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怒火

入了夜,天氣更冷了,薛雲帶着兩名護衛到了呂府,祁澈才準備帶着梅輕寒離開。梅輕寒拉着哭了一晚的呂童到一旁,嚴肅的囑咐“呂童,這兩天會有王府的人看着你,呂夫人不敢找你麻煩,你別和呂夫人硬碰,等呂大人出了殡,你到王府的別院住一段日子,我們再從長計議。”

呂童看着正中紫紅的棺木,無力的點點頭。父親過世,呂府自己不可能呆下去,可以後又怎麽辦?

祁澈是騎馬過來,梅輕寒和薛雲也是騎馬過來,出了門,祁澈自行跨上馬,一揚鞭子,馬便輕快的跑了起來。梅輕寒回頭看了薛雲,一臉的毫不知情。

其實祁澈也不是真要生氣,趕着呂庭遇刺,梅輕寒對自己這般恭敬。祁澈的悶氣不知怎麽就冒了出來。

薛雲笑了起來“王妃,其實王爺這個人心很軟,哄哄就好了。”

梅輕寒嘆了口氣,更加無奈”這哄孩子還行,王爺都二十有三了,怎麽哄?“

“這就看王妃了。”說完也自自行跨上了馬,梅輕寒只能抱着一肚子的疑問上馬回府。

梅輕寒從來便把人清清楚楚的看在心裏,明面上裝作不知道,是善是惡,能不能相與,梅輕寒從未看錯。可自昨日開始,梅輕寒便對祁澈這個人捉摸不透,連祁澈的性情都摸不透。

自己雖說對祁澈有意,可祁澈的心思又怎麽猜得到。他究竟是因為自己有用,才對自己好,還是因為自己已經嫁入王府,祁澈只是盡責罷了。

自接了聖旨,梅輕寒便知道,自己一直渴望的平淡,一兒一女一雙人,早已是妄想。父親同意賜婚,肯定早已想到,自己必定要牽扯到朝中。

自昨日見到祁澈,梅輕寒便處處小心,只因為,祁澈難以琢磨。祁澈對自己無處不關心,不到位,可梅輕寒總覺得不對,每一處都不對,祁澈,祁淵,湯仡,以及王府的人對自己接受得太快,讓人不安。對希望自己祝他們一臂之力的事情只字未提,此時,祁澈又無故生氣,梅輕寒想自己以後的日子怕沒有想的簡單。

薛雲策馬在前,兩人很快便回到王府,薛雲沒跟着回東苑,牽了馬去馬棚就不見了。梅輕寒自己回了院子,沒見到祁澈,于是在心中嘆了口氣,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凡事勉強不得就是了

眉竹和衛荨迎上來,看自己王妃恹恹的,也沒敢多話。眉竹把窗子關上,又把炭火從外間搬到裏間,才大着膽子問“王妃走得急,沒用過飯,可要讓廚房準備吃的。”

梅輕寒聽着外邊風越刮越大,不禁想起,府裏還有兩個夫人,不知道祁澈是不是去了其他院子,才沒有見着人,今天到底哪裏惹了他,竟然生氣了。

“衛荨,你去吩咐廚房弄些吃的,一人份即可。”衛荨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這副沉思的樣子,恐怕是不高興了,應了聲是便出去吩咐廚房。

眉竹哪裏能不知道梅輕寒在想什麽,到外間的桌子上端了點心和熱茶放在梅輕寒面前“王妃先吃點桃仁酥,奴婢記得王妃可喜歡吃了,再喝點熱茶,這外邊這麽冷,周折了一下午,脾胃寒,廚房的湯怕是晚飯的,熱了味兒不對,王妃喝點熱茶暖暖,以免傷了胃。”

梅輕寒知道眉竹意在讓自己別多想,難道自己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想了想,拿起一塊桃仁酥,頓了片刻才問“眉竹,你跟了王爺許久,他若是生氣了,該怎麽辦。”

梅輕寒本來不打算問,着明擺着告訴眉竹,祁澈生自己的氣了,可眉竹算是了解祁澈的,這時候只能從眉竹這裏得到蛛絲馬跡,怎的也不能讓祁澈這麽氣下去。

“诶喲”眉竹倒了一杯熱茶,語氣歡快了起來,王妃在乎王爺,不知道是多好的事情,“我們哪敢讓王爺生氣不是,都小心着呢,王爺更不會生您的氣,疼您還來不及呢。您要是擔心,現在就去北苑看看,讓王爺一起用飯,王爺絕對不會再生您的氣。”

梅輕寒咽下嘴裏的點心,小心的問“當真,那萬一王爺不在北苑呢?”

