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公平

蕭澤勇過來拉他,被他甩開,他迅速充紅的眼瞪着蕭澤勇,“不準給她補課!讓她走!”

蕭澤勇臉很黑,他說:“發什麽瘋?有事就說,沒事別搗亂!”

安齊眼睛迅速充紅,他轉頭瞪着王姍姍,王珊珊被他那一眼看得渾身一哆嗦,安齊逼近,龇牙咧嘴喝道:“滾!”

蕭澤勇拽他,“你到底要幹什麽?!”

安齊不理他,逼近王珊珊,王珊珊吓得臉都白了,拽着課本就迅速繞過安齊,往外跑。

王珊珊跑出去了,狹窄的辦公室裏,蕭澤勇看着安齊,“你幹什麽?”

安齊:“不準給她補課!”

蕭澤勇:“為什麽?”

安齊只覺得胸口翻騰得厲害,喉嚨那裏似乎有什麽掐住一般,讓他呼吸困難。他也說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麽,他吼道:“就是不準!不準給別人補課!”

蕭澤勇扶額,理解不了這家夥的意思,努力平靜下去,“我是老師,這是我班上的學生,我給她補課,有什麽不可以?”

安齊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跑去。

蕭澤勇在給王珊珊補習物理,就像當初給他補習一樣。

蕭澤勇是老師,是班主任,班上每一個學生,他都放在心上。

他并不只是對自己一個人好,自己對他來說,也不是特殊的那一個。

安齊的心就像被紮了一下,他的心以前是麻木的泡在冰水裏的,就算受到什麽傷害,他也不會覺得疼,他麻木了,他也無所謂。可是,當那顆心被溫柔包圍,重新暖和起來,有了知覺之後,你再刺他一下,他就覺得,好疼、好疼。

安齊跑過去,告訴王珊珊,蕭澤勇只給他一個人補習,告訴蕭澤勇,在不準對其他任何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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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行啊,安齊想,我憑什麽這麽說呢?也許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個家庭可憐的學生,他只是在履行答應過母親的承諾?

他可以給母親承諾,也可以給其他學生家長承諾。他可以對自己好,也可以對其他任何學生好。

這有什麽區別呢?

安齊想,沒有區別。

自己對于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可是他對于自己,已經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師!

不公平!這不公平!

安齊猶如一只困獸,在沒去過的地方迷了路,不知道該往那邊走。

安齊順着人流往前走,意識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原來的家。

他順着樓梯向上走,到了四樓,看見一個人。那人極瘦,幾乎只有一層皮搭在骨頭上,又因個子太高,便如一根竹竿,他穿着一身黑色長羽絨服和牛仔褲,露出布滿青胡茬的下巴和油漬漬打結的短發。

“齊齊!”那人快步走過來,拽住他,“你媽在那兒!”

安齊一個不防被他大手鉗住,想掙脫卻掙脫不了,于是說,“母親去美國學習了。”

那人一愣,然後問:“鑰匙呢?快讓我進去!”

安齊:“你抓着我我怎麽拿鑰匙?”

那人連忙松開安齊,安齊避開他兩步,拿了鑰匙開門,那人連忙兔子似的沖進去,安齊慢步走進去,靠在門邊。

只聽得書房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音,不一會兒,便聽到那人神經質般的聲音,“錢呢?錢呢?在哪兒?!”

那人滿臉驚慌奔出來,咽了口水,要拽安齊,被安齊躲過,那人連問:“錢呢?錢在哪兒!”

安齊搖頭,“我不知道,東西是母親收拾的。”

“劉鳳!劉鳳!你把錢放哪兒了!”那人驚慌大喊,不停地走來走去。安齊看着他把整個屋子翻得亂七八糟,也沒找出一分錢來。那人沖向安齊,安齊就算已經習慣了,但還是被他臉上扭曲的急迫、驚慌的表情吓到了。

安齊躲開,那人繼續向他沖來,面上帶着瘋狂,“錢!錢!給我錢!”

他不知為何變得力大無窮般,很快抓住安齊,掐住他的脖子,猙獰道:“錢!”

安齊咳嗽着,“我沒錢……咳咳。”安齊一腳踢在那人胃上,那人捂着肚子嘔吐,安齊趁機爬起來,往外跑。

沒跑幾步,後面的人撲上來,把他按在地上,“錢!給我錢!”

蕭澤勇接到趙長宇的通知,說安齊下午上課沒到的時候,心裏突地一下,猛烈跳動。

沒到?怎麽會?他不是中午在學校休息嗎?他這是在鬧什麽脾氣?蕭澤勇有些煩躁的想。

“蕭老師!”趙長宇叫道。

蕭澤勇邊往外走邊說:“我出去找找,作業已經布置了,自習課你看着,有事等我回來。”

蕭澤勇黑着臉往外跑,外面天氣不好,天灰蒙蒙的,寒風大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數步伐急匆匆的蒙頭往前走,蕭澤勇一路快走着左右環視。

他到哪裏去了?!

