辦,她總覺得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圍觀,臺上講話,臺下起哄,挨桌敬酒跟耍猴一樣。

結婚,不就是領個結婚證,請熟悉的朋友、雙方家長親戚吃頓飯不就完了,什麽彩禮嫁妝,什麽車隊迎親,什麽新婚喜酒,什麽洞房花燭,統統不要。

就這事,萬茜還跟父母商量過,父母當然不同意。

張淑雲認為這些都是必要的。哦,別人家都辦,就我們不辦,那不是很沒面子,好像我們辦不起一樣。別人家都風風光光嫁女兒,我們家偷偷摸摸嫁出去,這像什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女兒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有最重要的,不辦,以前送出去的禮金怎麽收回。

這,就是代溝。

完美婚事,永遠只存在萬茜和應濱湖的腦海,父母這關他們永遠無法躍過。

作者有話要說:

☆、談婚論嫁3

筋疲力盡商談會終于結束,應家回賓館,萬家回家。

車上,萬建國和張淑雲坐在前排,始終黑着臉,萬奶奶捧着萬茜手不斷地磨,嘆應建業不懂事,沒誠意,這家人不是太好,小茜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萬茜只能嘿嘿笑,沖家人道:“奶奶,沒必要吧,反正他們給了彩禮,我們不是要賠嫁妝進去,這樣不是更好,他們不出彩禮,我們也不出嫁妝。“

萬建國目視前方:“小茜,賠多少嫁妝是我們的事,但送多少彩禮是他們對你的重視。”

張淑雲也轉過頭讓萬茜別打這種小心思,彩禮是一種習俗,更是一股氣,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張臉。哦,別人家的彩禮都是十幾二十萬,就你一毛錢都沒有,這要是傳出去,你爸媽以後別做人了,不管走到哪,都擡不起這個頭。

“老太太,別人又不知道,到時候你就說十萬二十萬也沒事啊。”

張淑雲哼笑:“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別人知道了,到時候他們說話更難聽,什麽明明就白送了女兒,還不好意思說,說自己女兒有二十萬彩禮。哼,要真有那麽一天,你媽我就只能跳河了。”

話說這麽重,萬茜不敢回嘴,忍了會終于還是沒忍住,問道:“爸,老太太,奶奶,彩禮真有這麽重要,不給彩禮難道小胡子就不愛我,不重視我嗎?”

張淑雲和萬奶奶稱是。

萬建國沒吭聲,他知道直接給是的答案說服不了女兒,他需要說點其他什麽,他回想自己看過的彩禮故事,有這麽一篇,具體不記得,大概是這樣。

有一個女孩,因為不漂亮,從小比較自卑,當地彩禮一般是四頭牛,但是男方給了女孩家八頭。大家都說男孩虧了,但男孩卻說,在他心裏,女孩是無價的。女孩因為這件事,從此煥發出自信。

總結中心思想,就是彩禮,是驗證你在應濱湖心裏有多重要的一場考驗。

萬茜沉默,她覺得老爸說的對,但又覺得不對。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靠彩禮來驗證應濱湖對她的感情。

但其他人都覺得萬建國說得對。

張淑雲拍着大腿再次轉頭:“對,是這樣,你去跟小胡商量,我看以小胡的性格,一定會答應,如果他不答應,那就說明咱們這些天看走眼。”

另一邊,應濱湖也正同父親争論。

“就按照南城的風俗給怎麽了,您又不是給不出來,我要不是錢全買房,我自己就給了。”

兒子急,應建業就高興,他坐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抿着小酒,搖頭笑道:“你這個蠢小子,這不是能不能給的問題,這是面子問題,你看我們北城誰家娶媳婦要花十萬,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什麽花出去,小茜父母就不是那樣的人,給了彩禮,肯定會陪嫁妝,那嫁妝都有可能不止十萬。”

“這可說不定,小縣城的人,說不定就這麽貪錢。我跟你說,這種四線城市,有百分之十的概率,彩禮會被女方家拿走,他們認為這是他們養大女兒的酬勞,這彩禮就相當于賣女兒的錢,落自己腰包了。”

聽着父親歪理,應濱湖簡直氣炸了,他喊道:“你這是小人之心。”

應建業嘿嘿笑:“我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行,行,行,我算是知道了,您就是不想讓我娶小茜。”

“蠢小子,那萬家女兒要是喜歡你,就不會讓你為難。”