“您放心,當真,王爺常年不在府中,回來了也不怎麽去兩位夫人那裏,所以從未對誰這般好,您今兒個下午可是王爺抱回房的,兩位夫人平日連王爺的身都難近。王爺要是還氣,您說幾句軟話,就什麽事兒也沒有了。”

眉竹心裏一高興,話便多了起來。在祁澈身邊呆了幾年,眉竹深知,自家王爺對王妃,絕對不是對其他燕燕莺莺那一說,從下旨的時候就看得出來,王爺雖說不願意,卻不是不願意把王妃娶進門,而是不願意取王妃進門的時候,是為了鎮壓朝堂那一班子賊人。

梅輕寒心裏計較,試一試,總比坐以待斃好,正好趁此機會,好好談談。想着便放下手中的糕點“眉竹,你去廚房,讓廚子多準備點吃的,最好是王爺喜歡吃的,重新準備一份湯,若是來不及,白菜湯也行。”

語畢,便起身理了理衣服,出門朝北苑去。入府前,梅輕寒看了王府送去的地圖,安王府中,只有王妃可以直接去北苑,梅輕寒走了片刻,看到連接兩個院子的小門,直接從小門去北苑,連攔的人都沒有。

一路走,心裏又不斷想,見了祁澈要如何說,進王府才一天,一直忙各種事情,自己和祁澈未曾好好的談過話,如今自己的身份,該從何着手幫忙。

北苑的格局和東苑也異曲同工,只是東院裏栽了很多桃樹,北苑的院子裏卻是栽了幾顆梅花,天一冷,梅輕寒看着樹梢上已經開始冒起了花苞。在王府的院子還可以看到梅花,梅輕寒覺得着算是一種安慰。

裹着披風走了一會兒,還沒到書房,梅輕寒便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還有薛雲。

“夫人,末将真的不能讓您去見王爺,王爺和越騰正有要事,說了誰也不見。”

“你讓開,我要見王爺。”

梅輕寒早就得知,寧芷是禮部尚書的女兒,性情潑辣,而江巧秋是丫鬟出身,是個沉得住氣的,看來正在吵嚷的便是寧芷,江巧秋沒那麽大的膽子深夜跑到北苑鬧。

梅輕寒沒想過進了王府要如何入手,可現在擺明了,不管從那個角度講,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為呂童,為梅家,為自己,為祁澈,為了天下蒼生,自己都不可能身處其中而不管不顧,這就是父親要一直沒能離開朝堂的緣故。

那麽,既然身不由己,就先從王府內部入手。梅輕寒放開裹着披風的手,深深嘆了口氣,從回廊走到院中,冷聲道:“薛将軍,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吵鬧。”

薛雲沒想到梅輕寒會突然從後面過來,吓了一跳,而且還會這麽義正言辭的說這種話。可這麽多年在外不是吃白飯的,立馬想到,寧芷中午就已經去過東苑,這王妃是想先發制人呢,便恭敬的答道:“是寧夫人要見王爺,可王爺吩咐過,和越騰有要事,誰也不見。”

梅輕寒點點頭,看向寧芷,寧芷也立馬屈膝行禮,心裏即便一百個不願意,當着薛雲,寧芷也不敢廢了禮數“見過王妃,今日去東苑,王妃沒醒,還想着明日再去,這就見到了。”

“不必多禮,既然要見王爺,我便去問問,王爺要是閑了,自然會見姐姐。”寧芷進府早,梅輕寒叫一聲姐姐,算是擡高了她,可也明擺着告訴寧芷,王爺沒有見你,卻會見我,我比你受寵。

薛雲也不禁叫好,王妃這招狠。王爺是不可能不見王妃的,從各方面來講,王妃的面子都大的多。

梅輕寒抱拳離開,薛雲卻繼續留在院中,不讓寧芷去書房,直氣的寧芷咬牙而毫無辦法。王爺對府裏的兩個側夫人都不上心,所以也沒必要争,看來以後不是了。

其實梅輕寒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祁澈會見自己,敲門的時候還有些許猶豫,思量片刻,才敲了門。

屋裏,尹越騰的聲音傳來“誰”

梅輕寒調整好語氣,柔聲說“是我,我有事見王爺,不知道可方便。”

過了片刻,祁澈淡淡的聲音才傳來“進來”。梅輕寒推開門走進去,轉身把門關了起來。

祁澈顯然很驚訝,梅輕寒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北苑,放下手中的文書,看着走進來的梅輕寒“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下。”

“天氣冷,想着王爺在呂府可能未用過飯,來問問要不要用一些。”即使這時候,梅輕寒對祁澈,還存有一分恭敬,畢竟祁澈的身份不同,即便是自己,在他面前就像在皇上面前一樣,不能太放肆。這麽做除了規矩以外,大部分原因是不能讓祁澈在其他人面前失了威嚴。

梅輕寒深知現在祁澈和祁淵的威嚴在朝堂乃至懿獻,都至關重要,而不巧祁澈就是因為梅輕寒太規矩,顯得冷淡了,才生氣。

祁澈看梅輕寒裹着披風,立時不知道自己先前為何那般生氣,梅輕寒的規矩,其實和自己有很大的關系,自己并沒有明确表示他可以放肆,即便是昨日他偷吃,自己也未表明沒事,只是讓人端了吃的,現在想想,倒是自己沒有表明态度。

祁澈站起身,吩咐尹越騰“這份文書,除了你我,薛雲,還有皇上親自過問,任何人不得告知。”

尹越騰恭敬回答“是,王爺放心。”祁澈擺擺手,從桌子後走出來“嗯,早些歇息。”

梅輕寒明白,祁澈這是同意和自己一起去用飯,等祁澈走到自己身邊,便先轉身走了幾步打開門,外面瑟瑟的寒風瞬間湧進門內。

祁澈走到梅輕寒身邊,摟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披風裹住他,抵擋寒風。

梅輕寒往祁澈懷裏縮了縮,邊走邊搓手“夜裏怕是要下雪了。”祁澈把披風裹得更緊,認真道“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噗噗噗

同類推薦