蕭澤勇越走越怒,眉頭皺得死緊,他現實在學校找了一圈,連後山和幾個人跡稀少的實驗室裏也都去看了一遍,然後出了校門,到以往安齊喜歡去的小吃攤、書店逛了一圈。

沒有!不在!都不是!

蕭澤勇心裏暴躁得想揍人,站在寒風呼呼的路口煩躁地抽出根煙叼在嘴裏,拿打火機點燃,結果點了幾次都沒法點燃,風太大了。

蕭澤勇咬牙把煙撚在手裏搓散,戾氣漸漸蟄伏起來。

個養不熟的小兔崽子!居然還敢翹課!

叫我抓住,看我不揍死你!平常不發威,你還敢蹦我脖子上撒尿?!

蕭澤勇氣勢洶洶往回走,準備回家看看。

暢通無阻的公交車突然堵起來了,蕭澤勇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怎麽還在這裏?車上人也焦躁起來,有人拍着門要下車,車門打開,蕭澤勇眼睛忽然瞟到不遠處的樓宇,心中一動,急忙跟着下了車。

街上堵得水洩不通,蕭澤勇在車間穿梭,到了人行道上,快步向前走去,這附近便是安齊他自己的家,說不定是來這裏了。

“讓一下,謝謝。”行人擁擠,在前方圍成一個圈,蕭澤勇要從這裏過馬路,他突然聽到了什麽,耳朵一動。

“真是造孽啊,這個大的娃子。”

“還穿着校服,高中了吧。”

“過馬路被人撞了,爹媽電話也打不通。”

“這一大灘的血,看着就吓人吶。”

哄的一聲,蕭澤勇只覺得什麽爆炸了一般,他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咽了下口水,強自鎮定,“讓讓!讓讓!”他幾乎是吼着沖進了人群裏,人們看到他也似乎明白了什麽,紛紛給他讓路。

蕭澤勇站在內圍,看着醫務人員将一個學生擡上救護車,那學生幹瘦、個長,并不是安齊,蕭澤勇大口急喘着氣,捂着額頭,鼻頭酸澀。

還好,還好,還好不是。

蕭澤勇身子幾乎吓軟了,他好不容易再次走出人群,心裏罵道:媽的,要讓我找到,非打死你不可!

可是當蕭澤勇來到安齊家樓下,快步上樓聽到熟悉而微弱的呼喊時,心中一凜,急沖沖往上跑去,當他看到安齊被一男子掐着脖子渾身痙攣時,心中爆發了最大的憤怒!

嘭!打在那人身上的拳頭幾乎能夠聽到聲音,男子被他掀翻在地,蕭澤勇憤怒地上去不斷踢打,似乎要把一路而來的擔憂、憤怒、害怕等負面情緒全部釋放出來。

“救、救命!”安齊被掐的全身痙攣,意識模糊間只聽得一聲大叫,然後脖間松了,他咳喘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而此時,那人已經被蕭澤勇打得趴在地上。

蕭澤勇見他醒來,連忙問:“沒事吧?”

安齊眼淚一下子掉下來了。

蕭澤勇連問:“傷到哪裏了?”那人也趁機趕緊跑了。

安齊看着蕭澤勇焦急的臉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蕭澤勇給吓壞了,連忙抱着他安慰,安齊趴在他懷裏,只覺得特別安心。哪裏也沒有這裏更讓他心裏平靜溫暖了。

哭了五分鐘,安齊眼淚少了,他緩過神來,自覺丢臉,趴在蕭澤勇懷裏打嗝,不肯起來。

蕭澤勇抱着他,安慰:“沒事沒事,不怕,沒事了啊!”

“我沒事。”安齊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嘶啞得厲害,他從蕭澤勇懷裏掙出來,扭着臉不讓蕭澤勇看,去拿書包。

蕭澤勇跟在他身後,看着安齊不斷擦眼淚的姿勢,心裏只覺得酸酸的。這個孩子,比他當年還苦。

安齊回了家,鼻頭還是紅紅的,臉上還有兩道淚痕,蕭澤勇讓他去洗臉,樓下超市買了大寶讓他擦。

安齊不願意擦這個,蕭澤勇按着他的臉,給他擦上,安齊被他的大手按得心裏狂跳,想扭開,蕭澤勇卻緊緊按着他。

蕭澤勇一邊揉開一邊說,“不擦要皲的。”

安齊不自在給他揉完了,連忙向外走。

蕭澤勇把大寶蓋子擰上,拿只帕子擦手,随口問:“那人是誰?”

安齊哆嗦了一下,咬唇頓了一會兒,說:“名義上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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