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前沒接的電話是詹彼得打來的,也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是遇到了什麽好事,非要跟單钰博分享,以至于單钰博剛出電梯門,又接到了他的電話。

畢竟以後還要上他那兒喝酒,單钰博不得不把電話接起來,疲憊地應了一聲:“喂?詹老板。”

“喲,單律師,這才幾點啊?怎麽就跟要精盡人亡了似的?”他果然第一句就十分重口味。

單钰博冷笑了一聲,掏出鑰匙開門,目光示意邱杪進屋。“整個朝陽區都在下雨,就你陽光燦爛。”他帶上門,見到邱杪杵在門邊,便給他找鞋換上,“又遇到什麽好事了?”

詹彼得果然三句話都離不開下半身的事,嘿嘿地笑着,得意道:“昨兒有個大學生來玩兒,給開了苞。啧啧,單律師,現在的大學生可真是不得了啊!精致得跟個小玻璃人兒似的,上了床更給人驚喜。我大半年都沒遇上這麽可口的小孩兒了,完了他還給我留了電話號碼。這回我可真是又賺錢、又賺人啊!”

單钰博聽到後來才發現他是又做了一樁生意,瞧見邱杪雖然進了屋,可也沒有往裏走,心覺好笑。“大學生能給你多少錢?三千塊一晚了不起了。你遇上小資産階級出來的小孩兒了?”他拉着邱杪的手往裏走,讓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掩住話筒,問他,“會煮面嗎?”

邱杪才放下書包,聞言直起腰,用力地點頭,态度認真。

“去下兩碗陽春面。”他往廚房的方向指了指,兀自往房間裏走了。

電話那頭明顯沒猜出來單钰博身邊有人,自顧自地說了一大串,單钰博基本上沒聽進去。但他知道肯定也沒什麽有意思的,多半還是說他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經歷,外加多餘的買賣關系會發展成戀愛關系的幻想。

“真那麽棒,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單钰博打開衣櫃,找出換洗的衣服往床上丢,一邊松領帶一邊說。

果然詹彼得不樂意了,道:“你還缺人?大明星找你、坐臺的也找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牌子都不夠你翻。皇上,我還等着給你侍寝呢,你就想從我這裏撈人了?”

單钰博又餓又累,沒工夫跟他扯談,聽他抱怨,失笑道:“行吧,今天真的太累了,改天再說。你和你的大學生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倒是沒有料到單钰博要挂電話,詹彼得驚訝道:“這大周末的,你真沒節目?”

“我有啊。”單钰博莫名其妙,“別以為只有你有大學生行不行?不跟你扯了,家裏小孩兒下了面,等着我去吃。”趁着他沒用這句話打趣,單钰博挂斷了電話。

進浴室洗澡以前,單钰博确認了一眼邱杪的确在廚房煮面,便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關上了浴室的門。

經過剛才那通電話,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很久都沒有在家過周末了。平時這個時候,他絕不可能待在自己家裏,晚上睡的也不是自己的床。

也不知道那天去家具城時怎麽想的,聽到導購員說可以分期,他想也沒想就買了。

單钰博洗好澡出來,見到邱杪已經把面端到了餐桌上,手裏拿着筷子不大放松地坐着等,一聽到動靜立即站了起來。

“別那麽拘束,當在酒店裏就是了。”面前香郁四溢的面,一看就覺得韌糯滑爽,單钰博擦着頭發坐下來,拿過遙控器打開空調的暖風,“坐。外套脫下來吧,濕衣服捂着會感冒。”

邱杪乖乖地把外套脫掉,放到一旁。他看到單钰博開始挑面吃,自己也拿起了筷子。

“今年大幾?”單钰博忘了和他說自己不吃煮雞蛋,把碗推到他面前,用湯匙将切開的水煮蛋放到他的碗裏,“沒事,你吃。我不吃水煮蛋。”

邱杪遲了遲,手扶着面碗,說:“大二。”

“急着要錢?”他能問的也不多,便随口問了。

他把兩根面線吃下去,小聲說:“嗯,弟弟治病,得花錢。家裏把房子都賣了——”他說到這裏,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戛然而止。

單钰博印象中,姚晉弘似乎說他是老父親病了要花錢。到底誰說的是真的?他奇怪地看看他,斷定是姚晉弘記錯了,又問:“晉弘給了你多少錢?”

他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單钰博說的是誰,低聲說:“五十萬。”

“一年五十萬,随叫随到?”單钰博驚訝道。

邱杪的臉紅得十分不自然,低着頭應道:“嗯。”

“要是你有課,要考試呢?”單钰博想了想,又問,“也沒有時間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

他震驚地擡頭,好像單钰博說的話多麽不可思議似的。良久,他困窘地低頭:“我不談戀愛。”

“是約定?”單钰博好奇。

邱杪皺起眉頭,古怪地看着他,搖搖頭。

單钰博也覺得依照姚晉弘随意的個性,不可能跟包養的大學生訂這種破規矩。他自顧自地吃着面,餘光見到邱杪還在用那種探究而奇怪的眼神偷看自己,突然擡頭,反倒是吓了他一跳。