再說下去,應斌湖勢必又要跟父親吵,他不再搭理父親,起身走出房間。

兒子啞口無言了。這可是自他高中之後第一次被自己打敗,應建業心情頓時十二分舒坦,骨頭都輕了幾分,哼着越劇,想着今天下午去哪玩。

南城雖然破,風景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空氣,飽受霧霾之苦的應建業剛到南城,覺得這空氣新鮮得一塌糊塗,多日的咳嗽都自動好了。看來以後這走親家就當是養生和旅游了。

應濱湖出房間給萬茜打電話,兩人約在公園見面,萬茜下樓時被張淑雲看見。

知道女兒是去見應斌湖,張淑雲連忙囑咐:“如果那小子是來當勸将,一定不能松口。”想想還是不放心,又說:“如果應濱湖真勸你不要彩禮,就跟他拜拜。”

萬茜假裝沒聽到,不回應,哧溜鑽出房門,跑出去。張淑雲看着緊閉的房門懊惱,結婚是件麻煩事,異地婚姻更是煩上加煩。

萬茜跑到湖邊,遠遠看見應濱湖,大喊一聲跑過去,快跑到應濱湖位置時,突然停住,抓住應濱湖手使勁地搖:“小胡同志,辛苦了。”

這戲碼兩人玩過很多次,應濱湖配合地搖手道:“小茜同志,你也辛苦了。”

兩人現在戰友情深,互相交換一下軍機要事,了解敵人內部最高軍事長官心思動态後,互相感嘆,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前兩天,萬茜父母剛答應時,兩人頓覺苦盡甘來,拉着小手去首飾店挑結婚戒指。當時,兩人真以為這事就這麽定了,畢竟雙方父母都已經口頭答應。

萬茜認為,應斌湖父母過來,就是走走過場。直到昨天,父母跟她談十萬彩禮以及房子等問題時,萬茜才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

結婚,永遠沒有那麽簡單。

兩人苦中作樂一番後,坐在湖邊長椅上,看着夕陽暮色想辦法。萬茜躺在應濱湖大腿背上,撇嘴:“怎麽辦啊,小胡子,你爸跟我爸媽都不肯讓步。”

“小茜,你有私房錢嗎?”

萬茜假裝警覺:“你想幹嗎?”

應濱湖捏着萬茜鼻子笑道:“不幹嘛,想用老婆的老婆本來當老婆本娶老婆。”

這話把繞暈,沒聽明白,但她也知道,應斌湖不是觊觎自己的錢。萬茜直起身子,不好意思道:“小胡子,你老婆是個月光族,你不介意吧。”

南城消費低,工資也低,加上女人在購物方面的天賦,比男人多了不止一點點,萬茜成為月光族并不稀奇。

應濱湖想繞過父親,自己給這筆錢,就算父親發怒,但木已成舟,也不能怎樣,兩人大吵小吵不知道多少回,不在乎多這一次。

應濱湖盤算手中的錢,為備不時之需,他在買房時留了一萬,離萬家最低十萬,還有很大一部分缺口。買房時,把能借的朋友都借了,還真找不到其他能借錢的朋友。

正發愁,秦秀梅電話打來,聲音小小地說自己有三萬私房錢,可以給他急用。

用不可思議來形容應濱湖的心情一點都不為過。母親給自己錢,不驚訝,家裏,母親永遠是最懂他的人。但母親一向表現老實,甚至是柔弱。想不到她也會背着父親藏私房錢。

應濱湖覺得自己還是失為人子,沒有真正了解母親。

這三萬簡直是雪中送炭,應濱湖抱着電話狂謝母親,立刻給賬號讓母親把錢打過來。萬茜感動之餘,也做做貢獻,打電話給好姐妹借錢,應濱湖再從幾個好哥們那擠擠,東湊西湊,無數次訴說這錢的重要性,有就相當于救哥們姐們一命,而且嫁妝錢到手,馬上就能還。

有人說,千萬別跟朋友借錢,除非你想絕交。

也有人說,借錢是檢驗真假朋友的最好方法。

在萬茜打電話時,應斌湖就提醒她,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你千萬別想太多。但真當朋友,還是萬茜認為要好的朋友,以各種借口拒絕時,萬茜心靈依舊被挫傷,惹得萬茜最後都不敢打電話。

還好,應斌湖的朋友夠給力,他們也都知道應斌湖賺錢能力。最終,兩人湊到八萬,傳說南城彩禮最低值,已經到達極限。

“少兩萬,行嗎?”應斌湖有點擔心。

錢籌齊,萬茜又恢複精氣神,她笑着拍拍應斌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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