“吃飽了就去洗澡吧,外面那間浴室給你用。”單钰博往洗手間的方向指了指,不再管他,低頭自己吃面。

非工作用的那支手機好像不知道消停一般,不斷有電話和消息進來。單钰博吃過晚飯,把碗留給邱杪洗,自己不勝其煩地關掉了手機,回書房加班。

單钰博習慣了家裏來陌生人,也總是和那些陌生人說不用拘謹,當是酒店套房就好。不過總還有一些沒辦法随遇而安的,邱杪就是其中之一。

邱杪吃完面,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房門口偷看了單钰博一次,又回到廚房洗碗。碗洗好了,他也沒有馬上洗澡,而是站在陽臺的窗戶前看了一會兒,時不時還要回頭看單钰博有沒有出門。

這麽一來,也弄得單钰博覺得氣氛古怪了。他放下手中的材料,想起沒給邱杪準備換洗的衣服,起身回房間找了找,僅找到一件浴袍,只好把浴袍放進了浴室裏。

又等了半小時,邱杪洗澡去了。

單钰博摸過手機,看到姚晉弘給自己發消息,問和小孩兒相處得怎麽樣。他腦袋裏還想着案子,簡單地敷衍了兩句。

姚晉弘不一樣,他是肯定要過問單钰博工作的。他們接下來的話題,立即直接奔向了剛剛交給單钰博的案子。半天時間也不能有什麽進展,單钰博把和對方見面的情況簡單說了。

好好表現啊,今兒關總還跟我問起你了。——姚晉弘撩撥道。

單钰博心道關總知道他是誰?直接戳穿了真相:他是關心他的小情人吧?

想了想,他還是沒把和關總兒子出車禍的事也給帶出來。

姚晉弘消息裏說:看來你今天挺累啊。下月關總要去北京,我帶你跟他見一面。一個月時間,那案子能搞定吧?

你逗我啊?就這破事兒能鬧一個月?——單钰博全然沒想見面的事。

他又說起了自己包養的大學生,讓單钰博好好照顧着,完了再沒消息。

說照顧,單钰博卻不知要如何照顧。

他打開抽屜想把手機放進去,卻看到放在裏面的安全套和潤滑劑。單钰博挑了一下眉,取出安全套看了看,正巧聽見了洗手間開門的聲音。

“洗好了?”單钰博關上抽屜,走出來,經過邱杪身邊時徑直往冰箱的方向走。

邱杪穿着白色柔軟的浴袍,雙手放在口袋裏,頭發沒能完全吹幹,臉上、頸子上、腿上,但凡有皮膚裸露的部位看起來都帶着水蒸氣。

單钰博找出一罐黑啤,拉開易拉環,踱步走到沙發上坐下,對他招招手。

他在原地遲疑了片刻才走到單钰博面前,連頭都擡得很吃力。不過單钰博坐着,要看清他的臉并不難。

“五十萬?”單钰博喝着啤酒,再一次确認。

邱杪本來被熱水蒸紅的臉瞬間慘白:“嗯。”

“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吧。”他想了想,靠進沙發裏,懶洋洋地說。

他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液,緊抿着嘴唇,用顫抖的手解開了浴袍的帶子。

邱杪的動作很慢,讓單钰博想到了電影裏的慢鏡頭。他深深地呼吸,敞開衣襟,身體暴露在單钰博面前的時候,困窘得下巴将要點到胸口。

因為緊張,抑或興奮,單钰博看到他腿間的部位微微擡頭。這恐怕讓邱杪更加難堪,本來蒼白的臉面再度紅透了。

這是一副姣好的身體,帶着少年剛剛長成的青澀,淺淺的肌理線條顯得堅韌卻不有力。雪白的皮膚在燈光下,好像會發光。

單钰博的手被啤酒罐上的水珠沾濕了。他靠在沙發裏,靜靜地欣賞着,忽然探過身體,用啤酒罐凍了一下邱杪的大腿。

他打了個抖,膝蓋相互碰到了。

“我……”邱杪擡頭匆匆地看了單钰博一眼,手裏緊緊地攥着脫下來的浴袍,磕磕絆絆地說,“我明天還要做家教……”

他的聲音很小,如果單钰博願意,完全可以裝作沒有聽到。

單钰博放下啤酒罐,用冰涼的手把他拉近,仰頭望他,只問:“你喜歡我嗎?”

邱杪呆住,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恓惶地轉過臉,不敢看單钰博的眼睛。

空調的暖風靜靜吹拂着,單钰博想他應該也不至于太冷。可他确實在發抖,顫抖通過指尖傳到了單钰博的掌心裏。

單钰博看着邱杪的眼睛,想着要讓他看看自己,就捏了捏他的手指:“嗯?”

“我……”他咬住了嘴唇,窘迫和尴尬,還有別的情緒,讓他說不出話,又緊張又着急,幾乎要哭。

單钰博想起一件事,松開手:“你轉個身。”

邱杪一愣,回過神來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聽話地轉過身,帶着不安又忍不住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邱杪向前躲閃着,趔趄了一步。

單钰博雙手掰開他臀瓣的同時,聽到他的小聲驚叫,另一邊手便扶住了他的腰:“不要動。”

他不動了,身體還在隐隐地顫抖。

看到還紅腫着的部位,單钰博唏噓一嘆,收回手。

“疼怎麽不說?”單钰博不滿地看着他的背影,“你是人,他也是人。你但凡吭一聲,他也不會這麽折騰你。”

邱杪怔了怔,回頭看看他,低聲道:“收了錢的。”

單钰博一時不知要怎麽教導他,重新拿起啤酒喝了兩口,看他還杵在面前,又覺得好笑。

“好了,進屋睡覺吧,睡主卧。次卧我待會兒再收拾。”他起身拍了拍邱杪的臀部,餘光看他驚得又彈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是值五十萬。”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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